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便不再心情寂寞,须可以剃,发可以染,这张鸡皮脸儿,在功力运用心情开朗之下,也未必不可以返老还童?决不至于使诸葛姑娘,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老少悬殊,过份委屈之感!”
方古骧摇手叹道:“不行,不行,焦兄便算当真能返老还童,变得风度翩翩,也对诸葛姑娘毫无希望”
焦健叫道:“为什么?我为什么毫无希望?”
方古骧把语音放得尽量平和,低低说道:“因为诸葛姑娘的心扉之中,早已有了人了!”
焦健闻言,似乎大吃一惊,以一种极为关切的神色,急急问道:“她心扉中业已有了人吗?这这是谁呢?”
方古骧笑道:“此人,论相貌宛如卫-重生,潘安再世,论文武则功参造化,学究天人,何况更值英年,难怪连诸葛姑娘那等眼高于顶,视男人如草芥的绝代侠女,也对他一见倾心,情根深种!”
焦健听得紧皱双眉,苦笑说道:“方兄,经你把对方这样一加夸赞,我我仿佛无甚希望?”
方古骧含笑说道:“就算焦兄文能与那人比肩,武能与那人齐步,但年华宛如水逝,这一点上,是无论如何也”
焦健急急接口说道:“方兄,你说来说去,还未说出这位诸葛姑娘的梦里情郎,到底是谁?”
力古骧笑道:“他与我们齐名,却又比我们稍强一些,就是与‘白发金刚’伏五娘,同被称为‘十二金刚’中的‘强中强手’的‘玉金刚’司马。”
焦健突然双眉一皱“哈哈”大笑!
方古骧诧然问道:“焦兄为何发笑?”
焦健答道:“我觉得我有希望了!”
方古骧不解其意,皱眉说道:“你的希望何在?”
焦健伸出两根手指,缓缓答道:“共有两点,第一,据我所知诸葛姑娘与司马-之间,不但曾有芥蒂,司马-并被诸葛姑娘下了辣手,打成重伤!”
方古骧微起疑心,向焦健看了两眼道:“焦兄,你怎会知晓此事?”
焦健笑道:“方兄,你不要忘厂那五个半‘绝’字,连血洗闻人善医寓之事,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方古骧道:“这是一桩误会,诸葛姑娘在事后,芳心极为不安,正准备向司马-加以解释。”
焦健继续笑道:“第二,司马-如今已被孟南手下,掳往‘野人山’,即将成为这位‘七绝魔君’七秩寿宴上,款待武林群豪的‘第一名菜’!”
方古骧冷笑说道:“这是孟南的如意算盘,诸葛姑娘业已集合不少志同道合高手,分路齐下苗疆,以期救出司马-,并歼除‘七绝群魔’,为武林去一大害!”
焦健哂然说道:“我认为这也是你们的如意算盘,‘七绝魔君’盂南的实力极雄,岂可轻侮?慢说扫荡‘七绝谷’,就是想救出‘玉金刚’司马-,也要历尽险中险,遭逢难上难呢!”
方古骧瞿然说道:“我知道焦兄此言,并非危言耸听,就以刚才与‘琵琶龙’相斗的那只青雕而论,便是个超乎人力的极为难缠之物!”
焦健笑道:“何止青雕?孟南有两名手下,专擅豢养调教各种飞禽走兽,蛇虫毒物,故而你们此去‘野人山七绝谷’,除了山川险阻,瘴疠袭人之外,还要着意防范各种意想不到的蛇虫禽兽袭击!故而,依我看来”
方古骧见他语音忽顿,扬眉问道:“依你看来,应该怎样?”
焦健答道:“诸葛姑娘应该就此止步,莫去苗疆,就在中原一带,作她的‘粉黛金刚’,岂不无险无忧,逍遥自在?”
方古骧正色说道:“焦兄此言差矣,慢说诸葛姑娘对于司马-老弟,情意极深,不辞冒险犯难,也要救他出险!便以降魔卫道而论,也不容那‘七绝魔君’孟南网罗党羽,进窥中原,把武林弄成一片糜烂!”
焦健笑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方兄既然不肯听我之劝,便请多加珍重!”
他最后这“多加珍重”四字,显然流露出对于方古骧的逐客意味!
但方古骧却不管这些,仍自端坐不动,向焦健含笑说道:“焦兄慢下逐客令,你先来是主,做主人的,怎能不请客人,饮上两杯酒儿?”
焦健“咦”了一声,皱眉说道:“适才我请方兄喝酒,方兄说是为了诸葛姑娘之事,喝不下去,如今为何又突然忍熬不住地,酒瘾大发起来?”
方古骧怪笑说道:“常言道:‘事大如天醉亦休’,何况我如今业已想明白了,可以在此叨扰焦兄几杯的原因,多得很呢!”
焦健用衣袖拭了拭自己面前那只酒杯,斟了一杯酒儿,递向方古骧道:“方兄请用,我想听听你所谓‘多得很的原因’!”
方古骧举杯略尝,连称好酒,并扬眉笑道:“首先,我想向焦兄请教一桩问题!”
焦健道:“什么问题?”
方古骧脸色一正,朗声问道:“我们‘七绝谷,荡魔之举,事在必行,焦兄是站在哪一面呢?”
焦健皱眉说道:“这桩问题,恕我暂不作答,因为我处于两难之间,必须慎重考虑!”
方古骧道:“何谓‘两难’?”
焦健缓缓说道:“破‘七绝谷’,也就是救司马-,司马-是我情敌,我巴望他死,都来不及,还肯为了救他之事,有所出力?”
方古骧道:“这是一难,还有一难,又是什么?”
焦健叹道:“孟南党羽既多,本身功力,又复高绝,你们蛮荒之行,必然危险重重,我若不加帮忙,万一诸葛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教我抱憾终生,情天难补!”
方古骧见这位不认老的“病金刚”当真对诸葛兰有点痴缠模样,不禁眉头深蹙,把杯中余酒,一饮而尽!
焦健见他把酒饮完,遂又替他提壶斟满,继续问道:“方兄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方古骧道:“原因多呢,但其他原因均不必琐述,我只要晓得诸葛姑娘,如今安然无恙,也就可以安心喝酒的了!”
焦健颇为惊奇地诧声问道:“方兄你怎知诸葛姑娘如今是安然无恙?”
方古骧怪笑答道:“这道理简单得很,因为诸葛姑娘不过是我的忘年之友,却是你的单恋情人,则对于她的关心程度,你应该比我还要深上一些!”
焦健点头说道:“这是当然之事,这理论可以成立!”
方古骧笑道:“能够成立就好,焦兄请想,适才‘青雕’、‘琵琶龙’等怪物双双出现,这‘断头崖’的周围情势,险恶异常,你听了诸葛姑娘失踪之讯,为何竟毫无惊色?”
焦健闻言一愕,方古骧向他深深看了一眼,又复说道:“由此看来,诸葛姑娘不单安然无恙,焦兄也必定知道她如今何在?”
焦健“哈哈”大笑,又亲执酒壶,边为方古骧斟酒,边自赞道:“方兄确实是位经验丰富,眼光厉害的老江湖,我要敬你-杯!”
方古骧扬眉笑道:“焦兄,你这是等于承认你知道诸葛姑娘如今人在何处?”
焦健点头说道:“我不单知道诸葛姑娘如今何在?并还替她带了一个口信,告知方兄。”
方古骧道:“什么口信?”
焦健微笑说道:“诸葛姑娘目前有事,无法与方兄相会,她要方兄独自前行,在五十里外等待,最迟于明夜三更之前,她必定赶去聚会!”
方古骧皱眉问道:“她有什么事儿,羁绊得不能离开?”
焦健笑道:“方兄多多谅解,恕小弟暂时难以明告,但方兄尽管放心,这件事儿,对于诸葛姑娘,是有百利而绝无一害!”
方古骧略一沉吟,目注焦健叫道:“焦兄,我怎样信得过你?”
焦健朗声说道:“方兄,你应该知道‘病金刚’三字,成名可不太容易!”
他说话之际,目光不曾回避,是面对方古骧,侃侃而言,双眼之中,并射出一种湛湛朗光,毫无畏怯的夺人神采!
方古骧本来满心疑虑,但在双方目光一对之下,居然立告疑虑全消,站起身形,向焦健点了点头,含笑说道:“好,方古骥敬遵台命,独自先行,在五十里外等待,敬烦焦兄转告诸葛姑娘,莫忘明夜三更之约!”
语音了后,抱拳一揖,飘身纵下这方松旁巨石,便自缓步走去。
焦健目送方古骧那又矫又胖的身影,逐渐消失,并点头微笑说道:“能够信得过我,这位‘醉金刚’,毕竟迥异常人,颇有几分眼力!”
说完,拨开壁上一堆厚厚藤蔓,露出一个小小洞口。
这洞口,仅约尺许方圆,但焦健略一晃肩,周身骨节微响,竟施展极上乘的“缩骨神功”钻进洞穴之内。
这洞穴并非诸葛兰被禁闭之处,但却另有小洞,从横里相通,焦健几经转折穿越,便到了那间有“紫芝”的石室以外。
他到了石室之外,是蹑足潜踪而来,一不出声,二不推门,只是悄悄把鼻尖凑向门缝。
焦健之意,是想知道诸葛兰有没有把那株罕世紫芝,采下吃掉?
假如诸葛兰已把“紫芝”采下吃掉,则室中香气,必已极淡。
否则,室中香气仍必象先前一样。
焦健细一闻嗅之下,发现室中芝香,业已淡薄到几难辨识地步!
他心中一宽,知道自己利用石室,禁闭诸葛兰之计,业告生效,她为了不愿使这件灵物,平白糟塌,已听信自己之言,加以采下服食。
焦健更知诸葛兰既已服食“紫芝”此时正在调息用功,神与天会,遂越发轻手轻脚,避免对诸葛兰惊扰地,在石门之上,留下几行字儿以后,便即出洞离去。
他料得一点不错,诸葛兰确实听信了焦健的临去之言,以为这石室门户,要到一对时以后,方能再度开启。
既然如此,,自己若是不将“紫芝”采下服掉,则等石门再启之际“紫芝”灵气已失,岂非暴殄灵物。
有了这种想法,诸葛兰遂不再迟疑地,立即服下“紫芝”
因为早晚都要服食,便不如早服,或者到了石门重启之际,这件灵气所钟的罕世圣药,已对自己发生了重大作用?
“紫芝”入口,略一咀嚼,便即满口芳香,并化为一股异常冷冽的玉液琼浆,从喉头流下腹内。
但这异常冷冽的玉液琼浆,一到腹中,便化成一股阳和之气,充塞“丹田”使人胀得隐隐作痛有点难受。
诸葛兰是大行家,自然懂得这正是“紫芝”灵效表现。
她急忙盘膝端坐,五心朝天,提取本身真气,引导胀聚“丹田”的那股阳和气息,缓缓通行于奇经入脉,与四肢百穴之间,使全身平均受益!
这种功行,需时颇长,一遍作罢,已是两个时辰过去。
诸葛兰只觉天君泰然,通体栩栩地,舒适无比,反而有点神慵体倦起来,倚壁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了约莫有四个时辰,但诸葛兰却不知她究竟睡了多久?
她双眼一睁,只觉石室中似乎特别光明,任何细微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诸葛兰不知是紫芝灵效,使自己目力大增,还以为是自己这一觉睡得太长,到了翌日中午。
她因弄不清究竟过了多少时候,遂起身走到石门之前,试行轻轻一拉。
那扇原本关得紧紧的石门,竟毫无困难地,应手而启。
但门上有几行字迹,诸葛兰注目看去,只见前面一首七绝,写的是:“人约黄昏赠灵芝,为卿尽力解相思,蛮荒百险风云恶,愿竭微能好护持!”
末后,还有几句话儿,写的是:“令友‘醉金刚’方古骧,业已先行,明夜三更,于五十里外相待。”
诸葛兰看完焦健的留诗留字,委实有点秀眉双蹙,啼笑皆非!
因为从开始至今的所有经过,均足显示出这位已是皤然一叟的“病金刚”焦健,确实对于自己,有了单恋迹象。
欲将白发恋红颜,对方虽然自不量力,但其诸般表现,却又不太讨厌。
首先是酒店中飞弹示警,击落毒酒,使方古骧与自己度过一厄。
其次是几度壁上留书,虽然语意中有欠庄重,却也带着几分风趣。
尤其最后这“人约黄昏赠紫芝”一事,不单使自己服食灵药,获得极大助益,并于自己被禁室中,人倦神慵,沉沉睡去之际,丝毫没有什么轻薄举措,到也相当难得。
诸葛兰想到此处,不禁又向石门上所留诗句,看了一眼。
“蛮荒百险风云恶,愿竭微能好护持”从这两句诗儿看来,前途相遇的机会还多,自己究应以什么对付这位“病金刚”是骂他?是不理他?还是用其他缓和的法儿,使对方绝了痴心妄念?
还有,根据那末后数语,方古骧似已与焦健互相见面。
方古骧不会不关心自己安危,怎肯独自前行,莫非焦健已将一切实情,对方古骧说出,并获得他的信任?
洞中冲出的怪物如何?空中连鸣的青雕如何?
一切都是谜,但每一个谜底,均非诸葛兰仅凭心中忖度,所能解答。
于是,诸葛兰不再在这“七绝洞”中流连,赶紧走出洞外,向前急赶。
五十里路之遥,在她脚下,不消一个时辰,便可到达,诸葛兰所以急赶之故,是不知自己服完“紫芝”在洞中的沉酣一觉,究竟睡了多久?万一若是多睡了一日光阴,则方古骧岂不要等得心焦欲绝?
故而,她要急赶,宁可自己先到,心安理得地等待方古骧,也不应让这位老人家先到,而等得牵肠挂肚。
谁知越是心急,便越是容易出岔。
前面是山路转角之处,诸葛兰奔驰过急,想不到那转角处,竟横着一根竹竿,等到发现之时,已几乎撞到她面门之上。
诸葛兰仓卒间收不住脚,只得举手一挥,把竹竿震得飞落左侧深谷。
这时她才发现竹竿不空,竿上还穿着一只业已烤得半熟的肥大烤鹿!
崖角边,生了一堆野火,火旁坐着一个身躯伟岸大汉,双手捧着一只巨大酒壶,正在饮酒。
蓦然间,诸葛兰人到,掌挥,竿飞,竟把他那正待享受的肥香烤鹿,打得坠下深谷!
大汉气得怒啸一声,举起手中酒壶,便向诸葛兰砸去。
一片酒光,一阵酒香,并挟着一团壶影,向诸葛兰凌空飞到。
诸葛兰知是自己不对,心中歉然,飘身闪过迎面飞来的壶影酒光,纵向那大汉身前,一抱双拳,陪笑叫道:“朋友请听我解释”
一语未毕,大汉厉声喝道:“谁是你的朋友?着打!”
话声中,扬起他那芭蕉扇般大小的巨掌,便向诸葛兰拍‘出。
那大汉坐在地上,只觉身躯伟岸,这一站将起来,竟如半截黑塔,高约七尺有余!
他这当头一掌,外行人看来,似乎毫无章法,但在内行人眼中,却知含蕴了甚为神奇的威力,无数凌厉已极的变化!
尤其诸葛兰是打算道歉而来,脚尖刚刚点地,身形尚未站稳之下,哪里能闪避得开?
万般无奈,诸葛兰只得以一式“拂抽驱尘”耽着心事地,硬接一记。
所谓“耽着心事”是诸葛兰肩头伤势,尚未复原“小仓公”淳于慈曾一再叮嘱,在半月之内,切勿过用真力!
如今,这大汉掌风生啸,分明膂力极强,自己硬接一掌,不知会不会被震得肩伤复发?
动念之间,双掌互接!
“砰”然巨响起处,罡风四卷,周围沙飞石走,树折草摧!
但大汉却巍然不动,诸葛兰卓立如山,肩头伤处,亦未觉得有任何痛苦?
大汉似颇惊奇地“咦”了一声,再度扬掌进袭!
这大汉只有一种惊奇,惊奇诸葛兰分明是位风神潇洒的美秀书生,怎会接得住自己在这愤然一掌中的绝世膂力?
诸葛兰却有两种惊奇,第一种与那大汉相同,惊奇这大汉虽然长相粗蠢,却不单掌法神奇,连这奇强膂力,也是自己生平罕见。
第二种,则是惊奇自己在接了沉重一掌之下,肩头伤处怎无丝毫感觉?
双方都在思忖之间,大汉的第二掌,又复击到。
刚才,他是以十成力发掌,这次因心中惊奇不服,内劲暗加,用了十一成力。
刚才,诸葛兰是不及闪避,不得不猝然接掌,也用了约莫十成真力。
这次,则是闪得开而故意不闪。
她不闪之故,是由于好奇心起,想试试这身高七尺有余的粗豪大汉,究竟有多高武学?
一来好奇,二来也看出大汉二度挥掌之下,威势比前略增,故而诸葛兰这次竟是凝足内劲,以全力施为。
双方掌风互合,巨震再起。
诸葛兰依然是巍立不动,满面笑容。
那大汉却身形微晃,足下拿不住桩地,向后退了一步。
诸葛兰堆起满脸笑容,方想乘机向对方解释致歉,那大汉怒啸一声,环眼瞪处,神光如电地,三度扬掌猛击。
仅从对方那慑人目光之内,已可看得出是全力施为,诸葛兰怎敢怠慢,也自全力出手。
两人均出全力,又告秋色平分。
诸葛兰连接三记出奇重掌,肩伤虽未重发,也有点心头微跳,赶紧吸了一口长气,抱元守一地,凝神待敌。
那大汉见自己已出全力,仍未胜过对方,不禁瞪着两只环眼,向诸葛兰呆呆发怔!
诸葛兰这时才看出这大汉虽然武学甚高,膂力绝世,却似是个浑人。
与这等浑人,发生纠葛,最易缠绕不清,何况这次踢飞人家的烤鹿,错处也确在自己。
诸葛兰想至此处,决心脱离这场麻烦,还是赶紧去找方古骧要紧。
乘着大汉目光凝注自己,呆呆发怔之际,一抱双拳,含笑叫道:“朋友见谅,我有急事在身,无法久陪,异日若能江湖再遇,我定然赔还朋友两只烤鹿,百斤莱酒就是!”大汉摇头叫道:“不行,你要异日才陪,我如今却吃些什么喝些什么?”
说话声中,又有向诸葛兰扑来之意!
诸葛兰早有准备,不等大汉扑来,身形腾处,便往对崖纵去。
面前这道谷涧,约有八丈来宽,诸葛兰是先以“黄鹄摩空”身法,纵出七丈,然后再转化“海鹤钻云”或“神龙度壑”便可落足对谷。
谁知根本用不着再施展什么变化,她猛力一纵之下,竟纵出约莫九丈,刚好落到了对面崖边。
诸葛兰如今方知自己功力大增,也恍然悟出全是“病金刚”焦健所赠“紫芝”的罕世灵效。
肩伤已愈,轻功身法大进,比平常竟能多纵出一丈多远!
则内劲真力方面,至少也增加了二三成左右。
诸葛兰发现所服“紫芝”竟有如此灵效,自然高兴!
但高兴之中,却又有点悲哀。
这种高兴中的悲哀,就是诸葛兰自己在服食“紫芝”功力大进下,才与对崖大汉,打了个秋色平分,如若不然,堂堂“粉黛金刚”岂非还要在这粗汉手中,栽个跟头,弄得灰头土脸?
她一面心中惭愧,一面却想问问这大汉究竟是哪路人物?
于是,诸葛兰站在崖边,抱拳一笑,向对崖提气问道:“朋友,你好神奇的掌法,好雄厚的膂力!可否见告尊名大姓,怎样称谓?”
诸葛兰因这件争执,错处在己,故而语意已相当客气,但其中仍有未合人情之处。
因为,既欲问对方姓名,自己便应先报来历,像这等隐秘自己,问询别人,多半不会获得什么对方所作的满意答覆!
果然,诸葛兰碰了钉子。
那大汉倒未责怪她未曾先报来历,只是向诸葛兰把嘴略撇,狠狠瞪了她一眼,对于她所问之言,不加理会。
诸葛兰讨了这个没趣,自然不好意思重复再问,脸上讪讪地,转身走去。
谁知她才一转身,那大汉却高声叫道:“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碰到你这样有力气的人,不想再恨你了!但下次相逢,你若不履行诺言,赔我的鹿酒时,我却非和你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诸葛兰闻言,知道这大汉也对自己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但等她止步回头,要想再复答话之际,那大汉竟已洒开大步,急走如飞,便自转过山崖,不见踪影。
诸葛兰目送那大汉背影,有点怅然出神!
她出神之故,自然是惊异这大汉的膂力太强,秉赋太好!
蓦然间,她想起一个人来!
诸葛兰忖道:“这身高七尺有余的粗豪大汉,不知是否就是‘十二金刚’中的‘神力金刚’孟邦?”
根据传闻“神力金刚”孟邦也是身高七尺有余,一身上乘横练,刀枪不入,能够生裂虎豹,膂力天生,神勇盖世。
越想,越像,但斯人已去,传闻终是传闻,忖度总是忖度,无法由经过求证,而把这“传闻”“忖度”变为事实。
诸葛兰怅然回身,一面继续前行,一面手抚肩头,果觉伤处业已痊愈,绝无丝毫痛苦!
这些日来,除了“小仓公”淳于慈的谆谆叮嘱以外,方古骧更是时时注意护持,不令诸葛兰过于劳动,避免肩伤复发。
虽然是一片好意,颇令诸葛兰感激,但也着实把这位生龙活虎似的“粉黛金刚”闷得神气恹恹,有点百无聊赖。
如今,肩伤告愈之下,诸葛兰不禁秀眉双轩,精神一振!
但心中高兴之间,却也有点烦恼!
所谓“烦恼”就是诸葛兰自觉这次服食“紫芝”之事,未免受惠太重!
江湖人物,讲究受人点滴,报以泉涌,则自己对于那位“病金刚”焦健,却应如何答报?
论钱财,千金可以倒橐,论力量,一剑足以诛仇,但焦健并不需要什么财物之报,和力量之助,他只是对于自己,发生了一片单思痴恋!
白发红颜,已属怪谈,何况自己心中,早已深深嵌入了“玉金刚”司马-的英姿俊相。
常言道:“酒人愁肠愁更愁”烦恼之事,也和借酒浇愁一般,会越想越觉烦恼!
故而,诸葛兰那两道刚刚因肩伤痊愈,而展开的秀眉,如今又渐渐愁雾。
“有力诛魑魅,无计遣闲愁”诸葛兰信步前行,不知不觉间,又是余霞满天残阳西坠。
她悚然止步,面呈苦笑。
因为诸葛兰弄不清楚,自己这前一段如飞疾骑,后一段怅惘缓步之下,究竟业已走了多远?
五十里?一百里?抑或连五十里尚未到?
她苦笑之下,又不禁有点恨起那“病金刚”焦健来!
她恨焦健在壁上留言,太以笼统,只写了“方古骧明夜三更于五十里相待”却没有写名确实地点。
换句话说,这种只有纵深,没有横广的情况之下,便是自己恰好走到“五十里”处,也不太容易准能找得着方古骧!
诸葛兰止步卓立,向那正衔远山的红红夕阳,看了一眼,双眉微挑,回身便跑。
因为如今只近黄昏,距离三更还早,自己为求稳妥起见,只有转身回去,等到了能确定未超过五十里范围之处,再复慢慢寻来。
诸葛兰原已轻功甚俊,再加上新服“紫芝”足下简直如电掣风飘!
哪消多久,诸葛兰业已回到适才与那大汉互起争执之处。
她站在崖边,略忆前情,知道此处距离那服食“紫芝”的“七绝古洞”定在五十里内。
这时,斜阳匿彩,暮霭渐合,夜网已缓缓罩上大地!
诸葛兰一面前行,一面目扫四方,但方古骧若在她目光所及以外,岂非又将错过?
皱眉无奈之下,诸葛兰突然引吭高歌!
她唱的是:“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日,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干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来?
求田间舍,怕应休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
倩何人取唤,红巾翠袖,报英雄泪!“
诸葛兰把这阕辛稼轩的“水龙吟”是用传音功力唱出!
这样一来,方圆里许之内,人人可闻,方古骧若是听见,便会主动来寻自己。
诸葛兰唱完这阕“水龙吟”未见有何反响,不禁双眉微蹙。
就在她正准备再度高歌一曲之际,一条人影,电掠而至。
来人身裁高瘦,迥异于方古骧的矮胖身形,故而诸葛兰目光微注之下,便有点大失所望。
等到对方身临切近,果是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陌生灰衣书生。
这书生貌相尚称英俊,可惜鼻尖微钩,一双眼睛,又转动得太以灵活,遂使一见之下,便觉此人相当阴鸷狡猾!
诸葛兰本来立足相待,但见了对方这种貌相,觉得不甚投缘,遂微蹙双眉,举步便走。
那灰衣书生,忽然叫道:“仁兄暂留贵步!”
诸葛兰并不停留,边行边自答道:“你我风萍不识,何况我又有急事在身,似乎没有什么留步必要?”
灰衣书生加快步伐,跟随在诸葛兰的身后,朗声说道:“仁兄适才于歌声之中,灌注内家真气,故意传声及远,却是为了何事?”
诸葛兰因对此人印象欠佳,不爱答理,遂给个钉子,冷然说道:“我高兴唱,我爱把自己的歌声,传音及远,但有必要告诉你吗?”
灰衣书生果然被这颗硬钉子,碰得一怔,立即改变话题,含笑问道:“仁兄尊名上姓?”
诸葛兰暗自足上加功,走得宛如电掣云飘,口中则冷然答道:“我的姓名,告你则甚?”
那灰衣书生的轻功身法,亦似俊极,仍然紧跟在诸葛兰身畔,并毫不为忤地,一扬双眉“哈哈”大笑说道:“仁兄,你冷峻得相当有趣!”
诸葛兰目光微瞥,恰好又瞥见他那鹰钩鼻子,不禁心中生厌,怫然说道:“我有趣无趣,与你何干?”
灰衣书生笑道:“仁兄可以不答,但却不能禁止我问。”
诸葛兰瞪他一眼,沉声问道:“彼此话不投机,你老是跟着我走”
话犹未毕,那灰衣书生便自接口笑道:“风月无古今,林泉孰主宾?这路儿难道只有仁兄走得,我便走不得吗?”
诸葛兰见这灰衣书生辞锋颇利,不禁怒道:“好!只要你跟得上,你就尽管跟着我走!”
语音落处,不再只是疾行走路,改以上乘轻功,拔足飞奔!
那灰衣书生仍然紧跟,并笑声说道:“仁兄莫要小看小弟,任凭你功力再高,在一百里内,大概还甩脱不开我!”
诸葛兰冷笑一声,不再答话,但已把轻身功力,施展到九成左右!
这位“粉黛金刚”原本体力已高,加上新服“紫芝”自然越发身轻如燕。
但她虽然跑得极快,那灰衣书生却也脚程不俗,并未有甚落后。
十里途程,转瞬即过。
那灰衣书生果然始终与诸葛兰亦步亦趋,保持了个一肩之差。
这种情况,不禁使诸葛兰又惊又怒。
此时,那灰衣书生未出片语,只是默默追随,使诸葛兰虽然满心惊怒,却又找不出任何借口,加以斥责。
她只好一面加速一面心中暗忖:“自从‘庐山’西来,怎么一路之间,遇着好多能人,这灰衣书生,又不知是何来历?
看他轻身功力,相当不俗,难道又与‘七绝群魔’,有甚关系?“二十里,三十里四十里五十里
所经路程越来越远
九成十成十一成
诸葛兰的轻功身法,也越加越疾。
但那灰衣书生仍未有丝毫跟随不上的情况。
诸葛兰心中勃然大怒,拿定主意,非把这像个讨厌鬼似的灰衣书生,甩下不可!
这时,她早已忘了方古骧尚在等待自己之事。
就在诸葛兰已以十二成功劲,全力飞骑,而路程也跑到八九十里之际,那灰衣书生,蓦然止步叫道:“够了,诸葛姑娘”
这一声“诸葛姑娘”着实把诸葛兰听得吓了一跳!
她止步卓立,犹自不肯承认地,目注灰衣书生,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灰衣书生取方丝巾,拭去头上的微沁汗渍,含笑说道:“我是说,我和诸葛姑娘的这个玩笑业已开得够了,到了结束阶段!”
诸葛兰诧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诸葛姑娘’?又和我开的是什么玩笑?”
灰衣书生笑道:“诸葛姑娘;我是受了你两位贵友之托”
诸葛兰皱眉问道:“两位?是哪两位?”
灰衣书生含笑答道:“是两大金刚,名震乾坤的‘醉金刚’方古骧,和‘病金刚’焦健!”
诸葛兰这时才想起方古骧等待自己的那场约会,不禁脸上一热,赧然问道:“方老人家托你何事?”
灰衣书生道:“诸葛姑娘,你们此次是否欲往‘野人山’,并有多人同去,分道而行?”
诸葛兰才一点头,这灰衣书生又复面含微笑地,扬眉问道:“你们同伴之中,是否有位盖代神医,名叫‘小仓公’淳于慈?”
诸葛兰觉得此事并不算什么高度机密,遂不加隐瞒,点头答道:“不错,但我是请教方古骧老人家托你何事,你却扯到了‘小仓公’”
灰衣书生接口笑道:“方大侠本在等待诸葛姑娘,但因突得秘讯,知道‘小仓公’淳于慈师徒有难,亟待救援,遂托在下,转告诸葛姑娘,请你独自先行,在‘野人山’左近,预先约定的地点相会!”
诸葛兰双眉微蹙,注目问道:“淳于先生师徒,有何急难?”
灰衣书生摇头说道:“方大侠未对在下深谈,我遂不知详情。”
诸葛兰道:“那‘病金刚’焦健,又是托你何事?”
灰衣书生笑道:“焦大侠说诸葛姑娘新近服食了一朵罕世‘紫芝’,但服后应有充分活动,药力方能不滞聚,能够发挥尽致,故而嘱咐在下,设法激动诸葛姑娘,陪你狂奔百里,活动周身气血。”
这番话儿,把诸葛兰听得又是好气,又是感激。
心中感激之故,是觉得“病金刚”焦健,对于自己,确实关切得无微不至。
微觉生气之故,则是觉得对方这种诱激自己狂奔百里,活动周身气血的手段,却太以故弄玄虚,令人有点啼笑皆非。
想至此处,略一运气行功,果然试出气机流畅,百脉舒和,委实获益不小。
灰衣书生似乎看出诸葛兰在暗暗运气,行功,一抱双拳,含笑叫道:“诸葛姑娘,在下之言可谬?这八十来里的电疾飞驰,虽然把我累得满头汗珠,上气不接下气,但对于诸葛姑娘所服‘紫芝’的药力发挥,却确实大有裨益的呢!”
诸葛兰换了副霭然神色,抱拳笑道:“多谢仁兄,并请教仁兄怎样称谓?”
灰衣书生道:“小弟姓白,草字浔阳。”
诸葛兰听这灰衣书生名叫“白浔阳”不禁神色一怔。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发怔则甚,觉得有何不对?”
诸葛兰皱眉道:“我有句狂妄之言,不知当不当谓?”
白浔阳微笑说道:“诸葛姑娘何出此言?有甚话儿,尽管直说,无需如此客气!”
诸葛兰双眉微挑,妙目中神光如电,凝注在白浔阳的身上,朗声说道:“不是诸葛兰自诩,我这‘粉黛金刚’四字,在当世武林中,略有微名”
话方至此,白浔阳含笑接道:“诸葛姑娘太谦虚了,岂仅是‘略有微名’,你这‘粉黛金刚’四字,极为煊赫,简直是九州共仰,威震天下!”
诸葛兰不去理会白浔阳所说之语,是善意捧扬,抑或恶意讥嘲?双眉轩处,继续说道:“适才白兄能紧随我狂奔八十余里,彼此始终保持一肩之差,足见你也绝艺在身,是位响当当的人物!”
白浔阳连摇双手,含笑说道:“诸葛姑娘过于看重我了”
诸葛兰道:“何况你又和‘醉金刚’方古骧‘病金刚’焦健等两位武林大侠相识,物以类聚,显然身份不低,但我所不懂的是,为何在江湖中,从来没听说过你这‘白浔阳’三字?”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莫非以为我这‘白浔阳’三字乃是假名?”
诸葛兰道:“我到不一定是这意思,只是觉得有点不合情理,才向白兄请教。”
白浔阳微笑说道:“这道理颇为简单,因我赋性淡泊,正所谓‘苟全性命于山野,不求闻达于江湖’,几乎从不与人争强斗狠,故而武林中无论黑白两道,均极少有人对我熟悉!”
诸葛兰道:“你和方、焦两位,不是”
白浔阳笑道:“他们两位,也是另有因缘,偶然结识,但也相交不久!”
诸葛兰“咦”了一声说道:“相交不久之友,他们就对你托以重大心腹之事吗?”
白浔阳颇为得意地,含笑说道:“也许他们两位认为我白浔阳,相当诚实,才如此推心置腹!”
诸葛兰听了“相当诚实”之语,忍不住又向白浔阳那鹰钩鼻子,看了一眼。
白浔阳笑道:“诸葛姑娘,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又道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诸葛姑娘是不是觉得我所长的这个鹰钩鼻子,不像是诚实之辈!“诸葛兰闻言,又是失笑,又是失惊!
失笑的是,这位白浔阳自己调侃自己,说得颇为有趣。
失惊的是,自己不过仅仅向白浔阳看了一眼,便被他猜透心意,可见得此人心计,委实太以厉害!
对于这等人物,似乎不必与其过份亲近,诸葛兰遂含笑说道:“白兄太多心了,诸葛兰怎会有这种想法?多谢白兄传讯,暨伴行百里之德,我前途尚有急事,就此别过,且俟他日有缘,扛湖再叙。”
白浔阳见诸葛兰突然向他告别,不禁颇出意外地,为之一怔!
他虽有点依依不舍之状,流于神色,但也无法挽留,只好苦笑一声,抱拳说道:“诸葛姑娘是绝代侠女。人间威凤,小弟今日得能结识,正想深交,谁知又因有急事,匆匆而别?看将起来,我也少不得要走趟西南苗疆,方能再期异日之会!”
诸葛兰看出对方神色,有点异样,不由秀眉微蹙,心中暗忖:“自己业已有了‘病金刚’焦健一个麻烦,不要再添上这位白浔阳,才是天大笑话!”
想至此处,赶紧摇手说道:“白兄何必远去苗疆,彼此既然游侠江湖,日后自有相逢机会。”
白浔阳笑道:“我觉得‘七绝魔君’孟南此次作寿,使举世武林的正邪人物,齐聚滇西,这场热闹,定非寻常,故而立意前去,开开眼界,我也略有事儿,需作安排,诸葛姑娘若是走得慢点,也许我在两三日后,便能赶上你了!”
说完,向诸葛兰含笑一礼,灰衣飘处,便自转身走去。
诸葛兰想不到这白浔阳竟毫不纠缠,先行独自离开,不禁在目送对方身形之下,心中微起歉意!
但歉意才起,惊意又生!
因为女孩儿家特别敏感,尤其是像诸葛兰这等玲珑剔透之人,适才仅从目光一触中,领会出白浔阳对于自己,也隐隐流露出爱恋心意!
既然如此,决不能再因心怀歉意,而再给对方纠缠机会,应该赶紧设法,断然避免掉这场麻烦才好!
所谓“断然避免”自然就是不令这白浔阳能够追上自己。
即令他一直追到“野人山七绝谷”彼此无法避免相见,至少也不宜使他能在中途追及,与自己单独相处。
要想达到不令白浔阳于中途追上自己,共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办法是他请自己走得慢点,自己却偏偏走得快点。
第二种办法是自己略为改变前进方向,使白浔阳无论如何急赶,电告无法追踪。
诸葛兰略一寻思之下,觉得还是以第二种办法,来得比较稳妥。
既已决定改变前进方向,则究竟应如何改变,她也不得不略加考虑。
蓦然间,她想起了白浔阳适才曾受方古骧之托,转告自己,说是“小仓公”淳于慈师徒有难,方古骧业已赶去救援。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奔向淳于慈师徒所走一面,万一若能遇上,也可相助一臂之力!
他们分路之际,是诸葛兰与方古骧居中,淳于慈师徒与瞽目金刚阎亮居右,诸葛兰遂不再由中路前进,闪身向右赶去。
但她一面向右急赶,一面却又心中纳罕,猜不透“小仓公”淳于慈师徒,好端端地,却会有甚急难?
因为淳于慈师徒是与武功精湛,江湖经验又极老到的“瞽目金刚”阎亮同行,三人结伴,实力不弱,怎会又有甚急难,需要方古骧紧急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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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委实巧极,诸葛兰等,分三路同下苗疆之意,原在企图抢救“玉金刚”司马-,谁知竟把机缘,轻轻错过。
原来“玉金刚”司马-此时正在诸葛兰的正前方十来里处。
假如诸葛兰不是为了躲避白浔阳的纠缠,突然改变前进方向,则她只消足下略为加劲,便会赶上“七绝群凶”发现司马-的被掳劫情况。
如今,诸葛兰已偏向右驰,十来里外,却有五人五骑,并辔前进。
这五人,是两个面貌狞恶的青衫老者,两名壮健凶苗,和一位风神如玉的白衣书生。
两位青衫老者,是“七绝魔君”孟南手下“五大鬼使”中的姬元、姬利,那位风神如玉的白衣书生,便是被他们从闻人善医寓中掳劫而来的“玉金刚”司马。他们走到一片松林之内,想因长途奔驰,有些饥渴,遂下马略进饮食。
司马-虽是精神甚好,但脸上仍带病容,他日注姬元,皱眉问道:“姬老二,我与你家魔君,向来陌不相识,你却把我迢迢万里,弄去‘野人山’中则甚?”
姬元虽是苗人,却作汉装,一口汉语也极为流利,闻言之下,含笑说道:“司马大侠放心,我家魔君最爱结交天下能人奇士,司马大侠是‘十二金刚’之一,又有‘中原武林第一人’之称,我家魔君必然待以上宾之礼!”
司马-冷笑一声说道:“姬老二,你休要说得好听,既然待若上宾,却又逼我服食了你个人所炼的‘金蚕毒蛊’则甚?”
姬利一旁接到:“因为我弟兄已将请到司马大侠之事,飞报魔君,万一司马大侠若是不愿前往,悄悄离去,则魔君岂不责怪谎报,这项罪名,我弟兄吃不起呢?”
司马-叹道:“我是身负重伤之人,才在闻人善的医寓中求医,你们还怕我跑得了吗?”
姬利狞笑说道:“司马大侠多多包涵,我弟兄只知你身负绝艺,却不知你身上伤势,将于何时痊愈?故而不得不请你服下我们独门特炼的‘金蚕蛊粉’,这样一来,司马大侠就定然会随我弟兄同去,作我家魔君无上贵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