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口中大喝一声:“大家通统住手!”
大喝声中,身形有如剪水春燕般,斜斜倒掠而下。
苏天民身形一落,一号牢前两名五级武士首先发出一声惊呼:“啊!九王子!”
苏天民原意是想先以一声大喝阻住恶驼进扑之势,然后直截说明自己就是太原找人的青年。
两铁卫无为难恶驼之意,由他加以劝说,恶驼或许会为大局着想,而跟他一同离去亦未可知。
这样做,营救夏侯芳之举自然宣告落空,不过那也只有等到以后再说了!这原是苏天民的如意算盘。但是,苏天民却忘了他现在已是九王子公孙勇的面目,直到两名武士的惊呼入耳,苏天民这才一下惊觉过来。
如今,问题微妙而复杂。苏天民知道:现在,一个弄不好,很可能就会使得他和恶驼双双陷入万劫不复之身!
那就是说:。”
假如公孙翠的易客手法可以信赖,他真的让符金两铁卫,以及一干武士们误认他为九王子公孙勇,那么,不论得宠与否,王子终究是王子,他也许可以因此得到不少便利。
反之,假如他冒牌身份被对方识穿,那么,从他业已获得自由推想,对方当不难想及公孙兄妹也许已遭意外;尤其是符老自信他那套封脉手法天下无人能解,如一旦发觉自己一套颇具自信的独门手法硬是给人化解了,不因而怒得发狂,气得发疯才怪!
另外,苏天民目前最大的危机是:那一边由白老安排之“惊讯”也许已经报来天王府,就算还没有,也该快到了。
所以,苏天民如果想赌一下,在时间上就不能放松一厘一毫!
苏天民念转如电,盘算一定,立向恶驼侧目冷冷问道:“这位就是九帝中的仙帝么?”
恶驼环眼一圆板脸道:“你小子又是谁?”
牢前众武士不约而同,齐声吆喝道:“姓马的不得无礼!”
苏天民仿着公孙勇的倔傲神态,向恶驼一挥手道:“走!别在我爷这儿穷吵瞎闹,人在本王子别府中,要人的就跟本殿来!”
符老似乎很吃惊,急叫道:“勇少爷使不得”
苏天民暗暗揣测,真正的公孙勇在这种情势下会采取何等态度呢?最可能的,也许就是相应不理。
因此,苏天民就当做没有听得,身形一起,领先纵登大牢屋脊。
登临屋顶的苏天民,闭目之下,不禁暗吃一惊,原来他原先伏身之处,此刻已不见了白老人影!
苏天民暗自凝神,知道恶驼已跟来身后,同时下面也似乎未有其他武士追上来;心中一喜,脚下立即加快。
下面,走廊上,金老望着符老道:“九王子近来似乎大有进境,不会是你老儿偷偷指点的吧?”
符老听如不闻,瞑目攒眉,自顾喃喃道:“奇怪,这么晚了,这孩子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
金老显然也没有去注意符老在说些什么,这时轻轻叹了口气道:“也难怪白老儿耿耿于心,九王子的确是个贤孝的孩子,尽管老主公不喜欢他们兄妹,他们兄妹却能始终不发一句怨言,就拿适才来说,可怜的孩子为怕惊动他爷爷,竟连大门都不肯走”
符老忽然睁目抬头道:“老金今天这儿是我值夜,不便擅自离开,你老儿去叫两名一级武士,马上跟去阿勇他们住的地方看看怎么样?”
金老点点头道:“好”
讵知金老一个好字方刚出口,走廊另一端,忽打前面奔入一名武士,气急败坏的叫道:
“不,不好,三殿下府中出事了,刚才有府中家丁过来说,九王子中了暗算,七公主以及那名苏姓少年则不知去向,老王爷要您两位老人家快快派人追截,务必要将七公主和歹徒一并追回了!”
符、金两老相顾失色,符老挫牙低低道:“好个恶驼子,居然使的是障眼法,真后悔刚才没将这丑鬼大撕八块!”
金老带着一丝愧意,轻声道:“事情已经过去,别再说了,为今之计,亡羊补牢,尚未为晚,你老儿打算如何着手?”
符老先向那名武士挥挥手道:“你去回报老主公,就说知道了。”
那名武士一躬退去。
符老转身注目道:“金老儿,你有没有想到这次事件可能相当头痛?”
金老眼珠一转,失声道:“你老儿是说!”
符老头一点,缓缓说道:“是的,除了一个白老儿,可说谁也没有这份胆量,若仅仅是九帝中人之作为,不是符某人自抬身价,根本不愁他个飞上天去,可是有了一个白老儿杂在里面事情就很难说了。”
金老皱眉道:“这次我们老主公也未免太过分,这么多年了,我们三人的脾气他又不是不清楚,看吧、现在怎办?”
符老悠悠仰脸道:“怎办?办不了也得办!我们两个跟别人不同,人家白老儿已调教出十名一级武士,殊功建立,报恩之愿算了,双方早就是合则留,不合则去。
我们呢?你金老儿还好,已有八名合乎一级之格,我姓符的至今才刚满一半之数,三名二级武士算一个,也才不过是六人,事到如今,只有走着瞧了!”
金老蹙额道:“问题是,就算我们不惜跟白老儿翻脸,可是现在去哪儿找人呢?”
符老头一摆道:“下棋去!”
是的,三铁卫彼此了解,这不同于追截普通毛寇,时机重于一切,在登峰造极的武林高手之间,有时劳心远比劳力更为重要,金老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一经符老招呼,立即点头默默跟去更房中。
符、金两老刚刚进入更房,前院忽然传来一片嘈杂,接着。看守一号大牢的一名武士过来报告道:“府中起火了!”
符老挥手喝道:“滚开!屁大的事也来聒噪,前面那些披红挂紫挂的家伙都是吃饭的么?”
那名武士低头应了一声是,轻轻又接道:“起火之处。似乎是老王爷的书房。”
符老一楞,金老拍桌骂道:“为什么不早说?”
那名武士连忙垂手道:“是的,小人该死。”
符、金两人无心再下棋,棋盘一推,双双出房向前院匆匆赶去。
三座天字大牢前,一场火爆的局面过去,这时又回复一片冷清。
白老离开天王府了,符金两老如今也是心事重重,驻守大牢这边的一干武士,在情绪上仿佛受到了感染。
天王府中,规律极严,每人均有指定活动地区,非经差派或调迁,等闲不许擅定离一步,这便是先前大牢这边闹得沸沸扬扬,却始终不见一名其他武士出现的原因,同样的,前院这时虽然起了火,驻守大牢这边的武士则也只有伫足观望而已。
前面的火势渐渐小下去了,符金俩似为公孙老魔王留下,一直未见回头。走廊上众武士打着呵欠,一个个没精打采的走向卧室,最后,在整条长长的走廊上,只剩下看守一号大牢的两名五级武士。
两名五级武士手扶剑把,成八字形分别斜倚在牢门两旁门框上,一盏风灯在高高的屋檐下来回微微摆动,两名武士在眼色中均布满一片倦意。
左首那名叫陈泰的武士,忽然低声问道:“老邱,最近有没有消息说要再派武士去洞仙山庄?”
叫邱春桐的那名武士,懒洋洋抬起半脸孔道:“去洞仙山庄有什么好?”
陈泰摇摇头道:“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了也没有用!”
邱春桐撩起一边眼皮道:“聊聊何妨?”
陈泰低声道:“别人不说,就像咱们,同样都是一名五级武士,呆在王府里,大钱不值一文,不是端茶送水,就是轮值守卫或者充牢卒,你晓得一名五级武士,一旦跟去洞仙山庄有多威风吗?”
邱春桐舔了舔嘴唇皮道:“有多威风?”
陈泰左右溜了一眼,伸出头去,低声说道:“单举一个例子你就不难明白了,那个萧必修,在府中不过是一名一级武士”
邱春桐插口道:“一级武士也是你我比得的么?我看,咱们再苦下去,将来能进到三级左右也就算不错的了。”
陈泰皱眉道:“别打岔好不好?谁拿我们去比了?你想想吧:一级武士在府中虽是老大哥,除了王爷、三卫、和几位殿下,就数他们神气,可是,话虽如此,他们上面还有多少管头,你去算算看!假如一名一级武士被派去洞仙山庄,情形又如何呢?且看我们那位萧冬瓜吧,喝“萧总管’!多壮观的一道名衔!”
邱春桐仍然不感兴趣,打了个呵欠道:“只要你能成为一级武士,就在府里这种享受也就令人心满意足了。”
陈泰紧接着道:“那么你知不知道一名五级武士,到了洞仙山庄是什么待遇?”
邱春桐哂然道:“什么待遇?”
陈泰哑声道:“听说除了吃穿用项,一律比这儿高出十倍以上之外,另外一人还有两名贴身女婢,只要一个不如意,随时都可以再换新的”
邱春桐双目陡圆,咽了一口口水,直着两眼道:“真的?”
陈泰干涩地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邱春桐喃喃道:“怪不得”
陈泰似乎有点诧异道:“咦!怪不得什么,为何不说下去了呢?老邱。”
老邱嘴角牵了牵,想说什么,但没有发得出声音来,圆睁的双眼,眼皮渐渐收拢,一条身躯同时慢慢软瘫下去。
陈泰一声惊呼未及出口,身后已然有人沉声吩咐道:“乖乖的打开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