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静姗竟出口斥责红梅,怪她不该添油加醋,冤枉贾氏,紧接着,自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贾氏实在是没想到苏静姗的为人竟如此的厚道,不但没由着通房丫头借题发挥,反而为她讲了公道话。她忍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望向苏静姗的眼神也满是感激。
席夫人听完苏静姗的讲述,神色稍有缓和,但看向贾氏的目光中,仍是含着怒气:“五哥儿媳妇,瞧瞧你讲的那些话,可衬得起你的身份?亏你还出身世家大族,我都替你脸红你无缘无故地跑到士衡屋里讲那么些话,他能不被气着?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该打”
贾氏平日里最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听得席夫人这样说,脸红到发烫,羞得几欲夺门而出。
而席夫人说完后,长叹一口气,面现出疲态来,道:“我也老了,到底隔了一辈人,管得了儿媳妇,管不了孙媳妇,罢,罢,罢,我那里以后就不用你去请安了。”
在刘府,上上下下都是看着席夫人的脸色行事,而不让请安,就意味着失去了席夫人的宠爱,以后在刘府无论说话做事,还能有人看在眼里?贾氏心中焦急,赶忙跪下磕头认错,但席夫人却没有理她,径直把头转向了苏静姗,道:“好孩子,士衡如今能起来走几步,全是你的功劳,你千万别因为你五嫂这一闹就气馁起来,往后还得更加尽心尽力地服侍七少爷。”
苏静姗赶忙应了,然后看一眼贾氏,道:“老太太,您和太太赏我的东西,我还是还回去罢”
“胡闹”席夫人果断地截住她的话,道“长者赐,不可辞,那些东西,既是我和你太太给了你,你就安心拿着,若是有人敢说闲话,你来告诉我。”
苏静姗连忙低头认错,又低声地应了。
席夫人这才缓了神色,道:“好孩子,你好好照顾士衡,往后不用再过来请安,若是有事,我使人去告诉你,你若是有事应付不来,也使个丫鬟来告诉我。任它有甚么事,都有祖母替你撑腰,甚么都不用怕。”
苏静姗含着泪应了,又再三保证会好好照顾刘士衡。席夫人面露欣慰,拍了拍她的手,扶了旁边丫头的肩膀站起来,甄氏连忙上前扶她,陪她到房里又看了一回刘士衡,才带着贾氏一起离去。
甄氏临走前,也免了苏静姗的请安,苏静姗初时觉着奇怪,但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席夫人都免了她的请安,甄氏哪还好意思让她去。
苏静姗还注意到,出了骜轩之后,席夫人是独自回的攸宁堂,而甄氏则带了贾氏,脚步匆匆地朝春在堂去了,想必是甄氏余怒未消,要好好惩戒大儿媳妇一番。只是她一看就是弹压不住贾氏的人,不知能惩罚她到甚么程度。
当苏静姗送过贾氏一行,重新回到骜轩时,下人们看她的目光已有所不同了。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席夫人免去了她的请安的缘故,虽说贾氏和她都是不用再去请安了,但一个是褒,一个是贬,下人们哪又有看不出来的。原来想要在刘府赢得众人的尊敬,只要席夫人的一席话便可,怪不得贾氏不惜得罪婆婆也要朝席夫人面前凑呢。
苏静姗回到房中,刘士衡还在床上装睡,红梅和紫菊都挤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红梅听见动静,回过头来见是苏静姗,马上抱怨开了:“奶奶,刚才老太太盛怒,正是打压五奶奶的好时机,你却怎么向着她说话?”
苏静姗脚步轻松地走到她面前,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巴掌,道:“你是谁,五奶奶又是谁,轮得到你去打压她?这样的话快些别说了,叫人听见,会说是我没****好你们的。你自己口无遮拦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带累我。”
苏静姗嘴里这样骂着,心里想的却是——席夫人的攸宁堂比起甄氏的春在堂,离骜轩可远多了,但她却几乎是和甄氏前后脚到的,这说明了甚么?说明她在骜轩一定有人既然在骜轩有眼线,那么贾氏在骜轩的一言一行,她一定早就知道了,添油加醋地歪曲事实,除了能惹来她的厌恶,还能得到甚么?这红梅,真是个蠢的
此时的红梅,已被苏静姗这一掌打得眼泪汪汪,她求助似的望向刘士衡,但刘士衡紧闭着双眼,根本救不了她,她只得忍着痛,冲苏静姗屈一屈膝,道:“婢子愚钝,服侍不了奶奶,还是扫院子去罢。”说完,掩着面奔了出去。
紫菊看了看苏静姗的脸色,道:“奶奶,红梅也太没有规矩,等奴婢去说她。”说完,便追着红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