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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长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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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云中鹤目露凶光,喝道:“好狗才,照子也不放亮一点,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怪不得老夫。”

    前面说过,这两人不过秦岭三四流脚色,哪是什么英雄好汉,一见被人擒着,便知性命不保,想要出声求饶,云中鹤哪容他们出声,出手如电,早又点了哑穴。

    这时,窗上人影一闪,裘隐娘和铁若兰双双飞人,云中鹤哼了一声,一手抓起一人,像似提小鸡般,道:“走!别污了人家的地,到外面宰去!”

    三条人影,倏又穿窗而去,店后不远,便是一个土坡,到了一片林中,云中鹤猛将两人向地上一抛,隐娘和若兰双剑齐出,登时血溅五尺,连哼也没哼一声。

    诛了两人,三人正要回身,蓦听树梢上有人嚷道:“杀人偿命,你们可别想跑!”

    云中鹤霍地一惊,双袖一抖,一鹤冲天,直向树上扑去,哪知那边树上一个童声嚷道:“要我不嚷,除非请我们喝一坛酒。”

    这一下,云中鹤听出了,正是那个小滑头裴骅的声音,不消说,先前那人,必是追云叟了,故才飘身落地,哈哈笑道:“行!这东道应该我请。”

    石中鹤听出,裘隐娘和铁若兰也已听出,铁若兰因他旅途送银之事,对裴骅不由多了一份感情,忙喊道:“裴弟弟,快下来,怎么你在这里?”

    裘隐娘本与裴骅其是投缘,他们父女曾和追云叟师徒同路了十来天,后来还是追云叟道:“老儿,咱走在一起可不行,秦岭那些魔崽子必有许多耳报神在秦岭一带,若然见我们一道,必会料出是冲着他们去的,这么着,你们明里走,我和骅儿在暗中,大家有个照应,假或有人盯你们的梢,我们便可反盯着他们,这跟用兵一样,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咱们在那子午镇见,你说行不行?”

    云中鹤一听岂是有理,忙道:“师叔说得是,明儿起,我们便先走!”

    第二天,四人便分成两下起,那裴骅虽是调皮捣蛋,独对裘隐娘可百依百顺,终日姐姐不离口,而今要分开走,心中甚是不愿,别看裴骅对追云叟随随便便,但正经起来,他也不敢违拗,只得哭丧着脸,看着他们父女先走了。

    追云叟一料就中,果然有人盯着他们父女,真叫做螳螂在前,黄雀在后,这一对师徒,反将两人盯着,这追云叟眼最识货,一看只是二个不打起眼的角色,也就懒得管他们,心说:“这俩猴儿崽子,真是活得不耐烦,到子午镇时,得好好给他们点苦头吃吃!”

    虽然这两人武功有限,没放在追云叟眼里,裴骅可就不同,因为他时常听着这两人口中不干不净的说裘隐娘,早就恨不得将他们宰了出气,一方面仍是不放心,所以凡是打尖宿店,总缠着追云叟夜间来看一次。

    今夜他们来,正看见两人鬼鬼崇崇在做手脚,依着裴骅,当时便要出手,追云叟却骂道:“猴鬼崽子,你忙什么?等下有好戏你瞧啦!”

    原来追云叟一听云中鹤喷嚏声,是清醒白醒打出来的,便知他们要使两人上当,随后两人在猜单双时,已见云中鹤父女和铁若兰三人,已翻上后面房坡,裴骅就是一乐,道:“师傅,那是铁姑姑吧!”

    小滑头果然不响了,一会工夫,云中鹤又翻身跳下,那铁若兰和裘隐娘却伏在房坡上。

    等到云中鹤将两人挟出,向店后奔去,他们师徒也跟在后面,见她们杀了两人,这才出声相戏。

    裘隐娘一听是裴骅声音,也喜孜孜的喊道:“下来啊!躲在树上怎地?”

    哪知两人话声才落,蓦听远处一声厉啸,向林中奔来,追云叟站得高,看得远,早嚷道:“老儿,快走,目前别让他们发觉是你干的!”

    铁若兰知道来的是秦岭中人,银牙一咬道:“杀一个,少一个,怕他怎地?”

    云中鹤忙劝道:“师叔说得对,我们的人手未齐,还是别打草惊蛇,快走,我们回店去。”

    裘隐娘挽着铁若兰道:“姐姐,当真不必忙在一时,走吧!”

    这时那啸声离林子不过里许,三人身形一动,几个起落,借林子隐着身形,绕着向城中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便西奔镇安,这地方已是秦岭双魔手下人物出没之所,再西,过了宁陕,便是子午镇了,天才中午,三人便到了镇安县城。

    这地区,云中鹤最是熟悉不过,差不多的客店,全与秦岭有往来,不但行路小心,连打尖也在注意,所以并不入城,带二人绕城而走,仅在西门外一家小饭店吃了午餐,便又上路。

    但赶到宁陕,已是天黑了,云中鹤略一划算,还是在城外找了一家小客店住下。

    这小客店全是脚夫苦力投宿之所,武林人物,谁会住这种小店,三人看好房间,门不出,连店中饮食也不敢吃,便命裘隐娘到街上去买现成食物充饿。

    此地已等于是裘隐娘故乡,离乡数载,倒有一种亲切之感,裘隐娘是黄毛丫头时离开,此时已长得婷婷玉立,虽然这城中也有一些故旧,但谁还认得她便是裘天龙之女,裘隐娘虽然也碰见了熟人,为了避开双魔耳目,也不去招呼。她买了一大包食物及水果,回到店中,大家闭门吃了,云中鹤当下吩咐道:“你们千万别再出去,我连夜去子午镇一趟,无安排一个隐秘落脚之处,此地,双魔耳目众多,时机未至,不宜妄动。”

    两人点首应了,云中鹤略一拾掇,便迳自走了。

    铁若兰见云中鹤怕得这般,心中大不为然,但又知他们三人,加上追云叟和裴骅,全不是双魔敌手,只得忍着,低声向裘隐娘道:“妹妹,我们要躲这些天么?”

    裘隐娘笑道:“是啊!不等姐夫来,怎么约了百日为期的呀!”

    铁若兰知道指的是阮天铎,不由又勾起往事,叹口气道:“我倒真希望她们别来,我还有什么脸与她们相见!”

    裘隐娘道:“姐姐,你也想开些,而今是报仇第一,其实姐夫对你并未负情,你不知道啦!那天他急得什么似的追你,若非师叔要他去神山请圣手伽蓝和那位胡姐来相助,只怕他会追到这秦岭来呢?这时你恨他,要是见了,只怕那时便会将我这个妹妹忘了。”说完,抿嘴一笑。

    铁若兰脸上一红,不由又春心荡漾起来,想起杭州客店中那番恩情,顿又觉得阮天铎并非负情之人,只是,要是他一人前来,也还罢了,而今与薛云娘和胡锦雯前来,她心中不是恨,是妒,心想:“这时,他们在路上,必是亲热得很啊!恐怕他早已把我忘啦!”

    女人家别样事全得开,唯独这个妒字,是永远解不开的,一想到他们亲亲热热,不由冷笑道:“谁稀罕她们来了,再说胡锦雯那点本事,也比我强不了多少,我就不信,跟百了神尼这几天,能好到哪里去。”

    裘隐娘年青,尚不懂得情人眼中挟不得沙子之事,笑道:“听师叔祖说,非她们前来,我们全不成啦!”

    哪知这句话,又将铁若兰激动了,哼了一声,心中暗想:“她们有什么了不起,你们都怕双魔,我偏要单独去斗斗他们,就是死,我也要为爹争这口气。”

    裘隐娘知她是这般想法,见她不做声,又笑道:“姐姐,我看你跟姐夫这气也别赌了,姐夫既与那位薛姑娘有约在先,你们三口儿就好好的在一起不成么?要是我”

    她是说溜了嘴,话说到此,才知不对,羞得脸上像红纸。

    铁若兰噗嗤一笑,道:“好呀!他来了,我给他说去,连你也一起嫁给他!”

    裘隐娘更是心头小鹿乱撞,一扭腰肢道:“姐姐,我不来啦,你拿我开心!”

    两人谈谈笑笑,天已不早,也不知何时睡着了,忽然窗格轻响,两人一惊而醒,见云中鹤已站在房中,道:“快起来,我们连夜去子午镇,以免白天被人发觉。”

    两女连忙起身,云中鹤留下银两,悄悄去店后马篷下牵出马来,由后门上,衔枚疾走,直奔子午镇去了。

    这子午镇,本是裘天龙的故乡,自然亲故不少,他与秦岭双魔发生过节,是在终南山中的练武居处,因为算着时间还早,若去终南山,难免不被敌人发觉,去子午镇,到底是人烟稠密之地,只要深居简出,便可隐秘一时,是以,裘天龙连夜到了子午镇,一想,住亲戚家还是不行,万一被秦岭双魔发觉了,岂不连累他们,最后他想起镇外有一座关帝庙,庙中是一个又聋又哑的和尚,那儿有一个后院,平素锁着没人住,只有住在那儿,倒还隐秘。

    这才去向那和尚比手划脚谈了半天,先给了一些银子,又奔回宁陕催她们连夜前往。

    也不过天才拂晓,三人已到了庙中,便在庙中后院安顿下来。

    裘天龙趁天早人少,又赶去镇上,买了几套衣服和应用之物,回来又催着两位姑娘换了村姑装束,自己也打扮成乡间老农的样子,一顶破毡帽压在眉际,谁也看不出他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云中鹤。

    一住十来天,倒是相安无事,裘天龙白天不时出去走走,一方面打听秦岭双魔情形,一方面是想访河朔二矮是否到了子午镇。

    裘隐娘陪着铁若兰,除了在庙附近散散步,便是在院中谈些武术的事情解闷,但铁若兰心中仍在计划着独探秦岭之事,故与裘隐娘闲谈中,已将秦岭情形,问了一个大概,只是有裘隐娘日夜陪着,子午镇去秦岭尚有两天路程,又无法偷着前往,心中好生焦急。

    这一天,云中鹤由外面回来,向裘隐娘道:“隐娘,河朔二矮已到了终南山了,我们明日便得入山,现离百日之期已近,只怕这两天阮老弟也会到了,快收拾好,我们晚间即得动身。”

    铁若兰听了,心中好生欢喜,暗忖:“终南山离秦岭最近,一夜便可来回,我若不单独前去闹他两次,等她们来了,真说我铁若兰没用。”

    当下喜孜孜的帮着裘隐娘收拾一切,二更过后,三人便上了路。

    那云中鹤练武之处,本在终南山中,云中鹤一回子午镇,便在原来山中居处雇人前往盖了几间茅屋,准备了不少饮食用物,天还未亮,已到了居处,因要准备接待河朔二矮前来,自然又是一番忙碌。

    果然,第二天下午那追云叟与小滑头裴骅当先找来,哪知追云叟才坐下,便是吹胡子,瞪眼珠的骂道:“老儿,你那师傅可不是东西,比我先走一天,到现在还没影子,这方圆一百里以内,害得我全找过了,就是不见那矮冬瓜,这事本来是你的么?他倒是不着急似的!”

    云中鹤只得陪笑道:“师叔,你老人家别急,师傅他老人家准会来的,我已与师叔准备有数坛美酒,师叔你先歇着,现今离百日之期,不是还有几天么?”

    追云叟一听有酒,气也散了,早又哈哈笑道:“老儿,到底还是你好,就知道我老人家贪这杯中物,即有好酒,快拿来我老人家解馋。”

    云中鹤忙吩咐隐娘去取酒作菜,好在全都现成,那追云叟一杯在手,好像恁甚事也忘了。

    铁若兰趁机将裴骅唤出屋外,道:“小弟弟,我们先去秦岭看看,你怕不怕?”

    裴骅无事尚且找事,铁若兰这一问,那不正中下怀,眉儿一挑,鼻头儿一皱,道:“好哇!我怕什么?咱们先去瞧瞧,看看那双魔居处,可真是龙潭虎穴?”

    铁若兰又道:“可是我们得偷着去,不能让你师傅知道,若、先告诉了他,我们准去不成!”

    小滑头嘻嘻一笑,突又猛将头儿乱摇道:“这可不成,我若-同你去了,有人要打断我的腿的。”

    铁若兰见他突又变了,嘴儿一嘟道:“你师傅能管得住你么?你别骗人,准是你心内怕了,所以不敢去!”

    那知裴骅仍摇头道:“我不是怕,也不是说师傅?”

    铁若兰可就诧异了,道:“你说的是谁啊?”

    裴骅抢扮了一个鬼脸道:“我说的是那个名震江湖,在张垣技压群雄的阮大侠呀!”

    铁若兰不由又好气来,道:“呸!我道你是怕师傅,原来是他,他凭什么管你了?要是他真管你,别怕!有我啦!”

    小滑头又故意说道:“要是他同来的圣手伽蓝和红衣女侠打我,你也能给我撑腰么?”

    铁若兰一听裴骅提到薛云娘和胡锦雯,气可更大了,啐了一口,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她们又凭什么管你了,平素你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怕她们!别给你师傅丢人现眼了。”

    裴骅小眼珠儿一转道:“你不知啊!那薛胡两位姑娘,本事可大得紧,老远的用指尖儿一指,便能点人穴道,还有还有,还会飞剑伤人啦!听阮叔叔说,那是什么驭气飞剑,别人我不怕,这两位我可怕得紧!”

    铁若兰哪知裴骅是在故意气她,连脸也气青了,恨恨的一跺脚道:“小鬼,你别再说啦,原来你真没出息,你不去算啦!今夜我一人去!”

    小滑头突然口气又转了,道:“你要我陪你去也行,可是我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铁若兰道:“谁稀罕你去了,不去拉倒!”

    裴骅一听要僵,忙又陪笑道:“说来是条件,其实啊!还是你们的事,只要阮叔叔来,你别跟他闹别扭,也别跟薛胡两位闹气,你们一和气,嘻嘻!她们准不会打我,你看成不成?”

    铁若兰一听,原来这小鬼人小心大,居然在当和事佬,不由噗嗤笑了,道:“小鬼!我们的事,你别管,我可没要她们来帮忙,报仇是我的事,谁要她们来了,哼!别认为我不成!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们来到以前,我要先去,你去不去随你,我今夜可准去。”

    说时一扭腰,便要走!

    裴骅一见真说僵了,其实这小鬼也想先去瞧瞧,忙将铁若兰喊着:“好!我陪你去,可是我们只是先去看,你别真去惹那双魔了,不然,阮叔叔和师傅,准得骂我!”

    铁若兰一听他答应了,才回嗔作喜道:“晚上你借故溜出来,我在这外面等你,只是啊!千万别说出,连裘姑娘也别告诉!”

    裴骅点头应了,两人才转身进屋。

    只听这追云叟哈哈笑道:“老儿,我说你那师傅不是东西,你可别生气,岂实那矮冬瓜真岂有此理,我赶来给他助阵,他却躲着不见人,你道怎么着!大约他是不稀罕我糟老头儿,好啦!我吃喝完了就走,让人家瞧不在眼里,算哪们回事?”

    云中鹤知道他们二人见面准吵嘴,背后总是互骂惯了,追云叟千里迢迢赶来,哪会真走。

    当下笑道:“师叔,哪里的话,师傅必是在途中有事耽搁,所以迟来了,哪会不见你老人家呢?吃酒吧,我为你老人家准备这些酒,若是走了,谁吃?”

    追云叟细眼一翻,道:“老儿,好哇,你转着弯儿骂我酒囊饭袋,就是为吃酒才来的么?我老人家再穷,我这小徒弟还孝顺,白花花银子,黄澄澄金子,他都能骗得来,有了他,这吃喝总还成,猴儿崽子,你说对不对?”

    小滑头裴骅耸着鼻头儿一乐,道:“师傅,骗人我准会,可是你老人家教的呀!强将手下无弱兵,骗酒饭吃还成!”

    铁若兰抿嘴一笑,道:“老前辈,你给我送的路费,也是骗来的么?”

    追云叟一拍桌子道:“老儿,你听清了,我们师徒本事怎样?不但能自愿吃喝,还能为别人想办法,你敢小视我没钱买酒吃?”

    追云叟口虽嚷嚷,却一杯一杯的向口中灌,这时不过申时附近,但追云叟好像恁甚事也忘了,直吃到天黑,而且还醉了,竟伏在桌上睡着了。

    石中鹤这才将他扶到房中睡下,自己不敢大意,不时在屋前屋后巡视,生怕秦岭之人前去寻事。

    且说铁若兰见追云叟醉了,与裴骅一挤眼,两人匆匆饭罢,趁云中鹤不注意,一溜烟跑出屋去。

    终南山离秦岭已是不远,两人轻功全不错,不过一个更次,已到了蓝关。

    这蓝关是人秦岭必经之地,抬眼望去,峻岭连绵,岭上雾锁云封,遒劲的山风吹啸着,深秋,寒意已浓,两人知道,这蓝关必有双魔暗桩伏卡,不敢明着向山上闯,借林木掩身,偷偷进了山口。

    铁若兰虽从裘隐娘口中,知道双魔的居处是在魔岭,但魔岭在何处?却不知道,此时又万难找人询问,两人一商量,裴骅倒有些儿聪明,道:“铁姐姐,这事好办,秦岭双魔在此经营已数年,只怕山中人家,全已是他的爪牙,我们找一家人去探探,也许听得出双魔在什么地方!”

    铁若兰一想:“对啊!当年云中鹤就因不归附双魔,才被双魔赶走,现在能住在山中的,必是双魔手下。”

    笑道:“小兄弟,就这么办,我们找一户人家去探探看。”

    又前行数里,果然看见山坡上有一间屋子,而且有灯光射出,裴骅用手一指,道:“那不是有人家么?咱们去!”

    两人晃身疾扑,直扑屋后,由后窗隙上向内看去,果然是两汉子对坐饮酒。

    只听一个汉子叹口气道:“这些天来,岭上似乎显得有些紧张,二山主从江南回来,据说有什么人要来秦岭生事,害得我们天天守在这里,却鬼也没见一个,你说闷气不闷气。”

    对面那人道:“两位山主武功,武林中谁能及得,魔岭上好比龙潭虎穴,恁谁去了,还不是有去无回,其实我们在此,也是白辛苦。”

    先前那人道:“谁说不是?偏是巡山堂主怕事,一道一道的命令传,而且夜夜派人巡卡,就生怕我们偷懒,真若是安心生事的人来了,人家没有两手,敢来轻捋虎须么?咱们弟兄这两手功夫,能挡得住么?”

    对面那人却说道:“话不是那么说,我们虽然挡人家不住,但却可使秦岭上得到信息。”说完,回头看看旁边一柱香道:“这柱香快完啦,该我去掉班了,而且巡山堂主也要来查卡了,你坐坐吧!我得走了。”

    那裴骅暗自一拉铁若兰,身形一闪,已转到屋侧,果见那个换卡的汉子已走出屋来,直向前面山嘴走去。

    这还用说,山嘴处必有暗卡,两人蹑踪跟去,见那人停身在一块大石之前,轻轻击掌,那大石头顶上,突伸出一个头来,道:“换班了么?”

    那人点头道:“是时候了,你快去喝酒,巡山堂主来过没有!”

    大石中的人说道:“没有,只怕马上会来了,你辛苦啦,我回去了。”说罢,跳下大石,向屋中去了。

    只见那人四下看了一阵,跳上大石,身子便倏然不见,裴骅低声向铁若兰道:“铁姐姐,你看见么?他们把大石钻空了,卡子放在大石中,这方法妙得紧,他能看见人,外面的人却没法发现他们,以后凡是大树大石,我们得小心点儿。”

    话才说完,陡见右前方一条人影,疾掠而至,来人身法极快,错眼工夫,已到大石眼前,轻轻击了三下掌,石中大喝问道:“巡山的么?”

    来人嗯了一声,道:“堂主有命,这两天要大家特别小心,听说对点儿已在终南山中住下了,说不定会派人来摸底。”

    石中人应了一声,那人又向左面飞掠而去。

    裴骅与铁若兰哪肯怠慢,掠身跟了过去,果然,那些暗桩伏卡,全在大树或大石之中,约走了十来道卡子,那人却向一道高岭上扑去。

    两人隐秘着身形跟了下去,山势越来越险,经过了不少悬崖绝壁,半岭间突现出十来间房舍,前面那人已向房舍中扑了进去。

    铁若兰低问道:“裴老弟,这就是双魔居处么?”

    裴骅接头道:“不是,这儿必是巡山堂主所居之地,双魔居处,可能就在这座岭上,走!咱们别惊动他们。”

    说罢,两人转身便向岭上扑去,两人倒是机警,凡有大石大树之处,全远远避开,约莫一个更次,才翻到岭上。

    抬眼一看,原来岭后又是一道高岭,就在高岭之下,楼阁连云,灯光璀灿,约有百十间房屋,不用猜,便知是双魔居处。

    就在此时,双魔宫中,隐隐传出一棒锣声,两人霍地一惊,哪知锣声过后,宫中仍是倏然无声,灯光依然,毫无其他动静。

    铁若兰一见魔宫就在眼前,那还沉得住气,说声:“走!”当先向岭后扑去。

    裴骅本想将她唤住,但此时又不便出声,只得随后跟去,晃眼工夫,已然到了宫外。

    他们两人扑到魔宫外面,觉得宫中出奇的静,要说宫中人全都睡了,灯光又恁地辉煌,裴骅忙窜到铁若兰身边,低说道:“铁姐姐,魔宫恁地寂静,这现象不合常理,适才那锣声也有异,我们得小心。”

    铁若兰点头道:“我们当真得小心,但既是来了,难道不进去不成?这么办,我们别分开了,最好不让他们发现,先摸清了宫中情形再说。”

    裴骅眉头儿一皱,此时他真悔不该来,万一今夜出了事,阮天铎来了,他怎么交待?但此时要她不进去,也不成,心中在打鼓,只得点头道:“我们看看就回去,千万别打草惊蛇,反正他们逃不了。”

    两人商量好了,见左面一道短墙,长着一排松柏,正可隐身进去,铁若兰才要飞身掠人,裴骅忙一手拉着,道:“别忙,等我先试试。”说时,伸手拾了一块泥土,抖手向短墙打去。

    泥块打出后,全无声息,裴骅这才说声:“走!”身形点地掠起,落在一棵松枝之上。

    铁若兰跟身掠上,只见墙内是一片空地,远处有一排矮屋,仅一两间尚有灯光射出,显是屋中人已睡熟了,毫无声息。

    两人轻轻飘落,绕过那排房子,便是一片小花园,花园对面,是一间大厅,两人扑到厅角,循着石壁绕了过去,已然看见一座高楼,二层楼上却是灯光辉煌,但却未听人声,两人不敢逼近,等了一会,忽见楼后转出两个提灯少女,边走,边说道:“姐姐,二爷醉了,我们快去作醒酒汤吧!大爷还等着他去啦!别耽误了,又捱骂!”

    另一个少女说道:“醉得人事不醉,还能去办事么?大爷也真是,深更半夜,还叫人来找!”

    两人说着,已向右面转了过去。

    两人一听,便知所说的二爷,必是玉面人魔,同时心想:“这倒巧,原来二魔便在这楼上,那两个少女,不是说他醉得人事不醒么?这真是天意,若除去这人,也算不虚此行。”

    裴骅本来小心翼翼,此时突然胆大了,向楼上一呶嘴,当先窜上楼檐。

    铁若兰那还慢了,跟着飞掠而上,裴骅窗形一晃,已经穿身而入。

    这层楼中黑沉沉的,两人闪身入内,借窗外星月光辉一看,陈设得十分华丽,玉案金椅,牙纤犀管,四壁全是前人字画,看来是玉面人魔平日办事之处。

    裴骅向铁若兰一招手,便向楼梯处垫着脚尖走去,好在楼梯上全垫有厚毡,两人轻身功夫又好,毫未发出一点声音,便上到楼口,从那厚厚的门帘中向内看去,果然是间卧室,室中珠灯璀灿,照耀有如白昼,靠后楼梯边便是一张牙床,果见一人侧身向内而卧,一看身形,正是那玉面人魔,房中静悄悄的,另外无人。

    铁若兰一颗芳心,几乎要进了出来,就是小滑头裴骅,此时也是喜极。

    两人仍是小心不过,再侧耳听去,只听玉面人魔鼻息声不断传出,已是烂醉得熟睡过去了。

    铁若兰一咬银牙,长剑一挑门帘,当先扑入,脚才点地,蓦听床上的玉面人魔哈哈一笑,翻身坐起,道:“美人儿,你来啦!”

    同时身后蓬地一声,铁门突然下落,已将裴骅隔在门外。

    那裴骅一听笑声,便知上了玉面人魔大当,知道今夜要想脱身,已是万难。

    就在他一怔之时,面前铁门突然落下,裴骅最是溜滑不过,知道此时硬拚,绝讨不了好,咚咚咚,便向楼下跑,脚尖一垫地,人已穿窗飞出。

    且说铁若兰见玉面人魔翻身坐起,身后退路已断,知道走不掉,柳眉一竖,手中长剑含劲一吐,猛向玉面人魔刺去。

    哪知那玉面人魔,坐在床沿上,身子动也不动一下,右手轻轻一挥,铁若兰立被震得猛向后退,长剑哪能近得身。

    玉面人魔早又哈哈大笑道:“美人儿,既是送上门来,快这边坐啊,你那一片废铁,能奈何得了魔爷爷么?”

    铁若兰气得一咬银牙,娇叱一声:“魔头,我与你拚了!”

    晃身又扑,长剑呼的一声,又劈出一剑。

    这次玉面人魔却不挥劲将她震退,反而让她近身,待得长剑沾身,就坐势微一移身,早伸出二指,便将剑尖挟着,哈哈笑道:“美人儿,放下啦!今天可是我们好日子,别再弄刀弄剑的!”

    这魔头当真了得,全不将铁若兰放在眼里,两人近身咫尺,若然此时他要想伤害铁若兰,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但这魔头手指挟剑,眼睛却笑眯眯,盯在铁若兰脸上。

    铁若兰长剑被挟,用力一挣,那能动得分毫,气得粉脸通红,左手骈指,早又向人魔华盖穴上点来。

    玉面人魔又是一声哈哈,也是左腕一翻,便想扣她左腕。

    铁若兰连忙缩肘抬腿,呼地一声,向人魔膝上踹去。

    玉面人魔一声长笑,似是早知铁若兰有此一着,沉腕一探,堪堪将她足踝握着,笑道:“美人儿,你这一只莲钩妙得紧,嗯,好香啊!”这一下,铁若兰又气又羞,又怕又恨,把心一横,右手一松剑把,拚全力一掌劈出,也不知是玉面人魔色迷心窍,未曾防得?还是故意让她打一下?这一掌可劈个正着“啪”的一声,正击在玉面人魔右脸之上。

    虽是被击中一掌,那玉面人魔好像没事一般,反而又笑了,道:“美人儿,打是心疼骂是爱,你多打两下消消气,等一下么?哈哈,可得乖乖的!”

    笑声中,只见他右手一弹,被他挟着的长剑,嗡地一声飞出,跟着当的一响,便钉在顶头楼板之上,同时右手一伸,反向铁若兰酥胸上摸来,两只眼儿,却眯成了一条线。

    铁若兰一只脚被握着,身子已失去平衡,见他魔爪向胸前摸来,右手横掌一切,但左手却趁他不备,骈指猛向那左眼戳去。

    要知玉面人魔周身上下,虽是任铁若兰点戳,也难伤得了他半分,但这一对眼睛,可就不同,这魔头实是未防她突出奇招,上身一仰,左手猛力一招,铁若兰便像被抛球一般,飞了出去,蓬地一声,砸在楼壁之上,跌了个四脚朝天。

    魔头虽是双眼险被戳着,仍是不怒,霍地站起,道:“美人儿,跌痛了没有,啊哟哟,怪我不好,让你跌了一交。”口中在说,竟还起来将她扶起。

    铁若兰哪肯让他近身,一咬牙,人已翻身站起,回身便向窗上扑去。

    那玉面人魔见她想由窗上逃走,倒反而不动了,笑道:“你能走得了么?我那是铁窗啊!别再砸痛你的手。”

    铁若兰猛力推窗,果然窗子全是钢条铸成,别说推不开,连动也不曾动得一下。

    窗子推不开,便知今夜已入牢笼,是逃不掉了,脚尖一点楼板,霍地纵起去拔剑,那玉面人魔右掌一扬,铁若兰纵起的身子,登时被劲风一扫,身不由已,依然落在窗下。

    玉面人魔倒是不迫近身去,笑道:“我这金屋么?倒是名符其实的藏娇之所,美人儿,你要是顺从了魔爷爷,我准不会亏待你!”

    塞北观音一见逃不出,打又打不过,先前心中又骇又乱,现在反而镇定下来,冷笑道:“魔头,你别作梦,我铁若兰命是有一条,其它!你休想。”

    玉面人魔突然又是一声哈哈哈道:“那还由得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怪不得魔爷不懂怜香惜玉了。”

    铁若兰何尝不知,这魔头岂肯轻易放过自己,要被他点中穴道,自己便会被污辱,此时,她恨不得马上死,但有这魔头在这楼中,只怕想死也不可能。

    这时,她突然想起阮天铎来,不知怎地,一想到阮天铎,登时柔肠寸断,眼中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玉面人魔见她哭了,只道是她骇极流泪,又笑道:“乖乖,别哭啊!陪爷爷玩玩,包你舒畅痛快,哭个怎地?来啊!来啊!”说时,伸出双臂,一步一步向铁若兰走来。

    铁若兰此时已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骇得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两眼不住乱瞧,希望能寻得自了残生的东西,以免受辱。

    无如这楼中,除了一张床外,竟别无他物,此时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易,那魔头嘿嘿笑声,和那一双逼人的目光,使得她周身开始发抖。

    玉面人魔更是得意,道:“美人儿,今夜你不从也不行,还是乖乖的好,不然魔头可要用强啦!”

    铁若兰渐渐已退到床边,玉面人魔一声狞笑,蓦地,飘身扑来,铁若兰一声惊叫,闪身远避,只听嘶的一声,胸前上衣已被玉面人魔撕去一大块,酥胸全露,骇得铁若兰一手掩胸,蓦又绕室游走,那泪珠更是纷纷滚落。

    玉面人魔早又跟着逼来,而且脸上狞笑更盛,就在此时,后窗上哗啦一声震响,一个苍老声音,道:“魔崽子,你敢欺侮一个姑娘,看我老人家可容你!”

    铁若兰一听,是追云叟声音,精神一振,玉面人魔才停步回身,铁若兰陡听身后窗上嚓嚓连响,跟着转身回头,那窗上铁条,已被人用剑削断数根,只是尚不能出去。

    说时迟,玉面人魔不过回头一瞥,突又回转身来,一声狞笑,身形一动,已欺近铁若兰身边,这次铁若兰再想闪躲,哪还能够,立觉志堂穴上被魔头指尖一扫,人便倒在楼中。

    玉面人魔点了穴道,一眼看见有人在用宝剑削窗,那还不怒,一声长啸,呼地一声,由内向外劈了一掌,立时寒风涛涌.阴惨惨掌风,呼啸而出。

    原来玉面人魔竟对窗外之人,劈出了“阴魔掌”这一掌劲道自然不小,只听一声咔嚓,扑通一声,一扇铁窗,竟被掌风劈出去。

    只听追云叟在外喝道:“魔崽子,你出来,我老人家可跟你没完。”

    玉面人魔万没料自己一时气极,竟将铁窗震飞,他倒不是怕那追云叟,而是这时窗户洞开,万一自己出去了,有人前来将这姑娘救走,岂不是煮熟了的鸭子,也要飞了么?

    是以虽是怒极,人却并未扑去。

    哪知就在他怒极之时,魔宫中突然锣声大振,人声鼎沸,跟着窗外火光冲天,有几处房屋,已然着火。

    玉面人魔如何不怒?皆因今夜大魔通天神魔,并未在宫中,宫中发生变故,不知来了多少敌人,若然今夜这魔宫毁在他手里,大魔回来,他怎么交待?

    这魔头有些急了,追云叟又在外面嚷道:“魔崽子,我道你有多大道行?原来是缩在龟窝中见不得人的家伙,好!你不出来也行,今夜天下武林全到啦!我老人家可要将你这龟窝烧成灰烬!”

    追云叟恁地一骂,玉面人魔哪还再忍得住,怒啸一声,人已穿窗飞出。

    抬眼一看,只见宫中人影乱窜,却全是宫中之人,并未看见一个敌人,就连追云叟那老儿,也不知躲在那里?

    只见被烧的房屋,仅是几间下房,就在此时,一人飞奔而来,玉面人魔一看,正是秦岭九鬼中的白日鬼,忙喝问道:“来了多少敌人,现在何处?”

    白日鬼焦赞躬身回头:“敌人是在声东击西搅乱,好像来人不多,只是狡猾得很,到现在全没发现敌人躲在何处?”

    玉面人魔怒哼一声,喝道:“四方侍者何在?”

    焦赞又回道:“四侍者已分头护守宫中要点去了,请示二爷,可要传出信号,召集山中各堂堂主?”

    二魔略一沉思,道:“不用了,几个跳梁小丑,别自乱阵脚,你们先去率人将火扑灭,传令官中各人,只要发现敌人,不许放走一个,同时派人速来报我!”

    白日鬼躬身应诺,身形一晃,已向着火房屋处奔去。

    二魔立身楼檐上,环目四顾,此时他也顾不得去搜索追云叟,心中又气又怒,突然一声长啸,啸声才落,暗处扑出四个劲装横剑女人,同时扑上檐际。

    四人也是向他躬身见礼,玉面人魔吩咐道:“你们四人全在此给我守着这窗口,楼中女人,别叫被人救走了,嘿嘿,等我将来人擒着后,我定要他们亲眼看看魔爷爷与她快活。”

    此时玉面人魔已知来人不多,而且目的是在救铁若兰,心中怒极,才恁地言语,四女应了一声,霍地一分,面向四方,横剑而立。

    玉面人魔双臂一振,人已飞掠上了楼顶,这楼顶是宫中最高之处,可以俯瞰全宫,只要一现敌踪,他便可赶了前去。

    这魔头内功精湛,几间被烧房子,又是火光冲天,看了一会,确未看见敌人影子,不多久火已扑灭,好像敌人业已逃去。

    玉面人魔倒有些诧异了,心想:“那女人现在楼中,并未被来人救出,这些人难道就走了么?”他心中正在想,蓦听西北角上锣声疾振,又是一蓬火光升起,玉面人魔这一下可吃惊,那西北角上,乃是大魔居处,大魔虽不在,但宫中守卫之人,全是高手,敌人能在那边做手脚,可见敌人武功不弱。

    此时,他不能再呆在楼顶了,但又有些不放心楼中铁若兰,心下略一犹豫,东南角上又是一声锣响,人声纷乱传来,显是那边也发现敌人。

    饶他玉面人魔沉着,此时也不由不狂怒,陡然起了恶念,飘身下落二楼檐际,身形未稳,忽听左面楼檐上有人大喝一声:“打”跟着劲风由身后袭到。

    玉面人魔反手劈出一掌,身形似飘风,蓦向左面扑去,哪知却扑了一个空,楼檐上哪有人影。一下可看见了,只见楼下面一排矮屋上,正有一个矮老头儿,手中拿着报君知,冲着他当地一声,道:“魔崽子,你下来,我老人家不会高来高去,咱们在平地上较量较量!”

    明知这老儿是在诱自己离开高楼,但此时,哪顾忌这许多,一声怒啸,人如巨鹰下扑,身未扑到,双掌又横扫而出。

    哪知那矮老儿刁滑得紧,报君知当响一声,身形一闪早又跳下屋去,而且拔腿便逃。

    既已发现敌踪,这魔头哪能容他逃去,嘿嘿怒笑,双臂微振,人已再次飞起,喝道:“老鬼,你还想逃。”又是一排掌风下袭。

    这老儿正是追云叟,他并不向直里跑,却是绕着矮屋乱窜,每一停身,手中报君知便当的一声,好像生怕那人魔不知他的去处似的。

    但追云叟人称追云,那轻功自然不同凡响,玉面人魔连番追扑,全都落了空,气得怒啸连天,声震屋宇。

    时间一久了,宫中的人,那有不闻声赶来的,当先扑到的,正是九鬼中的白日鬼焦赞和相思鬼柳洪,在追云叟闪身之处,突然现身,一个长剑,一个点穴镢,冷不防向追云叟身后递到。

    追云叟岂是弱者,报君知反手一迎,当地一声,已将相思鬼的点穴镢震飞,左腕一翻,便夺下白日鬼长剑,但就在这一耽延瞬间,那玉面人魔早已扑到。

    狂喝一声站开,双掌含劲疾吐,阴魔掌已然劈出。

    追云叟啊呀一声,人矮,身子灵便不过,就地一让,早巳滑开数丈,道:“魔崽子,敢情你们要三打一呀?”

    玉面人魔此时哪肯与他饶舌,身形如飞而至,魔爪一张,蓦向追云叟肩上抓来。

    追云叟一滚站起,早又绕向屋角,只听身后又是两声怪笑:“老鬼,纳命来!”两般兵器又已递到。

    玉面人魔如天马行空,又由头上扑到,好个追云叟,前后被人夹击,仍是报君知一声响,身子早又横移丈许,移身同时,左手已向身后劈出一掌。

    他快,玉面人魔也快,怒啸声中,又将追云叟截着。

    论掌力,追云叟还真不是玉面人魔敌手,是以不敢与他硬接,但他此时又非将玉面人魔牵制着不可,不然,那铁若兰如何救得,一见脱不了身,就先发制人,喝道:“魔崽子,我老人家与你拼了!”说时左掌又含劲疾吐。

    玉面人魔见二鬼已将追云叟截着,料他已跑不了,嘿嘿笑道:“矮鬼,这是你自己找死,今夜若不将你碎尸万段,绝难消魔爷爷心中之恨!”

    追云叟见自己一掌劈出,这魔头全不当一回事,心中好生骇然,想不到魔头内力已如此精纯,但他此时,仍是硬着头皮冲着他一乐,道:“魔崽子,你这龟窝今夜算完啦,不给你烧光,我老人家决不罢手!”

    玉面人魔本已怒极,哪还经得起他恁地激怒,蓦一跨步,右手倏伸,五指上劲风如刃,指尖未到,寒风已是沾衣。

    追云叟知道这是阴魔功,哪能经当得起,手中报君知向上一迎,呼地一声,却由二魔胯下钻了过去,这次可是真跑了,身形似飞云,早已飘出几座屋脊。

    玉面人魔一时大急,竟又被这矮鬼逃出手去,喝声:“快追。”点地反掠,跟踪追去,眼看即将追上,冷不防一座屋脊后呼得一声,划空扑出一人,玉面人魔霍地一挫腰,五指如钩,迎着那人抓去,只听一声惨叫,那人已被魔爪抓穿腹部,等他凝神看时,哪里是敌人,原也正是九鬼中的无常鬼秦方。

    追敌未成,反而误毙自己手下之人,玉面人魔一丢尸身又向追云叟追去。

    但经这一耽搁,哪还有追云叟影子,人追掉了,才想起这是人家在用调虎离山之计,只怕楼中美人儿已被人救走了。

    二魔略一沉思,东南二位侍者已闻声追到。这四方侍者武功全在九鬼之上,玉面人魔见二人赶来,忙吩咐道:“快给我搜,别容矮鬼逃了!”

    两侍者同时应了一声,招呼人魔身后赶来的三鬼,飞奔去了。

    玉面人魔正要转身,左面屋脊上又现出一个矮胖老头儿,笑道:“兔崽子,还有老爷呢,咱们也得较量较量!”

    现身的正是凌虚子谷逸,在绿竹塘时见过,人魔哇哇大叫道:“好哇!你这老鬼也来了,咱们绿竹塘那笔帐还来算呢!”

    声落,人已向屋上扑去,谷逸哈哈一笑,也是师追云叟故技,晃身反而跳下屋脊,道:“来来来,咱们今夜得见真章,不然百了神尼来了,你这魔崽子又得夹着尾巴跑!”

    玉面人魔霍地一惊,暗想:“难道那老尼姑真正来了么?”

    谷逸见他怔着了,又笑道:“魔崽子,来呀!我老爷今夜倒要好好见识你那阴魔掌,咱们谁也不许跑!”

    玉面人魔虽在暗自吃惊,总不能一听百了神尼之名,便骇得躲起来,一声怒喝,再又飘身下屋。

    心想:“我先将这矮鬼打发了再说!”是以人才落地,双掌已全力扫出。

    凌虚子识得这魔头厉害,不敢硬接,哪能怠慢,踩七星,脱影换形,斜步一踉跄,已到玉面人魔身侧。

    凌虚子虽是心存戒备,口齿仍不饶人,说:“兔崽子,要打,老爷得跟你换过方位!”

    说着一飘身,已出去了丈许远近!

    要知凌虚子轻功已达上乘,武林中屈指可数,但掌力与人魔相较,自然又逊色了。

    哪知他尚未落地,一股狂飙劲风,已然卷到,好个凌虚子,轻功果然不凡,借掌风凌空渡虚,像肉球般,又向斜里滚落出去。

    玉面人魔知道这矮鬼有凌空突袭的招式,双掌凝功,竟想等他自己滚来,所以并未追扑。

    凌虚子在绿竹塘上个当,学个乖,这次却当真落地,道:“兔崽子,来呀!这地方宽敞,正好动手。”

    玉面人见他不肯上当,哼了一声,左掌卷帘望月,右掌早又推出,恰似怒涛搏空,凌厉无俦。

    凌虚子倒不像追云叟般,一味闪躲逃跑,立时使出浑身解数,尽是小巧功夫,围着玉面人魔,抽冷子给玉面人魔,不是一掌,就是一腿。

    玉面人魔见这矮鬼果然有点功夫,知道他又在缠着自己,更是怒不可遏,左掌圈向身后一翻,右掌在胸前横扫两股劲风在身前身后交错击出,饶你凌虚子,轻功了得,顿时罩人掌风之中,眼看凌虚子谷逸,就要伤在二魔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当儿,蓦听自己楼上,传来数声娇叱,人魔心中一惊,果然有人去救那女人去了,掌风不由一慢,凌虚子趁势一滚,险险的脱出掌风,已是骇得一身冷汗。

    凌虚子知道魔头分了神,故意又是一声哈哈道:“兔崽子,老爷今夜可跟你没完,你别走,说过的,咱们谁也不许逃!”

    玉面人魔此时哪有心肠与他纠缠,怒喝一声,身形蓦扑过去,利爪如钩,当头下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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