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凤向老太君正容说道:“方才的协定中,并没说明本座不能重返洛阳,是不是?”
“不错,”老太君不禁苦笑道:“这倒是老身的疏忽”
蹩了一肚子闷气的于四娘,不由截口冷笑道:“不是疏忽,而是被你们那卑鄙下流的阴谋手段,冲昏了头脑!”
老太君对于四娘的话,根本不于理睬,还是目注徐丹凤笑道:“徐姑娘,难道说,你打算今宵撤退,明天又回来?”
徐丹凤淡淡一笑道:“本座要如此做,也不能算是不遵守协定,不过,这种迹近无赖的行为,本座还不屑为。”
“那么,”老太君接道:“姑娘打算撤往何处?几时再回洛阳?”
徐丹凤冷然笑道:“本座暂时撤住关帝庙,重返洛阳日期,至少当在十天以后。”
老太君微一沉思道:“好,老身就此告辞”
这同时,东方逸也向柏长青传音笑道:“老弟,好戏已经收场,咱们也该走啦!”
说着,向他招招手,身形一长,像一缕轻烟似地由屋脊的另一边疾射而下。
柏长青暗中长叹一声,也相随离去。
这时,以老太君为首的通天教中人,也相偕扬长而去,逐渐消失于沉沉夜色之中,于四娘目注对方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由钢拐一顿地,恨声说道:“气煞我也!”
徐丹凤轻叹一声道:“姥姥请莫生气,目前咱们还得平心静气,筹思出一个救人的办法来才好。”
于四娘一口钢牙挫得“格格”作响,却是没法发泄心头的怒火。
冷寒梅却向徐丹凤问道:“丹凤,你怎会想到要去关帝庙的?”
徐丹凤苦笑道:“是天虹暗中传音告诉我的,想必是为了以后联”
那“联络”的“络”字尚未说出,却心中突然警觉即将话锋顿住。
但那火爆性子的于四娘,却怒声问道;“那小子既然来了,却为何不出场?”
冷寒梅连忙传音说道:“老人家,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心隔墙有耳。”
徐丹凤轻轻一叹道:“姥姥,这不是凭武功所能解决的问题,谁出场都没用。”
说着,并向她连施眼色,一张俏咀,也向业已包扎好臂伤的施朴泉所立方向,连连唠动着。
于四娘总算领会到了,长叹一声,不再答腔。
徐丹凤目光一掠群侠,正容说道:“诸位,咱们立即起程前往关帝庙”
第二天,铁板令主被通天教强迫撤出洛阳城的消息,立即传扬开来,同时,通天教定于九月重九正式开坛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当然,对武林人物而言,这是两宗大得不得了的消息,自然会奔走相告,不久旋踵而传遍了整个江湖。
半个月之后,距重九已不过个把月了。
以徐丹凤为首的群侠,仍然住在关林的关帝庙中。
柏长青已经取得由申天讨连夜赶译出来的天竺文秘笈,对其中精妙绝艺,已大有成就,同时,江月娥所给他的龙门绝学,也大致能够运用。
所以,这半月之中,他的心情虽然沉重,但武功方面,却已更上一层楼,目前,只是筹思如何去解救他的双亲,和吕伯超等三人的难题了。
同时,因双方都在暗中部署,形成外驰内张之势,表面上都没甚么行动,柏长青为避免万一泄漏秘密,与徐丹凤之间的聊络,也减少到少之又少。
这天,黄昏时分。
东方逸与朱诚连袂来到柏长青的房间,东方逸并首先含笑问道:“老弟对那龙门绝艺,想必已经得心应手了吧?”
江月娥以姜姓老妪身份赠送柏长青好处的事,因并非秘密,所以柏长青于双方约定前往潜溪寺时,曾故示并无隐秘地,还特别带了司长胜同行。
而且于取回秘笈之后,还要与东方逸共同观赏,东方逸当然不好意思接受,仅仅略为浏览一下了事。
那秘笈委实算是武林人物的魂宝,其招式之神奇,与天竺文秘笈所载,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柏长青所出示东方逸的那份秘笈,仅是由江月娥之子戴天仇所抄的副本,精华部份,已被删去,而详载于江月娥亲自所录的一份正本中。
这是江月娥的精细处,她怀疑东方逸可能就是古太虚的化身,他们之间,以往的关系非比寻常,这一份秘笈,柏长青取去之后,免不了要被东方逸看到,为免绝艺被敌方剽窃,也防柏长青看出她的笔迹,她才有这种变通的措施。
这些日子来,柏长青就是藉研练这秘笈的译本,和龙门武学的正本,而且,他为了预防万一的意外,已于熟记其中精髓之后,将两份秘笈都暗中藏在一个有隐秘的地方了。
当时,他听到东方逸的问话之后,不由谦虚地笨道:“小弟很惭愧,虽已勉强记熟,但谈到得心应手,却还差得太远。”
东方逸笑道:“小弟莫太谦,以你的聪明才智,我想有这七八天的工夫,对那并不太多的精奇招式,应该已融会贯通的了。”
微顿话锋,又正容接道:“老弟,本教开坛大典在即,教主也即将启关,最近几天可能会先行见见你,也可能会亲自测验你的武功,继之将有更重要的任务委派,希望老弟好好把握时间,勤加研练,以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柏长青也正容答道:“多谢东方兄提示,小弟当勉力以赴,以期不负东方兄提拔之恩。”
东方逸拈须微笑道:“老弟怎么跟老朽客气起来。”
柏长青微笑道:“这是礼呀!有道是:礼多,人不怪,难道东方兄反而见怪么?”
东方逸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礼多人不怪!老弟你,是越来越世故啦!”
朱诚也附和着笑道:“柏副座不但武功超绝,而且年少老成,委实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柏长青不禁蹙眉苦笑道:“两位是专寻小弟开心而来?”
“不!不!”东方逸连忙接道:“老弟,这不是寻你开心,而是地地道道的正经话,同时,也另有正经事要请教老弟。”
柏长青笑道:“甚么‘请教’不‘请教’的,东方兄怎么也客气起来!”
东方逸道:“礼多人不怪,这也是受你的感染嘛!”接着,才神色一整道:“老弟,潜溪寺中那位姜姓老妪,已经离去了,老弟知道么?”
柏长青故意一楞道:“不知道啊!”接着,又注目问道:“她是几时离去的?去甚么地方了?”
东方逸道:“她是于交给你秘笈之后的当天晚上走的,去甚么地方却不知道。”
柏长青蹙眉自语道:“奇怪?当她将秘笈赠与我时,可不曾说过要离开那儿”
东方逸笑了笑道:“世间不可理解的事太多了。”
微顿话锋,又注目接道:“老弟试想,她口口声声要找那神秘失踪的‘中原四异’,可是,当‘中原四异’中的白晓岚与吕伯超二人,在白马寺前逼走铁板令主的消息轰动江湖之后,她本人却反而神秘失踪,这情形,意味着一些甚么呢?”
柏长青剑眉深蹙道:“这情形,可委实令人费解。”
东方逸接问道:“老弟跟她接近的时间较多,是否曾察觉出来她戴有人皮面具?”
柏长青摇摇头道:“不曾觉察出,如果她果然戴有人皮面具,那也将是巧夺天工的精巧制品。”
“那是当然,”东方逸注目接道:“老弟,那姜姓老妪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你知道是她的甚么人么?”
柏长青道:“那是她的独子名叫仇儿。”
东方逸点点头道:“仇儿?唔那仇儿姓甚么?老弟是否曾经问过?”
柏长青歉然笑道:“这个,小弟倒不曾问过。”
接着,又注目问道;“难道东方兄已查出那姜姓老妪,对本教有不利之处?”
东方逸神秘地笑道:“这个么现在还言之过早”
东方逸这一段问话,实在叫人寻味,可惜的是柏长青到目前为止,还没机会知道那姜姓老妪,也就是江月娥的遭遇,以致虽然他心中也觉得此中大有蹊跷,却不知道其所以然的原因。
也就当此同时客室外响起一个清朗语音道:“禀东方副座,教主有请。”
东方逸沉声说道:“知道了,本座马上就来。”
“是。”
“是”字声中,一阵脚步逐渐远去,东方逸向柏长青笑了笑道:“老弟,继续用功吧!我不打忧你了”
东方逸与朱诚相偕离去之后,俏绿珠轻轻掩上房门,像依人小鸟似的偎向柏长青怀中,仰脸吹气如兰地道:“爷,今宵您别用功,休息一晚好么?”
柏长青一手轻揽伊人纤腰,一手抚着她那披肩秀发,和悦地说道:“真是孩子话”
绿珠截口娇嗔地道:“孩子话,论年龄,你该叫我姊姊哩!”
柏长青笑道:“可是,你说的话却是孩子话啊!练功夫,怎能中途休息哩!”
绿珠央求着道:“爷!答应我吧!停一晚不练,也没甚要紧呀!”
柏长青半开玩笑似地道:“绿珠,如果你能说出正当的理由来,也许我会答应你。”
绿珠媚笑道:“真的?”
柏长青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的理由必须正当。”
“我的理由,当然很正当。”绿珠俏脸上掠过一抹轻愁,幽幽地一叹道:“爷这几天,我每晚都做恶梦,那梦境好可怕!”
柏长青不由笑问道:“那梦境是怎样的可怕呢?”
绿珠似乎犹有余悸地道:“爷!那梦境我都不敢回想,更不敢说,总之,我每次由梦中醒来,浑身都是冷汗,再也不能入睡,好几次我都想跑到你这边来,可是,看到你正在用功,我又不好打忧你。”
柏长青剑眉微蹙地道:“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绿珠,以后你少胡思乱想,晚上就不会有恶梦了。”
绿珠轻轻一叹道:“没有,我没有胡思乱想。”
柏长青蹙眉如故道:“这些,跟我练功有甚么相干呢?”
绿珠腼腆地一笑,扭了扭娇躯道:“爷,今晚我要睡在你身边”
柏长青笑道:“睡在我身边,就不会做恶梦了?”
绿珠温馨地一笑道:“我想一定是的。”
“所以你要我今晚不用功?”
“唔”柏长青拍拍她的香肩道:“好!今宵你睡在我旁边?”
绿珠不禁大喜过望地捧着柏长青的俊脸“喷”地亲了一下道:“爷,您真好!”拍长青神色一整道:“可是,你不能胡闹。”
“是!”“晚上,我还得继续用功。”
绿珠不由微感失望地道:“爷,分出半宵的时间给我,可以么?”
接着,又幽幽地一叹道:“爷,您知道么?我只有在您怀抱中,才有真正的安全感。”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蕴含着无限柔情。
柏长青禁不住心头一阵波动,紧紧搂住伊人纤腰的猿臂,温柔地说道:“好!我答应你,可是,你必须控制自己,不可胡乱。”
绿珠紧偎个郎健壮的胸脯中,发出梦呓似的娇语道:“谢谢您!爷,我会控制我自己的
当夜,三更过后。
柏长青练完功夫,悄然在业已入睡的绿珠身边躺下。
他,目见绿珠那俏丽的姿容,和似海棠春睡般,撩人遐思的睡态,不由心中微微一荡,情不自禁地将伊人娇躯轻柔地拥入怀中。
虽然美人在抱,但他却不能不控制自己的绮念。
他,竭力转移注意力,由自己责任的重大,任务的艰险,敌人的阴险毒辣一直想到那不可知的未来
可是,绿珠身上和鼻息之间所发出的那股如兰似麝的幽香,却熏得他仍然回到现实中来。
独影摇红中,目见伊人那宜嗔宜喜的娇靥,想到伊人的可怜身世,和对自己的万缕柔情,又情不自禁在伊人的香腮上温柔地亲了亲,然后,一抬腕,击息案头烛火,轻拥着伊人娇躯,进入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酣睡中的绿珠,忽然一声惊呼,紧紧地偎向个郎怀中,娇喘着惊呼道:“爷,吓煞我了”
柏长青不由突笑道:“绿珠,你又做恶梦了?”
绿珠仍然娇声喘息道:“啊!好可怕!”
柏长青低声笑道:“究竟怎样可怕,说给我听听?”
绿珠扭了扭娇躯道:“爷,您抱紧一点,我再说。”
柏长青拥住伊人的娇躯的右臂微微一紧之后,绿珠才满足似地轻吁一声道:“爷,方才我梦到徐姑娘,她她好凶!”
柏长青不由讶问道:“是哪一个徐姑娘?”
绿珠幽幽地道:“爷,您心中究竟有几位徐姑娘?我说的是那位令主姑娘呀!”
柏长青“哦”了一声道:“原来你说的是徐丹凤,可是你根本没见过她,又怎会梦见她呢?”
绿珠道:“在我的想像中,早就认识她了。”
柏长青道:“方才你梦到她怎样好凶法?”
绿珠道:“她她骂我是不要脸的狐狸精,要抢他的情郎,而你也站在她的身边讥笑我,最后,她拔出宝剑,向我拦腰斩来就把我吓醒了,爷!您摸摸,我身上还冒汗哩!”
柏长青忍不住笑道:“方才我才说过,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你自己整天胡思乱想,朝牛角尖里钻,夜里才有这种怪梦”
绿珠扭着娇躯截口接道:“别说了,爷,我问你一句,以后你会不会帮着她骂我?”
柏长青笑道:“不会的,绿珠,我还要特别告诉你,徐丹凤绝非无容人之量的醋坛子。”
绿珠幽幽地一叹道:“但愿如此”
柏长青亲了亲她的香腮道:“绿珠,你尽管放心,将来决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就是”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绿珠不由讶问道:“是谁起来这么早?”
她的话声才落,那脚步已止于客室门口,并传来东方逸的苍劲语声道:“柏老弟,请醒醒。”
柏长青不由微微一楞道:“东方兄夤夜莅临,莫非有甚紧急事故?”
东方逸的语声道:“没甚么紧急事故,是教主派人传话,着老朽陪同老弟,立刻前往见他。”
柏长青“哦”了一声道:“东方兄请稍待,绿珠,快去替东方副座开门。”
这当口,柏长青与绿珠都忙着整理衣衫,绿珠并娇声说道:“老爷子,奴家就来啦!”
东方逸道:“不必啦!我就在门外等。”
接着,又笑道:“俏丫头,打扰你的好梦,你可别在心中骂我呀!”
绿珠委实是心中咒骂着,口中也直截了断地扬声答道:“我委实是在骂你咧!嗨!老爷子,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东方逸苦笑道:“你骂我,真是太冤,我老人家是奉命行事啊!”绿珠嘟咀嚷道:“教主也真怪,半夜三更的”
“好啊,你连教主也怪上了!”东方逸也笑嚷道:“丫头已经快天亮啦!还在甚么‘半夜三更’的胡说”
说到这里,柏长青已整装启门而出,向着东方逸微微一笑地截口接道:“东方兄,留点口德可好。”
东方逸连连点首道:“行!行!冲着你老弟,没甚么不好商量的。”
谈笑间,两人相偕步下楼梯,向摘星楼方向走去。
东方逸边走边笑道:“老弟,绿珠这俏丫头,对你可真是一往情深,将来正式收房时,可莫忘了请我喝几杯。”
柏长青笑道:“那还少了你行么!”
谈笑之间,两人已到达摘星楼的大门前。
有着东方逸亲自陪同,不但没甚麻烦,而且警卫人员都毕恭毕敬地,举刀礼如仪。
进入底层,一切跟他半月之前,独自以隐身术偷偷地进来时一样,空荡荡地,甚么也没有。
东方逸在那唯一的楼梯背面不知怎么拨弄了一下,一阵隆隆之声过处,右边墙上出现一道可容一人进出的门,门口一个全身劲装的玄衣武士躬身说道:“两位副座请!”
东方逸首先举步跨入门内道:“老弟,请随我来,记着,照我落足之处走。”
门内是一条宽约二尺,长约十七八丈,高可容人,而逐渐向上延伸的甬道,甬道内,每隔五尺,就有一个松油火把,点耀得如同白昼。
地面是用青红两色砖铺成,柏长青本以为通行秘诀是在那砖头的颜色上,但仔细观察之下,却并不尽然。
因为东方逸落足之处,可并不规则,有时踏着青砖,有时又踏着红砖,举步的幅度也极不规则,有时长达三尺,有时则仅尺许。
柏长青因瞧不出所以然来,也只好心中纳闷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走完甬道,-个左拐,是一道倾斜度颇高的石级,约略一瞧,其深入地面,总在十丈以上。
东方逸走下第一级石级时,扭头说道:“老弟,由此地起,你可以随便举步,不致有危险了。”
柏长青边走边问道:“这一段是否没设机关?”
“不是的。”东方逸接道:“摘星楼中,处处机关,步步危险,其中有些机关是固定的,有些机关却可以操纵其开闭,前者属于咱们方才走的那一段,后者却属于现在走的这一段,机关我已事先叫他们关闭了。”
说话间,已走完石级,只见迎面是一条横的甬道,五个房间一字横排,但房门却都是紧闭着。
东方逸领着柏长青拐向甬道右端,一直到底,伸手在一道铁门上轻叩三下,铁门“隆隆”地滑向一旁,出现四个玄衣武士。
那四个玄衣武士,年纪很轻,都不过二十上下年纪,但神态可冷傲得很,好像对东方逸都不太卖帐似的。
其中那领班模样的玄衣武士向东方逸冷然说道:“对不起!东方副座请回驾。”
东方逸淡淡一笑道:“本座知道。”
接着,向柏长青传音说道:“老弟,这些,都是教主最亲信的卫士,也等于是教主的记名弟子,平常骄纵惯了,除教主之外,对谁都不卖帐,你可得多多担待一点。”
柏长青默然点了点头。
那玄衣武士向柏长青点点头道:“柏副座您身上携带兵刃么?”
柏长青摇摇头道:“没有。”
玄衣武士道:“那么,对不起!属下要搜搜柏副座的身上。”
柏长青不由脸色一变道:“你”东方逸连忙截口接道:“老弟莫误会,这是教主订下的规矩,连老朽晋见教主也得搜身。”
柏长青这才脸色略齐地道:“既然是教主的命令,那你们就搜吧。”
东方逸接道:“老朽所以还留在这儿,就是为了怕老弟发生误会,现在话已说明,老朽告辞。”
说完,微一拱手,迳行转身离去,但他没走几步,又回头笑道:“待会老弟出来时,教主会另外派人带路,恕老朽不来接你了。”
柏长青目注玄衣武士,淡淡一笑道:“搜吧!”
玄衣武士毫无表情地道:“对不起,上级所差请副座多多原谅。”
话,倒说得颇为客气,但行动上去是不客气得很,话一说完,立即在柏长青全身上下,巨细无遗地搜查起来。
好在柏长青身上并无寸铁,连那一面能号令全体武林人物的“铁板令”也为了目前用不着它,为防万一而早就埋藏在一个秘密所在了。
搜查结果,当然查不出甚么名堂来,于是,那玄衣武士才淡淡一笑道:“好,副座可进去了。”
柏长青举步跨入室中,紧接着,一阵“隆隆”之声过处,那道铁门又已合拢。
那玄衣武士向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道:“副座请稍待,屑下等立即进去通报。”
柏长青正游目向下打量,仅仅“唔”了一声,那四个玄衣武士立即由一道侧门走了出去,而那道侧门也悄然没声地关了起来。
柏长青入目之下,不禁心头一凛暗忖着:“莫非这是一个陷阱么?”因为这片刻之间,他已打量清楚,这房间仅约一丈见方,由室顶所嵌夜明珠的柔和光辉照耀之下,可以看出这陈设华丽而不失雅致的房间,显然是一个客厅。
这客厅一共只有两道门,如今这两道门一关拢,就形成一个密不通儿的方型大箱子啦!
他,回忆着东方逸带领他到这儿来的神情,是那么自然,自然得毫无可疑之处,不禁又苦笑着暗忖:“如果这是对我的一次阴谋,那他们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了只是,这纰漏究竟是出在甚么地方呢?”
这时,他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想立即查探一下四周墙壁的质料,和室内陈设的情形。
但继想,如果自己业已入阱,这行动不但已迟,也无济于事,反之,则显出自己做贼心虚,反而引人发生疑窦”
于是,他强定心神,静立原地,故装漫不经心地,向四周打量着。
突然,室顶传出一个冷漠的语声:“柏副座请随便坐,教主待会就来。”
柏长青神态自若地漫应道:“还要等多久?”
那冷漠的语声道:“快啦!”
柏长青没再问话,安详地走向一张交椅前,从容地坐了下去,暗自盘算着,如果自己不幸而进入了敌人所设的陷阱该如何去应付。
半晌,室顶传下一声雄浑无比,而又冷峻已极的冷笑道:“白天虹,你好大的胆子!”
柏长青虽然早已意识到如今情况有点不妙,但对方如此单刀直入,却仍然使柏长青禁不住心头悚然一惊。
不过,心中暗地震惊是另一回事,表面上,他却是表现得泰然自若地,置若未闻。
那冷峻语声接着冷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气。”
柏长青还是相应不理。
那冷峻语音怒声喝道:“白天虹,你还装什么蒜!”
柏长青讶问道:“阁下是谁?在向谁说话?”
那冷峻语声道:“本座是谁,你该能想像得到!”
柏长青反问道“难道阁下就是本教教主?”
“不错!”那冷峻语声接道:“方才,本座向你说话,为何不答理?”
柏长青笑道:“教主,方才您是在向白天虹说话啊!”那冷峻语声道:“难道你不是白天虹?”
柏长青沉声问道:“教主由那一点断定就是白天虹?”
“要证据!”那冷峻语声冷哼一声道;“好!你小子听好,半月之前,本教主在白马寺前,将徐丹凤迫出洛阳城的那一战,你小子是陪东方副教主一同在暗中窥探,你还记得么?”
柏长青点点头道:“当然还记得。”
那冷峻语声道:“当时,你见到白晓岚夫妇时,尽管你外表装得很平静,但你的双目中,曾掠过一丝异彩,心跳也急遽增加,你还记不记得?”
柏长青笑道“这些,想是东方副教主说的?”
那冷峻语声道;“这还用说明!”
柏长青反问道:“仅仅用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就断定我就是白天虹?”
“当然还有。”
“那么,请一并说明。”
那冷峻语声道:“徐丹凤之所以决定撤于关林,是接受你暗中传音指示。”
柏长青道:“何以见得?”
那冷峻语声道:“徐丹凤亲口所说,是白天虹叫她撤往关林的。”
柏长青笑道:“就算真有这么回事,我也不问这话是如何传入教主耳中,不过,有一点,我却不能不特别提醒教主:徐丹凤说的是白天虹传音指示她撤往关林,可并非说是我柏长青”
那冷峻语声截口怒叱道:“白天虹,你还敢狡辩!”
柏长青抗声道:“这并非狡辩,教主,这是理!”
“理?”那冷峻语声冷笑尸声道:“铁证如山,你还有甚么可说的!”
柏长青冷冷一笑道:“教主,如果你我易地而处,对如此这般的‘铁证’!教主你能心服么?”
那冷峻语声笑道:“白天虹,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好!本座再给你一个真正的铁证,看你如何狡辩!”
微顿话锋,沉声喝道:“来人!”
一个苍劲的语声接道:“属下听候差遣。”
冷峻语声道:“带刁英!”
“是!”“刁英”二字入耳,柏长青不由心房往下一沉,暗中长叹一声:“糟了”
一阵“轧轧”之声过处,室顶现出一个两尺见方的天窗,天窗上以粗如儿臂的铁条交叉着,熊熊火把照耀之下,一个青衫文士,俯身注视着问道:“白天虹,你应该听说过本座的长像,是么?”
柏长青微一端详之下,只见此人年约四旬,修眉朗目,面相清癯,双目中神彩奕奕,配上那三绺长须,显得不怒自威。
这一付外表,可不就是他所听说过的师门叛徒冷剑英的长相么!
此刻的柏长青,禁不住内心热血沸腾,心念电转:“身份既已泄露,倒不如痛快地一点,自行揭开吧”
他,念转未毕,那苍劲语声又由室顶传下:“禀教主,刁英带到。”
那青衫文士道;“好!带上来!”
“砰”地一声,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被摔倒在铁窗之上,刁英虽然已被整得不成人形,但柏长青目光一触之下,已认出此人确是刁英无疑。
柏长青方自目光一触间,那青衫文士已一脚踢在刁英的左肩上,怒喝一声道:“混帐东西!张开狗眼,瞧瞧这下面是谁?”
备受摧残的刁英,被踢得一个翻滚,却哼都不曾哼出一声,显然已晕死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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