孙飞鸾道:“董大哥就在房里。”
邢飞霜道:“放心,我还不会伤她性命。”
江寒青听她口气有异,一下掠到门口,急急问道:“你把董大哥怎么了?”
目光一注,他已看到邢飞霜一只手掌按着董大哥顶门,心头不觉大急,怒喝道:“二宫主,你把我董大哥怎么了,还不放手?”
正待往房中冲去!
邢飞霜横目冷笑道:“江寒青,你敢动一动,我先震碎她脑袋。”
江寒青飞起的身形,硬自刹住,怒声道:“你要如何?”
邢飞霜狞笑道:“江寒青,你要我放她,不难。”
江寒青投鼠忌器,愤怒的道:“你说。”
邢飞霜道:“我要的是你江二公子和五风门叛徒,只要你们束手就缚,我自会放她。”
江寒青不知董若冰是中了朱龙珠的迷药,否则邢飞霜那想近得了身?
此时眼看董若冰双目微闭似是穴道受制。心头又气又急,一张俊脸,就成了铁青颜色,几次想在邢飞霜说话之时,突起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退邢飞霜。
但不知怎的,却始终提不起这份勇气,只怕自己一击落空,邢飞霜心狠手辣,会对董大哥骤下毒手。
一时间犹豫难决,不敢贸然出手,怒声道:“你要我如何束手就缚?”
邢飞霜道:“这个容易得很,你要孙飞鸾点了你两肩的“巨骨穴”和两膝的“犊鼻穴”由她扶着你走过来。”
江寒青不加思索,点点头,说道:“好,在下答应了。”
孙飞鸾心头不由一急,忙道:“二公子,你不可如此。”
江寒青道:“飞鸾,你只管点我四肢穴道。”
孙飞鸾目光一抬,说道:“二师姐奉师傅之命,来拿的是我,我自会束手就缚,随你回山,这和江二公子无关。”
邢飞霜冷峻的道:“谁说无关?江二公子偷学本门剑法,诱拐本门女弟子,还偷服了太上要蛇姑婆豢养三十年的蟒蟮血,你说师傅会饶过他么?”
孙飞鸾道:“我们本来就是上鱼仓山去的,二师姐何必如此?”
邢飞霜冷冷一笑道:“我把你们擒去,不就省了一番手脚?”
孙飞鸾怒声喝道:“我真没想到,你会有这等的卑鄙。”
邢飞霜严峻的道:“你再敢和我顶嘴,莫怪我翻脸无情。”
孙飞鸾道:“我偏要说,有本领就和我放手一斗,像这样乘人不备,制住了董大哥,横加要挟,这等行径,难道还不卑鄙?”
邢飞霜忽然扬眉笑道:“三师妹,你真是践得可怜,你当她真是男的?告诉你吧,她是东海两个老妖精的女儿”
孙飞鸾道:“他是男是女,用不着你管。”
邢飞霜冷笑道:“你当她安着好心?总有一天,会把你不惜叛师私奔的情郎抢走。”
孙飞鸾怒喝道:“我不要听。”
邢飞霜转脸朝江寒青道:“江二公子,怎么?你还不束手就缚,忍心让这位动了凡心的东海门下,在邢某手下香消玉殒?”
江寒青道:“你放开董大哥,在下自会随你上鱼仓山去。”
邢飞霜道:“我早已说过,要孙飞鸾点你四肢穴道,扶着你过来。”
江寒青道:“在下照办了,你一定放开董大哥?”
邢飞霜道:“这是自然。”
江寒青转脸道:“飞鸾,你就点我四肢穴道吧!”
孙飞鸾道:“你莫听二师姐的,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还不清楚?她是个心胸狭窄、狡诈多变的人,她说的话,不能尽信。”
江寒青爽朗一笑,道:“不,我们本来是上鱼仓山去的,现在不过是用二宫主押上山会罢了,你只管点我四肢穴道好了。”
孙飞鸾目含幽怨,望着他欲言又止,但却忍不住道:“二公子,咱们自己上鱼仓山求见师傅,和束手就擒,被押上山去,情形完全不同。”
邢飞霜冷冷的道:“贱婢,哪有这么噜唆?”
目光一抬,朝江寒青催道:“江二公子,我耐心有限,你们再犹豫不决,莫怪我掌下无情。”
江寒青眼看董大哥穴道受制,在她掌下毫无反抗之力,心头本已大感紊乱,闻言更急,说道:“董大哥救过我几次性命,我不能眼看着他伤在令师姐掌下,飞鸾,你快点了穴道,扶我过去。”
孙飞鸟看他义形于色的样子,心头一酸,忍不住目含泪珠,幽幽一叹道:“二公子,都是我不好!”突然纵身跃起,朝邢飞霜奔去。
邢飞霜早就注意着她,一见她纵身跃起,立即冷喝道:“江寒青,你还不给我拦她?”
江寒青心头一惊,急忙施展“天龙御风身法”身形飞闪,一下抢在孙飞鸾前面,低喝道:“你这是做什么?董大哥一条命,悬在令师姐手下,一击不成,岂不害了董大哥?”
邢飞霜道:“江寒青,还是你去点了孙飞鸾的穴道,扶她过来,也是一样。”
江寒青目中神光飞闪,朗声道:“董大哥是我江寒青的结义大哥,我不能因救董大哥,牺牲了孙姑娘,此事恕难从命。”
邢飞霜格格一笑,道:“看不出你倒是个多情种子呢!”
口气突然一冷,说道:“贱婢不肯点你穴道,你也不愿向她下手,那就只好由我自己动手了,你背着身子过来好了。”
江寒青道:“在下这条命,原是董大哥救的,为了董大哥何在乎束手成擒?你只管点我穴道就是了。”
说罢,果然依言背着身于朝邢飞霜走去。
邢飞霜冷凝目光,一直凝注着江寒青,没待他走近,扬腕一指,飞点而出,指风嘶然,一下点了江寒青“背梁穴”
江寒青身躯伶伶一颤,双腿一软,朝地上跌坐下去。(背梁穴为背部大穴,适当中枢神经,直接影响后脑,一经点击,能使人晕迷。)
孙飞鸾看得大惊,愤然道:“二师姐,你说好点他四肢穴道,怎么点了他要害大穴?”
邢飞霜道:“你不点他穴道,只好由我亲自动手了。”
说到这里,接着冷冷喝道:“现在该你过来,但你可明白,若取出手抗拒,我就先毙了江寒青。”
她在说话之时,按在董若冰头顶的手掌,已经迅快移到了江寒青的头顶。
孙飞鸾娇躯一阵颤抖,几乎支持不住!
就在此时,只听一直站在门口的朱龙珠,以“传音入密”说道:“飞鸾姐姐,别担心,只管过去让她点你穴道,我不会放她走出这间房门的。”
孙飞鸾听她这么一说,登时放宽了心,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依言背着身子走了过去。
邢飞霜是何等人,她冷厉目光,眼看四方,朱龙珠的嘴皮微动,和孙飞鸟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如何瞒得过她的眼睛?
但她却故作不知,举手点了孙飞鸾穴道,才目光一抬,冷冷说道:“朱龙珠,你想在我面前捣鬼,还差得远。”
朱龙珠冷哼道:“不信,你就会知道。”
邢飞霜忽然格格一笑道:“我既然敢向你们下手,自然把你也估计在内了,你区区毒粉,又能奈我何?老实说,我只要拿住一个江寒青,你们三个痴心丫头,谁也休想翻得出我的手掌去。”
朱龙珠冷漠的脸上,不禁飞起两朵红云,啐道:“你胡说什么?”
邢飞霜格格地笑道:“你们昨晚说的话,我全听到了,你还想赖?”
朱龙珠突然扬手一指,冷喝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此屋的!”
她这一指,虽是气愤之言,但却在暗中使出了无形之毒。
邢飞霜自然不会察觉,依然冷冷说道:“这话该由我来说才对。”
只听江寒青大声道:“二宫主,你现在该放开董大哥了。”
邢飞霜听得暗暗吃惊,忖道:“自己点了江寒青的“背梁穴”他居然并不昏迷!”
口中冷哼一声,道:“江二公子的内功果然精纯得很。”
江寒青怒声道:“在下要你放开董大哥。”
邢飞霜格格笑道:“江二公子可知太上和东海二个老妖精有仇么?”
江寒青道:“在下不管这些。”
邢飞霜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自然管不着别人的事了。”
江寒青道:“但你答应放董大哥的。”
邢飞霜阴笑道:“兵不厌诈,你想,这姓董的丫头,是东海两个老妖精的女儿,我怎肯轻易放过她?”
江寒青怒声道:“邢飞霜,你果然是个狠毒无信的女子。”
邢飞霜格格笑道:“江寒青,你遇上的几个,都是多情女子,遇上一个像我这样狠毒无情的,正好给你一个教训。”
说到这里,忽然抬头喝道:“潘延年、陆翔云,你们可以出来了。”
她话声甫出,只听得廊前立刻有人应声,道:“弟子在。”
火光乍亮!
院落两侧,拥进十几个人来。
左首为首一个,长得浓眉紫脸,手仗长剑,赫然正是紫旗令主潘延年。
他身后跟着八名劲装汉子,腰跨单刀,手挑灯笼。
右首为首一人,脸型瘦削,白面无须,手中同样执着长剑,正是白旗令主陆翔云,他身后也同样跟着八名劲装汉子。
只要看他穿的那件长衫,一望而知方才接待江寒青等人的张继远,就是他所乔装的。
朱龙珠也迅快地撒出短剑,拿云、捉月紧站在她身后。
论武功,她们三人已是腹背受敌,但是朱龙珠是毒叟朱潜的女儿,擅于用毒,谅他们也不敢过来。
她心头愤怒的是张老爹这座庄院,原来早已被五凤门的人侵占了,自己竟然还领着大伙送上门来。
这还不说,自己和孙飞鸾商量好了,暗中把“董大哥”迷翻过去,才出了这大的乱子。
此时眼看江寒青、孙飞鸾都落入邢飞霜手中,当真悔恨交集,心中只是默默的盘算着如何救他们?
只听邢飞霜叫道:“拿云、捉月。”
拿云冷冷道:“二宫主有什么事?”
邢飞霜道:“三宫主已经被我拿下,你们总看到了吧?”
拿云道:“咱们姑娘脱离五凤门,已经不是三宫主了。”
邢飞霜厉声喝道:“五凤门内,除了死人,没有生离的人,三宫主如此,你们两个丫头也是如此。”
拿云道:“二宫主的意思,那是也要把小婢两人拿去,治叛帮之罪了?”
邢飞霜道:“不错,但你们两人,目前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捉月冷笑道:“咱们追随孙姑娘脱离罪恶,投向光明,有什么罪!也用不着赎。”
拿云问道:“二宫主说的将功赎罪,是不是要小婢二人,把朱姑娘拿下?”
邢飞霜道:“是了,你们二人合力把朱龙珠拿下,本座可以保证不追究你们叛离之罪。”
捉月嗤地笑道:“二宫主说得好听,二公子和孙姑娘,落在你手里,全靠着朱姑娘设法解救呢,咱们怎好对朱姑娘下手?”
拿云道:“二宫主武功机智,高人一等,五凤门危害江湖,自古邪恶必灭,连婢子都看出邪正来了,难道二宫主会看不出来?依婢子相劝”
邢飞霜脸色倏沉,厉哼道:“给我住日,你们两个丫头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捉月冷哼道:“五凤门破灭在眼前,我们说的可是好话。”
邢飞霜脸色铁青,厉声道:“你们还不给我把这两个该死的丫头拿下!”
紫旗令主、白旗令主同时躬身领命,大步朝廊前追来。
两人一动,身后八名劲装汉子也跟着涌了过来。
朱龙珠手横短剑,目光迅速一瞥,冷冷哼道:“你们不要命的只管过来!”
五凤门江南总分辖辅下的四旗武士,窄溪一役之后,差不多都听说过朱龙珠的厉害,她这声冷哼,果然把大家都慑住了!
就连紫旗令主、白旗令主两人,也面面相觑,逡巡不前。
邢飞霜目中厉芒飞闪,冷笑道:“姓朱的丫头,你不过仗着区区毒药罢了,看我能不能收拾得了你?”
正待朝门口去。
突听董若冰的声音说道:“邢飞霜,你身为五凤门的二宫主,却连拿云、捉月两个小丫头都不如。”
朱龙珠听到董若冰的声音,不禁大喜,叫道:“董大哥,你醒过来了?”
董若冰哼了一声,冷冷答道:“我早就醒了。”
邢飞霜暗暗一惊,回头冷笑接道:“醒了又有什么用?”
董若冰冷声道:“我生死玄关已通,你纵然点了我的几处重穴,又有何用?”
随着话声,果然手中舒展,从榻上坐了起来。
邢飞霜大惊失色,挥手一剑,朝董若冰“璇玑穴”上点去。
她这一剑,宛如飞凤展翅,出手奇快,眼看快要点上!
坐在地上的江寒青,突然大喝一声,一跃而起,飞起一脚,朝邢飞霜身后踢来。
原来江寒青在流香谷之时,经董若冰替他打通生死玄关,普通点穴手法,哪能制得住他?他装作穴道受制,只是为了待机而动。
董若冰清笑一声,道:“江兄弟,你快去解开孙姑娘穴道,我会打发她的。”
说话之间,手腕一抬,屈指弹出。
邢飞霜腰肢轻挪,避开江寒青一脚,但手上长剑,却被董若冰一记“弹夹而歌”“铮”的一声,动荡开去。
董若冰一脚跨下锦榻,左手向外拂出,一股劲风,直奔邢飞霜面门,右手疾出,夺取她手中长剑。
邢飞霜不敢硬接,急急往后跃退,但觉右腕蓦地一动,掌中长剑已被董若冰夺了过去。
董若冰朗笑一声,问道:“邢飞霜,你黔驴技穷了吧?”
邢飞霜一脸俱是厉色,连退数步,切齿道:“姓董的贱婢,我早该失废了你一身武功才是。”
董若冰脸色一寒,双目射出两道霜般的光芒,冷声道:“邢飞霜,我正想不出如何处置你好,这下亏你提醒了我。”
夺来的长剑,往地上一插,举步朝邢飞霜逼去。
这时江寒青已替孙飞鸾惊解开受制穴道,双双退后了两步。
邢飞霜色厉内茬,一言不发,暴瞪双目,紧盯着逼近过来的董若冰,直等她快到四五尺距离之时——
突然一声冷笑,身形陡地迎面直欺到董若冰身前,左掌扬处,忽拍忽佛,右手骈指疾点“璇玑穴”
这一招两式,掌指配合,前后呼应得甚是奇妙,手法诡异已极!
董若冰微晒道:“鱼姥门下,几时也学会了玄阴“九转掌”法。”
衣袖一拂,发出右掌,指尖朝上,斜向邢飞霜手腕削去。
指风如剑,嘶然有声!
邢飞霜一看无法拆解,身形一个急旋,宛如逆水游鱼,不退反进,一下欺到了董若冰左侧。
她这不退反进的怪异身法,居然以数寸差,避开了董若冰一掌,随即挥手朝对方胁下插去。
那知董若冰在她欺到身侧之际,身形早巳随着她转了过来。
五指舒展,似拿扣脉穴,似拂削她手腕。
迫得邢飞霜迅疾撤回掌势,身子飘动,侧身游闪开去。
两人交手一合之内,各自露了一招江湖上罕见的绝学,只看得门外旁观的人,个个紧张异常。
邢飞霜滑出两步,忍不住冷冷说道:“我当东海两个老妖精调教出来的女儿,有多厉害,原来除了会跟人家抢汉子,手底下也稀松得很!”
这几句话,字字有如利一般,刺进了董若冰的一寸芳心。
直气得她一张匀红粉,由红而紫,就得铁青,一口玉牙咬得格格作响,指着邢飞邢,颤声道:“你敢口出污言”正待纵身扑去。
孙飞鸾看她精神激动,心中暗道:“看来她江湖经验还是不够。”
当下低声说道:“董大哥,不要理她,她是故意激你的。”
董若冰给孙飞鸾一喝,心头不禁暗暗一凛,满怀气愤,立刻平静下来,冷冷一笑道:“她纵然激怒于我,又有何用。”
身形飘起,朝邢飞霜面前直欺过去。
邢飞霜在说话之时,双掌早已暗暗运集了功力,只要激怒了董若冰,待她扑来,就突起发难,以冀一击成功。
此刻却被江寒青一语道破,心头不禁大怒,喝道:“吃里扒外的贱婢,你给我闭嘴。”
喝声出口,脚下突然跨进半步,哼道:“要你识得厉害。”
双掌疾翻两起,一先一后,连环劈出。
这一发之势,是她蓄聚已久,一股劲急内劲,直向欲来的董若冰去。
董若冰方才被她言语激动,心头余愤犹在,见她突起扑去过来,口中冷笑一声,左掌横立,向旁轻轻一带;把邢飞霜迎击过来的劲道引来,右掌正待劈出!
突觉一股阴柔劲气,直追过来!
原来邢飞霜先后劈出两掌,重叠而来,第一掌使的只是普通的劈空掌,志在诱使董若冰全力迎击。
那么第二掌董若冰就无力兼顾,而自己的主力就在这第二掌上。
阴柔掌风,正是玄阴“九转掌”的特色。
这一刚一柔两种力道重叠而来,确实使人防不胜防。
差幸董若冰左手使出“接引”手法,把邢飞霜第一记掌力引开,右掌当胸,尚未劈出。
此时发觉掌风有异,右掌一挥迎着袭上身来的阴柔劲气拂出,人却迅快地后退了两步。
邢飞霜却在此时,举手一指,追击过来。
她这一指,并无破空啸声,只有一丝极弱的微风。
董若冰却是脸色一寒,冷冷笑道:“原来你还练成了玄阴门的“天星指”!”
双袖迅快连拂,数股潜力接连挥出。
两人对面而立,相距不过一丈,邢飞霜面色狞厉,手腕连振,五指不住地向空点出。
先前她指风只是如丝如缕,不见如何劲急,但经她连续不断的发指,指风渐渐尖锐如针!
嘶嘶风声,发出刺耳锐啸,愈来愈见凌厉。
因她发指速度大快,看去好像是一片指影,一齐出手,生似出手,生似干百支极尖极锐的长桂,密集刺到一般!
一片暗暗,盈耳如涛。
董若冰却也不敢大意,迅快发掌,向空劈击,她掌式妙曼,上下飞舞,每一掌都严密地封闭住邢飞霜的指力。
这间房屋,本来不大,此刻经两人全力施为,指风、掌风,呼啸来去,满屋俱是凛冽风声!
转眼工夫,两人就在这丈许直径上,互拼了二三十招。
她们隔空发出掌指,互相拼搏,虽没实际交手,但这种以本身真力遥遥相斗,比这近身打斗,更为凶险。
内力的损耗,也更为显著。
邢飞霜连发了三十来招,已把玄阴三十六式“天星指”精微变化全使了出来。
眼看依然未能伤得到对方分毫,心头不禁暗暗的焦灼!
她自己心里有数,这已是她压箱子的本领,领若这套指法,使完了依然无法罩得住敌人,就得从头再使。
但“天星指”一经施为,指如漫天繁星,连续不绝,一气呵成,如果不能一举克敌,时间拖长,消耗的内力也愈多。
相反的,胜算也在逐渐递减。
转眼又攻拆了五六招,邢飞霜一套指法,已经用完,心头又急又怒,额上也已隐见汗珠,一口银牙,咬得格格作响。
厉声道:“姓董的贱婢,我和你拼了!”
两掌朝上一划,身形突然离地三寸,朝董若冰平飞过去。
双手起落,尖尖十指,幻起一片错落指影,几乎罩住了董若冰全身大穴!
任何人一眼可以看得出她每个手指,都是虚实互见,内含着无数变化!
方才她遥遥点击,除了速度奇快,还看不出“天星指”的奇奥之处。
这一欺近身来,就可清晰看到她十个手指,有如弹琴一般,此起彼落,此灭彼生,瞬息变化。
当真有如天上繁星,闪烁不停,错错落落,疾同流星!
董若冰被她一声“贱婢”叫得心头火冒,脸色冷峻,凝立不动,清叱道:“邢飞霜,你真当我不敢杀你么?”
说话之时,两道目光,已如寒电暴射,等到一片错落指影,快要及身,两手一共即分,双袖抖动,朝外挥出!
这一记既像“开门揖盗”又像“流云飞袖”招数并不奇奥,但双袖乍扬,一阵清风,随袖而生!
风声也并不如何强烈,但邢飞霜一个人却被一阵无形潜力,直动出四五步之多。
房内地方不大,这四五步,就已到门口,几乎站立不稳,一个跟斗,朝门外仰跌出去。
孙飞鸾低低地叫了声:“先天罡气!”
朱龙珠和拿云、捉月,原因房内两人动上了手,一直被阻隔在门外,此时一见邢飞霜到门口,朱龙珠口中娇笑一声道:“拿云,捉月,准备拿人!”
扬手一指,朝邢飞霜背后点来。
邢飞霜双脚未站稳,朱龙珠的指风业已近身,她总究是鱼姥的入室弟子,一身武学,岂同寻常。
口中沉哼一声,身子急急向前一伏,反臂就是一记“回头望日”朝身后横扫过去。
这一击,急怒出手,用上了十成力道,掌风潜力,就已激荡迫人。
朱龙珠吃了一惊,急急往后跃退,但她生性好强,哪肯就此罢手?
身子倒跃开去,左手一扬,一蓬黄烟,却朝邢飞霜头脸洒去。
邢飞霜正在怒火头上,射然身子一挺,旋过身来,冷笑道:“我岂怕你施毒?今晚索性就先毙了你,再找姓董的贱婢算帐。”
舍了董若冰,脚下一点,凌空朝门外扑来。
双手一指连弹,十道尖风,一齐向朱龙珠的身前袭到。
朱龙珠眼看自己打出的一蓬毒烟,未能把她毒倒,心知她确是有备而来,于是挥动短剑,正待迎击!
董若冰一看邢飞霜舍了自己,朝朱龙珠扑去,她自然知道朱龙珠决非邢飞霜的对手。
尤其此时她杀机已炽,出手就施展“天星指”的杀着,朱龙珠只怕连一招也接不下来!
心念动如闪电,口中清叱一声:“邢飞霜,你想逃么?”
人在声先,凌空跃起,快比流矢,直向邢飞霜身后追来。
人还未到,指风如剑,已扫到她后肩。
两人全是凌空出手,邢飞霜若不闪避,纵能击中朱龙珠,但自身得被董若冰指风扫中后肩。
何况她最扎手的劲敌是董若冰,并不是朱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