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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礁翁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何云风姑娘一急,连忙拿眼去瞪渔礁翁,老渔继而呵呵笑道:“也就是青龙帮帮主石啸天的掌珠。”
这“掌珠”两字刚一出口,凤姑娘红霞泛靥,不尽的娇羞,无限的尴尬.看着自己一身青衫,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二绝姥姥张开鲇鱼大嘴,呵呵直笑,一边说道:“何姑娘!天姿国色,英气凌人,女中的豪杰。”
风姑娘一听二绝姥姥夸奖自己,只好裣衽为礼,其尴尬的情状,引起众人又一阵会心的微笑。
惟一没有笑的,就是依偎在二绝姥姥身旁的绿忆姑娘。姑娘圆瞪着一双点漆分明的大眼睛,闪动长长的睫毛,像一只受惊的乳燕,目不转瞬地望着蓝玉珍姑娘。
二绝姥姥笑道;“何姑娘不要跟老婆子拘礼。还有这一位呢?”
二绝姥姥一问,绿忆姑娘就不禁芳心为之一跳。
渔礁翁依然是笑嘻嘻地说道:“这位与老渔有点关系。”渔礁翁似乎是卖了一个关子,顿一顿对蓝玉珍姑娘望着说道:“老渔忝列为二老一神尼之列,老渔故而叨光让她叫一声师叔,她就是清昙神尼的得意门人。”
渔礁翁话还没有说完,绿忆姑娘禁不住轻轻地脱口而呼“呀”了一声。
渔礁翁向绿忆姑娘点点头说道:“清昙门人蓝玉珍姑娘。”
二绝姥姥点头笑道:“蓝姑娘蕙心兰质,诚为不可多得武林奇材。”
老化子呵呵笑着向绿忆姑娘说道:“绿忆姑娘!这个误会不再要老化子解释了吗?其实当初金陵之会,老化子欲说无时,否则也不会酿成今天这样一场误会。”.二绝姥姥也笑着说道;“忆儿得到一位知心的姐姐”
正说着话,二绝姥姥忽察出绿忆姑娘情形有些不对,浑身微微不住地颤抖,低头一看,姑娘玉脸泛灰,两眼含泪。二绝姥姥正待说话问她时,绿忆姑娘忽然一闪身形,直向舱外掠去。
二绝姥姥实不愧是功力精湛的高人,虽然绿忆姑娘如此遽然而去,而且身形闪动又是如此之快,只此一瞬间,以绿忆姑娘的功力而言,不怕早就闪身落到舱外了吗?可是二绝姥姥更快,但见她肩不晃,腰不拧,足未垫,不带风声,只是原式不动眼前灰影一忽,竟超过绿忆姑娘,拦住去路。
二绝姥姥在武林中数十年来,以狠恶著称,可是,此刻慈祥无比,脸上充溢看母性的光辉,抚着绿忆姑娘的香肩说道:“痴儿!何必痴情若是,姐姐不也是一样吗?”
其实,绿忆姑娘也是情窦初开为豆蔻年华,对“情”字一项,也只是天性的初现,蓝哥哥变成了蓝姐姐,对她并不重要,只是自然地感到失望;亦如当初看到蓝哥哥和薛姑娘把臂言欢的时候,一时气愤填膺的情形,如出一辙,那也只是一种自然的失望,与直觉地产生愤怒。
如今,二绝姥姥如此慈祥地一问。绿忆姑娘心里又一想:“是呀!蓝哥哥和蓝姐姐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到此地,姑娘不禁回过头去,看了蓝玉珍姑娘-眼。蓝姑娘这才恍然大悟,不禁觉得这位小妹妹真纯真得可爱。当时,立即走了过去,左手一摘文生巾,露出一头黑丝乌云,右手握住绿忆姑娘的柔荑.轻轻地问道;“绿忆妹妹!你不要我这个姐姐吗?”
绿忆姑娘眼睛一转,一丝笑意露在嘴角,顿时脸上阴霾尽褪,娇羞动人,轻轻地叫了一声:“蓝姐姐!”刚叫罢一声,人立即羞得扑进蓝玉珍姑娘的怀里,不敢抬起头来。
二绝姥姥这才哈哈大笑,说道;“忆儿!这才让师父放心了。”
其实放心的岂止是二绝姥姥,老化子、渔礁翁、肖小侠他们一行谁不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看到二绝姥姥对绿忆姑娘如此疼爱,如果这个误会不解开,二绝姥姥护短情急,那后果又将如何?谁也不敢预料.如今一切雨过天晴,大家皆大欢喜。
二绝姥姥一手一个牵着绿忆和蓝玉珍,回顾了一下舱外,说道:“只顾说话,船行已到。上岸到岛上,老婆子要把酒敬各位三杯。”
老化子用袖口一抹口角,笑道:“南海的名酿,想是也为一绝。老化子要垂涎三尺了。”说得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南海岛上却是别有天地,岛虽不大,却是树荫处处,遍地甘泉,加上二绝姥姥这多年经营,亭台楼阁,雕粱画栋,朱栏玉砌,帘牙飞角,端的人间仙境,美景非常.岛上来往人等,井然有序执礼甚恭,一见之下,令人对南海派更有一种新的认识,尤其是何云风和蓝玉珍两位姑娘,回想当初乍遇南海派手下人,觉得他们在骄傲中尚不失言词有分寸,进退不失常规,如今看来,是不无原因。
二绝姥姥把大家让到一座周围绕以紫竹的水阁中坐下,这水阁是建在一个清水池塘当中,阁外紫竹摇曳,池中清澈如镜,游鱼可数,另有假山玲珑剔透,巧立在池水,仅此清水,游鱼,假山,紫竹,把这座水阁点缀得清新可喜,暑气全消。
阁中盛开酒宴,大家此时心事俱了,南海佳酿又醇,如此杯筹交错,畅饮开怀。
忽然,二绝姥姥举起酒杯,说道:“老婆子浸淫内力之修为,数十年乃至近百年来,从未间断,自认对内家功力,已登相当境界,于是,老婆子舍剑而就琵琶,练神掌,意动而力达,念起而功行,独窥内功之奥秘,自以为武林罕与匹敌。谁知道”
说到此地二绝姥姥举杯向肖小侠示意,然后一饮而尽接着说道:“武林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不是无稽之言。老婆子于有生之年,还能够目睹到超过南海武功的苍虚绝学,始则愧愤不服,现在是引为毕生之幸。老婆子一生眼中无人。肖小侠的胸襟风范,令我老婆子观念为之-变。不敢言谢,我要敦留各位在南海多住几天。”
二绝姥姥这一番诚恳的话,连嬉笑不恭的老化子,也为之肃容,继而又呵呵大笑说道:
“有如此佳酿在口,不留我老化子也要较上几天不走。”
肖小侠也连忙起身拱手说道:“老前辈过于谬奖,南海琵琶与神掌,实堪称无敌,至于苍虚秘笈之学,只是各有专工之不同而已。”二绝姥姥笑了一笑,也没有多作说明。
这一场酒一直吃到明月初涌,银影洒落水阁之上,海上潮急,波涛带寒,这才尽欢而散。
渔礁翁、老化子、肖承远小侠和三位姑娘以及小向青,都分别被安置到极其精致的客房里休憩.肖小侠心里感到舒畅,心情开朗,多喝了几杯酒,此刻坐在房里,隔着窗子,微闻海上涛声,和窗外梅枝的疏影,睡意不浓,便起来站立窗前,心里不禁又想起白天无端撕破包扎剑鞘的蓝布。这把七星剑鞘的赠与之人仅以一面之交,托付重任,而且每年固定一夜在苗疆百花山相候,如今,杳无所得,想起一诺终生,不禁心头沉重,喟然轻叹一声。
肖小侠刚刚叹喟了一声,立即心头一凛,昂首窗外,轻声说道:“哪位高人,何妨请来相见?”
因为肖小侠方才这一叹息之际,微微觉察到窗外有人极其轻微的衣袂带动风去的声音.虽然,远处夜潮声急,可是肖小侠的听觉,落叶飞花,也难逃过.这一声轻喝,窗外沉寂半响,声息俱无。忽然,窗帘一闪,-条人影疾如闪电,轻如落叶,藉窗帘一摆的瞬间,落到房里。
来人身形刚一站定,肖小侠却大感意外,立即退后数步,拱手说道;“原来是绿忆姑娘!在下失迎了.不知姑娘夤夜来此,有何要见教?”
肖小侠本来要说有事请天明时再作请教,但是,一见绿忆姑娘一身淡绿色的博衣宽裳,分明已作就寝装束,分明是有要事才赶来此地。
绿忆姑娘脸上似乎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哀伤,嘴角上依然淡淡地笑了-下,说道;“深夜跑来打扰您啦!我原是特意借你白天那把宝剑看看。”
要是搁在平日,肖小侠一定觉得这位情窦初开,稚气未脱的绿忆姑娘的行为当真幼稚,即使要看宝剑,也不需要在半夜三更跑来,何况是男女有别啊!可是,此时肖小侠却为之心里颤动了一下。
方才,肖小侠正想到赠送剑鞘的黄衫姑娘,此刻绿忆姑娘突然现身,肖小侠若有所悟地想起,乍见绿忆姑娘时,当时就觉得她像一个人,可是一时又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如今。突然想起,绿忆姑娘不是与记忆中黄衫儿姑娘,活脱一个样子吗?
肖小侠和黄杉姑娘虽然没有谈几句话,但是,赠剑鞘的方式奇特,而且黄衫儿姑娘出奇的美,虽然只是短暂的一个交谈,她的音容举止,却极为清晰地印在肖小侠的记忆里。
如今把绿忆姑娘和记忆中的黄衫儿姑娘一比较,除了绿忆姑娘多了一份稚气之外,他们之间,有着相同的气质,相同的脸型,相同的超凡脱俗的美。
这叫肖承远小侠如何不为之心里颤动?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寻来全不费功夫。”
如果绿忆姑娘就是当初黄衫儿姑娘所要寻找的人,那真是太巧了。
肖小侠从床头取来碧雪神剑,随手一掣,铮然一声,满室寒光生辉,令人股栗欲坠。
绿忆姑娘摇摇头说道:“我要借你的剑鞘看看。”
肖小侠心里估计这该是差不多了,这才把蓝布取下,把这柄七星无价之剑的剑鞘,遥递绿忆姑娘.
绿忆姑娘接过这个剑鞘的当时,止不住一阵发乎自然的微微颤抖,用她那白净如玉的柔荑,抚着剑鞘,神色极其沉重.如此往返地抚摸多少遍,这才抬起头来,轻轻地问道;“你这把剑鞘是你师父传给你的吗?”
肖小侠摇摇头.绿忆姑娘忽然一双点漆的眼睛,闪出惊人的亮光,秀眉微轩地问道;“如此说来,是你自己得来的了,你是得自何处?你是怎么得来的?”
肖小侠只是淡淡地答道:“在不久以前,是一位武林中的友人赠与在下的。”
绿忆姑娘啊了一声,振奋的情绪,立即急转直下,表现得颓然失望一会儿,她忽然又兴奋起来,问道:“你这位武林友人是谁?他现在住在哪里?”
肖小侠笑着问道:“在下先有一点请问,姑娘夤夜来此只是为追查这柄剑鞘的出处?”
绿忆姑娘嗯了一声,点头应道:“你知道这柄剑鞘的来历吗?它是闻名天下,被昔为无价之宝的剑鞘,武林之中传闻纷纭,极少有人一见,也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宝物,你不知道?”
肖小侠轻轻“哦”了一声,接着问道:“姑娘既为这柄剑鞘而来,是为了夺取?还是单纯的只为要来瞻仰瞻仰呢?”
绿忆姑娘薄怒叱道:“你胡说!抢夺之事岂是我所能做出的!我且问你送这把剑鞘的人是什么人?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肖小侠此时才一沉脸色,道:“绿忆姑娘!在下胆敢冒昧请问,姑娘的乳名可是叫做‘元苏’吗?你是第几位郡主?”
肖小侠如此突然一问,绿忆姑娘愕然一惊,连退数步,捧着剑鞘,怔望着肖小侠,哺喃自语道:“什么?元苏郡主?”
肖小侠点点头,依然是正颜以对,说道;“是的!姑娘如果记得这柄剑鞘,当然记得你与这柄剑鞘的关系。”
绿忆姑娘怔怔地望着这把盘龙镶珠的剑鞘,口里喃喃地说着:“是的!我记得它!当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我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可是”绿忆姑娘一再苦思,却记不起自己与这柄剑鞘的关系。
肖小侠追问道:“姑娘!你是否还记得你有个姐姐呢?”
肖小侠言犹未了,窗外一声极其凄凉苍老的声音说道“是的!忆儿有一位姐姐!这把七星剑鞘正是忆儿家中旧物。”随着声音,一阵微风过处,窗帘微微一摆,二绝姥姥满脸沉痛的站在房里。
绿忆姑娘一见二绝姥姥进来,连忙一撤剑鞘,便扑将过去,叫道:“师父!”
二绝姥姥极其爱怜地搂住绿忆姑娘,向肖小侠说道:“肖小侠!你这把七星剑鞘,老婆子虽然不曾一见,但是早在数十年前已经听闻传说,今日一见,立即断定是武林中盛传许久的无价剑鞘。肖小侠!方才你与忆儿言及,是一位友人所赠,这人究竟是何许人?”
肖小侠知道二绝姥姥已经听到方才所说之事,略一犹豫,便将四川偶遇淡黄衫儿姑娘所赠的经过,概略道来。
二绝姥姥点头嗟叹良久,才慨然说道:“十数年来武林一段公案,可以了结了.肖小侠你知道老婆子是何人?”
肖小侠顿时想起在到邛崃的途中,渔礁翁和自己约略的谈起这把剑鞘的来历,但,他此刻猜不透二绝姥姥与这柄剑鞘的关系。
二绝姥姥长叹一声说道;“老婆子曾蒙恩于端世子,满清入关,大明沦亡,老婆子迟来一步,只救得元苏郡主,逃出京城,一十六载于兹”
二绝姥姥说到此地,凄然抚着绿忆姑娘的柔发,说不下去。
绿忆姑娘此时已经恍然大悟,禁不住恸哭失声,在二绝姥姥怀里凄楚地叫道:“师父!
忆儿是十六年前”
二绝姥姥点头说道;“忆儿!你就是十六年前老婆子从战乱中携归南海的元苏郡主。”
肖承远小侠目睹这位郡主凄然悲恸的情形,也不禁为之-洒同情之泪,激起一股忠义之气。满清入关以来,武林之中极多忠义之士,前朝的遗老,将势力潜入武林,意图重复大明,所以,武林之中不乏是忠心耿耿义气凛然的人。
肖小侠虽然入道武林未久,但是,耳濡目染之余,自是毋忘大明江山的悲惨下局,尤其面对着这位前朝郡主,不禁慨然说道;“郡主”
二绝姥姥连忙摇手拦住肖小侠叫下去,惨然一笑说道:“忆儿暂时忘却当年身份,肖小侠也别再提及,十六年前老婆子也曾经意图一报端世子之恩,对大明稍尽子民之责,满清气数未尽,岂是我一人之力所可挽回?一俟气数尽时,自然河山再造,日月重光,因此,老婆子只一意抚育忆儿,为端世子存一脉香烟,聊报知恩于地下。”
肖小侠没有想到数十年前纵横江湖的二绝姥姥,竟是个至情之人,转而一念那位淡黄衫儿的姑娘,收留在鬼眼婆婆门下,遭遇想是定然不同。
二绝姥姥又说道;“七星剑鞘据说为大内护卫于携大郡主逃走时携出,而今剑鞘再出,合当她们姐妹团聚,肖小侠!你能代老婆子担当起这份责任吗?”
肖小侠应声慨然说道:“老前辈说哪里话,晚辈自是责无旁贷。”
二绝姥姥忽而若有所思地说道:“十六年岁月都已经过去了,也无须急于一时.好在今年九月也已过,百花山之约,还要等待明年.忆儿慧根天赋不同旁人,当能节衰应变,明年九月,肖小侠再来南海,携忆儿作苗疆一行,姐妹团圆,了却老婆子一桩心事。”绿忆姑娘果然拭泪无言,黯然递回剑鞘。
肖小侠连忙说道:“剑鞘既遇旧主,在下怎好再为收藏。”
二绝姥姥说道:“还是肖小侠代为保管,以免启人疑窦,此等事能少一个人知道,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为宜,肖小侠能否代为保守秘密暂不宣扬?”肖小侠唯唯应是,接过剑鞘。
二绝姥姥携着绿忆姑娘,向肖小侠说道:“小侠任重道远,毋忘今日之约。”说着话,人影一闪,室内人影杳然,只剩下肖承远小侠独自站在房中,回想着这一段奇遇,也不禁慨然而叹了!
一朝相聚,翌日分手,肖小侠一行不敢久留,括苍山青龙帮总坛的石老帮主,挂念风姑娘和蓝姑娘的下落,更应早日赶回,以免悬念。
肖小侠告辞之际,向二绝姥姥说道:“黑风帮目前志在独霸江湖,藉夺取‘苍虚秘笈’之名,遍邀各地高手,齐聚洞宫山,约斗晚辈。原订重阳日相会,如今童阳已过,改日何期,尚无讯息,此会关系正邪两道消长”
二绝姥姥呵呵大笑道:“肖小侠要把老婆子列为正道人士,老婆子少不得要稍尽绵薄了。只要消息一到,老婆子兼程赶到就是。”
肖小侠连忙一躬到地,谢道:“老前辈肯慨然出手,武林之幸了。”
二绝姥姥笑道:“肖小侠武功盖世,当今武林少有人难与一敌,老婆子也不过是届时助威而已。”
这边,绿忆姑娘和蓝玉珍姑娘絮语不休,在轻声话别。换个旁人看来,正是一对壁人,谁晓得真是假风虚凰呢?
老化子在旁边笑道:“趁早过海,免得黑夜飘在海上,多费周折,珍儿向绿忆姑娘说声后会有期!”
蓝五珍姑娘歉然向绿忆姑娘说道:“忆妹妹!如果你离开南海,要经历一下江湖的话,别忘记找姐姐。括苍山风姐姐那边,就是最好的联络处。”
绿忆姑娘松开手,在一丝凄迷的微笑中,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向蓝姑娘点点头。
船已经启程开行,望着岸上灰衣的老婆子,一位绿裳少女,迎风而立,衣袂飘拂,有如一幅逼真的图画,令人不顾瞬目,惟恐逝去。
在船头上挥手的人群中,只有肖小侠心情较为沉重.来年苗疆之行,今日一诺,加重了自己的责任。
船行虽是缓慢,好在船上人多,谈笑之间,极易打发时光,渡过南海,在宁波登岸以后,渔礁翁第一个说话;“邛崃之行已是圆满无憾,南海之行也是如意而归,老渔少不得要向各位暂时告别。”
老化子也笑着说道:“好在黑风帮之约,为时尚早,老化子也要各地走走,看看我们那些穷叫化子的近况,隔些时日,老化子再到青龙帮叨扰。”
肖小侠知道这两位老哥哥,都是久荡江湖,性至闲散,在一个地方待不久,也就不挽留,便拱手说道:“小弟趁这段空暇,准备北上昆仑,及到青城各跑一道,看看云龙云雯二子,也好向老师兄有个交待,回来再与两位老哥哥团聚吧!”
渔礁翁呵呵笑道:“只怕你没有这么多空闲,黑风帮处心积虑,谋你已久,还会让你悠闲吗?”
老化子笑道:“后会有期吧!万事皆有定数,我们先忧它怎的?”说着二老飘然离去。
二老这样飘然而去,却叫暗处一个人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欣喜,心里想道:“走了两个老儿,少了两个扎手货.看来我秦光炎可以一雪心头之恨了。”
这七海飞蛟秦光炎目送众人去后,一则是喜,幸而避过了一场灾难!可是,一则也忧,自己与二绝姥姥有约在先,在南海之上,不能生事,如今,为了“苍虚秘笈”自己毁约在先,就难免二绝姥姥要问罪于后。自忖不是二绝姥姥之敌,如何应付即将而来的危难?
三十六着,走为上策,七海飞蛟秦光炎只好遁身离开南海,只要自己一走,谅来二绝姥姥对于手下之人,也不会太为己甚。
再则,此去三年五载,要能访得高人,习得绝艺,再来重振声威,为时也不晚。
七海飞蛟就如此只身扁舟,飘然离开南海,当他回顾十余年来所创的基业,如今甩手而去,更是怒愤填膺,倍增报复的决心。
七海飞蛟在宁波登岸之后,准备遍走边陲,专访高人,作长期打算。
有道是:时来铁成金,运去鬼敲门。七海飞蛟受到这次教训之后,理应洗心换面,重新做人,在自己的事业上,安乐悠然于斯,不再作重入绿林的打算,岂不是件好事?偏偏要存心报复,企图重整旧日生涯,一着之错,便遗憾终生了。
七海飞蛟在宁波投店住宿之际,才想起自己分文未携。一时情急,出手打伤了店家.正是这个时候,店外进来一位须发苍然的老者,出手一把刁住七海飞蛟的右手脉门,顿时使七海飞蛟力道丧失,半身麻痹。
老者叱道:“没钱付账还要打人,真是岂有此理。”
秦光炎的一身武功,自视颇高,没想到来人出手之快,认位之准,及等到自己看清楚,右手脉门就被人刁住,这一惊非同小可。
一看这位老者,目暴凶光,太阳穴高高凸起,右手拿住自己,如同铁箍一般,休想搐动分毫。
秦光炎本是个极其机智的人,当时心里闪电一转,连忙说道;“晚辈穷途潦倒,店家狗眼看人,故而一怒出手,前辈以为晚辈理有所缺?”
老者一听秦光炎如此振振有词,对他看了一眼,略存奇异地问道:“你不是南海的人吗?”
秦光炎不由地一怔,一时间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苦笑摇摇头。
老者忽然把手一松,笑着说道:“我以为你有这么好身手,是老鬼婆子的手下人。既然不是饶了你吧。”
秦光炎一听,心里一动,敢情这老者与南海二绝姥姥有过节,果然如此那就真是碰得巧了。
老者冷哼了一声,两只眼睛突然的在秦光炎身上一转,霍又伸手前探,闪电一招“乌龙探爪”秦光炎没来得及闪开,右手腕又被抓住。
老者脸上寒霜满布,冷峻无比地说了一声:“跟我来!”
老者抓住秦光炎的手腕,昂首阔步,穿街过巷直向市郊走去,七海飞蛟秦光炎止不住满心生鬼,心里暗自忖道;“我七海飞蛟也算是虎落平阳,这老家伙也不知是何许人物,见面就如此折腾我?如果是老鬼婆的对头,我秦光炎还大有可为,万-是老鬼婆子同鼻孔出气的人,我就不能如此束手待毙了。”
秦光炎-路盘算,不觉已经越出市区,来到郊外。眼看着行人稀少,老者霍然停下脚步,回头大马金刀地一站,松下手,向秦光炎冷笑道:“小生休要在我老人家面前耍花枪,从实说来,你是什么人,要如此藏头露尾的?”
秦光炎心里一想:“好啊!无端地被人拿住当贼了,我看此老难缠,我能走就走,不能走也要先捞一笔股本再说。”
老者一见秦光炎沉吟不语,便叱道:“我看你就是一个潜逃的人,说啊!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光炎一听他说是潜逃的人,胆肝几乎都为之俱裂,当时真想猝然出手,先捞一着以后,再开溜走。然而秦光炎毕竟是一位阴险冷静足智多谋的人物,在极度惊惶之际,他仍然保持着冷静。当下立即朗声回答道:“晚辈确为一被迫潜逃之人,敢问前辈尊讳,晚辈也好称呼。”
老者嘿嘿地一阵闷声冷笑,说道:“如何!我老人家眼下走不了人吧!小子!告诉我,你为何要避离南梅?说出来,有我天罡一指为你做主。”
秦光炎一听“天罡一指”四个字,才霍然的放下心。天罡一指简竹笙与二绝姥姥交恶之事,秦光炎耳闻已久,而且天罡一指的武功,早就被武林列为边陲五高手之列,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秦光炎立即颜开而笑,说道:“晚辈久仰简老前辈英名如雷贯耳,能得简老前辈为晚辈做主,真是晚辈三生之奉。”
于是便把二绝姥姥如何限制七海帮,如何捣毁七海帮基业,其中自是要夸大其词,添枝加叶,更指出二绝姥姥如何目中无人,连带门人也是狂妄无比。
这一番侃侃说来,天罡一指呵呵冷笑道:“不用说了,老鬼婆子纵容门人,这是早已武林皆知,我老人家此番专程来到南海,正是要数以纵容门下之罪。”
七海飞蛟一听,正是得其所哉。天罡一指的威名,在武林是久已远播在外,就凭方才那两手闪电擒拿,已经是让七海飞蛟心服,有这样一位靠山,不仅了却一吐抑压数年的冤气,更可以趋此机会,重整旧日基业。
于是两人一搭一挡,转回宁波,就在宁波市镇之上,远远地看到肖小侠等一行人,七海飞蛟这才心里一动,暗自道:“这倒好!冤家路窄,碰到正是时候。”
天罡一指一看到蓝玉珍和老化子,金陵钟山之麓旧事立映心头,立即一声冷哼,昂然迈步,就向那边走去。
七海飞蛟赔着笑脸拦住天罡一指说道:“老前辈请不必急,只要认清住址,还怕他跑到天上去。此时彼等人众,又在市镇之上,老前辈之意以为”
附在天罡一指耳畔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天罡一指轻轻地唔唔几声,脸上露出一丝冷峻的笑容。两个人立即转身进入一家客店,隐而不见。
且说肖小侠和三位姑娘以及小向青一行,还走在渔礁翁与老化子之后,决定在宁波稍作一宿之想,便取道括苍山青龙帮总坛。
虽然此去青龙帮总坛并无急事。但是,肖承远小侠准备跑一趟昆仑和青城,也就不想在路上多作耽搁。
晚餐用后,肖承远小侠首先就笑着向三位姑娘说道:“宁波靠近南海,宵小敛迹,安心休憩一宿,明晨神清气爽,兼程赶回括苍山。”
何云风姑娘白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就好像旁人都不知道安神休歇似的!”
肖小侠笑道;“风姐姐!小弟是怕你们要剪烛西窗,联床夜话呀!”
蓝玉珍姑娘笑着挥手说道:“去!去!你去和青儿住在一起,我们姐妹三个的事,你就少管吧!”说着话,三位姑娘飘然回到上厢房,剩下肖小侠和小向青,也回到另一间上房,准备安歇。
小向青忽然对肖承远小侠说道;“肖叔叔!今夜我怕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我好像心里有这个预感似的。”
肖小侠笑道:“青侄!有道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索。你在客店里吃过了一次亏,所以,一到客店,你就想起了那一次的事。”
向青说道:“青儿心里有些不正常,其实有肖叔叔在一起,还有什么宵小之辈敢来捋虎须?”
肖小侠笑了一笑,安慰着向青睡下,自己也因昨夜在南海几乎是通夜不眠,所以,此刻也着实有些倦意。便和衣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果然,三更时分未到,门外有人弹指作响,肖小侠霍然惊醒;倏地一个翻身,挺腰一扑,毫无声息的落到门前,低声问道;“何方朋友夤夜来访?”
门外居然有人冷笑一声答道:“七海蛟秦光炎前来拜候尊驾,宁波郊外,静候尊驾前往。要是汉子,就不要惊动他人。”
肖小侠此时不敢冒然拉门,怕的是门外有诡计,便在门内轻笑答道:“原来是秦舵主!
既然秦舵主幸宠而邀,在下岂能不奉陪。”
肖小侠人在讲话,心里又在盘算,怕的是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趁自己外出,又把小向青挟持而走.可是人家已经拿话挤住自己,又不便再去惊动三位姑娘。
正在盘算如何应付这个分身乏术的局面,门外七海飞蛟再度弹指敲门,说道:“在下先走一步,肖朋友!希望不要来得太迟,让人等得太久啊!”顿时声音杏然,门外是一片探夜寂寥。
肖小侠心里闪电一想:“七海飞蛟武功虽然不弱,可是与自己相较,当不堪一击,如何今日这样口出人言,难道是有恃无恐么?”
肖小侠倒不是在意他找了靠山,而是担心小向青一个人是否会有意外。略-沉吟之后,决心出去将门窗扣好,如有风吹草动,小向青定然会醒来.那时候还怕三位姑娘不闻声而至吗?
想罢,立即伸手一推窗棂,闪身一掩,落到院中,顺手推出一股阴劲,紧闭死窗户,就在这一股阴劲反弹之间,一式“鹞子冲九霄”忽地拔出了屋脊四丈多高,越过店房,腾身展臂,直向郊外疾奔而去。
天际繁星密布,星光黯淡,夜风侵人,肖小侠一路奔驰掣电,但见星空之下,一点黑影在飘忽闪挪,转眼已经把市区抛在身后,前面已经是荒郊。
肖小侠忽然一落身形,对着前面一棵白杨,朗声说道:“秦总舵主既然召在下前来,又如何的藏头畏尾?”话音一落,前面一声震撼心弦的哈哈大笑,从白杨树后荫影处,走出来一位苍须老者,指着肖承远小侠道:“你就是肖承远吗?好哇!我老人家曾经数度寻你不遇,今天可遇上啦!”
肖小侠一怔,想不起这位苍须老者是何许人,何以要追寻自己?当下便拱手说道:“晚辈眼拙,请长辈告知尊讳,以免失礼。”
老者呵呵笑道:“肖娃娃!趁早把‘苍虚秘笈’拿来吧!免得我老人家生气出手。”
肖小侠对于想染指“苍虚秘笈”的人,已经见得太多,不以为怪,便依然和声问道:
“在下是七海飞蛟秦光炎邀约到此地,尊驾何故从中插手?再说‘苍虚秘笈’并非人人可得,尊驾凭什么要在下平白拿出‘苍虚秘笈’,能否为在下一道。”
老者嘿嘿笑道:“秦光炎他另有别的事去,你要问我老人家么,就凭一个指头,就够你受的。”
这老者嘿嘿笑声未了,立即听到身后一阵银铃样的笑声,荡漾在空际,深夜荒郊,突然出现如此笑声,令人感到惊诧。这老者突然脸色一变,厉声叱道:“何人在此捣乱?”
肖小侠此时早就听出来者是谁,便哈哈笑着说道:“蓝兄弟出来吧!再不出来,可挡不了人家一个指头啊!”黑影中听到一声;“呸!他也配。”接着三条人影,连闪而下,一齐落在肖承远身旁。
老者一见前面站的几人,立即颜色一变,沉声说道:“怎么是你们?”
蓝玉珍轻轻地“哈”了一声,说道:“天罡一指我真为你惋惜!钟山之麓,人家指下留情,饶你不死,你还不遁迹深山,面壁思过,又来惹事生非,不怕再来一次震断心脉吗?”
蓝姑娘这几句话,说得尖刻已极,只把天罡一指气得须发俱张,俄而又敝声大笑道:
“娃娃!你休要嘴上阴损,少时叫你认得我老人家的厉害。”
蓝姑娘也哈哈笑道:“我早就认识你的厉害了,充其量也不过是差使人用下流的手段而已。”说着话招手对旁边一棵树说道:“青儿!摔下来给他看看,臊臊他这张老脸皮。”
言犹未了,树叶浓处,应声叫道:“简老儿!你接着点。”但见树叶飒飒一动,一宗黑忽忽的东西,直朝天罡一指冲到。
天罡一指勃然大怒,厉叱一声:“小狗敢尔!”右手一翻,疾推一掌.顿时一道强烈绝伦的掌风,宛如一堵石墙似的,照准那宗黑忽忽的东西,猛撞而至。只听得噗通一声,那一大卷东西相距天罡一指还有五尺的地方,就被掌风震得在半空中几个滚翻,跌落到地上。
小向青却从树上一个前扑,落到蓝姑娘身边,拍掌笑道:“简老儿!真是心狠手辣,竟然把你这位使薰香的同伴,一掌劈死。你不怕他在阴司地府告你一状呀!”
何云风姑娘接着说道:“这是下五门贼的下场,老儿,这就是你的榜样。”
小向青和风姑娘如此一搭一挡连损带骂的一说,天罡一指也已经把掉在地上的东西,看个仔细,哪里是什么东西,分明是和自己约好了的双箭齐下,去客店用薰香的七海飞蛟秦光炎,此刻已经被自己方才一掌,震得七孔流血,死得连气也没有哼一声。
天罡一指虽然不是名门正派,在武林中也是颇有名气的人,平日且自视其高,自诩为边陲五高手之一。如今一旦听信七海飞蛟之言,调虎离心,让自己单斗肖承远,七海飞蛟再用薰香蕉翻其他众人,做好手脚,再来挟制肖承远。没有想到毒计未遂,却先让人家掀出了自己的底牌.这薰香本是江湖下五门的贼所使用的伎俩,稍有名气的人,都不耻于一试,如今被人家指在当面,天罡一指这个脸皮就挂不住了。一时老羞成怒,骂道:“拿命来吧!”
右手倏地箕张,伸臂进身,闪电一招,先抓小向青,招发半途,忽又左掌一翻,虚空拍出一掌,攻向蓝玉珍姑娘前胸。
天罡一指简竹笙在金陵钟山被绿忆姑娘拨弦神功,震伤内腑之后,本已灰心丧志,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在武林称雄。偏巧在离开金陵途中,遇到一件奇遇,一粒丹药,救治了天罡一指,更助长了天罡一指的内力修为,如是功力大进,这才立意再寻“苍虚秘笈”寻仇南海一指之伤。(天罡一指究为何人所救?后集自有交待,容笔者在此稍卖一个关子。)
天罡一指如此攻出两招,劲道功力,行家一上眼,便知道这老儿如今这功力之纯,已经足以睥睨武林。
何云风姑娘惟恐小向青不知好歹,遽然还手,连忙伸手一带小向青,横身飘开了五六尺,让过这一掌。
那边蓝玉珍姑娘自是不甘躲闪,清叱一声:“老儿你接着吧!”右掌轻舒,掌心吐劲,迎着掌风一按,顿时“轰隆隆”一阵闷雷也似的音声震耳,紧接着是一阵狂飙四激,搅起黄沙一片.
蓝姑娘一掌硬接之初,立即觉出对方掌力雄浑,凌厉无比,知道如果自己硬接这一掌,可能就要内腑受到震动。顿时,错肘卸劲二成,闪电后撒两步,就是这样,依然冲劲强烈几乎桩步不稳。
一看对面,天罡-指老儿脸色泛红,气息欠匀,身形摇摇欲坠,但是终于煞住桩步未动。
肖承远小侠看在眼里,止不住暗暗心惊,肖小侠知道蓝妹妹自从昆仑下山之后,功力较之以前,有不可同日而语的长足进步,虽然轻飘飘的一掌,却是内蕴神功,劲道阴绵,羽闲武林高手,休想能接下的,想不到天罡一指数月功夫,竟有如此突然而生的功力,使蓝妹妹险些接不下来。这真是蜀人听闻的事。
肖小侠回头对蓝妹妹说道:“天罡一指的功夫想来是在‘指’上,风姐姐你为小弟掠阵,待我去会会天罡一指的指上功夫。”
何云风姑娘微笑地上前说道:“承弟弟!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可以用作弹指神通,天罡-
指的指上功夫,想来定是不敌,让我来见识见识吧!”
说着正待上时,蓝玉珍姑娘一闪身,卷到肖小侠和风姑娘的前面,娇嗔跺脚说道;“承哥哥!风姐姐!人家找的是我呀!”话还没有说完,挪腰微微一拧,她身上还是穿着那件宽大飘拂的青衫,如此拧腰掠空而前的时候,衣袂飘拂,状至悠闲。
蓝姑娘身形刚刚站定,便指着天罡一指笑道:“数月不见,倒要令人括目相看了,怪不得你胆敢上南海来,来吧!让小爷看看你究竟精进到了什么程度?”谈吐之间简直把天罡一指当做孩童一般看待。
本来天罡一指在硬接过一掌之后,心里暗自惊惧,为天罡一指记得这个身穿青衫的年轻娃儿,会一手“以气驭剑”的绝招,所以才见面就下手为强,明攻小向青,实则全力均集中在左臂之上,几乎是全力施为推空劈出掌力,意在一举剪除一个劲敌。
没有料到蓝姑娘虽然震退两步,却是毫无影响地飘然而出,而且言词是那么刺人。天罡一指在一怒之余,还有着不少惊恐,半晌作声不得。
蓝姑娘站在那里,轻盈地笑道“你老儿不是以天罡-指指上功夫自诩吗?如何不露一露你这自诩武林无敌的天罡-指呢?”
天罡一指筒竹笙此时突然失声而笑,转而又暴睁双眼,一声断喝:“娃娃!你就接着吧!”遽然见他身形一矮,右臂暴涨,食指粗黑,人真像脱弩之矢,以奔雷之势,向蓝姑娘“璇玑”“将台”两大主穴点去。
昔日以此成名,跻身边陲五高手之列,如今更是功力精绝,威势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