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摊在了地下,有如一滩烂泥了。
事情却还没完,田知县又高声命带万氏,立时便有衙役押了万姨娘上堂,跪在了堂下。怪不得一直没见着万姨娘呢,原来她不是还在肉市街未回,而是被衙役带去了,那苏远光又在哪里呢,应该也来了罢,苏静姗朝四周看了看,却没看见他,不禁暗自奇怪。
这时田知县已判了万姨娘和苏留鑫离异,着万家人来将其带走。万家人还没露面,却见万姨娘猛地跳起,扑向计氏,伸手就朝她脸上抓,嘴里骂着:“你这村妇,竟敢害我,我和你没完”
计氏闪身躲过,本能地想还手,苏静姗连忙冲她喊道:“娘,她咆哮公堂,自有青天大老爷替你作主,你不必着急。”
计氏一向是肯听苏静姗的意见的,闻言便缩回了手。
田知县被苏静姗这声“青天大老爷”一喊,就算不准备罚万姨娘都不行了,立时掷下火签,命人将她重打十大板。
万姨娘一听,整个儿都呆住了,任由衙役将她拖到堂中,噼里啪啦地打起来。她自幼娇生惯养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个疼,两板子下去眼泪就出来了,哭喊声震天动地。她一面哭喊,一面还不忘在心里暗骂计氏和苏静姗,骂她们动手竟这样的快,让他们来不及防备,更来不及去买通衙役,叫他们轻些打。
待得十板子打完,万姨娘就和苏留鑫一样,摊在地上了。田知县满意地点了点头,喊了退堂,由师爷陪着下去了。
计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苏留鑫,心思百转,但到底还是忍不下心,走去扶他。这时,苏远光自堂外飞奔进来,扑到万姨娘身边,小声道:“娘,银子我都照你的吩咐藏起来了,你放心。”他说完,却不见万姨娘有反应,仔细一看,原来万姨娘早已昏过去了。
苏远光大叫一声,飞快地将万姨娘扶起来,欲背她去寻郎中。
计氏却走过去拦住他,道:“远光,知县大人已判了她同你爹离异,因此她这会儿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你还理她作甚么?”
苏远光气得两眼通红,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苏静姗看在眼里,心想,若这不是在公堂上,只怕他就要出手打人了罢。
计氏却不怕他,斜瞥着他道:“还不赶紧来背你爹回去?”
苏远光的一双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还是放下了万姨娘,去把苏留鑫背了起来。
苏远光背着苏留鑫在前,计氏和苏静姗紧随在后,三人一起回到家中,此时乔姨娘已带着苏静初和苏静瑶在院门前等着了,几人一见他们回来,赶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老爷/爹爹怎么了?”
计氏心里难受,没好气地道:“怎么了怎么了,自己没眼睛看么?”
“万姨娘呢?”苏静瑶探头朝后看了看,问道。
苏远光一记眼刀飞过去,吓得她缩回了头,紧紧闭上了嘴,乔姨娘连忙把她搂进了怀里,一副生怕苏远光扑过来的模样。
苏远光背着苏留鑫,按着计氏的指示,将其放到了东屋床上,然后飞快地离去了,任计氏怎么喊也没喊住。惹得计氏大骂:“不孝的小畜生,这是你亲爹,你竟连个郎中也不去给他请,就惦记着你那黑心肝的姨娘”骂完又指了乔姨娘道:“赶紧去给老爷请个郎中回来,虽说他无情无义,成天只想着卖儿卖女,可这一大家子人还得靠他养活,他这会儿还死不得。”
这话大概也就只有计氏才敢讲出口了,乔姨娘缩了缩身子,拉起苏静初和苏静瑶,出门请郎中去了。
请个郎中而已,需要把两个女儿都带去?分明是看着两房人斗法,不想惹事上身,这个乔姨娘,倒是始终是这性子。苏静姗看了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苏留鑫,想了想,也退了出去。她早看出来了,计氏虽然恨着苏留鑫,但到底还有那么一丝舍不得,如今见他重伤,心里除了恨,更多的还是难受。也罢,如果计氏不愿和她一起离开,那就自己一个人走罢,反正她是再也不想留在这个家里了。
苏静姗站在屋檐下,默默地想着心事,没过一会儿,便见乔姨娘母女三人一路小跑,领着郎中回来了,看来她们还是很怕苏留鑫就此一命呜呼的。
郎中给苏留鑫看过伤,又诊了脉,然后摇了摇头,把计氏请到厅堂,才道:“年纪大了,伤势又太重,就算能好转,只怕也是在床上躺着的多了。”
“甚么?”计氏是想给苏留鑫个教训不假,可也没想过他会伤得这样的重,一时不禁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