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三五十年,便有一处陆沉,最后只剩下这座小岛,才定名为‘长生矶’,如今这样剧烈震动,难道我们无巧不巧地,要注定在此同沦浩劫?”
说至此处,足下越震越烈,连“东僧”、“北剑”、“夺魂旗”那等功力,均觉站不稳足,并难以移动。
蒲铿首先踉跄“夺魂旗”伸手挽住他,向“北剑”蒲琨叫道:“蒲老儿,面临人力难抗的天灾浩劫,我们彼此暂缓意气之争,先合力慢慢行往海边令郎来时所乘的那条小船,能逃得一个,便是一个!”
“北剑”蒲琨默然不答,右手挽住蒲铿,左手挽住上官灵“东僧”醉头陀则用右手挽住上官灵“乾坤三绝”把两位少年英侠,护在当中,相互运足神功,在树折石崩、地水狂冒、沙滩也一块块逐渐陷落,几乎步步均无法着力的奇险情况之下,勉强往海边走去!
海上近“长生矶”一带,自然也波涛汹涌,骇浪如幽,但为蒲铿舟前来的舟子,也是惯经风浪的水路英雄,尚能镇慑心神,利用多年纯熟的风波经验,使那条小船,在颠簸上下之间,保持不曾翻覆!
“夺魂旗”等好不容易,一寸一尺地移近海边,但五人一齐跃上小船,那舟子却立即皱眉,声称船不胜力,顶多载上三人,尚可冒险一试!
“东僧”、“北剑”、“夺魂旗”因身伤所关,闻言一齐意欲纵下小船,上官灵手指前方叫道:“那条小船上坐的不是天痴道长么?船家只须勉为其难地向前凑上三五丈,岂非彼此均可脱险?何必还争先回那即将陆沉的‘长生矶’?”
“夺魂旗”顺着上官灵手指着去,果见如山巨浪的起伏之中,一条小船头上,坐着“西道”天痴道长,舟的是个白发壮健老人,两船相距,不过六七丈远!
舟子明知在如此骇浪惊涛之下,要使两船接近,委实太险,但在这生死关头,也只得冒险搬舵,并请身边的“夺魂旗”以内家神功,扯起半帆风力!
风帆一升,小船左舷急倾,并飞涌进不少海水,但船也对准天痴道长来船,疾若脱弦之箭般地冲波而去!
舟子为免风狂浪大以下,万一纵不灵,容易相撞,老远便把船头错开,等接近到约莫四丈来处,便请“夺魂旗”收帆,并嘱咐意欲过船之人,早作准备!
船行极速,说话间两船已相距在两丈以外交错,上官灵突展轻功,一跃而过!
两船对驶,又在险恶无伦的波涛之斗,纵出容易,落足却极艰难“东僧”醉头陀恐怕上官灵万一失足坠海,见“北剑”蒲琨正在全神照顾他独生爱子“夺魂旗”以内家神力,助舟子慢慢收帆,只剩下自己无事,遂也随同上官灵纵出,半空中加以扶持,总算安然降落在天痴道长所乘的小船之上!
就在这一纵一落之间,两船相去已有数丈,天痴道长向醉头陀,呵呵笑道:“醉和尚,你我一别廿年,想不到竟在这等情况之下重逢!你看看‘长生矶’业已半沉海中,对这‘长生’之名,岂非绝大讥刺?”
此时“长生矶”地裂泉喷,渐渐沉落,越发使得海上本已十分险恶的波涛,更增险恶,醉头陀一面觉得这条小船,似比“北剑”父子既“夺魂旗”所乘,平稳多多,一面又觉得天痴道长,怎的一点不把当前险况,放在心头,仍能如此从容谈笑。
天痴道长似已看出醉头陀心意,微微说道:“醉和尚,你我枉自列名‘乾坤五绝’,但在这险恶波涛之中,那些什么软硬轻功,却毫无用处,来来来,我替你介绍一位水上高人,这位戴飘萍兄,外号人称”
醉头陀愕然一惊,不等天痴道长说完,便即接口说道:“‘东海龙王’戴飘萍兄,十年前独棹孤舟,自‘莲花岛’陆沉所引起的海啸之中,救起‘莲花岛主’‘穆氏三雄’,怪不得对这目前的排山巨浪,视如”
戴飘萍一面倚仗纯熟无比的舟经验,驾得这条小船,虽然随浪浮沉,却平稳已极,一面向醉头陀呵呵笑道:“大师长年卓锡长生矶’,无殊东海一带的万家生佛,戴飘萍心仪已久!我这点驾船手法,不过是自幼生长渔家习狎波涛,积得数十年经验而已!阿况今日这‘长生矶’陆沉极慢,所激波涛虽险不恶,不但我们这条小船,可保无恙,连大师兄前所乘那叶扁舟,也必能脱出险境以外!”
此时“夺魂旗”及“北剑”父子所乘的那叶扁舟,业已在滔天浊浪,及苍茫夜色之中不见踪影“东僧”醉头陀虽然颇觉悬心,但听“东海龙王”戴飘萍这样一说,也就略为宽解!
天痴道长知道小船飘海抵岸,颇需-段时间,遂向上官灵说道:“你师傅与‘南笔’诸葛逸颇为投缘,他们不来东海,下月共赴‘庐山小天池’之会!你是怎样来此?常碧云呢?
可知你方百川师伯,出了事么?”
上官灵闻言不禁吃了一惊,急急问道:“我方师伯出了什么事?”
天痴道长未答上官灵所问,转向醉头陀说道:“醉和尚,你还记不记得‘北溟老怪八指飞魔’?”
醉头陀愕然说道:“‘八指飞魔’司空曜,昔年不是被诸葛逸的‘惊神笔’点破一身‘玄阴气功’,成为废人了么?”
天痴道长点头说道:“世间事就是这羊难以预测,老魔头昔年败在诸葛逸笔下,废去一身武学!不知他有甚奇逢?居然重行练就‘玄阴气功’,并邀约‘鸠杖神翁’谈白水,作为臂助,合创什么‘玄阴教’,期与‘笑面阎婆’孟三娘的‘罗刹教’联手,对抗‘乾坤五绝’!”
醉头陀喟然叹道:“一干魔头均欲互相联手,对抗‘乾坤五绝’,而‘乾坤五绝’以内,却仍频起意气之争,就拿这次莫名其妙的‘长生矶’一会来说,起因不过为了一点极小闲事,竟弄得‘夺魂旗’要斗‘北剑’,‘北剑’不服‘夺魂旗’,连我这平素极少妄动无明的醉和尚,也与蒲琨老儿糊旦糊涂地较上了劲,若不是这鬼灵精似的娃儿,设法解围,两人之中,总要毁上一人!群魔乱舞,世劫方多,看来我们闲散了近二十年,如今又该忙碌一阵的了!”
天痴道长也自慨然点头,转面对上官灵说道:“你方师伯不知何故与‘玄阴教,内人物结怨,途中与我相逢,略谈你与常碧云,私下吕梁,潜来东海之事,便被人设计调开,用迷魂暗器迷倒擒去!我虽然收拾了两名‘玄阴教’下小辈,问出人被劫往勾漏山‘玄阴教’主坛,但因急于到东海‘长生矶’赴约,不及往救,遂命那两名小辈,传语‘八指飞魔’司空曜,及‘鸠杖神翁’谈白水,不许对方百川有丝毫危害,三月之内,我亲自到他‘玄阴教’内要人,所以暂时不必为他着急!我方才问的常碧云呢?她不是与你一同潜来,却了哪里去了?”
上官灵目光中,流露一种愤怒之色答道:“我云姊姊巧服‘三叶仙兰实’,被‘罗刹教笑面阎婆’孟三娘,抢去作徒弟了!”
天痴道长闻言颇出意外,愕然说道:“‘三叶仙兰实’,再加上‘笑面阎婆’一身绝学,倒也算得上是常碧云的罕世奇遇!但‘罗刹教’究非正途,还得跑趟罗浮山‘万梅谷’,设法救她出来,不过不必忙在一时,只不令她陷溺过深便了!你这娃儿花样真多,从哪里找来百年的‘三叶仙兰实’?又怎样来到‘长生矶’上?”
上官灵笑道:“我挨了‘北剑’蒲琨一掌,他一面替我医伤,一面把我带到‘长生矶上’!”
说到此处,见天痴道长犹似不解,遂把自己与常碧云,瞒着方百川私下吕梁的一路经过,详述一遍,却遵从“洞中老人”之嘱,将那密穴奇逢,学得“冤沉海底”“恨满心头”两招的一段情节隐去。
天痴道长听说上官灵服了“三目蟾蜍”元丹所化竖目,全身百穴已通,连在凉州所受“夺魂旗”“分经错脉”之害,也自然消解,不由又代他高兴,又略觉怀疑,替上官灵微一揣摩,点头笑道:“你所说不错,如今真力之强,虽尚不足与‘北剑’、‘夺魂旗’等人物抗衡,但在同辈以内,已无敌手!这位‘百草老人’凌慕农,惠你至多,他日应该好好答报!”
上官灵本就颇为感激“百草老人”自然连连点头,天痴道长又向醉头陀笑道:“我记得二十年前的‘夺魂旗’,只是行为怪僻,并不凶残,如今怎会变得这般歹”
上官灵接口道:“据我适才与他动手寸所体会情形,这‘夺魂旗’并不歹毒!目前种种事实,都证明了‘夺魂旗’共有两个,一真一假,一善一恶,今天在‘长生矶’出现的‘夺魂旗’,是好‘夺魂旗’,玉门关外祁连山头所出现的‘夺魂旗’是坏‘夺魂旗’,但我还搞不清他们究竟谁真谁假?”
天痴道长向醉头陀呵呵笑道:“‘乾坤五绝’之中,论武学各有专长,难分上下,但名头方面,‘夺魂旗’确较响亮!如今居然会闹起双包案来,你这个整天泡在酒里的醉和尚,好像与他交情不错,可知道其中究竟么?”
醉头陀好大半天不曾喝酒,被天痴道长一提,酒虫又在喉中乱爬,举起葫芦,咕嘟嘟的一连几口,引袖拭去嘴边余沥,呵呵笑道:“我们‘乾坤五绝’以内,‘西道东僧南笔北剑’四人,虽然气味不尽相投,但彼此间总有数面之认!唯独这行踪飘忽,性情莫测的‘夺魂旗’,始终缘悭一面,直到峨眉金顶论技,才被他以风磨铜骷髅白骨红绸旗的诡异怪招,战平‘惊神笔、长尾云拂、龙虎钢环、三指剑’等,分去‘乾坤一绝’名号!所以二十年前,谁也对他无甚深交,我是因他最近独力扫荡‘金蛟岛’鲍长雄盗窟,及在东南一带,逢善必为,把一干强寇狂徒,几乎全数制得胆战心惊,销声匿迹,才觉得此人表面骄狂刚愎,心术甚佳,遂渐莫逆!”
说到此处,又喝了孔口酒道:“但三月以前,‘夺魂旗’又做出了一桩人天共愤的极端狠毒之事,几乎使我对他翻脸绝交!”
天痴道长问道:“他不是在东南一带,声名颇好,怎又做出什么人天共愤之事?”
醉头陀微微摇头说道:“浙东有座静心禅寺,少林支脉,由静心老方丈主持,约莫三月以前一个深夜时分,‘夺魂旗’突在天殿之中现身,静心老方丈慕他名头,当然殷勤款待!
哪知‘夺魂旗’乘着对方尊敬自己,毫无防范之际,阴森一笑,立下辣手,全寺二十三名僧众,全被那种三寸金针上缠着画有骷髅白骨红绸的‘夺魂金针’,贯入天灵‘百汇’穴中,死于非命!最可怜的是那位勤参佛学,与世无争的静心老方丈,竟被惨剥人皮,张贴在寺门以外,做成一面‘夺魂旗’的模样!”
上官灵听得叫道:“这不是和玉门关外,‘白龙堆’中,杀死守一道长、智镜禅师、‘长白八雄’、‘钱塘双杰,等人的手法,大同小异!”
醉头陀闻言诧道:“‘武当’守一、‘少林’智镜,怎会在玉门关外,死在‘夺魂旗’的手内?”
上官灵匆匆一说往事,醉头陀恍然顿悟,点点头说道:“怪不得‘夺魂旗’说他倒霉,特地跑到西北去找那冒名为恶的坏‘夺魂旗’,一路之间,却到处都被人当作狠毒无伦的殃神恶煞!”
天痴道长大笑说道:“这倒着实有趣得紧,一个‘夺魂旗’为恶西北,一个‘夺魂旗’行善东南;东南的好‘夺魂旗’,跑到西北去企图洗刷罪名,却被西北的武林中人视为恶煞!
西北的坏‘夺魂旗’,跑到东南受人尊敬之余,却又肆虐逞凶!这件事关系江湖祸福,我们不能不管,但谁真谁假,是他们自己的名头之争,又不便多管!醉和尚,你到底与‘夺魂旗’相交甚厚,是不是认为好的是真,坏的是假?”
醉头陀苦笑说道:“因为我们对二十年前‘夺魂旗’的善恶本质不明,此事便成了好坏易分,真假难辨!我虽与好‘夺魂旗’有交,也不能断定他准是昔年峨眉金顶相会之人!不过我倒有个法儿,可以试出他们谁真谁假。”
天痴道长、上官灵一齐追问,醉头陀含笑道:“记得当年金顶论技,‘夺魂旗’敢以一式‘横杖挑云’,硬接我‘龙虎钢环’力逾千斤的‘开山劈石’,而那根能够伸缩的空中旗杆,毫无所损,足见确系风磨铜所铸!这类宝器,罕世难寻,决不致对成双,我们找个机会,从这兵刃上,或可试出几分真假!”
天痴道长微微点头,示意赞同醉头陀所说,上官灵因虽然不曾说出巧遇“洞中老人”的那段经过,心内却始终急于知道“洞中老人”的真实时身份,遂扬脸向天痴道长及醉头陀,含笑问道:“两位老前辈!当世武林之中,除了你们‘西道、东僧、南笔、北剑、真假夺魂旗’,及‘笑面阎婆、八指飞魔、鸠杖神翁’等人以外,还有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厉害人物?”
醉头陀冥思未答,天痴道长笑道:“有,有一个人,但不知他是否仍在尘世”
话犹未了,醉头陀也张目说道:“痴道士,你说的是不是传说隐居西昆仑山绝顶,小琅环仙境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天痴老道点头答道:“我说的正是他,不过‘逍遥老人’钟离哲,江湖中尽闻其名,从来无人见过!”
说到此处,忽似又想起甚事,说道“醉和尚,你记不记得‘逍遥老人’钟离哲,既然从未履江湖,因何名震天下?”
醉头陀又是几口美酒下喉,目注天痴老道笑道:“痴道士怎来考我?这点掌故难我不倒!
昔年江湖上不是有个‘九毒书生’姬天缺,独来独往,凶霸无伦,就是对我们这几个老怪物们,还略有几分忌惮!后来因他恶行太甚,‘南笔’诸葛逸才在金顶论技以后,倡议围诛,但也就在此时,‘逍遥老人’钟离哲突下昆仑,一场恶斗,把个‘九毒书生’姬天缺,打得销声匿迹,从此不知所在!”
天痴老道微叹一声说道:“如今‘八指飞魔’司空曜,重练‘玄阴气功’,创立‘玄阴教’,并勾结‘鸠杖神翁’谈白水为助,声势不小!‘笑面阎婆’孟三娘,‘玉箫郎君’潘午师姊弟,更为猖獗,‘夺魂旗’又闹双包案,倘若这销声匿迹的‘九毒书生’姬天缺,也像‘南溟老怪八指飞魔’般再现江湖,真要弄得劫难频频,使武林中密布一片腥风血雨!”
醉头陀也以一种从来未有的庄容说道:“所以船一抵岸,我便要找寻‘夺魂旗’,及‘北剑’蒲琨父子,尽力化解他们之间的无谓间隙,免得‘乾坤五绝’以内,就起了意气之争,互相削弱实力,弄得正消邪长。”
天痴老道点点头笑道:“醉和尚酒肉穿肠,灵光不泯,此举倒真重要!我因和这上官小鬼,与坏‘夺魂旗’订约庐山,抵岸便需分路!你找到好‘夺魂旗’以后,如能在九月十五日,直到‘庐山小天池’,使他们真假相会最好!否则便到雁荡大龙湫,或是天台上吟风嶂弄月坪,诸葛酸丁之处一会!”
醉头陀点头允诺,天痴老道见彼此一席长谈“长生矶”已从海上消失,波澜也自汹涌趋于平静,远远并现出了绵亘甚长的一抹青痕,知道再有一段时间,船便抵岸,便对上官灵微施眼色,好似意他良机莫失!
哪知上官灵如今浑身自己真力大增,两招之内,才用了一招的“冤沉海底”也奇幻无匹,故而心中只对那位“洞中老人”钦服异常,并不再想自这“东僧”醉头陀身上,获得什么武林绝学!
所以明见天痴老道暗向自己示意,却只面含微笑,摇了摇头,倒是醉头陀突然连饮几口美酒,放下葫芦,看着上官灵呵呵笑道:“你这个小鬼精灵,看样子并不像痴道士的徒弟,却从谁学得那等古怪刁钻,但刁钻而不恶,古怪得爱人,尤其是我与蒲琨老儿,‘无量真力’硬拼‘三阴神功’之际,若非你一面抢我视如性命的酒葫芦,一面要打蒲琨老儿一记耳光,使彼此分开,结果必定弄成两败俱伤!不然即令发现‘长生矶’陆沉在即,大劫临头,仍会顾惜数十年微名,谁也不肯先行收手,此时无疑双双随着‘长生矶’,葬身海底!我们这些人物,极少会受人恩,想不到竟需要对你有以酬答!天边那抹青痕,便是陆地,分袂在即,再见何期?说说看,小娃儿!你想不想学我的‘龙虎钢环’,或是‘无量真力’中的‘罗汉劲’?”
上官灵心中暗笑“龙虎钢环”并不见得能胜过“北剑”蒲琨的“三指剑”“罗汉劲”也只与“三阴神功”秋色平分!自己既有奇逢,将来再谒“洞中老人”即可练成绝世武学,何必还像先前,每见一样,便想学一样则甚?故而听完醉头陀所说,眉梢微扬,含笑答道:“上官灵略使鬼计,根本无功,不敢妄冀老前辈宠遇,相传绝世武学!”
这等答话,不但使醉头陀惊诧颇甚,连天痴老道也觉得出于意外!
醉头陀目注上官灵,摇头说道:“我真还不曾遇到过‘乾坤五绝’肯教,对方居然加以拒绝的武林后学!出家人最怕欠债,你这笔人情,不让我还,连我今后吃酒,都吃不快活!”
上官灵见醉头陀一片真诚,遂含笑伸出两根手指。
醉头陀见状对天痴老道大声笑道:“痴道士,这个娃儿真鬼,他大概想把我的‘龙虎钢环’,和‘罗汉劲’,两样都学!”
天痴老道尚未答话,上官灵已含笑说道:“老前辈,晚辈既承见爱,是想在目前及将来,各自叨光一事!”
醉头陀点点头问道:“不管何事,醉和尚一定应允,你先说目前动我什么脑筋?”
上官灵大笑说道:“晚辈怎敢在老前辈面前,妄逞心机?我只是有点口馋,想叨老前辈葫芦之中的几口美酒!”
醉头陀眉头深皱,随手递过酒葫芦,目光中已自微现不悦之色,凝视上官灵道:“不娃儿不要过份捉弄我醉和尚,目前要酒,给你酒喝,将来呢?是不是要我醉和尚杀只肥狗,替你炖条狗腿?”
天痴老道见这大名鼎鼎的“东僧”醉头陀,居然被上官灵气得发昏,不由暗暗好笑!
上官灵接过葫芦,咕嘟嘟地连喝了三大口,觉得酒味奇香,酒性极烈,俊脸之上,立泛微红,因此时业已波平舟稳,遂站起身形,恭恭敬敬地缴还酒葫芦,并向醉头陀正色说道:
“我常碧云姊姊,被‘笑面阎婆’孟三娘看中,掳上罗浮,要收为衣钵传人!晚辈因与坏‘夺魂旗’庐山有约,又须驰救陷落‘玄阴教’中的‘银须剑客’方师伯,以致一时无法分身!敬烦老前辈乘找寻好‘夺魂旗’之便,与我云姊姊带句口信,就说晚辈俟庐山与‘玄阴教’事了,立往‘万梅谷’中,救她脱离‘罗刹邪教’!”
醉头陀听罢上官灵只请自己带信,不请自己救人,并对那位黑白两道人人侧目,极为头痛的“笑面阎婆”孟三娘,毫无怯色,不由更自暗赞这少年人,真有胆识骨气!
把话听完,点头笑道:“我一定替你跑趟罗浮山‘万梅谷’,把话带到”
话犹未了,天痴老道突然笑道:“醉和尚先别吹牛,孟三娘的‘罗刹教’主坛,何异森罗地狱?罗浮山‘万梅谷’,无殊虎穴龙潭”
醉头陀也不等天痴老道说完,便把两只怪眼一瞪,微怒说道:“痴道士昔年‘太玄真气’,及‘七十二式玄天拂’下,让过谁来?怎的二十载埋首阿尔金山,竟会磨尽一身傲骨?
我不管你所说是激将也好,实情也好,总之,就算孟三娘的‘罗刹教’主坛,真是森罗地狱,醉和尚身为佛门弟子,也该去超度几名怨鬼冤魂!就算他罗浮山‘万梅谷’,真是虎穴龙潭,我掌中一对‘龙虎钢环’,也自信尚有几分伏虎降龙手段!”
醉头陀这一番话,不但天痴老道、上官灵为之哑然,连那坐在舟尾,舵扬帆的“东海龙王”戴飘萍,也听得哈哈大笑!
风正帆平,轻舟如箭,不多时,便到岸边“西道东僧”“乾坤双绝”率领上官灵,一跃登岸,谢过戴飘萍孤舟度厄之德,即行分袂,醉头陀南行寻找惊涛骇浪中,互相离散的好“夺魂旗”并为向常碧云传信,一上罗浮!天痴老道则与上官灵,往庐山“小天池”赴那借走“无字真经”的坏“夺魂旗”之约!
因约期尚有二十余日,尽可从容,天痴老道知道上官灵初临中原,一路上遂细细对他指点各处的风土人情,山川路径。
上官灵感激天痴老道是第一个垂青自己之人,越想越不应该对他隐瞒,终于把巧遇“洞中老人”的那段奇遇,和盘托出,并请教天痴老道,这位老人口气极大,又自称与“南笔西道”均系故交旧识,到底是何来历?
天痴老道听“洞中老人”说是传技半年,便可使上官灵斗败“夺魂旗”不由深为惊诧,遂叫他把所学的“冤沉海底”“恨满心头”两招,演练一遍,虽然果觉奇幻无匹,威势极强,却丝毫看不透这两招的派别来路!
天痴老道经过好久的冥心苦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旧交以内,竟有这么一位人物!
而且据上官灵所说那“洞中老人”隔空运指,连点他三十六处大穴的功力看来,仿佛甚至会比自己,及“南笔”诸葛逸,还要高出一筹半筹以上。
最奇怪的是“洞中老人”说等上官灵再度来时,要送他两样东西,交给诸葛逸及自己一看,便可对他的身份有所了解,这两样东西,究是何物?是“洞中老人”的成名兵刃?还是他的代表暗记?
一连串的问号,不但盘旋在天痴老道的脑际,更萦绕上官灵心头!因为他深知除非能找到“百草老人妙手神医”凌慕农,或向“鸠杖神翁”谈白水问出那条发现“三目蟾蜍”的幽谷,究竟是何地名,否则叫自己到安徽的万壑千山之中,怎样去找“洞中老人”的居留所在?
边想边行,并到处游赏,走到九月初七,业已到了江西胜景之一的鄱阳湖畔。
一老一少用罢晚饭,闲步湖边,天痴老道笑向上官灵道:“我们到得太早,离会期尚有八天,先带你雇条小船,游览游览这周围四五百里的彭蠡风光,然后尽揽匡庐之胜,到十五当天,再往‘小天池’赴约好么?”
上官灵面对这大一片连天秋水,加上一钩新月,千里暮云,帆影波光,渔灯蓼岸,自然觉得清趣无边,连连含笑点头,遂雇了一条小船,置备酒菜,荡入鄱阳深处!
两日留连,已把彭蠡烟波,尽收眼底,但才一弃舟登岸,尚未走到庐山,在中途打尖之时,天痴老道便听得数名壮汉,互以一种极为难懂的江湖黑话相谈,仿佛有些什么“夺魂旗”、“八指飞魔”及“孟教主”之语。
上官灵心头一动,见酒肆中生意甚淡,别无他人,遂起立走过,向那三四名壮汉以内,一个似是为首的虬髯盈颊主人问道:“你们是不是‘罗刹教’中弟子?得到了有关‘夺魂旗’的什么消息?”
虬髯大汉根本就不曾把那矮瘦枯干的天痴老道,及上官灵看在眼内,所以才自高谈无忌!
如今见上官灵居然走过来问话,神情又不大客气,不由一阵狞声狂笑答道:“小娃儿不要活得太不耐烦,‘罗刹教’三字,岂容你轻易出口冒犯?”
上官灵一声冷笑,随手轻轻一按,把那虬髯大汉面前所用的酒杯,按得与桌相平,然后略为撩衣,使腰间那面上画长发女鬼面相的“阎婆血令金牌”在几名壮汉眼前一晃!
这种八仙酒桌,本质颇坚,上官灵轻轻一按,能使酒杯毫无所损的入木数寸,与桌相平,虬髯大汉已为所惊!再瞥见那面“阎婆血令金牌”不由一齐相顾失色的肃然起立,垂头不语,仅由虬髯大汉,恭身禀道:“见令如见教主,敬遵朋友任何法谕!”
上官灵一笑归座,向虬髯大汉说道:“你叫他们照样坐下吃酒,并赔给店家一张八仙酒桌!交代完了过来,我有话问!”
虬髯大汉喏喏照办,然后侍立上官灵及天痴老道身旁,神情恭谨已极!
上官灵看他一眼,哂然问道:“你们方才在谈‘夺魂旗’,可知他踪迹何在?及其什么特殊举动?”
虬髯大汉恭谨答道:“此间风传‘夺魂旗’有意脱离旧‘乾坤五绝’,另外邀人组织新‘乾坤五绝’,对抗原有的‘南笔、北剑、南道、东僧’!”
上官灵“哦”了一声说道:“这倒是一件惊天动地的武林大事,你可知道‘夺魂旗’邀约了哪些人物,加盟于何时何地?”
虬髯大汉答道:“据说‘夺魂旗’邀约的是‘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及本教孟教主!”
上官灵一扬眉,继续问道:“‘夺魂旗’不是要组织新的‘乾坤五绝’么?怎的连他只有四人,还缺一个是谁?”
虬髯大汉微一思索答道:“另外一个,听说是‘夺魂旗’费尽心机请来的主盟之人,叫什么钟离”
这种消息,太已出人意外,连一直微笑的天痴老道,都不等虬髯大汉说完,忙问道:
“你此讯可真?难道是隐居西昆仑绝顶,小琅环仙境,从来不问世事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虬髯大汉点头答道:“对对对,千真万确的就是此人!前天本教教下还有人看见一位银发银须的老者,在庐山与‘夺魂旗’互较轻功,自大汉阳峰开始,绕经十座峰头,回到原处!
‘夺魂旗’落后五十余丈!”
天痴老道听得眉头一皱问道:“‘夺魂旗’所约之人,是否全来?他们加盟时地”
虬髯大汉接口答道:“除本教孟教主,因‘玉箫郎君’潘副教主,与‘夺魂旗’有隙,不知是否应允加盟以外,‘八指飞魔’、‘鸠杖神翁’听说均到!时间定在九月初十子时,就是明夜,地点则在庐山大汉阳峰的‘汉王台’上!”
上官灵见对方话已讲完,一看天痴老道神色,遂向虬髯大汉说道:“此事极其机密,不应在茶楼酒肆以内,随口乱讲!今后除孟教主、潘副教主亲到,或持有‘血令金牌’之人,千万严禁泄漏,并须传令约束‘罗刹教”下弟子,在九月十日前,不可私登庐山大阳汉峰,及‘小天池’一带,如敢有违,定然重责不贷!”
虬髯大汉唯唯而退,天痴老道会清酒帐,即与上官灵走出店外。
上官灵略行片刻,见四外已无闲人,遂向天痴老道,含笑问道:“照老前辈所说‘逍遥老人’钟离哲的那种人品襟怀!怎会突与‘夺魂旗’等同流合污?并应邀主盟什么新的‘乾坤五绝’!”
天痴老道微喟一声说道:“白云苍狗,沧海桑田,世事无常,人情百变!固然有些人慧根不泯,能自孽海回头,昨非今是,但也难保不会有人为魔念所诱,前修尽弃,昨是今非!
总之,武林中清平已久,劫乱当生,‘真假夺魂旗’以外,居然又出了什么‘新旧乾坤五绝’!”
说到此处,又是深深一叹,长眉微蹙,好似感慨无穷,然后继续说道:“要说‘逍遥老人’钟离哲,高标雅致,名冠江湖,确实不应该与‘八指飞魔’等人为伍!但‘罗刹教’下有人亲见‘夺魂旗’绕十座峰头,居然落后五十余丈,则又除‘逍遥老人’以外,举世之中,决再无人能有如此功力!我料他们新‘乾坤五绝’,在‘汉王台’加盟后,可能联袂赴约‘小天池’,以求集众力一挫旧的‘乾坤四绝’!”
上官灵听到此处,接口说道:“坏‘夺魂旗’,要另组新‘乾坤五绝’,老前辈们不如把好‘夺魂旗’加进去,仍然保持五绝之数,来个新旧对抗,定然热闹无比,好看煞人!”
天痴老道失笑点头说道:“你这主意虽然出得不错,但‘东僧、北剑、及夺魂旗’之间,尚未齐心!尤其‘小天池’一会,只有我与诸葛逸,及你们师徒,声势微逊对方,必须”
话犹未了,上官灵便即笑道:“老前辈不必发愁,据我所知,‘玉箫郎君’潘午与坏‘夺魂旗’结怨不浅,‘笑面阎婆’孟三娘未准肯来,我们还是先设法看看新‘乾坤五绝’,在‘汉王台’加盟的这场好戏,以明虚实,不要被那虬髯大汉信口开河所骗,才冤枉呢!”
天痴老道哈哈笑道:“你倒成了看戏专家,祁连山偷看坏‘夺魂旗’恶斗‘玉箫郎君’;七里山偷看好‘夺魂旗’恶斗‘北剑’之子;如今又想偷看新‘乾坤五绝’‘汉王台’加盟!
须知你有孟三娘所赠的‘阎婆血令’在身,‘罗刹教’弟子,决不敢妄造虚言,‘逍遥老人’钟离哲既然在场,这出五绝加盟的精彩好戏,恐怕不容易看呢?”
上官灵眼皮一翻问道:“老前辈,你是不是怕那‘钟离老人’?”
天痴老道纵声狂笑说道:“小娃儿花样太多,居然对我激起将来!钟离哲名气虽大,除了斗那‘九毒书生’姬天缺的一次以外,从来未现江湖,我也真想瞻仰此人风采!要说到‘怕’之一字,痴道士出语未免张狂,当世以内,尚找不出能令我怕之人,及能令我怕之事!”
上官灵见天痴老道明知自己激将,引仍激动得有点意气飞扬,不由暗暗好笑,继续说道:
“老前辈既然不怕,我们索性先登大汉阳峰的‘汉王台’,一眺匡庐景色,并预为明夜找个看戏座位!”
天痴老道被他勾得兴起?道袍飘处,长啸登山,上官灵随后展尽轻功,但始终离那从从容容,飘然举步的天痴老道三五丈远,无法追上!
大汉阳峰雄伟峻拔,高出五老,号称“庐山主人”登峰纵目,不仅匡庐秀逸之气,齐收襟底,甚至汉阳烟树,亦隐约可望!
所谓“汉王台”者,只是峰顶的一大块平整青石,名称来历,均不甚可考。天痴老道上得峰头,微一打量,等上官灵巧纵轻登地到达近前,含笑说道:“‘三目蟾蜍’的丹元所化灵目,及那位‘洞中老人’,对你助益委实极大!我施展武林罕见的‘凌虚步法’登峰,以数十年功力所聚,也不过只把你甩下了二十丈远,真有点大出我意料之外!”
上官灵脸上一红,天痴老道又复手指前方笑道:“这大汉阳峰顶,地势不小,但能够利用隐身的乔木古树,并不甚多,我们明夜必须先来,藏在三丈以外的那几株奇松之上,遥遥瞩目,不过我有一事,必须叮咛,因我既被武林尊称‘西道’,名列‘乾坤五绝’,便应善保声名,明夜敌势太强,大半都系穷凶极恶之辈,你可不准随意惹祸,要打架也得再忍五天,等到‘小天池’上去打!”
上官灵应声笑道:“老前辈放心,我又不是不懂厉害,‘逍遥老人’钟离哲、‘八指飞魔’司空曜、‘鸠杖神翁’谈白水,再加上真假未辨的坏‘夺魂旗’,便‘笑面阎婆’孟三娘不来加盟,人也比我们多一倍,怎会妄自逞能取辱?明天晚上,我只用耳听,只用眼看,不用嘴骂,不用手打好么?”
天痴老道目注上官灵,又似放心,又似不信地一阵呵呵大笑!
一日光阴,转瞬即逝,第二天夜幕初笼庐山之际,天痴老道便携同上官灵,藏身在几株奇松的虬枝密叶以内!
上官灵见时候尚早,向天痴老道笑道:“老前辈,把你葫芦中的美酒,让我喝上两口。”
天痴老道摇头说道:“那几个魔头,个个比鬼还精,峰头一有酒香,行迹岂不立时暴露?
你看,东南方已有人来,咦!这人是谁?轻功身法,如此灵妙!”
上官灵闻言,屏声静气,闪目东南,果见一条人影,捷如电掣云飘,最怪的是仿佛逢到断崖绝涧等地,竟似不须绕路,只把两臂微张,便自凌空飞渡!
上官灵看得心中一惊,低声向天痴老道问道:“老前辈这人还会飞么?”
天痴老道轻轻答道:“我已经看出来人,就是‘玄阴教主’,‘八指飞魔’司空曜,他”
话犹未了,突然停口,并示意上官灵禁声,手往东北方一指!
上官灵如今功力大进,耳聪目明,也听出天痴老道手指之处,一种极其轻微的奇异声息!
正在瞩目注意之间,东南方的黑影巳到,是个狮鼻海口,广颐深目,颏下虬髯花自如戟的青衣老人,身形落在平石以上,微“噫”一声,自语说道:“‘夺魂旗’折柬相邀,怎么他本人不到?”
话音方落,适才微闻声息之处,突然响起一阵森森阴笑,飘上一条黑影,身在空中便已发话说道:“‘夺魂旗’在此,峰顶是哪位先到?”
不必等他报名,光是那阵森森阴笑入耳,上官灵便知为恶西北,并借走自己“无字真经”与恩师订约“小天池”的坏“夺魂旗”已到!
“夺魂旗”虽然威震江湖,但向来无名无姓,令人极难称呼,花白虬髯老人,微一打量对方,抱拳当胸道:“‘夺魂旗’兄,司空曜久慕风仪,今日幸会!”
他这一抱拳,在月光朗彻之下,果然看得分明,左手不知是受伤残缺?还是天生如此,小指及第四指均无,只剩拇、食、中三指!
“夺魂旗”想是在需人结党之际,平昔的傲气亦收,抱拳还礼笑声说道:“彼此江湖神交,司空教主何必太谦,谈副教主怎未见到?”
“八指飞魔”司空曜说道:“我谈二弟前山有事勾留,少时便到!小弟自重练‘玄阴气劲’,再入江湖,创设‘玄阴教’以来,久思与‘罗刹教’孟教主合力一斗那些自尊自大,恃技凌人的‘西道东僧南笔北剑’,此次得奉惠书”
“夺魂旗”不等“八指飞魔”司空曜话了,便即笑道:“我虽名列所谓‘乾坤五绝’,其实与‘西道东僧南笔北剑’,气味绝不相投!但这几个老不死的怪物,个个均有几分实学,并非徒具虚名,要与他们对抗,人少吃亏,所以才发起在这大汉阳峰峰顶,彼此歃血加盟,组织新的‘乾坤五绝’!”
上官灵听得暗自骂道:“你们这几个魔头,顶多可谓‘乾坤五毒’,哪里配称什么新‘乾坤五绝?’”
他心中虽然有气,但深知好戏才只开场,依旧忍耐不动,屏息注视。
“八指飞魔”司空曜听“夺魂旗”话毕,拊掌赞道:“我兄此议,确实高明,但”
说到此处,突然笑道:“我谈二弟已来,司空曜敬为引见!”
月光如水之中,大汉阳峰下,纵上一个手持“鸠头铁杖”的高大黄衣老人,正是在安徽南部,大言不惭,结果被上官灵窘走的“鸠杖神翁”谈白水!
相见之下,一番例行寒暄过后“八指飞魔”司空曜向“夺魂旗”问道:“‘逍遥老人’钟离哲,踪迹久绝人间,怎”
“夺魂旗”接口笑道:“我与‘钟离老人’,交称莫逆,此次为了加强新‘乾坤五绝’声势,特地远上西昆仑小琅环仙境,邀他来此主盟!‘钟离老人’功力绝世,有他在内,足抵‘南笔’诸葛穷酸!倒是我与‘玉箫郎君’潘午,结有仇隙,孟三娘是否捐弃前嫌?来此共襄盛举,尚说不定!”
上官灵听到此处,心头突起疑云“夺魂旗”究在何时蓄意重组所谓新“乾坤五绝”呢?
因为近半年来,这坏“夺魂旗”自西北为恶,直到东南,似乎绝无时间,邀请“逍遥老人”钟离哲?
方想到此间“夺魂旗”突然笑道:“‘钟离老人’已来,他人五丈以内,我们尚无所觉,这种功力,委实绝世罕见,怎不令人佩服?”
“八指飞魔”司空曜,与“鸠杖神翁”谈白水,不禁脸上全是一红,盖因“夺魂旗”说是“逍遥老人”钟离哲已在五丈以内,自已却仍毫无所觉!
“夺魂旗”转身面对适才自己来处,含笑叫道:“‘钟离老人’,小弟敬候多时,‘玄阴教’的司空教主,均在此处,请出相见!”
峰下沉沉暗影以内,一声苍然长笑,笑声中飘上一条白影,是个中等身材的银发银须老者,右手托着一缸重约十公斤的原封美酒,左手却托着五只巨碗!
“八指飞魔”司空曜,及“鸠杖神翁”谈白水,看得又是一惊!暗想这大汉阳峰,号称庐山主峰,高峻已极,钟离老人两手不空,登峰已颇困难,并能令自己这等耳力之人,毫无所觉,功力委实到了骇人听闻地步!
心中佩服,面上神色也就自然恭敬“夺魂旗”为双方引见过后“逍遥老人”钟离哲哈哈笑道:“‘夺魂旗’老弟,我因你要在这大汉阳峰峰顶,歃血加盟,才特地找来一缸陈酒助兴!司空教主与谈副教主既到,那位女魔头‘罗刹教主’孟三娘呢?”
“八指飞魔”司空曜与“鸠杖神翁”谈白水等人心仪这位“逍遥老人”已久,如今对面晤谈,自然免不了多打量几眼,但觉得对方似乎涵而不露,敛锐藏锋,外表上决令人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超俗之处!知道越是这等人物,越是高不可测!不然像“夺魂旗”那样绝世骄狂性格,辞色之间,也不会对“钟离老人”如此恭敬!
“八指飞魔”司空曜首先抱拳笑道:“司空曜与我谈二弟,心仪钟离兄盛名已久,今日能得彼此同心,歃血庐山,不但光荣无似,连‘西道东僧南笔北剑’那几个恃技骄满,目中无人的老怪物们,也不足为虑的了!”
“鸠杖神翁”谈白水也含笑说道:“‘夺魂旗’兄,邀请钟离兄主盟今夜之事,再也恰当不过”
话犹未了,便被“逍遥老人”钟离哲打断,一指南方说道:“谈老弟且慢捧我,那两条人影,是不是‘罗刹教’下?看轻功身法,不像孟三娘本人,难道这红粉魔头,要出什么花样不成?”
“夺魂旗”、司空曜、谈白水三人,一齐顺着“逍遥老人”钟离哲手指,往南看去,只见两条窈窕人影,宛如电掣云飞,直扑大汉阳峰而来,轻功虽绝佳,但在这几位盖世魔头眼个,看出火候尚差,果然不是登峰造极的“笑面阎婆”孟三娘的身法!
刹那间,两条人影齐上峰头,是两名一样装束,十八九岁的美貌青衣少女。
这两名青衣少女的身材面貌,上官灵记忆犹新,正是自己得那“三叶仙兰实”时,所遇黑衣长发美妇“罗刹教主笑面阎婆”孟三娘所携侍女!
两名少女面对四位武林中的绝顶高人,居然毫无怯色“夺魂旗”因装束怪异,名气也算最大,首先被来人认出,由左边一个,年龄仿佛略长的青衣少女,开言说道:“这位大概就是‘夺魂旗’,我家孟教主有话命婢子董飞云代达!”
“夺魂旗”见这董飞云,神情言语均不亢不卑,甚为得体,遂点头答道:“我是‘夺魂旗’,今夜新‘乾坤五绝’,歃血定盟,就缺孟三娘一人,她为何不到?”
董飞云俏生生地卓然而立,正色答道:“我家孟教主,并不反对组织新‘乾坤五绝’,但有三事未曾解决之前,不便来此加盟!”
“夺魂旗”眉头一动,向董飞云问道:“你说说看,是三件什么事?要怎样解决?”
董飞云应声答道:“第一件事是‘罗刹教’向来恩怨分明,你与我教中,尚有前仇未了!”
“夺魂旗”大笑道:“对对对,我与你们‘罗刹教’,确曾有点嫌隙,但想不到孟三娘会如此小气,斤斤较量,他要怎么了法?”
董飞云自怀中取出一面“血令金牌”向“夺魂旗”一扬说道:“我家孟教主并不小气,只要你对这面‘血令金牌’,拱手致歉,便把括苍山杀‘白发仙童’任豹;祁连山伤‘玉箫郎君’潘副教主的两般前仇,一笔勾却,永不再记!”
“夺魂旗”哈哈一笑,但笑声已自爽朗变作阴沉,摇头说道:“‘白发仙童’任豹,不是我杀,‘玉箫郎君’潘午则怪他自己太过狂傲,错不在我,致歉无由!这一桩事移到后谈,你且先说二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