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高傲。它们总是让行人和汽车为自己让路,当它们扭着大屁股一摇三摆吃草去的时候,它们是高贵的,也是神圣的。有几次,我在村里发现许多的牛和羊长得极其相似,都是半张脸白、半张脸黑或黄,极不对称的花脸逗人发笑。这些牛头羊面的家伙,居然转着头用孩子一样的眼睛研究起人来了。
这群脸色相当的牛犊子、羊羔子,大概是由一个“爸爸”风流努力的杰作吧。当然这些“爸爸”们是不会也不愿负起自己的责任的,它正领导着牛妈妈、羊妇人们,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一口一口嚼着流着汁液的草叶、目中无人、心闲气定地,望着外国的绿色山峦,打着越过边境的坏主意呢。
最爱牧民欢迎的是这里的边防军,一群群朝气蓬勃的小伙子,为这里带来了外部五彩缤纷的世界,也带来了五湖四海的内地口音,让村里的小伙子们学会了打着领带的“酷”、穿着西装的“帅”同样的,这些边防战士们也喜欢了这里的生活,一天三顿的奶茶、酥油和包尔沙克,经常的手抓羊肉、风干牛马肉,成了改善生活的食品佳肴。这里的牧民知道,就是全村子、全世界的人都睡着了,他们身边汉族解放军“巴朗子”就是睁着眼睛过夜的人,当然现在国家之间局势稳定了,不像前几年那样,睁大眼睛的水平也就低了一些。
边防军出巡的时候,是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一大群身着各色服装的半大平头小子,带着一群五颜六色、高耸着尾巴的土狗们,总是以自己想象中的威武,尾随在边防军的后边走上很长的一段路,他们和它们排着并不整齐的队伍,出现在国外的了望哨的视野里,显然不会构成什么危胁,因为这是一支没有正规训练的“队伍”
我喜欢冬天的白哈巴村,每天清晨,那些身着短外罩衣、套着长裙子、头戴沙巾的红脸女人们,担着大小不一的铁皮水桶,叮叮当当来到河边挑水,她们用木棒熟练地敲开河面上的薄冰,每当这个时候,她们才有了让人羡慕的优哉游哉日子,偶尔来一位身着红色衣裙的新婚少妇,立刻会给单调的河面带来了一丝温馨的气息。这个时候,白哈巴——你总会让我感动。你的单纯、安静,详细与满足,让人感受一种远离污染的世外轻松,你静静坐落在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界河边,用雾气和雪山、用炊烟和牧群,写着延续千年的童话故事。
白哈巴,我看你的时候,我就很温暖。你会在非常拥挤的人流里,立即找到了我,用你孩子一样的微笑接触着我的目光。
我知道,你是一位有着粗糙大手的人,是我感到安全与具有旺盛生命力的那种人。到了这里,我有一种回到姥姥家的感觉,虽然我没有见过我的姥姥,但我知道,她就在这里,就生活在小木屋的灶台边,用另一种语言、另一个模样,带着过去的亲切——等着我。当然,我也看到了你身后那群花脸大屁股的牛羊,它们正踮着脚、伸着脖子,从木栏的空隙张望着世界的变化和多姿。
生活在钢筋混凝土里的人,就是想在你这里找一些属于自己的放松,在最原始的童话里,记住你的名字,小心翼翼将你捧回城里,再去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世界何尝不是伸长脖子、踮着脚尖看着你呢——白哈巴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