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洞开。
这时房中,那名金刚孙三已将一名衣破发散的妇人强按在床沿上,一手掩住妇人嘴巴,一手正向妇女裤腰扯去,情势之紧迫,显然已至间不容发阶段,苏天民双目喷火,一个箭步向前,厉声大喝道:“好个无耻贼徒”
喝声中,五指箕张,旋风般向那名自称金刚孙三的大汉后背照心抓去。
那名金刚孙三居然能够临危不乱,容得指风堪堪近身,方将腰杆一拧,贴着床沿滚翻开去!苏天民一招落空,心头不禁微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一名地痞竟然具有这等好身手,就在苏天微一怔神之际,金刚孙三已觑隙夺门奔去庭院中。苏天民哪肯就此放过,身躯一旋,纵步追出。
金刚孙三不失光棍本色,人虽窜出门外,却未趁机适脱,只见他去势一挫,返身嘿嘿冷笑道:“那儿来的野小子,狗眼也不睁大点,我金刚三的好事,是随便可以破坏的么?
嘿!”
苏天民正在火头上,根本不去理他这一套,右掌一立,当胸劈去。
金刚孙三双目闪动,大喝一声:“来得好!”腰身一挫,大有奋臂硬架之势。苏天民暗暗冷笑,心想:你这厮一条右臂大概是不想要了!
谁知苏天民这厢一念未毕,金刚孙三单臂虚挥,脚下一滑,人如风车般已绕至自己身后。
苏天民一个收势不住,几乎向前栽出。
苏天民既惊且怒,他发觉这名金刚孙三外表虽然粗拙,但出手和心计却比那狐狸还要狡猾。
苏天民陡然想及:这厮决非一般地痞流氓可比,因为普遍的混混儿多半虚有其表,而这厮却着实有两下子,很显然的,这厮在师承方面定然大有来头!
苏天民虽然是第一次到中原来,但是,他在爷爷的苦心教导下,差不多在十三岁的时候便已将中原各大门派几种知名武学熟记于脑,假如这名金刚孙三果真是名门大派之后,他是不难考究出来的。苏天民心存此念,作风顿改。他原先在盛气之余,只图以快打快,想一举将这名淫徒制服,而现在,他要观察对方拳掌路数,便处处施出逼的功夫,想对方在山穷水尽之后露出本门的武功。可是,金刚孙三似已料透苏天民这时之用心,但见他哈哈一笑,竟采取了依样画葫芦的手法!苏天民将各家招式混杂使用,他也将各家招式混杂着招架,只求无过,不求有功,弄得苏天民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久以前,苏天曾听他爷爷说,他目下之成就,只要再加上一点临敌经验,便可排人中原一流高手之列,苏天民很以为荣,因为他爷爷要当面称赞一个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但是,现在呢?
这是他初次入关,也是他入关后的第一仗,同时对方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假如连这么一个小脚色都无法顺利收拾下来,他将以什么面目去见爷爷?
苏天民心肠一横,决定施用爷爷那套教以防身,并吩咐他非至万不得已,不许轻易炫示于人的“天雷八式”
就在苏天民真气暗提,准备施出骇世之学时,金刚孙三忽然大笑着抽身跃去屋脊上,向下笑喝道:“你小子既然耍不出什么新花样,大爷可懒得再陪你啦!”
说完,双肩一晃,一溜烟般于暮空中消失不见,轻功之佳,堪称罕见。
苏天民自忖追拿不易,所以站在庭院中没有移动,他茫然呆立了片刻,方才转过身来,向那批闻警涌至的伙计们问道:“这名金刚孙三是何许人?”
伙计们齐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苏天民大奇,瞪眼道:“以前没见过?”
一名伙计点头道:“是的,本城的镖师和武师们,我们个个人就是没见过这张面孔。”
苏天民无话可说,转过身子抬头再朝三号房中望去,他想,现在只有从那妇人口看能不能问出一点眉目来了。
可是,苏天民望去时,三号房中空空如也,那名受辱的妇人早不知干什么时候走得不知去何。
一名伙计从旁道:“那女人是在我们进来时跑出去的,小的们因为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大伙儿谁也没有去拦挡,苏公子,这究竟是”
苏天民摇摇头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既然男女二人都已跑光,你们也散了吧,闹出去惊官动府的,大家都是麻烦。”
伙计们议论着纷纷散去,苏天民也回到自己房中。
回房之后,苏天民坐在窗前,回忆适才之经过,心中始终不能释然。适才听男女双方之口气,双方显然都是地方上人,尤其是那个金刚孙三,在地方上似乎还应该有点名头才对,怎么这座平安客栈的伙计们竟对这么个人一无所知呢?
将近二更了,洞仙山庄里院一间书房中尚有灯光隐透户外,日间在宋故宫大殿接待苏天民的萧姓总管,这时正在书房中绕室徘徊,他不时停下脚步侧耳向房外远处倾听,神情甚为不安,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人前来。
忽然,烛光一闪,书房被人轻轻推开,一男一女,双双含笑跨入。
萧总管抬头之下。大喜道:“啊怎么样?”
现下进来的男女二人,赫然竟是西华门外,平安客栈三号房中的那一对,金刚孙三,以及那名一度在金刚孙三魔掌下挣扎哀求的中年妇人!
金刚孙三和那名妇人进房后,分别于脸上取下一付人皮面具,露出来的,竟是二张异常年轻而俊秀的面目。
那男的这时深深嘘出一口气,摇摇头笑道:“我看是总管多疑了。”
萧总管忙问道:“何以见得?”
男的转向女的笑道:“春花,第一招我没看清楚,你且将那小子的路数说来听听看。”
春花皱了皱眉头道:“依婢子观察似华山金龙掌法中的一招‘金龙现爪’。”
萧总管点点头,又转向那名男的问道:“还有呢?三公子有没有进一步加以考较?”
三公子皱眉道:“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小子先后使出五招,想不到竟没有一招来路相同,第一招,我背向那小子,没有看到;第二招,是那小子追出房后使出的,明白得很,是昆仑‘破天大九式’中的一式‘单掌分云’互春花,第二招你看到没有?”
春花点点头道:“三公子好眼力。婢子现在经公子这么一提,方才想起第二招的确是昆仑大九式中的单掌分云。”
三公子顿了顿,接下去道:“第三招,是那小子转身之后使出的,‘排山倒海’,为少林如来神掌的第十七式,小子显然想藉这一招迫使本公子露出本门武学,结果被公子识破,没有上当。第四招,小子大概有点火了,竟使出峨嵋‘滚雷拳’中的‘连环十三打’,本公子依然没有中计,针对那一阵连珠拳应以丐帮的醉仙身法,问东躲西,害得那小子有力使不上,又是白费心机!”
萧总管迫不及待的催问道:“第五招呢?”
三公子得意地笑了笑,这才说道:“最后,小子似已看出本公子亦非易与之辈,连珠拳势一收,突然演出武当道士们最拿手的大八卦图,将本公子拼命朝院角上逼,想叫本公子在情急之下露出护身然手。本公子以不变应万变,上面双掌以少林如来神掌中的‘十方净乐’一式护在上身要害,脚下则以‘九官连环步’在方寸之地与之周旋。”
萧总管睁大双目道:“之后呢?”
三公子笑道:“这样僵持了片刻,本公子见他小子似已黔驴技穷,便失却再逗下去的兴趣,因此”
萧总管注目道:“因此,三公子便抽身退出?”
三公子点头道:“是的”
萧总管瞑回跌足道:“可惜!”
三公子一愣道:“可惜什么?”
萧总管叹了口气道:“三公子这叫做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试问,此子既能于五把中分别施展出中原五大门派的精英之作,他会黔驴技穷么?”
三公子呆得一呆道:“这个我倒”
萧总管又叹了口气道:“老汉相信,只要三公子继续支持下去,下一招那小子可能就要露出真正身份也不一定。”
三公子赧赧然搭讪道:“那么现在怎办?”
萧总管沉吟了片刻道:“此子如非九帝后人,也必为九帝之门下,只不过一时尚不能断属于九帝中哪一帝而已,所以,依老汉意思,对此子仍有继续追查之必要。”
春花这时插口道:“他自称姓苏,如为九帝之后人,这个姓应该没有假报之可能,只要看九帝之中,谁人姓苏不就得了?”
萧总管摇摇头道:“你丫头哪里知道,九帝以‘剑’‘刀’‘术’‘毒’‘魔’‘鬼’‘花’‘乐’‘仙’等九道外号传称武林,他们之间谁姓什么,本名叫什么,根本就没有几个人清楚,你丫头到哪儿去找一个姓苏的?”
春花愣然道:“那么”
萧总管想了一下道:“你丫头去请蔡师爷来吧,看样子这小子的真正身份除了蔡师爷大概谁也无法查清楚。庄主没有几天就要从黄山采药回来,万一他老人家知道我们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了,咱们谁也讨不了好去。唉!但愿这是老汉多疑,所谓九帝会盟中原只不过是好事者捕风捉影之言”
苏天民一觉醒来,日影已上三竿。他因为忧心那朵小玉花,一直想到后半夜方才倦极睡去,是以醒来后脑中仍然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后悔不该不听爷爷之言,他如果不来开封,那朵小玉花或许不会遗落也不一定,而今,说不得,他只有在这儿无限期的呆下去了,不是么?如果没有那朵小玉花,他将如何去黄山之峰?他将来又将如何回去见爷爷?
苏天民盥洗完毕,草草用了早点,开始出客栈向东门景阳观方面信步走去。
他听客栈中伙计说,开封城中,最热闹莫过于景阳观的摊市。景阳观前真的热闹么?一点不错!说热闹可以,说做嘈杂也未尝不可。因为这儿正是三教九流,良莠混处之地,在这儿,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得到,同样的,在这儿,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差不多随时都有发生的可能。
观前左边一个角落上,最近数月以来,忽然多出一个相命摊子,相士是个五十来岁的黄胡子老头儿。
命摊的道具很简单,一桌一椅外加一块木牌,另外便是相士们必不可少的命书课筒之类。桌前悬着一方发黄的白布,中央大字写的是:“方半仙济事处”旁边则附书着一行小字:“看相,算命,兼治百病,值多少,给多少,绝不计较”!
这一天清早;那位方半仙刚刚在小桌后面坐下不久,忽然自人潮中钻出一名个子不大,看上去年纪却已不小的破衣小伙子,小伙子神色慌张的一径溜去相桌后面,埋头低声道:
“师父快去里面说话”
方半仙鼠眼一翻道:“有话这儿说不行么?”
小伙子有点着急道:“不不行,师父,要紧得很,在这儿说,万一给别人所去就糟了。”
方半仙神色微动,但为了维持师父的尊严,仍然端坐在那里沉脸道:“我就不信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来听听看!”
做师父的这时神色虽严,但语气却已和缓不少,小伙子见师父坚不起身,无可奈何的探头四下望了望,然后缩回头去低声道:“徒儿昨晚捡到一只银夫子”
方半仙双目一亮,忙问道:“里面有没有”
小伙子连连点头道:“有,有,不但有,而且多得很,徒儿不敢擅专,所以特来报告师父,同时里面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孝敬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