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花轿,照样做了人家的媳妇,于是她连声抱歉,道:“我不晓得这事儿,所以才贸然上门。”
万姨娘问道:“你方才没把这事儿告诉我们家二姑娘罢?”
徐媒婆生怕她生气,哪敢告诉她实情,连连摇头道:“没告诉,没告诉,你放心。”
万姨娘这才松了口气,问道:“你来做甚么的?”
徐媒婆忙道:“我是想同苏老爷商量聘礼的事,所以这才来了。”
万姨娘一听这话,马上就高兴起来,说了声你等着,就回去取了苏留鑫早就拟好的一张单子,交给徐媒婆道:“你告诉那董庆元,就照着这单子上的来。”
徐媒婆接过单子,大略扫了一眼,只见那上头提的要求,简直近乎无礼。她很想呛万姨娘一句:你们以为嫁的是仙女哪?但却又怕得罪了万姨娘,苏家不肯嫁女,毕竟以董庆元净身男子的情况,要想娶个媳妇进门,还是比较困难的,不知说多少谎话才能成事。于是她就把单子塞进了袖子里,准备先给董庆元看看再说。
万姨娘见徐媒婆接了单子,便知此事已成一大半,不禁笑容满面,给了徐媒婆一分银子作路费,又送了她一截,这才朝回走。待她兴高采烈地踏进院门,却发现苏静初竟还站在门口,而且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咬着嘴唇,面色铁青,一副气愤到极点的模样。
万姨娘十分好奇,开口问道:“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连问了两声,苏静初才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回答她道:“我没事。”说着,就摇摇晃晃地朝屋里去了。
“莫名其妙”万姨娘骂了一句,回正屋给苏留鑫报信去了。
苏静初跌跌撞撞地回到屋里,一头扎到床上,眼泪止不住地淌了下来。凭甚么?凭甚么?一样是苏家的女儿,她哪一样又比不过苏静姗,凭甚么她就能嫁去有钱人家,而自己却只能配给穷秀才?偏心,偏心计氏是苏静姗的亲娘,偏心也就罢了,可苏留鑫一样的是亲爹,为甚么也偏起心来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也要嫁给有钱人家苏静初越想越激愤,渐渐地竟止了眼泪,却露出满面的狰狞来。
激愤过后,苏静初恢复了平静,但脑中却是飞转,心想,反正交给王秀才的那张庚帖已是做了手脚,到时嫁过去的人不会是她,那她何不放手搏一搏,也给自己挣个好姻缘,好前程?
苏静初想了会子,终于作出决定,反而松了口气,开始想起别的事情来——看刚才万姨娘急冲冲地拉着徐媒婆出去的样子,应该是想坏掉苏静姗的亲事罢;而那天计氏抓住了万姨娘猛打,大概就是因为发现了她的意图,所以才给她一个教训,只不过没想到万姨娘挨了揍,还是一门心思地想要破坏苏静姗的姻缘。不过这也难怪,谁叫苏静姗去年才进门时,就把万姨娘绑去衙门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呢?
既然万姨娘已经盯上了苏静姗,那她盯着万姨娘就是了苏静初想着想着,唇角浮上一丝微笑来。
接下来的几天,苏家风平浪静,甚么事也没有,只在第五天头上,徐媒婆遣人来了一趟,告诉苏留鑫,董庆元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到时会原原本本地照着他的单子,把聘礼挑上门来,而且也不计较他们家陪嫁的多寡。
苏留鑫听来人讲了这话,真是心花怒放,当即就告诉他道:“你回去叫徐媒婆通知董庆元,赶紧把聘礼准备好,三月初一那天等我我们的信儿后,就把聘书聘礼送过来。”
来人得过徐媒婆的吩咐,只管传话,不管其他,因此听了苏留鑫的话后也不多问,径直去了。
万姨娘不解,问苏留鑫道:“为甚么是三月初一?”
苏留鑫道:“送聘礼这事儿,可不能让姗姐和她娘看见,小心被她们看出端倪来。”又道:“三月初二是姗姐她娘的生辰,等到她生辰的头一天,也就是三月初一,你就说要送件礼给她,但却不知挑甚么好,所以想请她上街去,让她自己挑,到时她见你如此殷勤,又加上是自己生日,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同你一起到街上去,而她一去,姗姐一多半也会去,就算不去,你到时多撺掇几句,也就成了。等到她们都出了门,我就让人去通知徐媒婆,叫她送聘礼来。”
苏留鑫考虑的真是周到,而且这主意也是妙极,万姨娘满面堆笑地捏了他一把,道:“看来你还是有几分脑子的,想得甚是周全,不过,只把那村妇和三姑娘带出去恐怕还不行,得想办法把乔姨娘,还有二姑娘、四姑娘也带出去才好,不然谁晓得她们会不会为了讨好那村妇而通风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