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那里,假使就是洞仙山庄的人,你难道也将牢守师训而不闻不问么?”
闵守义瞿然改容道:“谢谢苏兄开导,是的,苏兄说得不错,今夜去家师那里的,很可能就是洞仙山庄方面的人,小弟记得那具死尸似乎戴有面罩,如非本城熟人,在夜里行事会有戴面罩之理?”
苏天民催促道:“那就快走吧!”
于是,二小一度展开身法,一路出城,径奔城外西北角那座充满神秘意昧的洞仙山庄了。
苏闵二人今夜样样都对,就是最后这一步棋走错了!
试问:洞仙山庄若是一处善地,以曾是花帝八金吾之首的方铁民,他会对区区一座山庄具有恁大警戒心?
所谓初生之犊不怕虎,不是不怕,而是不知道害怕也!那位神秘而年轻的洞仙山庄之主,他冒用乐云鹏之名,其志颇有力抗九帝,进而独霸天下武林之雄图,苏闵二人现在居然不知天高地厚想前去庄中探底,岂非飞蛾投火,自寻死路?
二人凭着一股年轻人的盛气,眨眼奔出城外,走没多久,闵守义稍稍放慢脚步,遥指着远处一片黑乎乎的巨影道:“山庄就在那座上山后面,小弟只知周围很大,却始终没有进去过,我们等下要绕道庄侧,从侧面混进去以策万全?”
苏天民点头道:“谨慎一点总是好事。”
苏天民话刚说完,前面道旁一排白扬下面忽有人打了个呵欠,懒腰伸得咯咯作响,一面喃喃自语道:“唔好事,的确是好事,等了二三年,今夜总算才又接到一批小生意”
两人一惊,双双煞住去势!
闵守义沉声喝道:“前面是谁?”
树下那人懒懒然答道:“是我。”
闵守义戒备地道:“你又是谁?”
树下那人有气无力地道:“我就是我,我是谁?你又是谁?真问得莫名其妙!”
闵守义向苏天民传音示警道:“苏兄留心了,此人言行怪异,且口音陌生,不似本城人,我们过去察看时,最好多作准备,以防不虞。”
苏天民传音答道:“闵兄放心,小弟理会得。”
树下那人忽然说道:“两位老弟商量好了没有?不过,务求二位千万别转歪念头,欺侮我这么个残废人并不算什么英雄好汉。”
两人愕然相顾,益发为之警疑不定,苏天民一摆头道:“管它的,上去看看!”
两人暗暗提神戒备着,相将走向白杨树下发声之处,走至近前,两人目光所至,均不禁为之蓦地一呆!
那人并未说谎,他果然是个残废人!
藉着迷蒙月色,两人看清此人年约四旬出头、五旬不到,一张大扁脸,满头乱发,上身披着一袭只剩有几绺破布条儿的夏布褂,底下套着一条短裤头,左腿虽脏,尚还正常顺眼,那条右腿就不同了,上下一样粗,径围不下一只瓦林口,显然是患一种无可救药的水肿病,那人曲着左腿,直伸那条浮肿的右腿,腋下挟着一支桑木拐,这时眯眼望着苏闵二人,神色间似乎也有戒备之意。
闵守义在对方腰带上扫了一眼,注目问道:“尊驾不是丐帮朋友?”
那人耸耸肩胛,苦笑道:“我哪有这份福气?”
苏天民插口道:“尊驾适才口称‘接到一批小生意’,语带双关,究竟义何所指?”
那人手一伸道:“一人十两,二人二十两,本来是一个折扣不打,不过看在久未发市面上,二位老弟合起来只付十两也就可以了。”
闵守义冷笑道:“这是否即所谓之‘买路钱’?”
那人摇头道:“错了!”
苏天民接着道:“那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付你银子?”
那人忽然伸手扒开乱发,将头顶向二小道:“喏,二位请瞧,这儿可不是疮疤,而是不折不扣的戒疤,凭此当可证明我残废具有佛门弟子之身份”
闵守义一愣道:“尊驾这是扯到哪儿去了?”
那人放手抬头道:“这就是,十两银子决不是白收你们的,我残废愿以我佛如来之名义发誓,过了今夜一定为你们念十卷金刚经,一千遍大悲咒,超度你们早升西天,永享极乐,若是轮回再转,也必重投人生道”
闵守义勃然大怒,正待发作,苏天民连忙拉了他一把,有趣地笑向那人道:“尊驾这意思是不是说咱们哥儿俩今夜死定了?”
那人摇了一下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二位走向别处,我残废当然没有理由收你们的香火钱,如一定要打这儿过,这笔银子就非纳不可,因为这儿是有名的阴阳界,过此一步,便属阴曹地府,三年来每试不爽”
闵守义目侧苏天民,苏天民会意点头,于是,苏天民接下去笑问那人道:“尊驾法号如何称呼?”
那人一本正经地道:“本人之法号,凡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不认识我的,问我也不讲,所以,总结一句:你们是白问了!”
闵守义沉声接口道:“假如咱们哥儿俩今夜坚持打这儿过去,而又不付你朋友银子,你朋友欲待如何?”
那人两眼望天,自语般说道:“那就只有付之一叹了!”
闵守义头一点道:“很好,尊驾可以开始叹息了。”
闵守义说着,伸手一带苏天民衣袖,于是两小双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苏闵二人刚刚走出两三步,身后果然传来一声沉重且长的叹息,二人听了,不由得同时掉头回望,可是,容得二人转过头来,白杨树下已经不见那人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