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至于明天大家想到什么地方玩,一概听便,并不一定非留在他这里不可。
酒后。陈姓老文士因体力不支,勉强拟出两道谜题,旋即辞离酒席休息去了。
苏天民和黄衫少年,才思敏捷,不消多大工夫,便都拟出十多条。潘、胡及端木等三人无处可去,均自愿留在府中,以筹备来日之灯会事宜。
最后,黄衫少年先向苏天民道:“苏大哥有何打算?”
苏天民思索了一下道:“愚兄尚有一件行囊放在客栈中,准备去取出来,我们大家今天晚上再在这里碰面如何?”
黄衫少年点头道:“好极了,小弟也想去下处招呼一声,就这样说,晚上再见!”
苏天民装作突然想了起来似的,噢了一声又道:“对了,愚兄歇在大元栈,贺老弟歇在哪一家!”
黄衫少年答道:“小弟欧在南街老鸿宾。”
苏天民点点头道:“好,晚上见!”
苏天民回到大元栈,门上房门,打开书箱,迅速将自己化装成一名粗陋的镖师模样,然后打栈后悄悄掩出,加紧脚步向南街老鸿宾赶来。
苏天民赶到老鸿宾,人进栈门,抬头恰巧碰上那名黄衫少年贺金风,正靠在账柜上,跟管账的不知道在低声说些什么,只听得那位管账先生一股劲儿连声应是。
一名店伙迎上来赔笑道:“要房间?”
苏天民信口问道:“还空着几间?”
店伙满脸堆笑道:“您哪,运气可真好,恰好还剩有一间上房!”
就在这时候,只听黄衫少年低声叮嘱着道:“都听清楚没有?没有人来问便罢,否则,就回说是昨天住来的,千万不可说出今天刚到,切记,切记!”
那位账房先生显已收到好处,除了“是”“是”“是”始终听不到第二个字!
黄衫少年交代完毕,似乎放心了,身子一转,匆匆出栈而去。苏天民心想:好小子,果然有鬼!
那名店伙催问道:“怎么样?大爷是不是先到里面去看看房间再说?”
苏天民摇摇头道:“用不着了!”
店伙一愣,诧异道:“您这是”
苏天民淡淡接着道:“我们一行有二十余人之众,一个房间如何住得下。”
苏天民说完,也不理那伙计有何表示,运自转身退了出来。
苏天民一出栈门,立即拐出客栈横巷中,匆匆脱外衣,露出里面的商人打扮,再将面貌约略更易,然后重新来到大街上。
这里是长垣城中三条主要的街道之一,苏天民就适才眼角溜瞥所及,当下判断黄衫少年可能走去东门方面。
于是,苏天民再不迟疑,立向东门方面一路寻过去。
走到大街尽头,必须拐弯了,可是,依然未能发现黄衫少年踪影。
苏天民正犹疑问,目光偶扫,心头不禁怦然一跳,那边,自一座破旧道观中走出来的,不是那位黄衫少年是谁?
苏天民不能静立不动,只好迎面走过去。
黄衫少年背着手,神态看似安闲,其实决不是那么一回事。苏天民目光锐利,仅是随意一瞥,他便已看出对方显然正在转着什么沉重心事。
黄衫少年自身边走过去了,苏天民不便马上回头,遂决意先去观中打个转,心想:顺便看看对方来此何为也好。
结果,苏天民很失望。
道观中一片破落,除了两名在夕阳下提虱子的老道士,只有一名卖卦的老者伏在一张木桌上打吨。
苏天民纳罕异常,寻思道:小子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等到苏天民再从道观中走出来,黄衫少年又已不知去向。
苏天民见天色已经不早,决定不再多作无谓蹑缀,回到客栈中,恢复先前的文士面目,提着那只书箱,复向钱府走来。
苏天民回到钱府,黄衫少年业已先他而至。
两人住宿之处也已由府中管事者排定,是东偏院上首的两间厢房。
苏天民和黄衫少年邻室而居,潘、胡、陈,及端木秀才等四人则住在同院对面一列厢房中。
两人于钱府重行见面,谁也没提及刚才去过哪些地方。晚上,苏天民故意喝了很多酒,声称无法支持提前入房就寝。
晚上这一顿酒,苏天民的确喝得不少,不过,以他全部酒量而言,最多亦不过三四分数而已!
苏天民闩紧房门,同时却悄悄松开后窗的锁搭子。他横躺炕床上,呼呼声,不时转侧,且间或发出一二声含混呓语,做作功夫,可谓完全到了家,他希望他的猜测没有落空!
果然
二更敲过不久,户外一声轻响,显然是有人在窃听了一阵之后,意犹未足,因而特地带出一丝响动,以便察看他究竟是真醉?抑或伪装?
苏天民暗骂道:“笨小子!你若是偷偷溜出去,本侠也许还会被你瞒过,这样一来,其与通知本侠起床何异?”
苏天民运神聆听,待窗外窃听者撤离后,一跃而起,顺手将两个枕头塞去被下,垫成有人蒙头大睡形状,然后,推开窗扇,巧翻而出。中秋前夕,月清如水,苏天民虽对自己一身轻功极具自信,仍然不敢稍存大意。
他揉身窜登屋顶,低伏四察,结果发现:那位黄衫少年与他心意同,行止也颇谨慎,这时尚未脱出视线之外。
不过,有一点很令苏天民惊讶,黄衫少年此刻要去的地方,竟是本府后院,而并非想溜出府外!
什么?黄衫少年混来这座钱府,原来另有目的?
为财?不像!为仇?也不像!那么究竟为了什么呢?苏天民想不通,同时,他此刻也无暇多想。
这座钱府院落重重,全面广达十余亩,如果一不留神,很容易便会将黄衣少年踪影失去。
黄衫少年似对府中地形甚为熟悉,左穿右插,或高或低,一路遥向府后一座小楼奔去。
明月在天,夜阑人静,苏天民遥遥其后;他发觉这名黄衫少年机警异常,始终避免现身显目处。
最后,黄衫少年于楼下暗处停下身来,贴墙倾耳静听了片刻,接着身形一长,轻烟般扑向楼顶。
“黄衫少年要做什么呢?”
苏天民不信对方会有若何不轨行动,但是,为防万一计,苏天民仍然潜逼过去,以备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不意事情大出意料之外,黄衫少年于楼后窗下伏伺了极为短暂的片刻,双肩一晃,立即飘身下楼,循原路向前院退出。
黄衫少年悄然返抵东偏院,苏天民满以为对方任务达成,也许要回房安睡了,没有想到,黄衫少年只在他那间卧室后面停留了一下,竟然身形一起,又向府外纵去。
出了钱府,折向而东,咦!苏天民微微一怔,什么,黄衫少年去的又是日间那座破旧道观!
突然间,苏天民明白过来了!日间那名伏案打盹的卖卦老者,可能即为这小子之同路人!
苏天民暗忖:这一老一少,会不会来自洞仙山庄呢?
苏天民思量间,黄衫少年身形业已消失不见。
苏天民精神一振,暗将真气提足,使出鬼形迷魂身法,脚下一点,快逾飘风,转瞬来至三清宝殿殿脊上。
苏天民凝神缔听,但闻殿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怎怎么说?”
接着是黄衫少年低沉而肯定的回答:“锦儿敢打包票,这座钱府虽然透着怪异,那位钱大官人也可能不是凡物,但是,对方却绝对不是咱们祖孙这次想找的人物!”
啊,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对祖孙原来正是清河卖药的祖孙女!
少女此刻口中所说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他苏天民呢?苏天民想及此处,不期然大感振奋。
苏天民正思忖间,只听下面殿中,老人又以存疑语气向孙女追问道:“丫头你
究竟听清楚了没有?”
少女锦儿似乎很不高兴,悻悻然反诘道:“还要多清楚呢?有人说:‘晓华,你知不知道,老太爷那边,你已经多久没去走动了?唉!奴家真不明白,近几个月来,到底是些什么紧要事,害得你竟离不开长垣一步!’就像这样简简单单几句话,锦儿难道也会听错不成?”
殿中,老人沉吟了片刻,喃喃自语道:“若照这样看来,那倒真的像是老夫疑错人了可是别的还会谁呢?真是咄咄怪事!”
少女锦儿停了停问道:“那么锦儿今夜还要不要再回去?”
老人不假思索道:“当然要!”
少女锦儿惑然道:“还去干什么?”
老人淡淡说道:“你丫头如就此不辞而别,包会引该府上下一片惊疑,这样做的结果,势必影响爷爷明天”
少女锦儿不胜惊喜道:“什么?爷爷明天准备亲自前去踩探?”
老人沉声道:“是的。爷对钱晓华这厮始终不能无疑,已决定明晚人杂之便,亲自过去找上这厮斗斗法!”
苏天民听至此处,真气一提,全身倒纵而起。
他知道祖孙两人谈话已告一段落,为不露行藏计,他必须抢在下面这位黄衣锦儿的前头赶回钱府。
与苏天民隐身殿脊,伏听殿中祖孙低声交谈之同时,钱府里院一座地下密室中,灯头晃动,人影一花,先后灵狸般出现两条身形。
走在前面的,乃本宅主人,钱大官人钱晓华。而紧跟在主人后面的那条身形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瘦骨如柴,满脸菜色,晚来伪称不胜酒力,提前告罪人寝,看上去似乎只比死人多口气的陈姓老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