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敬畏

    自诩是个爱花惜花之人，却似乎与它们的缘分浅薄了些。往往是花期一过花落叶亡，剩留枯败和悲凉。一年年下来，到最后，看不到生命的萌动。于失望中将一个个空花盆拿给老妈栽葱。并扬言不再养花。

    大大小小的花盆搬离，阳台空旷了许多。很留恋那些时光，那些淡淡的清香仿若还在。常常会独自站在阳台上，怀想那些花绽放时的美丽。偶尔也会有怅然，心底更多掠过的是看每一朵花开时的惊喜。

    老妈家后院的围墙上，摆放着好几盆吊兰。老妈说这些吊兰从来没浇过水，没施过肥，任凭它自生自灭，却是长得相当的好。这样的花更适合我这般懒人吧，再说吊兰是很好的室内净化物，既环保又有观赏价值且容易培植，可谓一举多得。如此想来，用剪刀剪下垂下来的幼珠带回家。

    花盆没有了，就种在一个废弃的可乐瓶里。可乐瓶里有现成的土，去年种过仙人掌的。搞不懂仙人掌在我手里怎么也是一命呜呼。给植好的吊兰浇好水，摆放好。虽然只是一点点绿，小小的阳台也有了生机。

    之前还担心它可能活不了。或许是我过于武断，其长势让人不仅惊喜且惊讶。叶子越来越粗壮，颜色越来越鲜嫩。看着心里就爽，再次萌发了养花的念头。

    在家里翻到一个残损的瓷碗，取来幼株和土，浇上水。把它放在有阳光的地方，看水在叶片上滚动，然后慢慢渗进泥土，心情也随之明媚起来。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先前种吊兰的可乐瓶里长出了三株牵牛花苗！也不知何时丢下的种子。

    这下我有点发愁了，牵牛花苗也是蓬勃生长，似乎欲与吊兰争一席之地。其叶片和高度很快漫过盆沿，把吊兰团团围住，原来狭小的空间，越发得挤。我面临二选一的选择题，不可有小妇人的心慈手软，不可因一时的贪心最终两手空空。在舍谁取谁间犹豫不决，最后决定拔掉后来的侵入者——狠心将三株牵牛花连根拔起，当其中一株的根折断时，我感觉自己好残忍。我用我仅剩的怜悯之心没有把它们丢弃垃圾桶，而是放进旁边的瓷盆里。泥土是它们的归宿，花魂未逝，来年化作春泥更护花。

    眨眼的工夫，之前鲜活青翠的叶片开始低垂萎缩，让人想到生命，想到无奈，想到无助，想到注定心黯然，不忍久看。我对女儿说，今天我做了回杀手，我扼杀了几个小生灵找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谁叫它们来得太迟？后来才发现，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它们并不是后来的侵入者，而是早在土里埋藏了一个冬季，悄悄等待时机，只为生命的轮回。

    两天后，几片枯萎的叶子变黄脱落，还有几片似乎有了新的生命力，又恢复了当初的精、气、神。那样的伤筋蚀骨，它们没有妥协屈服，而以倔强的姿势傲然而立。受了伤还可以站起来，还可以在生命的极限里舞尽华美。令人为之惊叹！

    虽然它们依然和另一盆吊兰共处，依然共享雨水阳光养料，我不再去惊扰。大自然中的每一种生物都有其生存的空间和理由，都有其独特的生存方式。比如牵牛花，比如吊兰，比如其它一些生命力强盛的植物，即便再卑微，它们的顽强和坚韧，值得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