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上围墙,入口之下,不由骇然问道:“申兄,古老弟怎样?”
他的话没问完,申天讨已越过围墙,而后面那疾奔而来的人,身手也委实不错,居然能避过申天讨临走前的反击,并如影随形地跟踪追上。
这些,说来虽嫌冗长,但实际上却是刹那之间的事。
也就是说,申天讨越过围墙,季东平飞身而上,以及那后面追扑的人跟踪而来,几乎是同一瞬间所发生。
那跟踪而来的人,一脚踏上围墙,几乎与季东平撞个满怀。
季东平挥掌一声怒喝:“下去!”
那人也真听话得很,不但应声栽倒墙下,而且寂然不动,显然已告了帐。
这时,整个金谷故园的后园中,警笛大作,呼叱连连,至少已有十余道人影向出事之处飞扑而来,并且有数人已由别处越过围墙,向申天讨拦截。
申天讨震声大喝道:“季兄,咱们走”
但敌人已蜂涌而来,想走谈何容易。
因此,他的话未说完,却陡地一声怒叱:“鼠辈找死!”
一声惨号,面前已倒下两个。
但他方自长身而起,另四个又适时将他截住,逼得他怒声大笑道:“好!不怕死的魔崽仔,都上来吧!”
怒笑声中,右手绝招迭出,当者披靡,左手却迅地将古剑收下,并解开其被制穴道,接问道:“老弟,是否受伤?”
古剑恭应道:“多谢前辈搭救.小可并没受伤。”
话声中,已俯身由敌尸手中拾过一技长剑,接过两个飞扑前来的敌人。
申天讨腾出了左手,更是如虎添翼,举手投足之间,截住他的敌人,又倒下三个。
但敌人倒下一对,又补上一双,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可说是杀不胜杀。
另一边,季东平的遭遇也差不多,他的周围已躺着七八具尸体,但却是越杀越多。
在金铁交鸣,与惨号阵阵中,申天讨扬声大喝道:“季兄不必恋战,咱们闯!”
一串“噪喋”怪笑,适时接过他的话锋道:“闯?你还走得了么!”
一道青影子,如灰鹤腾空似地飞扑而下,身形未落,半空中震声大喝道:“没用的东西!都给我闪开-边!”
那些围攻中大讨的人,如获大赦似地,纷纷散开。
申天讨身前丈远处,已卓立着一个青衣白发的老妪,赫然就是那老太君。
申天讨目见那老太君,不由须发怒张地嗔目怒叱道:“你你果然也在这儿”
老太君截截冷笑道:“不错!老娘也在这儿,申天讨,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来!”
也不知这老太君与申天讨之间,究竟有甚么深仇大恨,但见申天讨脸色铁青,精目中煞芒毕露,身躯也禁不住强烈地颤抖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老太君双目中寒芒一闪,冷然接问道:“申天讨,白天虹那小子是不是你们救走了?”
申天讨身躯一震,目光一瞥一旁的古剑,不由一声怒叱,疾如电掣地飞扑过去。
原来古剑方才独斗两个劲装汉子,他是由冷剑英亲自调教出来的弟子,身手自然不凡,不到十招,两个劲装汉子已死了一双。
但死了两个,立即补上四个,人数骤增一倍,而这四个的身手,也比方才那两个高明多了。
古剑固然是艺出明师的高手,但临敌经验毕竟不够,兼以在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之下,顿时感到左右支绌,仅能勉为自保了。
所以,申天讨入目之下,立即飞身支援。
以申天讨的身手,连功力高的老太君,也来不及拦截,那围攻古剑的四个,自然是不堪一击了。
但见他身形一晃之间,已倒下三个,剩下一个却被古剑一剑腰斩。
申天讨沉声喝道:“老弟,站到我身边来。”
老太君这才冷笑一声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你还能保人!”
申天讨面对强仇大敌,已强行抑平心头的怒火,不但不答话,反而向一旁的古剑淡然一笑道:“老弟,待会我恐怕没法照顾你,你还是回到季大侠那边去”
他的话没说完,一声哈哈狂笑道:“姓季的,老夫陪你玩玩,”
话到人到,一道灰影,飞扑而来,立即与全身浴血的季东平恶斗在一起。
原来来人竟是那“南荒孤独翁”独孤钰。
紧接着,人影飞闪,阴山老怪司马因,释道双妖的“四全和尚”苟百里“三绝道姑”宇文洁、通天教教主冷剑英、副教主仍然是东方逸姿态的古太虚,率领着大批高手,纷纷飘降当场。
刹时之间,申天讨、季东平等人,已陷入强敌环伺的危境中。
这些,本来也不过是申天讨、独孤钰二人几句话之间的事。
申天讨方自暗中心头一凛,那古剑却反而靠近一步,以真气传音说道:“申老,小可身份未泄,当可于混战脱身,申老与季老不必以我为念,只管全力突围。”
古剑因为功力还差,所以必须靠近申天讨身旁,才能真气传音说话。
申天讨眉峰微蹙地传音答道:“目前也只好这么办了,可是你得多加小心!”
古剑点点头道:“小可理会得。”
申天讨接问道:“老弟,白令主究竟如何了?”
古剑道:“小可刚跳下枯井,即被制住穴道,所以对白令主的情况,也没”
那老太君冷冷-笑道:“你们两个,别动甚么鬼心眼了!申天讨,你且放眼瞧瞧看,任你三头六臂,插翅也难逃出!”
申天讨神态安详地漫应道:“是么?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老太君道:“老娘还有话要问你”申天讨冷然截口道:“老夫耐性有限,有屁快放!”
老太君精目中寒芒-闪道:“申天讨,答我方才所问!”
申天讨漫应道:“你方才问过甚么啊?”
老太君怒声接道:“好!老娘再说一遍,白天虹那小子是不是你们给救走的?”
片刻之前,申天讨于听对方问出此话,曾下意识地向古剑投过一瞥,并及时替其解危,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紧凑活动,使其来不及深思。
此番,那老太君旧话重提,这才使他暗中叫苦不迭地心念电转着:“这情形,不是更足以证明,白令主业已落到东方逸的手中了么!”
但他口中却冷笑一声道:“这问题,居然问到老夫头上,你找错庙门了吧!”
仍然是泡磨菇的语气,显然他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以待徐丹凤等人及时赶来。
老太君怒声道:“不问你问谁!”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申天讨敞声大笑道:“白令主既已被你们扣留在摘星楼的秘室中,咱们不是大罗金仙,又怎能将其救出!再说,如果白令主业已脱险,又哪有你们这些狐群狗党,耀武扬威的机会!”
老太君眉锋一蹙地向身旁的冷剑英和古太虚二人,投过了困惑的一瞥道:“这话,倒也是有几分道理”
申天讨对对方微妙关系早已心中有数,虽然他不认识冷剑英,但却早已由冷寒梅口中的描述,有个大概的印象,所以他已暗中断定,老太君身边那青衫文士必然就是冷剑英。
至于那仍然以东方逸姿态出现的古太虚,他更是一眼就能认出。
于是他脑际灵光一闪,意味深长地披唇一晒道:“扣留在自己秘室中的人,被谁救走,都不知道,通天教还想称霸武林!我看,你们这些甚么教主副教主的,都该自己挖个地洞,钻下去才对!”
老太君冷笑道:“申天讨,老娘纵然该钻地洞,也得在收拾你这匹夫之后!”
申天讨淡淡地一笑道:“西门翠,夜风太小,当心闪了舌头
他话未说完,只听季东平一声朗笑道:“独孤钰,你也不过如此!季某人将你估计过高啦!”
话声中,边演绝招,将独孤钰逼退五尺。
这两人,激战已近五百招,而实际上季东平由白天虹所传授的“空前三式”才刚刚施展第一式的一部份哩!
冷剑英与那被申天讨叫做西门翠的老太君,直瞧得精目中异彩连闪,连对申天讨那冷诮词锋,也顾不得,只是目光深注着斗场。
但季东平是何许人,在目前强敌环伺之下,岂有不保存实力,以做为必要时突围之用之理!
他方才之所以突施绝招,将独孤钰逼退五尺,不过是想藉独孤钰做为“空前三式”威力的测验而已。
所以他那第一式的“天网恢恢”尚未使完,立即又改以普通招式与独孤钰周旋。
如此一来,冷剑英与西门翠二人,自然瞧不出甚么名堂来而殊感失望了。
季东平与独孤钰的战况,又呈胶着状态。
冷剑英目光炯炯地凝注少顷之后,忽然震声大喝道:“住手!”
他这凝劲一喝,虽然声调不高,但却声如沉雷,别具一番慑人的威力。
季东平与独孤钰二人,闻声之后,不由地各自虚晃一招,倒纵八尺之外。
冷剑英目注季东平冷冷一笑道:“季东平,你方才迫退独孤护法的那一记绝招,是由谁传给你的?”
季东平一向以机智著称,他虽然也同申天讨一样,不认识冷剑英,却已断定对方就是冷剑英,但他却故意冷然问道:“你是谁?”
冷剑英披唇一哂道:“你不配问!”
季东平呵呵大笑道:“那好极了!我要答覆你的,也正是这四个字。”
冷剑英不怒反笑道:“你是说我不配问你!”
“废话!”
“你知道我是谁么?”
季东平故装满脸不屑神色地道:“充其量不过是通天教教主,狗腿子的狗爪子而已。”
冷剑英阴阴地一笑道:“好!好!本座堂堂一教之主,在你口中,却成了‘狗爪子’”
季东平故装恍然大悟地截口问道:“你就是通天教的教主?”
冷剑英连连冷笑道:“你再说一句看,本座配不配问你?”
季东平答非所问地道:“那你也就是‘不老双仙’门下的叛徒冷剑英?”
冷剑英冷然点首道:“你完全说对了!”
季东平讶问道:“你不是正在闭关,潜修上乘功果么?”
真是人同此心,由同此理,他也同申天讨一样地泡起磨菇来。
冷剑英语气-寒道:“季东平,少废话!快点答我所问!”
季东平淡淡一笑道:“论你这一教之主的身份,我该据实答覆你才对,可是”
冷剑英蹙眉问道:“怎么样?”
季东平道:“因为你是欺师灭祖的叛徒,所以你还是不配问我。”
冷剑英精目中方自厉芒一闪,一直不曾开口的古太虚,忽然悄声说道:“教主,这厮是在故意拖时间”
冷剑英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却是目注季东平冷笑一声道:“季东平,本座要亲自申量你,究竟在白天虹那小子手中学过多少绝艺!”
话声才落,欺身扬掌,一晃而前。
他们双方之间,本有丈五左右的距离,但冷剑英右掌一扬之间,那丈五距离,竟像是突然消失了似地,也好像他的脚下装有滑轮,根本没见他挪动身形,但觉人影一晃,已到了季东平面前。
季东平面对特号强敌。口中虽然说得轻松,但一身功力。早已默默提到极致。
入目之下,心头一凛,脚-急踩连环,身形如风摆残荷,接连三个急旋,居然避过了冷剑英那含愤之下,所施空前凌厉的-抓。
冷剑英冷笑一声道:“好身手!值得本座亲自下场”
口中说着,手上原式不变,跟踪疾抓。
季东平呵呵大笑道:“教主夸奖啦!”他口中说着,脚下的步法,却漫无规律地在变化着,而且只是一味闪避,既不接招,也不反击。
因他深知冷剑英天份极高,一种招式如经对方看过三次,很可能就被对方学会。
“空前三式”既然是“不老双仙”专为克制叛徒的武功而研创,他尽管已练得得心应手,但彼此功力悬殊,由他施展,不但不能收克制之效,反而有泄底之虞。
所以,他于闪避之际,仅仅力求自保,并尽可能地避免重复使用
冷剑英连续两招落空之后,心头固然凛骇不已,却也更增他一窥对方所学全貌的决心。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自然不能速战速决,而且也必须收敛部分锋芒,但表面上却是虚张声势地,表现得凌厉无匹,并连连冷笑道:“季东平,你能逃过本座百招,本座这教主,让你来干!”
季东平呵呵大笑道:“老夫才不稀罕哩!冷剑英,老夫提醒你一声,想你这教主宝座的人,可能就在你身边”
冷剑英怒叱道:“季东平,你少施鬼域伎俩,本教中人,个个都是忠贞份子,挑拔离间,只能证明你自己的卑鄙无耻!”
这两位,唇枪舌剑,绕场追逐中,西门翠却向申天讨冷冷-笑道:“申天讨,咱们之间的新仇旧恨,是否也该清理一下了?”
申天讨因敌势太强,只能拖得一时算一时,以便徐丹凤等人的赶来支援,所以他面对西门翠这等夙仇,也强捺愤恨,闷声不响地静立一旁。
如今,人家已指名叫阵,他还好意思装迷糊么!
当下他只好故装满不在乎地淡淡一笑道:“请!”
“请”字声中,已亮出他的独门兵刃‘天狼爪’,并自开了架势。
这情形,显示他对西门翠估价甚高。西门翠目注对方的天狼爪,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还是用这一对狗爪子,我还以为你卖身投靠之后,有甚长进了哩!”
能藉对话拖延时间,这对申天讨而言,自是求之不得,于是,他披唇微哂道:“你如果怕我这独门兵刃,那么,用剑也行。”
“免啦!”西门翠笑道:“如果换上新兵刃,你死了都会后悔。”
申天讨微微一笑道:“老夫是悉听尊便,你说不换,就不换好了。”
西门翠脸色一沉道:“你架势都摆好了,却为何还不进招?”
申天讨笑道:“正等着你哩!”
西门翠冷笑一声道:“好!老娘有僭了!”
手中铁拐一挥“呼”地一声,向申天讨拦腰疾扫而来。
申天讨身形一闪,避过对方锐锋,立即还以颜色,刹时之间,两个已虎跃龙腾地斗在一起。
这两位,可实实在在是生死之搏,战况之激烈,和冷剑英、季东平那一对比较起来,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严格说来,申天讨的功力,似乎比西门翠要逊上一二筹。
而且,西门翠使的虽然是一枝钢拐,但招式方面,却与申天讨的“天狼八式”有若干近似之处。
在功力略逊,招式又相当的情况之下,申天讨自然是落了下风。
不过,他在“天狼八式”中,却不时渗杂着部分“空前三式”的绝招,得以保持均势。
所以,在表面上虽然落了下风,却还是表现得有攻有守,难分轩轾。
至于他为何不连续施展那“空前三式”的原因,那就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当全场注意力都集中在四位顶尖高手恶斗中时,而站在一旁的古剑,此时却脑际灵光一闪地暗忖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念动身随,身形一长,振剑朝两个劲装汉子的身前飞扑而去。
他,本来是通天教中的人,现场中人,他都认识,谁有多少斤两,他也最是清楚不过。
目前,他这一蓄意乘机突围,自然是挡阻力最弱之处下手,而且他身为冷剑英亲自所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身手自然不凡。
那两个劲装汉子,作梦也没想到,这其貌不扬的庄稼人,居然敢于强敌环伺中突然有此行动,连不好的念头都没转出,业已尸横就地。
好一个古剑,一击得手,头也不回,迳自向不远处的民房密集之处,飞奔而去。
距那两个已死的劲装汉子最近的两个灰衫老者,入目之下,楞得一楞,立即飞身追扑,口中并怒叱道:“鼠辈,留下命来!”
这两个灰衫老者,显然身份不低。
但见他两有若激矢离弦,虽然起步较迟,但俄顷之间,已将双方距离缩短到十丈以内。
眼看这一逃二追的三人,快要到达那密集的民房上时,双方距离已不及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