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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释佛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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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长风和海无烟已经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云长风一个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咳咳咳个不停,海无烟连忙奉上茶水。

    小赌睨眼笑道:“馆主,没想到听完本党宗旨之后,你竟然如此兴奋、激动,是否有意加入本党,成为忠贞党员?看在小飞飞的分上,本大党主特别给你一个优待,入党党费,只收八折就可以。”

    云长风喘过一口气,闻言急忙摇手道:“老夫毫矣!实在难以接受恶磨党如此热情有劲的折磨,请大党主体恤。”

    小赌叹道:“也罢,入党要心甘情愿才行,看来,我老人家只好等上天山之后,将小飞飞拉来充当党卡。”

    “党卡?”

    云长风和海无烟又不懂了。

    三宝解释道:“卡,就是脚,党卡就是党脚,就是党头的相反。”

    两人这才明白小赌的意思,他们不禁在心中偷笑:“小公主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小赌道:“海总管,上回寒老爸特别交待,要上天山,得麻烦你带路,不知方便否?”

    海无烟道:“老夫奉命带位公子上山,早扰准备好随时出发,没有不方便之处,任公子不要客气。”

    小赌一拍茶几道:“好,早走晚走都是要走,既是要走,晚走不如早走,咱们现在就走!”

    说完率先站起身来,往厅外而去。

    云长风忙道:“任公子,不再多留些时候?或是用过午饭后再走?”

    小赌一个大回身书回云长风跟前,嘿嘿贼笑道:“就是等你说这句话,等的我好辛苦呀!”

    “哈哈哈”云长风朗笑道:“罪过,罪过,竟然让任公子辛苦,来人呀!快快备上酒菜。”

    小赌迈着八爷步,威风凛凛重新就座。

    他奶奶的,这小子真不要脸皮,想吃就说一声嘛!何必故作姿态,真虚伪!

    不过话说回来,杨威可得向小赌这个小贼头好好学学这一招,能够向人要饭,要的给饭人给的心甘情愿,还得道歉说:“对不起,我的错,怎么没早点请你,还让你要饭,真不好意思。”

    这种要饭功夫,不容易-!

    黄土道上,四骑轻松地走着。

    小赌他一点也不着急赶路,因为这一趟是上天山游山玩水,可不是赶着去投胎,急什么?慢慢来便是。

    海无烟三番两次瞄向小赌左胯之上,随着马匹起伏,一闪一闪银亮的光芒,正是半截耀眼拉风的鬼眼魔刃。

    海无烟终于开口问:“任公子,你腰际所配之兵器,可是昔年果报修罗任前辈的独门兵刃鬼眼魔刃?”

    小赌愉快道:“总管,你果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

    海无烟微笑道:“不是我眼光好,而是果报修罗任老,昔年在江湖中予人的印象太深刻。”

    小赌感兴趣道:“总管,反正路上没事,说说果报修罗的故事来听听,好不好?”

    海无烟道:“当然可以,只是不知任公子和任老前辈的关系?”

    小赌道:“他是我曾爷爷,我是他曾孙。”

    海无烟讶然道:“真的,以前好象没听任公子提起过,而且也没见过公子携带任老的兵刃。”

    小赌道:“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根。”

    海无烟恍然大悟,神色古怪地看着小赌,不住点头。

    四平催促道:“总管,作就快说故事吧!”

    海无烟轻笑一声,开门道:“果报修罗是大约一百年前出现于江湖的武林奇葩。据说一也行走江湖六十年,经历大小阵战数千次,从未败过。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战役,是他出道二年左右,年方弱冠之时,他以一人之力,拼战黑风堡连云十三寨。”

    “那时,黑风堡的堡主名字叫萧豪,是当时黑道中的枭雄,手创黑风堡,短短七年时间,建立起十三个连属的大寨,手下多达二千七百多人,势力之大、连武当、少林两派,都颇为忌惮。”

    “若无必要,江湖中无人愿意和黑风堡有所瓜葛,因为以黑风堡庞大的实力为后盾,没有人自认惹得起,当时果报修罗虽然已经扬名江湖,没事自然也不会去招惹这个黑马蜂窝。”

    小赌道:“那我曾爷爷为什么会和黑风堡干上?”

    海无烟抬起眼,望向遥远的地方,他悠悠开口道:“任老在老家有个指腹结拜的兄弟,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后来任老六岁时,遇上一名异人,即跟随他习武,原本,他要他的异姓弟弟和他一起练武,可是他的结拜兄弟却对武学没有兴趣,于是两人约定,一从文,一习武,来日要在自己所学上有所作为。”

    三宝插口道:“任前辈在江湖上出名了,那他结拜的兄弟呢?有没有当官?”

    海无烟淡笑道:“没有,但他那位兄弟在文场上也很出名,十八岁就高中举人,被视为天才。但是以十八岁出任官职,朝廷中有人认为不适合,于是朝中下令,按月配给这名举人薪俸,但要他当及冠之年,才分发官位,所以任老的兄弟,也算在文场上有所作为。”

    小赌三人听的入神,早忘了催马赶路。

    小赌急问:“后来呢?”

    海无烟续道:“后来任老的兄弟,便风风光光地回家乡去。第二年,娶了个丽质天生、美貌无比的妻子,他们小俩口恩爱的很,一年后,就生下一个胖小子,小孩子满月后,当老子的也即将正式为官走马上任。所以,任老在小孩子满月那天赶回老家,为他的兄弟好好庆贺一番,同时也认他兄弟的孩子为干儿子。”

    四平道:“很美满的事情嘛!”

    海无烟点头道:“原来该是很美满的,但是老天爷总喜欢在命运中安排些意外,和人开开玩笑。”

    小赌睁大眼道:“出事啦?”

    海无烟凄然道:“不但出事,而且是出大事.就在任老离开他家后的第三天,黑风堡连云十三寨中的大寨主雷霸,经过任老的老家,无意中看到任老的弟媳妇,带着小孩到庙中去上香。雷霸见色心动,居然隔天带人前往任老他兄弟的家中,强抢人妻,任老的兄弟报出果报修罗的名号,希望雷霸能知难而退。”

    三宝猜道:“结果没有?”

    海无烟苦笑道:“不但没有,而且雷霸为了灭口,竟然杀死任老兄弟全家二十余口。”

    四平惊道:“哇!雷霸这小子好狠,那任老爷爷又是怎么知道这回事!”

    海无烟道:“天可怜见,恰巧雷霸前去行凶之时,老管家正将小主人抱到隔壁邻居家聊天。他见有人来势汹汹闯入家中,便偷偷躲在一旁观看,直到见着雷霸行凶,下手不留活口,他才匆忙抱着小主人逃命。”

    小赌嘘口气道:“所以曾爷爷和黑风堡的梁子就结下了,那么曾爷爷和黑风堡连云十三寨是如何大打拼!”

    海无烟愣了一下,才会意道:“老管家抱着小主人躲在一家小客栈里,打听到任老的行踪后,拜托一家镖局帮他送信,将任老请到客栈之中,告知一切详情,当然任老知道以后大怒,随即连夜赶往黑风堡,向黑风堡要人,黑风堡气焰嚣张,更是不可能将人交出。于是任老盛怒之下,双方以武力见真章。”

    “便在那一夜,任老以一己之力,搏杀黑风堡十三寨的高手一百七十余名,那种浴血苦战,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也是在那一场战役中,一向以空手应敌的果报修罗,第一次亮出他的兵器。随着四片银芒闪亮半弧形兵器的出现,黑风堡-时便成修罗屠场。”

    “听曾亲眼见到那场战役的侥幸活口形容,四朵银光闪闪的光团,突然地出现在空中,随着光团的飞掠,人头四处飞射,鲜血如江河决堤般喷洒。人在哭号,人在挤压躲闪,可是四朵银芒,就像来自幽冥世界的厉鬼,他愤怒的眼睛凝视着这世界,凡是被他看到的人,全都惨死在那种酷厉的眼神下。”

    “而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他们永远忘不了果报修罗在重伤之下,披头散发,体无完肤的狂吼着:“鬼眼,睁开你复仇的眼吧!魔刃呀!带着我的敌人和我同入地狱吧!”

    那时果报修罗的模样,才真正像一尊来自九幽世界,为行惩罚而现的酷厉修罗。”

    小赌深吸口气,抹去一把冷汗道:“黑风堡那一百七十余名高手全死绝?”

    海无烟道:“不但那一百七十余名高手,连围杀任老的大小罗喽,一共被宰掉近千人,最后任老一把火烧掉黑风堡连云十三寨,从此,黑风堡连云十三寨在江湖上除名,而果报修罗从此成为狂与狠的代名词,鬼眼魔刃也因此成为任老开杀戒的标志了!”

    小赌三人,随着海无烟故事的结束,全都嘘了一口大气,他们此时才发现,自已身上已被冷汗湿透。

    果报修罗与黑风堡拼战搏杀的场面,似乎还在眼前跳动。沉默许久,小赌总算恢复过来。

    他不解的问:“总管,我是觉得很奇怪。”

    海无烟道:“哦!什么奇怪?”

    小赌道:“曾爷爷和黑风堡的决战,江湖中有人知道的很详细,并不足为奇,但是为什么你对故事前半段,曾爷爷和他兄弟的事,也知道的那么清楚?”

    海无烟古怪地笑道:“你猜呢?”

    小赌沉吟着道:“你不可能和曾爷爷有关。”

    海无烟笑道:“你再想想看!”

    小赌瞄了一眼道:“可是,若你是老管家抱出来的小主人不可能,你年纪太轻,当儿子太年轻,如果是孙子的话”

    小赌猛然抬头,瞪大眼睛惊叫道:“你是曾爷爷拜弟的孙子?”

    海无烟微笑道:“你很聪明,但是猜的不完全对,算来,我和你同辈。”

    小赌不相信地摇头:“这怎么可能?这太巧了吧!这世界未免太小了吧!”

    海无烟轻笑道:“我也觉得这个世界的确不算太大。”

    三宝惊奇道:“哇塞塞,天下就有这种不可能的可能发生,总管大人,你不会是还在讲古吧?”

    海无烟迷惑道:“讲古?”

    四平道:“讲古就是说故事,总管,你可别跟小赌开这个玩笑。”

    海无烟自怀中掏出一个小锦囊,打开锦囊,取出一条碎钻项链,这项链上附着一方白玉,白玉上有尊血红坐佛。

    海无烟将这条碎钻项链,递给小赌。

    小赌接过手,仔细打量这项练,只觉得白玉坠子入手微温,竟是罕见温玉。而白玉上那尊血红坐佛,并非镶嵌或雕刻成的,而是白玉中的血纹自然凝聚而成,佛像的眉目俱细,宝相庄严,可见这方白玉坠子,定非平凡之物。

    翻过白玉,背面隐约浮现坐佛背影,白玉上刻着细细的几个字,右上方刻的是“天心干儿子”正中央四个较大字体“长命百岁”;左下角的署名是“干老子任文奇”最后便刻着“千午年丙申十一日”

    字迹小赌熟悉得很,正是他曾爷爷那一手潇洒的行书。

    这下子,小赌终于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位冰雪银城的年轻总管,的确是自己曾爷爷的干曾孙子。

    小赌递还项链,无奈道:“老天爷真的很喜欢玩游戏,没事替我找个干老哥,玩玩大家乐也好。”

    海无烟仔细地收好项链,他名正言顺地叫了声:“干弟!”

    小赌唉声叹气回一声:“干哥!”

    海无烟哈哈笑道:“认我这个干哥,有这么苦吗?”

    小赌叹道:“如果只有你这么一个干哥还好,可是我一想到还有干爹、干妈、干姐、干妹、干弟、干嫂,甚至干爷爷,我就怕了,不知往后还得被多少人管-!”

    海无烟长笑道:“没想到天下居然能有让你害怕的事,真是不简单,不过你放心,除了干爷爷、干爹、干娘和我以外,没人管你啦!”

    小赌这才稍稍放心。

    三宝戏谑道:“海总管,不不,该改口叫海师兄,帮我引荐一下,我拜你爹当干老子好不好?”

    小赌瞪眼道:“你敢?”

    三宝嘻嘻笑道:“我不敢。”

    小赌这才满意。

    忽然,四平警告道:“小赌,前面不妙。”

    四人往前看去,果然黄土道上正立着一支招魂幡,幡上的白布条写着几个朱红大字:

    任小赌,留下血参。

    白色的幡,红色的字,泛着死亡的气息。

    四人任四匹马得得得慢慢步向前。

    马儿通灵,仿佛也感受到空气中不祥的气氛,自动在招魂幡前一丈远处,缓缓地停了下来。

    小赌皱眉问道:“干哥,你瞧这是什么光景?”

    海无烟冷冷道:“这是江湖十二凶中,黄河双妖的招牌。”

    三宝啐一口痰道:“他奶奶的,这些牛鬼蛇神还真是杀不完。”

    四平道:“十二凶,嘿9黑,碰上咱们就让他们变成十二鬼。”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

    话声中,自路旁树后转出又干又瘪,又瘦又高的黑白无常。

    小赌懒得动,他一挥手,对三宝和四平道:“这种肉卡,由你们解决就可以!”

    四无常道:“小娃娃,你就是任小赌?”

    小赌坐在马上,干脆连眼睛都闭上。

    三宝道:“喂!黑鬼,少废话啦!到我这里来挂号,我负责将你引渡回十八层地狱,保证一车到底,绝对不会半途放鸽子。”

    黑无常怒道:“臭小子,凭你也配和我动手?”

    三宝眼一瞪,人忽地自马上飞起。

    “啪!”“啪!”两声清脆悦耳的巴掌传来。

    黑无常脸上多了两个红龟果,而三宝早就稳地的坐回鞍上。

    黑无常一个轻敌大意,被赏二记火辣辣的大锅贴,他岂忍得下这口气。

    呼声之后,黑无常单掌猝抓,刚出爪,爪子已经来到三宝眼前,不愧是十二凶之一,功夫老练狠毒。

    三宝只是手掌半举,手腕一翻,切向黑无常腕脉,黑无常抓势一变,掌心向上,扣向三宝来势。

    三宝瞥见黑无常的指甲尖长,且泛着蓝光,就知道不是好路数。

    “喂!我说黑鬼,你的卫生习惯真差,指甲留那么长,又是乌漆吗黑,你也好意思伸出来见人。”

    逗笑中,三宝左手倏弹,穿云指逼退黑无常,人在马鞍上一按,如大鹏展翅,斗然高飞,凌空的身形头下脚上,双手全力劈向黑无常。

    黑无常仰天一看,见三宝来势汹汹,脚下点地,飘退三尺,双手尽出,呼啸声中,幻出一溜溜、一抹抹的乌黑掌影,自四面八方抓向三宝,恨不得将三宝抓个稀烂。

    轰一声巨响,激起黄烟一片。

    三宝和黑无常硬接一掌,结果两人半斤八两,相差无几。

    黑无常不禁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个年未及冠的小子,居然能跟他打成平手,这对成名数十年的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侮辱。

    三宝一把抹去脸上灰土,他谑笑道:“黑鬼,就凭你这种一流半的功夫,也想抢血参,你他奶奶的,还真不要脸!”

    四平此时道:“宝哥,你就休息一下,让我和对面的白鬼打个招呼。”

    呵!他们兄弟俩真帅,以为在演野台戏?拼命还可以轮流表演?真是不象话。

    三宝道:“也罢,就让你秀一场,免得你说做哥哥的我,都不让你上台表演。”

    说走,还真是头也不回的走,根本不把黑无常看在眼中。

    狂,他妈的真狂,全是小赌教出来的好榜样。

    黑无常眼见对手如此轻视于他,于是闷声不响自背后扑向三宝。

    小赌右手一挥道:“回去,你的戏下场啦!该换人表演。”

    黑无常硬是被看不到的劲道,扫的连退三大步,胸口隐隐生痛,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他开始后悔,今天这如意算盘,好象打的太不理想。

    四平嘿嘿一笑,对旁边一直不曾吭声的白无常招招手,道:“白鬼,这一场让咱们来玩玩。”

    白无常没有说话,突然一掌拍向四平,掌中带着腐尸臭味。

    四平哇哇大叫:“他奶奶的,耍阴的,你还差的远!”

    说着,四平双手连弹,白无常咦一声一忙收掌退后。

    四平道:“一?我还二呢!”

    人似苍鹰,倏然闪进,兜头一记“千里孤魂”掌劲如刀,削向白无常,白无常冷板的面上毫无表情,直挺挺的身子如僵尸,呀然半侧,避过这招。

    随着他半侧的势子,身形微微一闪,掌劲如山挟着万钧之力,猛然扫卷。

    四平贼的可以,偏不接下这股猛劲,他只是展开游斗,身形每每稍沾即走,气的白无常咦哑咦哑又跳又蹦。

    原来,这个白无常是个哑巴。

    四平脚下轻滑,人又游出三尺之外,他回身一挥掌,掌势平平,无风无劲。

    不知死活的白无常,踏进一步,刚好自己送上前去,被穿云掌击个正着,人如摔门板,砰的往后摔去。

    黑无常大吼:“阿弟!”

    人已欺身朴向四平。

    三宝掠身而上,迎住黑无常,口中谑笑道:“哎呀!老相好,人怎么可以移情别恋追我弟弟,这是很没礼貌的,你知道吗?”

    此时,四平已经再度和甫自地上爬起来的白无常缠斗在一起。

    黑无常心急自家兄弟,他劈出一掌,飞起一脚,一招二式,逼退三宝,口中忽地尖声怪叫。

    黑无常的叫声,尖细凄厉,使得人心烦乱.神志昏沉。

    白无常在这叫声起时,已趁着四平身手一空脱开攻击,纵身与黑无常会合。

    黑白两无常,并肩怪叫,在尖细的声音中,断断续续夹有吱吱唔唔的叫声。

    小赌尚不觉如何,三宝和四平两人,听得尖声已是茫然,又被那一声一顿的吱吱

    唔唔,顿得两眼直冒金星,一颗心仿佛也随着要自胸口中跳出。

    海无烟大惊道:“夺魄鬼夺魄啸!”

    小赌茫然道:“什么是夺魄鬼啸?”

    海无烟没有答话,他深吸口气,蓦然仰天长啸。

    啸声如老龙吟空,浑厚宏亮,袅袅盘旋入空,搅散原本尖细顿喝的鬼叫声。

    小赌这才搞清楚,原来海无烟正在用内力拼斗黄河双妖。

    三宝和四平,被海无烟这一啸声震醒,急忙运功,总算抗住黄河双妖的鬼叫。

    不一会儿,海无烟的啸声渐弱,他额上微微见汗,看来他的内力,较之黄河双妖联手稍逊一筹。

    小赌见状,双手握连,置于丹田处,只见他微微仰首,眼睑半合,目注蓝天,纯稚的娃娃脸上,突然出现港湛神光,仿佛神殿上一尊有道神佛。

    蓦地--

    一声梵唱出自小赌口中,庄严肃穆的声音,就像来自天际的佛吟,圣洁无阻,直入人心,使人心甘情愿-去一身罪孽,追随我佛寻求一世祥和。

    海无烟自小赌梵唱出口,即收去啸声,在小赌肃穆的梵唱中,平静的调息内力。

    他觉得自已体内调息奔流的内力,竟能应合着小赌这声梵唱,澎湃的流转于四肢百骸,穿行于体内各大经脉穴道。

    如果他的内力是水流,那么小赌的梵唱,就是指引着水流去向的引道。

    “哇!”

    一声惨号,惊醒运功中的各人。

    此时的黄河双妖,七孔流血,手指着小赌,缓缓倒地。

    黑无常犹挣扎着说道:“佛佛”可惜他再也说不完,终于倒地气绝。

    三宝叫道:“哇塞塞!小赌,你好厉害,是怎么杀死这两个僵尸?”

    小赌道:“是他们害死自己的。”

    众人不解地望着小赌。

    小赌解释道:“刚才我那声梵唱,是曾爷爷晚年闭关悟出的佛门绝学,叫释佛梵吟,是佛学正道,以内力吟出,专克种种邪魔歪法,或像黄河双妖所命名那一类的魔叫、鬼叫,黄河双妖的鬼叫,叫不过佛吟,于是魔功反侵害自己,就被毙死。”

    四平有趣道:“这不就成了名符其实的走火入魔!”

    小赌笑道:“本来就是。”

    海无烟道:“原来是你曾祖的绝学,难怪我觉得调息时,颇能与梵唱相应和。”

    小赌奇道:“有这回事?曾爷爷书里倒是没提。”

    三宝笑道:“大概任老爷爷也不知道吧!”

    小赌想道:“嗯,有可能。”

    众人嘻笑一阵,四平才问道:“小赌,黄河双妖就丢在这里?”

    小赌询问地看着海无烟。

    海无烟道:“随他去吧,江湖中人,本就该随时准备天葬。”

    小赌点点头,一眼看到插在地上的招魂幡,几个血红大字随风翻飞,甚是碍眼。

    于是,他手往胯上皮囊一抹,一团闪亮四射的幽冥之光迸现,顺着招魂幡一滑,滴溜溜转回小赌胯上皮囊。

    “卡!”

    一阵凤过,招魂幡竟已被切的粉碎,散落一地,白色幡布,像风中落叶般,被吹得四下分散。

    小赌这才满意地点头道:“走吧!”

    四人四骑,越过黄河双妖的尸体,径自放蹄而去。

    绿柳村,只是个小的不起眼的小小村子。

    真个儿是其貌不扬,地处偏僻,不折不扣,名符其实穷乡陋野。

    二、三十户人家,疏疏落落地倚坡而筑,一式的竹篱茅舍,连间砖瓦房也看不见,更别提什么绿柳垂悬,风中柳絮是啥光景。

    也不知道这个村子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什么样的抉择下,取了这么一个充满绿意的村名。

    或许,这里确晕曾经有过花花绿绿的柳树成群,随风招摇那种盛况吧!

    只是凤水轮流转,水去柳枯,早在数十年前,绿柳村就已经渡过了拥有绿柳的最后一夜。

    若不是海无烟说,会错宿头,若不是小赌他们全在马背上颠簸的不成人形,否则小赌才不会想到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停留。

    这村里,唯一的休息处,是间没有招牌的黑店,不但是客栈,也是饭店。

    低低的屋顶,二张方桌,一小间通铺。

    即使点上一盏油灯,也被低矮的屋顶压得昏暗,如此的店,不是黑店也是黑店了。

    小赌憋在小店里,嚼着高龄九十的豆干,喝着发酵过头的酒,好不痛苦。

    没办法嘛!小地方能有老豆干和酸酒,已经很不错了,不然,你想怎么样?

    其实,夜已经很深了!

    可是小赌却被通铺上的跳蚤咬醒,只好爬起来,叫醒睡在两张方桌搭做的床板上的小二。

    拆了小二的床,小赌看着豆大的灯火,喝着无聊的酸酒。

    而小二也挺能随遇而安,就尽职地趴在窄窄的柜台上,继续他和周公他女儿的约会。

    荒山野店,半夜时分。

    冬眠中的大小昆虫,大概都睡过了头,所以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虫声。

    小赌双耳忽然一动,他依旧啜着一路差差差到底的发酵酒。

    寂寂的夜,隐约传来蹒跚的步履声。

    来人,已经很疲倦了!

    “砰砰砰”

    不知他怎么知道这里是他今夜休憩的地方?

    小赌暗想:“也许是老地头吧!”

    小二呼的弹起,看看小赌。

    此时,再度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呀?”

    小二揉着惺忪的睡眼,扬声自柜台后走出。

    “住店的。”

    小二拉开摇摇欲坠的大门,道:“客官,怎么如此晚了还赶路呀!”

    “没办法,路上些事担搁,谁知直到现在才进村子。”

    “你快里面请吧!要不要来点吃的?”

    “如果方便的话,我是还没吃晚饭。”

    “没有问题,咱们小店里,常有些错过宿头的客人进来,老板就吩咐不要熄了灶火,好给赶路的客人方便。”

    “就麻烦你啦!小二哥!”

    “哪儿的话,不用客气。”

    小二转身进入另一间,更小更暗的伙房去。

    听到两人的对话,小赌打心眼里感动舒服。

    也许荒山野地的人家,生活清苦,没啥好享受,可是在这种地方,你绝对可以享受到真挚温暖的人情-

    时间,原本恨死这地方的他,开始自另一方面去看这个小店,起初觉得别扭的小事,如今一想,也别有一番滋味。

    像老豆干,不就比嫩豆干来得耐嚼有味。

    发酵酒,喝来像醋,不正好可以养颜美容。

    小赌不禁呵呵发笑,他觉得隔桌那个脸色苍白,双目失神的年轻人,不也木讷的可爱吗?

    于是他招呼道:“这位大哥,要不要过来一起坐坐,这么晚,能在这个小店见面,也是缘分,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那年轻人约莫只有二十来岁,可是他却有着中年人的憔悴,与老人具有落寞形态。

    他带者几分腼腆道:“怎么好意思让小兄弟破费?”

    小赌干脆端起老豆干、发酵酒,咚一声,搬过去和年轻人坐在一起,翻过桌上一只茶杯,斟满一杯酒。

    小赌轻笑道:“没什么好客气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嘛!干。”

    两人同时举杯互敬,干了一杯。

    “面来啦!客官。”

    小二端着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什锦面。

    年轻人忙起身接过,口中连道:“麻烦你,真不好意思。”

    小二回道:“哪里,哪里,你请用。”

    说完之后,小二抡起抹布迭擦小赌方才坐的桌子,这才又走回柜台后,尽职地听候招唤。

    小赌闲聊道:“这位大哥,你好客气。”

    年轻人吃着面,闻言笑道:“应该的嘛!虽然我们花钱吃饭住店,但并不表示我们比伙计们高上一等,你想想看,如果没有他们来为我们服务,那么我们吃饭住店,不就有麻烦了吗?”

    小赌点头赞同道:“也对,我以后得改改观念,不可小看店家或伙计,也真难为你,年纪不大,就想通这层道理。”

    年轻人笑道:“那是家母教导有方。”

    但是,他说完突然停筷叹气,脸上一阵惆然。

    小赌奇道:“你怎么啦?”

    年轻人酸楚的道:“可是如今家母正受着病痛的煎熬,身为人子,却无能为力地看着家母吃苦受罪。”

    小赌道:“难道你没替你娘请个医生看看?”

    年轻人难过地道:“怎么会没有,自从家母染病后,我就遍请四乡名医,搜尽各色药材,为家母治病,但是家母的病,不但未见色,反而日趋严重,几个月来为了家母的病,家中早已典当一空。正在在下四处奔走,求医告贷之际,恰巧遇上一位隐世郎中,经他再三诊断问脉结果,方知家母所患乃是一种罕见寒疾,且因为投药不慎和延误医治,已经到临危之境,除非能求得一项特殊药材,否则只怕”

    年轻人摇摇头,神色凄然的低头进食,默然不语。

    小赌见自己引起人家的伤心事,也觉得不好意思。他站起身道:“这位大哥,你今夜要在此休息过夜?”

    年轻人摇摇头道:“我打听到怀有我所需药材的人,在往兰州而去,我打算赶上一程,好早日求得灵药八以期尽快赶回家去。”

    小赌会意道:“那我就不留你,我想进去睡觉,这顿迟来的晚餐便由我请你好了。”

    年轻人也站起身道:“小兄弟,谢谢你。”

    小赌挥挥手,表示不算什么,径自往睡铺走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塞给年轻人一团东西。

    小赌合起年轻人的手,神秘道:“这是一种偏方,对你也许有帮助。”

    说完小赌回头就走,进房睡觉去。

    年轻人好奇的摊开手掌,在灯下摊平那张白纸。

    他呀一声惊呼出口,傻傻地愣在当地,激动的双眼泪汪汪。

    你以为小赌给他什么?

    那是一张画有大圈圈小圈圈的写实画。

    正中央壹千两三个字特别醒目,难怪这名年轻人看了之后,嘴巴张得可以塞人一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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