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雪山圣尼低宣一声佛号,说道:“神僧,这妖妇太以狡猾,一见情势不利于她,便见机飚然撤去,如让她卷土重来,则吾人危矣。”
大慈神僧白眉一皱,说道:“圣尼之言,固属有理,但自古邪不胜正,一俟时机成熟,凡是在劫者,必然难逃,就让他们撤去吧!”
就在两人对答之对,赛扁鹊柳哲元已给病书生服下解毒圣药,并用磁石将“追魂毒蕊”吸出,流出一些黑色毒液后,立即痊愈。病书生自是称谢不迭。
不言群侠返回堡内休息,且说幽灵教徒如一阵狂风卷回鬼府,桃面妖狐樊素素,回转鬼府寝宫,不禁心中正在纳闷,这万毒之王,怎地还不见来。
忽然门外哈哈一声狂笑,道:“老夫一步来迟,未能参与今宵之战,殊属遗憾!”
幽灵教主桃面妖狐娇媚地说道:“前辈既然来了,本教正须借重,此次天下武林群侠,皆已麇集于山下‘潜龙堡’,实力甚强。
如果双方硬拼起来,还不知鹿死谁手。
久闻前辈以毒成名,如果能够兵不血刃,便教这些以义侠道自居的鄙夫们,丧命于不知不觉中,岂非上策?“与万毒之王同来的幽灵神君徐中坚道:“前辈,何不进入房中仔细一谈?”
万毒之王遂跨步入内,坐下后道:“教主且休忧虑,据老夫所知,当今武林能胜得老夫的,已是聊聊无几。如果采取不光明手段,老夫实不屑为。
不知对方究竟来了哪些厉害人物?“
樊素素娇声答道:“当然是宇内三奇为首,余则九大门派中人,或其他侠义领袖。”
万毒之王笆斗大的头颅,一摇一晃,说道:“这些人么,只要老夫使出一招‘万毒归宗’,便全无活命。”
就在几人密议之际,一缕黑影驰入金阙公主房内,两人一阵低语,那黑影便又如一缕淡烟般上了白烟崖,向云雾山下驰去。
潜龙堡的桩卡及-望人员,只觉一缕淡烟一闪,便什么都不见,方觉警疑。
大厅内的大慈神僧,蓦地低喝一声道:“来者何人?”
那黑影立即坠落厅中,现出一个青衫少年。
厅内群侠全皆惊呼一声:“青衫美侠!”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和笑面罗刹方芳,正欲问他畹妹病况有无进展。
龚钰立即说道:“事急矣,强敌行将到来,不知柳前辈何在?”
赛扁鹊越众而出,说道:“不知少侠唤老朽何事?”
龚钰道:“咱们四人,不妨再扮一次京华四老”
笑面罗刹方芳道:“你是说干瘴谷那老魔头出山了?”
龚钰立即点头。
四人以最快速度,前往室内化装。
厅中群侠见龚钰如此紧张,料来敌必然厉害无比,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千瘴谷”隐有一个什么厉害人物。
就在众人猜疑中,从内室现出四个锦衣华服老人,向众人一拱手,便向来路迎去。
司马紫燕姑娘,不知钰哥哥在捣什么鬼,遂跟踪在四人身后。
她的“逍遥游”轻功,本就是武林一绝,是以跟在后面毫不费力。
才转过两处山拗,便见四人蓦然止步,做出一付悠闲神态,好像在赏月一般。
司马紫燕,遂隐身一块巨石之后。
就在这时,云雾山头飞落一点黑影,那黑影才一现身,蓦见四个华服老人,在月下徘徊,不禁惊“噫”一声,说道:“小虎子,咱们又碰面了!”
那化装小虎子的龚钰说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老朋友,你这样急急匆匆,莫不是想赶回‘千瘴谷’去吗?”
万毒之王生平不会撒谎,笆斗大的头颅,一阵摇晃,说道:“我是去找那些小子的晦气!”
锦衣华服老人故意“哦”了一声,道:“老朋友,是谁得罪了你,咱们弟兄也好为你出气。”
万毒之王摇摇头,说道:“谁也没有得罪我,”
另一个华服老人一拂胸前银髯,说道:“老朋友,你这样就不对了,咱们都是四个甲子以上的人,岂可恃技凌人?”
万毒之王立即辩道:“他们虽然没有得罪我,但他们却得罪我徒孙的朋友,而且还把我的徒孙杀死,你说,这还不应该去找那些人的晦气么?”
那门牙暴露唇外的华服老人说道:“应该”
万毒之王听了甚是高兴,说道:“如此,老朋友何不同我前去?看我施展‘万毒归宗’本领,以博一粲!”
华服老人制止他道:“老朋友,但你得说明白,你徒孙所交的是些什么朋友?”
万毒之王说道:“现今崛起江湖的幽灵教!”
“幽灵教?”
华服老人说道:“据我所知,那是天下最坏,而且最恶毒的教呀!”
另一个瘦小的华服老人故意粗着嗓子道:“令徒孙与这些人打交道,你正该清理门户才是!枉自你头颅大如笆斗,怎的连一点脑筋都没有啊?”
万毒之王被几个儿时友人数落一顿,心中实在不是味道,说道:“你们也许有偏见,”
华服老人说道:“也许是的,老朋友,你知道我们京华四老不远千里而来,是为什么?”
万毒之王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我们也是来找人晦气的。”华服老人朗声说道。
万毒之王吃惊地道:“谁?”
“当然是幽灵教啊!”“什么原因呢?”
“还不是杀了我最得意的门人!”
万毒之王心想:这四个老家伙一出面,幽灵教必毁无疑,即使一对一地动起手来,未必能胜,何况还要四对一呢?再说,咱们都老了,犯得着拼命么?
如此一想,便道:“老朋友,咱们干脆谁也不去帮如何?”
华服老人沉吟有顷,说道:“小牛子,这是你说!咱们卖你这个交情,白烟崖也不去了!”
万毒之王心中大喜,说道:“咱们难得一见,何不到都匀城中,买酒一醉?”
四个华服老人慨然应允,转瞬之间,全都一晃无踪。
司马紫燕躲在巨石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出,待老魔远去,她这才返堡将所见经过,一字不遗地叙述一番。
这万毒之王,大慈神僧曾听师祖讲过,行事全凭好恶,一身毒功,天下无敌。
如果不是青衫美侠妙计将他退去,侠义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难逃这一劫呢。
悟幻大师道:“那魔头曾去过嵩山,单是武功便深不可测,幸为龚少侠以智惊走,否则,真还可怕!”
三更甫过,四条人影便已翩然返堡。
此时群侠仍在厅中,未曾散去。正等待消息。
青衫美侠将衣服换过,方始来到厅中,说道:“那万毒之王,行事虽不免偏激,但颇重情感,他这一返回”千瘴谷“,武林中算是邀天之幸,否则,必须家师出山始能克制!”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道:“万毒之王这一不辞而别,幽灵教必起疑惑,咱们何不将白烟崖,予以重重围困,将群魔一网打尽,好在此时畹香师妹业已恢复记忆,不必再有所顾虑!”
巴岳茶客举壶啜了一口香茗,称赞道:“何大侠适才建议,深合奇袭原则!”
雪山圣尼低宣一声佛号,说道:“站在除恶务尽的立场而言,的确具有价值!”
太慈神僧长眉一轩,作了个悲天悯人的喟叹,说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既然这是大家意见,老衲焉有异议?”
包围白烟崖之事,获得结论。
于是“潜龙堡”中,除留下天台病书生,及潜龙堡主外,一百余位江湖侠义,全部飞驰上了云雾山白烟崖。
在幽灵鬼府秘径出口,由宇内三奇,惠海大师,青衫美侠龚钰,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笑面罗刹方芳等七人,扼守洞口,外面第一层布下武当“天罡阵”第二层,再布下少林“罗汉阵”
“罗汉阵”外,再以一众高手,如华山妙新庵主,峨眉觉了禅师,青城青霞道长,落英剑客,崆峒苍虚真人,点苍白云真人,邛崃掌门神拳无敌褚公权,仙霞一剑姚奇,沅江渔夫佟士杰,邙山烟叟于伍,泰山金枪戴笠,天山降魔上人,衡山大愚禅师,以及红石堡沙千里,熊静怡,赵紫娟,司马紫燕等,阵地外密切戒备,并断绝外援。
此种布置,无异铜墙铁壁,天下当没有比这阵容更坚强了!
幽灵教虽是教中高手如云,如今主客异势,只可闭关自守,以逸待劳。
谁知大谬不然,正当群侠占领了白烟崖,扼守住“幽灵鬼府”咽喉,桃面妖狐樊素素除命徒众将入口封闭外,立召开紧急会议。
飘渺夫人莫琉瑶提出了个惊人消息,说道:“本教迩来徒众日有逃亡,应予严厉制止。”
接着,她便举出了两个实例,谓幽灵九号,乃属老部下,却无故失踪,这证明该员如非遇害,便应是潜伏的奸细,如果诚如卑职推断,其可怕之处,远胜于外在的强敌。
幽灵神君徐中坚认为,现在敌人兵临城外,逃亡已不可能,关于忠贞问题,中坚以为凡是有不忠于本教之人,只要获得实证,便处以本教“五鬼搜魂”毒刑。
紧跟着提出攻守策略,由教主将敌人实力作了一番估计,希望教中高手妥慎商讨,因为这事关系着本教的存亡继绝。
主守的,当然不乏其人,其所持理由,认为孙子兵法中有云:“善守者,若藏于九地之下。”既是吾人深居地腹,粮食足敷三月之需,洞中且有甘泉,其量虽微,饮用已足,敌人来自不同之角落,岂耐久耽,终必弃守,待其分散,再分途拦杀,岂不有利而无害。
主攻者则否定以上理由,并加以驳斥,并谓所引用兵法“善守者,若藏于九地之下。”乃属断章取义,要知九地,必系指有多条出口而言,敌人无法测知吾人应从何处予以突击,今则不然,敌人困守白烟崖,一切食用之物不虞,彼等不惜跋涉数千里而来此岂有毫无所得而甘心离去?
如若三月之期守望,而敌人仍未撤去,那时岂不陷于攻守两难,兵法有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者,以吾教目前所拥高手,放手一搏,敌人虽强且众,未必拦阻得住。
加以这些黑道魔君,一向自视甚高,要他们安心坚守,未必办得到,何况野性难驯,日久必将生乱,这一点,桃面妖狐樊素素知之甚深,于是决定了冒险。
她把所有高手,全调集第一线,一声号令,众高手蜂涌出洞。
只见厉啸之声,随着人影翻飞,青衫美侠等佯作不支之状,后撤丈余,让敌人倾窠而出。
那领先之人,乃是幽灵神君徐中坚,其次是都兰上人,长春仙子,肉球剑客裘异,白发红颜驼背姥姥罗冰心,万化神魔余化,飘渺夫人莫毓瑶,以下是三凶魂,七厉魄,三十六幽灵。
桃面妖狐樊素素,则率领地阙,金阙两位公主,扼守洞口。
金阙公主手持牟尼剑,静观场中变化。
都兰上人的对手,是大慈神僧,长春仙子的对手则是雪山圣尼,青衫美侠龚钰已与幽灵神君徐中坚交上了手,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左手玉笛,右手金扇敌住了白发驼背老婆子,笑面罗刹方芳,以一条玉带,把肉球剑客戏耍得不亦乐乎,巴岳茶客的对手是万化神魔余化,惠海上人用掌风圈住了飘渺夫人莫毓瑶。
不知是有意或无意,三凶七厉进入了武当的“天罡剑阵”三十六幽灵,则又闯进了少林的“罗汉阵”
最初,桃面妖狐樊素素,还面带笑容,以为三凶七厉以及三十六幽灵得以轻易出阵,届时来一个里应外合,岂不大妙。
谁知这些人,只要闯进阵内,便再也无力冲出,她这时才瞧出了危机,然为时已晚。
桃面妖狐樊素素,不禁玉容惨变,心说:“这一阵,只许成功,不准失败,万一不幸而失败,自己将无死所。”心头更加感觉忐忑不安。
尚幸此时,双方战斗激烈,自己这面高手,还没有伤亡,稍觉宽慰!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业已破晓时分。
星殒,月落,黑暗逐渐消失。白烟崖上正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惨烈博斗。
金阙公主黛眉一皱,说道:“母亲,如果这样硬拼下去,形势将对本教不利,如果加入吾等三人之力,胜败便将立刻改观。”
桃面妖狐也觉得只有这么办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吧!”
“吧”字一落,便向阵中飞去。
金阙公主一声清啸,宛如凤呜,牟尼剑红霞一闪,指着她右面的地阙公主樊白玉说道:“丫头,汝之心肠太已歹毒,害得我李畹香一家,骨肉分散,身败名裂,今天,是汝报应之期!你还有何话说?”
地阙公主樊白玉,不虞变生肘腋,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失去记忆的李畹香,竟然能痊愈,不由心胆俱裂,说道:“你你你记忆恢
恢复了!“
“是的!我的记忆力恢复了!”李畹香冷冷地说道:“你在临死前,总该要想那是何故?好于死后瞑目。”
地阙公主樊白玉银牙一咬,说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有此问!”
“告诉你不妨,因为我已连续服下钰哥哥一连三次给我送来的‘还魂丹’,这,你们想不到吧!”
“看来,他是化装后混进鬼府,并无什么令人惊异之处,但是我想你定欲知道,我为什么出此狠毒手段?”
李畹香芳心一震,说道:“正跟你说的一样,我正想知道!”
“告诉你不妨,因为你夺去了我心中的爱人。”
“所以”
“所以要令你双手染满血腥!”
李畹香冷哼一声,道:“好恶毒的主意!”
“意”字甫落,身形一闪,一指点中樊白玉“将台”穴上,立告昏厥,倒在洞外。
桃面妖狐樊素素,方助飘渺夫人莫毓瑶,向惠海上人攻出三招,忽然发觉爱女被李畹香逼住,这一惊,岂是小可。
立即撤身飘回,面带寒霜,说道:“红玉,你这是为何?”
李畹香哼了一声,说道:“谁是红玉?你以为我真地失去记忆么?”
桃面妖狐不胜惊讶,心想:“难道她的记忆力突然恢复了!是啊!难怪她近日来,好似有着心事,分明不像一个丧失记忆之人所应有的现象。”
这些思想,正在她脑海里电旋飚转。忽听畹香姑娘娇声说道:“妖狐,现在我要问你,为什么要掳去我的父亲?”
桃面妖狐芙蓉面上,顿露杀机,说道:“这类事,难道你想知道?”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入囊,抓了满满一把“断魂桃花”暗器。
李畹香装作不知,望着斗场浴血肉搏的幽灵教徒,说道:“当然。”
桃面妖狐暗器入手,心中多了一层保障,俏笑一声,说道:“那么我就趁你未死之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好吧,你说下去!”
“二十年前,有一个昆仑弟子,方出师门,在路上邂逅着一个少女。
那少女因为受伤之故,倒地不起,不时发出呻吟之声,被那位昆仑少年李璜所救。
不久,这位少女便在李璜花言巧语之下,失去贞操,而且有了身孕。
那位少年李璜,原本想娶她为妻,事为昆仑惠海秃驴知悉,将之押回昆仑。
那少女生下一个女孩子,因为没有父亲,便从母姓,为了纪念两人,便取名白玉。
那少女因为生下此女,流血过多而得下瘫痪之症,几达十年,一直隐居雪峰山‘千桃谷’。等到她病愈下山寻找那姓李的少年,他竟忘恩负义,娶妻生女,而且改名李去非。
“你不必再说下去,家父为人,我知之甚深,如果人不负他,他决不负人,看来那少女定是个声名狼籍的女人,否则,师公他老人家,也决不会多管闲事。
那少女,一朝武功恢复,为了占有,便用鬼谋将家父掳去。
谁知家父情操自励,决不重拾旧欢,而且不惜一死。
于是,那少女便将家父囚禁起来,是也不是?“桃面妖狐樊素素,深感惊异,说道:“这些秘密,定是白玉告诉于你!”
李畹香做了个不屑表情,冷冷道:“这是必然发展,还用得着告诉。”
“你再说以后事件,看你猜得可对。”
“哼!那还用猜么?”
“那妇人,用计落空,空闱难收,在偶然机会下,结识了幽灵神君那个恶徒,在同恶相济之下,于是,那水性杨花的妇人,便转移目标,率性投身幽灵教下。
更因她得知其女认识了青衫美侠,利用她与我面貌相同之故,而设下圈套,使我与钰哥哥反目,在急怒之下,震伤大脑,丧失记忆。你便要使我坠入万劫不复之地,而授意白玉乘我神志不清,指使我去杀一些可敬的武林前辈。
毁我一生,让我没有面目去见天下武林侠义朋友!
假使,你当时一刀把我杀了,不会有人恨你,可是,你那恶毒的诡谋,至今思之,犹令人怒发冲冠“桃面妖狐樊素素冷笑一声,说道:“丫头,你又能把本教主怎样?”
“怎样?自然是要碎尸万段啊!”“凭你也配!”
“配”字甫落,迅即挥臂一扬,数十点红影,向着畹香姑娘疾射而至。
她的“断魂桃花”从无虚发,二十年前,就已震惊武林,这一暴然出手,威势更是不同凡响。
不过,她今天遇着的对手太强,只见绿影闪处,数十枚暗器,全部落空。
而且头顶上,一阵飒然风响,红霞暴涨,方惨号一声,一颗头颅,砰地一声坠落地面。
在晨曦中,冲起两尺多高一股血剑,一代女魔,便这样暴尸荒山。
幽灵教主桃面妖狐樊素素,这一毕命,三凶魂七厉魄,三十六幽灵,被困“天罡”“罗汉”阵中尚不知情,还不怎样。
可是把垓心中的幽灵神君徐中坚,都兰上人,长春仙子,肉球剑客裘异,自发红颜驼背姥姥,万化神魔余化,飘渺夫人莫毓瑶等一众魔头,吓得心胆俱裂。
最令人心寒的,便是李畹香,手握牟尼剑,守着洞口,寸步不离。
现在成了进既不能,退亦不可,死路一条,宛如鱼游釜中,燕巢幕上。
幽灵神君徐中坚知大势已去,惊怒交加,顿时面如蓝靛,两眼射出幽绿光芒,幽灵剑绝招连绵,总想将青衫美侠龚钰迫退,以便仗着奇异幽灵武功披风逃逸。
谁知龚钰好像早已对自己的心意了若指掌,一条绿色玉带,化作漫天带影,将自己紧紧裹着,无论自己怎样狂攻猛打,却无法将敌人迫退半步。
幽灵神君徐中坚,把幽灵秘笈上的武功,都使遍了!对方仍是从容得很,好似游刃有余的样子,心想:“这小子近来功力,又有了惊人进步。”一时之间,骇得背脊上冷汗直流。
他现在才知道,要想全身而退,已不可能,钢牙格格一阵猛挫,幽灵剑震出朵朵磷花,一式“囚魂噬心”连人带剑一齐向龚钰扑来。
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打法。龚钰暗哼一声,错步旋身,沉腕一抖,绿色玉带,挟着惊心锐啸,扫在幽灵神君徐中坚左臂,立时肩骨碎裂。
这家伙也够狠,一声惨叫,点足腾身,御风欲遁。
青衫美侠龚钰清叱一声,喝道:“恶贼,你还想逃走么?”
立展“龙飞九天”轻功追去,并施出“太虚玄天神功”向前猛劈。
幽灵神君厉啸一声,手中幽灵剑脱手飞出。
他以为青衫美侠定然闪避,谁知那宝剑掷出,对方非但不闪,而且挥出一股庞大潜力,使得幽灵剑掉头回飞,其疾若箭。
徐中坚张臂猛升,蓦地“涌泉”穴上,被那剑柄猛地一撞,顿感半身麻木,身躯骤失平衡,向着白烟崖峭壁坠落。
只闻一声惨号之声,谅已坠下岩壑,碎骨粉身。
幽灵神君一死,群魔更加意乱心慌。
尤其是飘渺夫人莫毓瑶,她实在早已不行啦!惠海上人心地慈悲,将她点了穴道,移在樊白玉一处。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罗冰心,自然不是蓝衣书生何天衡敌手。
她此时非常后悔,只因一念之差,一把老骨头,就这么葬身中原,不由老泪纵横。
何天衡陡地停手道:“姥姥,我知道你仅因好胜,一念之差,别无恶迹,现幽灵教已土崩瓦解,你就赶紧离去吧!”
白发红颜驼背姥姥罗冰心,说道:“老婆子一生刚愎自用,结交非人,还有何面目见天下江湖朋友”
言罢,举手便向自己天灵盖拍去。
陡地,一缕劲风,点在罗冰心肩井穴上,顿感左臂一麻,便已拍不下去。
跟着,青衫美侠龚钰也来了,说道:“老人家,幽灵教已激起武林公愤,迟了,恐怕我们亦无法保全你。希望你从此回到快乐岛,忏悔已往!”
语重心长,驼背姥姥一去,蓝衣书生即向洞口走来,喊到:“畹妹!这洞口由我来守吧!”
碗香姑娘深知师兄用意,是要自己建功赎罪,心中自是万分感激。
螓首一点,牟尼剑泛起一片红霞,奔向长春仙子苏雪红罩去。口中却向雪山圣尼说道:“圣尼,这女魔交由晚辈吧!”
雪山圣尼低喧了声佛号,退立一旁。
长春仙子苏雪红脆笑一声,说道:“丫头,换了你,又能把仙子如何?”
口中是在讲,心里可已在打鼓,因为她知道李畹香手上那柄牟尼剑,万难对付,而且,前在大雪山已结下深仇,看来,她是不想放过自己心此一想,手中长春藤,却已沉腕疾抖,说道:“老龟婆既然龟缩洞中,不敢出现江湖,五十年前旧恨,正好今宵一并清算!”
畹香姑娘一听长春仙子,出言辱及师父,不禁勃然大怒,说道:“姑娘今天要是让你从手下走过百招,就让尔逃生!”
长春仙子苏雪红娇笑一声,回过脸来,向着青衫美侠龚钰道:“钰弟,你可同意令师妹之言?”
青衫美侠龚钰毫不考虑地说道:“同意。”
“答得好干脆。”长春仙子说道:“倒底不愧是同床共枕之人!”
畹香姑娘顿时晕生玉面,羞怒交加,一声娇叱道:“你这烂嚼舌根的,姑娘誓必让你难逃剑下!”
“下”字一落,震腕红霞疾飞。
长春仙子赶紧移形换位,长春藤反臂甩出,使出一记“情丝系足”口中却道:“你这黄毛丫头,惯会说大话,就是令师老龟婆在场,她也未必敢狂言必胜!”
畹香姑娘火爆的脾气又发了,脚下踩着“七绝大挪移”身法,手上牟尼短剑,刷!刷!一连攻出十数剑之多,招招狠辣,剑气森森。
长春仙子苏雪红,虽是被逼得团团乱转,反而安了心。
原因是,上乘剑术不能心浮气燥,否则,便不能发挥它的妙用。
姑娘这一动了气,长春仙子却已笑在心头,半盏茶时间五十招便已过去。
青衫美侠龚钰不禁低喟一声,这一声低喟虽是极其低微,畹香姑娘却已听得真切!芳心不禁一震,暗说:“这是怎么啊?”遂生了警惕之念。
于是,她按捺住满腔怒意,把一套牟尼剑法尽情施展出来。
第五剑,显出了它的精微奥博,剑上红光伸缩已达四尺余长。
红霞映着朝日,白烟崖上显出一片奇景。
长春仙子一缕鹅黄影儿,满场惊窜。
她已被畹香姑娘这套牟尼剑法,惊骇得心悸魂飞。脆笑之声,已不复再闻,她不时以一缕乞怜眼光,向着龚钰匆匆投去。
青衫美侠却正注目于都兰上人与大慈神僧的一场惊心拼搏,两个都是内家高手,打得格外激烈,是以青衫美侠并未发现长春仙子眼色。
眨眼之间,便已八十招过去,她是希望应付到一百招而不败,生命便可保全。
她最了解侠义之人,永远是一言九鼎。
眼看就是九十五招了!她希望熬过这最后五招。
畹香姑娘牟尼剑震出朵朵红莲,漫空飞舞,她一连使出“佛缘广结”“普渡众生”“天花坠地”“梵行高远”“摧妖伏魔”五记绝招。
剑上陡地生出一种无形剑气,将长春仙子苏雪红罩得周身严严密密,而且滋滋之声大作。
她虽将“七欲玄煞”运集护体,但那牟尼剑上森然剑气,仍不时透过玄煞幕内。
她心头蓦地一慌,只闻嗤的一声,牟尼剑在一记“摧妖伏魔”绝招内,一剑插入长春仙子心窝,立时喷出一蓬血雨,已玉殒香消。
东海肉球剑客裘异,见长春仙子一死,万化神魔余化,被巴岳茶客废去武功,垓心内,仅胜下自己和都兰上人两人,早已魂飞天外。
尤其笑面罗刹恨透了这家伙,听说丈夫有一次几乎命丧他的剑下。
正当他身形弹起,方芳便在一声银铃脆笑中,将他以一招“素香凝形”摔在丈远之外,摔得他发昏颠倒,一时爬不起来。
东海肉球剑客如一只发怒的猛虎,张牙舞爪,怒吼连连,他虽是功力高深,剑招奇异,可是他却敌不住笑面罗刹的丈二玉带,全身被扫得伤痕处处。
他想不到自己纵横一世,却被一个少妇打得如此狼狈不堪,心中的那份难过,更非笔墨所能形容,他才想到后悔,后悔不该投身于幽灵教助纣为虐。
可是到这时候,为时已经晚了。
他知道自己如果被掳,必将遭到羞辱,一声沉叹之后,举掌向天灵击下。
只闻“吧”的一声,立即脑浆逆射,血迹模糊,一世怪杰,只因一念之差,便落得恁般下场。
都兰上人此时恶念陡生,从腰间摸出七支短剑,挥劈发出,只见一缕银虹,直向大慈神僧射去,快逾电闪。
群侠眼见神僧难逃大劫,全都不由发出一声惊呼。这时青衫美侠龚钰清叱一声,喝道:“秃驴,这是你自己找死,怪得谁来。”
语声甫落,双臂一扬,怪事立现,那七缕奔向大慈神僧要穴的短剑,陡然掉头回飞,擦!擦!擦!七支短剑,一律插向都兰上人心窝。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嗥,荡漾于云雾山万壑千峰,弥久不绝。
大慈神僧念了一声佛号道:“谢施主解除老衲一劫。”
青衫美侠龚钰谦逊道:“神僧不过秉我佛慈悲意志,不曾注意都兰上人暗算,晚辈前因在四望山曾经领教其七绝剑法,故早已留神戒备,不使奸谋得逞,何谢为之!”
众侠既将魔酋全部解决,再向“天罡阵”望去,只见三凶魂,七厉魄,业已伤亡殆尽。
此时残存的,仅有大漠秃鹰那占魁,及崂山狮面道人两个魔头而已!
此次武当的“天罡剑阵”加入青阳真人,和赤阳真人两位武当硕果仅存的元老。
这两人自师侄玄清道长遇难后,十分愤怒,今天正是复仇之机,哪得不大开杀戒。
于是三凶魂,四厉魄,就在这样的情形下,连声惨嗥,死于武当“天罡剑阵”之中。
剩下的大漠秃鹰,和崂山狮头道人,已是全身血污,剑伤累累。
大慈神僧朗宣一声佛号,说道:“幽灵教既已解体,老衲敢请武当掌门”玄鹤道长“应体上无好生之德,予以废弃武功,任其逃去如何?”
玄鹤道长叹了声:“善哉!善哉!”长剑一垂“天罡阵”立时停止,玄修道长及玄妙道长,各出一指点在秃鹰及狮面道人“七坎”要穴上,顿时武功尽废。
这两位恶煞,黯然叹息一声,慢慢向云雾山下遁去,深感前尘如梦。
再说“罗汉阵”所困的三十六幽灵,虽然亦死亡了十余人之多,但较之“天罡阵”来,远为逊色。
群僧中,亦有二人受伤,这并不是说少林的“罗汉阵”逊色于武当的“天罡阵”“天罡阵”有着玄修,玄鹤,青阳,赤阳,众多高手,而少林的”罗汉阵“,则全靠悟幻上人,独自主持,而这三十六幽灵的武功与七厉魄相差有限,而人数却多出数倍。
虽然如此,群邪仍是闯不出阵外,只闻不断传来惨嗥之声,莫不胆战心寒。
大慈神僧来到阵前,高声道:“阿弥陀佛,幽灵教自教主以下,连同三凶七厉,全已伏诛,尔等如再不弃械认罪,恐将死不旋踵。”
此言一出,群邪心胆俱裂,知道凭自己这点技艺,决逃不出白烟崖,立即抛下兵刃,静待群侠处理。
“罗汉阵”在悟幻上人一声喝停之下,立即静止。
青衫美侠剑眉一掀,十指齐飞,二十四位幽灵,全被凌空废去武功,并将地阙公主樊白玉,及飘渺夫人莫毓瑶,万化神魔余化等三人穴道解开,提来集中一处。听大慈神僧训示:老和尚未语先念佛,然后说道:“我佛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们武功虽废,但生命仍可保全,如能回转家乡,寻一正当职业,或工,或农,或商,均无不可,未必不能颐享天年。
如果妄图运用真力,便将立刻残废,任谁也不能相救。
记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群邪斯时已有悔悟,方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一生作恶多端,该有此罚。
青衫美侠龚钰挥手道:“去吧!记住神僧之言!”
群邪果真启步向云雾山荒径而去。
李碗香想起自己被地阙公主害得迷失本性,杀死少林武当掌门,以及宇内二奇天府酒仙刘慕伶,逍遥散人司马无忧,点苍谢氏昆仲,不由娇喝一声,道:“樊白玉,给我站住!”
樊白玉姑娘玉容倏变,蓦地一咬银牙,说道:“畹香丫头,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是你!”李畹香黛眉挑煞地道:“你的心肠太歹毒了!害得我比死还难受。”
青衫美侠龚钰大叫一声:“畹妹!”
碗香姑娘立时泪下如雨,挥手道:“去吧!杀了你也救不了我!”
樊白玉这才袅袅婷婷,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樊白玉姑娘一走,畹香立即款步上前,握着司马紫燕姑娘的玉腕道:“燕妹,你恨我么?”
司马紫燕泪水如泉涌出,摇摇头道:“过去我恨,当我知道你是中了别人暗算,而神志昏迷,记忆失去时,我再也不恨你了,我恨的是桃面妖狐母女。畹香姐,咱们都是被害人。
自从爸死后,孑然剩下我一身,如果你不嫌弃,我叫你作姐姐好么?“畹香姑娘忍不住伤心,啜泣出声,她没有想到司马紫燕,竟这样宽大,遂感动地伸手抚着紫燕头上飘拂的发丝,说道:“燕妹,我当然乐意,同时,我也希望你以后对待钰哥哥,一如我之对他!你不会拒绝吧!”
司马紫燕一时没有想到话中涵义,遂点头道:“我答应你!”
畹香姑娘再回过头来,说道:“钰哥哥,我们的话,你都听见了!记住,你要好好地待她!”
青衫美侠龚钰道:“畹妹既有吩咐,敢不遵命!”
畹香姑娘陡地脸色一整,向着天下侠义英雄道:“各位掌门,各位前辈,畹香不幸中了敌人鬼谋,丧失记忆,使少林上代掌门天弘上人,武当上代掌门玄清道长,天府酒仙刘伯伯,逍遥散人司马伯伯,及点苍两位老前辈,不幸惨死,畹香难辞其咎,兹特当着天下群侠自裁谢罪。”
“罪”字一落,牟尼剑红霞一闪,便向蝤蛴般的粉颈抹去,龚钰大叫一声:“畹妹!”
脑际“轰”的一声,便告昏厥。
这时白烟崖上一片惊呼。蓝衣书生何天衡立即运功贴住师弟“玄机”穴,使他神志恢复。
当他醒来,高声呼道:“畹妹,畹妹!你去了!我也义不独生”
蓝衣书生迅即伸手拦住道:“钰弟,畹妹没有死,你看看啊!”龚钰果真睁眼一看,畹香正与紫燕姑娘双双站立自己身旁,说道:“钰哥哥,你这是何苦?”
龚钰伸手握住畹香左腕,说道:“畹妹,你答应我永不分离!”
她脸色苍白得甚是怕人,只是点了一下头,笑面罗刹方芳则正在替她敷治伤药。
原来笑面罗刹方芳,早已瞧出畹香有自裁谢罪之心,遂悄悄来到她身旁,当碗香举剑自裁时,已被她出手阻止。
畹香把剑交给左手,说道:“师姐,妹子不死就是”
方芳信以为真,谁知她左手牟尼剑,轻轻一闪,一只婺黄,迅即坠地,血流如注。
笑面罗刹大惊,这才点住血道,让血液局部停流,然后再给她上药包札。
天下群侠莫不敬佩畹香姑娘性情的刚烈。
龚钰蓦觉有异,伸手拉着畹香右臂一看,不禁虎目泪如堤溃。
事情演变到如此,虽庆幸幽灵教已告覆灭,心中莫不感到难过。
群侠纷纷前来告辞。
邙山烟叟于伍老泪纵横地道:“孩子,你以前的行为,乃是失去记忆所致,此乃天下武林所共知,你又何必自残如是?”
畹香姑娘叫了一声:“义父!”
旋又泣不成声。
玉笛金扇蓝衣书生何天衡待群侠去后,见只剩下字内三奇,沅江渔夫,仙霞一剑,神拳无敌褚公权等,遂道:“他们既都走了,咱们处理善后。”
除刨下土坑,将几十余具尸首悉数掩埋后,并由龚钰移来无数万斤巨石,将幽灵鬼府填死。
这才扶着畹香姑娘,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山下行去。
片刻之后,白烟崖,这曾经使得天下武林震动,人心惶惶的“幽灵教”
总坛所在地,只余荒草落叶,乱鸦斜阳。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