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为什么要杀人?”他尖锐的逼问。
“我并没有主导。”大势已去,瞒不住了,现在的情况已是不由他。“我并没有那么狠心,全是骑虎难下。”戴克痛苦地摀着脸。“身为第二号继承人,我不否认心中的确有不平,但我也没这么狠毒,故意致大哥于死地。只是只是我的心腹或许不这么想,当我知道的时候,来不及阻止,事情就已经发生了,惊慌的我根本就六神无主,更不敢暴露任何的消息,满脑子只装着隐瞒、隐瞒,而接下来的追杀,也是事后才知道天呀,你一定认为我在推卸责任事实上我也真是”他痛苦的语无伦次。“毕竟我是放任了自己的部属,而大错的主因也全是因为我,若非我的默许我是凶手”
望着父亲的痛苦,雷尔也无言可对。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戴克气虚紊乱的询问。
“最起码的补偿,是把属于他的东西还给他。”
“我不赞成。”憔悴的容颜虽然毫无生气血色,但慧黠的灵魂至少拉回了大半,对雷尔的决定,意菲第一个反对。
“当初我曾答应过只要你回来,伊斯利将还给他。”
“王位的承继不是游戏。”她明白他的想法是为了要把伤害减至最低,避免无事的人民卷入其中。但接任人选若是有德者,或许可以考虑,可是现在的对象并没有具备为人君的条件,根本是个恶魔。
“这件事从头到尾全是我们理亏。”
“也许吧,但我并无法苟同你的决定。事关千千万万人民的未来,有些事是不能商量的。”想着魔岩那个人的作为,集任性、无理、霸道、反覆无常于一身的邪魔,单是想,她的心头就有如刀剐,痛得椎心。“他完全没有为人君的特质,完全没有,不能!伊斯利不能交给这种人,绝不能。”
“那么最后的结果,还是得要用战争来论胜败。”
战争?这个美丽的国家终究逃不过这场浩劫。
“现在只能想办法把伤害减到最低。”意菲似有决定。
“你想怎么做。”
“快一步先拿下麒麟基地。”流出丽容的坚毅是不容反抗的坚决,那带冷漠、带心碎、又不顾一切的自信令雷尔居然说不出阻止的话来。“由我领军,麒麟基地的情况我摸索的很清楚,兵士的驻扎情形与飞弹的设置地点我也明瞭大半,我是最适合的领军人选。”
屏气地听完这段话,担心的语调还是忍不住地逸出。
“他不会傻得让你逮住弱点。”不然魔岩早就成了亡魂。
“不管他如何重新部署,有件事是绝对的,只要由我直接面对,他会接受我的挑战。”脑中不断盘旋赶她走时那些不留情分的森冷。
走吧!你可以随时回来报复,反正你们已经知道我的藏身处所,不过我警告你,休想再得到我的饶恕。
他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她。
意菲没有表情地将眼光移向不知何方的远处,一张一合的唇线说着计划、也诉着绝望。
“叫我为主,目的是引诱他出洞穴,你伺机在旁监视,若有机会,全力围攻他,若他不受引诱,战略失败,你还有回旋的余地,我们的损失也会减至最低。”
“意菲”
“现在不是谁要保护谁的时候,我们共同的目标是伊斯利的人民。”她不让他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的确,她说的是事实,在这一刻,只有共同抵禦的决心,不许有挂心对方的私爱。
瞧着那张过分平静的娇颜,不知怎地:雷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麒麟基地
“陛下,宁静城那边有动静了。”
“来了吗?”浮上唇色的是绝对的阴狠。“雷尔亲自率兵?”
“不,不是的,据情报显示,指挥军队的人是意菲小姐。”
“意菲?”他笑了,表情却一点也不有趣,有如寒冰封巖。“这女人,来自寻死路。”
*****
的确,人总是这么想,但事情或许不这么进行。
想引诱魔岩步入陷阱,到头来却反让自己陷入死地中。
不是意菲没有领军能力,平心而论她的确是个优秀的军事人员,只不过她所面对的对手是个军事天才,斗不过也无法苛责。
而战争,总是带来死亡阴影及恐怖的压力,宛如熔岩爆发般,稍不注意,就会疯狂到教人难以驾驭。
即使这场开哨战的规模不大,又以速战速决的方式疾快进行,然而交战的激烈仍是相当撼人的。
扪心自问,这种交战是在成就谁的权利欲?
但胜与负的结果终究还是得要有所交代。
当狂卷的风沙与黑焰漫天时。
一切为之结束。
*****
“你怎么胆敢跟我斗呢?”揶揄的轻笑不客气的飘绕进来,伴着黑色衣服所包藏住的身躯,幽缈沈暗的一如鬼魅。魔岩踱进牢房中,斜眼瞟看蜷缩坐在角落旁的意菲,悠悠然地,紫眸全是调侃。“即使你这张无邪的表相下有颗慧黠的脑子,却是斗不过我的。”
意菲倾倚住墙,双手紧紧环住屈起的双膝,美眸垂敛着不想看他,完全不想再见到那道张扬的狂傲。
“不说话?”魔岩声音笑笑,既戏谑又讽刺。
她缄默以对。
魔岩蹲在她面前,直勾勾射望她。忽地伸出手去撩起半掩住她脸蛋的乌黑发缎,又让细绺如浪般的流泻下。
“我给你机会让你可以远远逃开我,怎么你又跑回来自投罗网呢?”他问得猖狂,问得不屑。“怎么这样傻呀!”
不愿回答,嘴闭紧如蚌壳,她一个字都不想说,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交集,连一丝丝都不想。
魔岩拥起她的容颜。“做无言的抗议。”
她别过头,却又硬生生被他扳回。
“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他的口吻渐渐危险。“还有被我俘虏的那两千多名叛军又要怎么处置?”魔岩已然视自己为国主,而那些想阻碍他的人理所当然都成了他所谓的叛徒。“杀呢?还是赦免?”
他摆明是在威胁她。
“我真的很想了解你会怎么做下决定,是选择苟且偷生?还是壮烈成仁?”那阴毒的模样诉说着他不会留情的残忍,顺他者生、逆他者亡,他要把这句疯狂的名言彻彻底底的实践到底。
他真的会!真的会。
“我求你。”意菲开口,语气是彻底卑微与乞怜,垂下请求的螓首令人心痛。
而魔岩的反应则是得意洋洋的狂笑。
“真的肯求我。”即便上回在酒吧中她也有过一次的低下请求,但他知道她的不甘心。但此时,她是真真正正的在臣服他、拜托他,以失败者的身分向胜利者摇尾乞怜。全都是一样的,只要有权势在握,谁敢违背忤逆,就连这一向坚毅不折腰的小百合,终究得要匍匐在他脚底下求饶。“看你这么谦卑为自己求饶的分上,我不杀你。”
低俯的螓首左右摇晃。“请求你饶恕的对象不是我,我要你放过的是那些被你俘虏的将军与士兵们。”
“你不是在为自己请命?”蓦然的冷森教人战栗。
但意菲毫无所觉。“我不重要。”
“不重要?”他冷冷邪笑,掬起她的下巴,近乎游戏的讥嘲。“即使你自命清高,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求生的机会。”
“机会?”他的神态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情,一个被魔性全然占领的恶魔已不知所谓人性。回头想想,她发觉自己怎么会爱上这种人?怎么会呢?多少次为他心酸、为他痛苦、为他难过,此情此景他的无谓倒全成了对她最严重的讽刺。原来一直以来,他不是不领她的情,而是他从来就不曾在意过,迳是她一厢情愿的痴傻。
好好笑真的好笑
一颗无情无爱的心、当然感应不到眼前佳人的彻底绝望。手指大剌剌地滑上她的粉颊,轻刮抚挲着,勾引地来回挑逗。
“要不要谈个条件。”他龌龊地附在她耳畔邪狞的轻喃细语。“只要你吻我、主动服侍我”
苍白的娇颜随着他的卑鄙开始闪泛淡淡青光,那钻进耳内的言语一字一句都成了催命的利剑。
“或许可以救你一命”指头放肆地从她脸庞滑延下,徘徊在细致的雪项边,又顺着凝若玉指的肩膀往襟口探进,在她胸前游移着。“要是我高兴,也许真会放过那群忤逆我的混蛋。”
“用性?”不动冥王发出机器声调,灵魂好像飘出躯壳。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他淡嘲。
凝睇他,平静的细细审视他每一个表情。
“真的没有爱情?”款款地,她奢求的再问一遍。
不暇思索,魔岩似乎早对这个问题有了最确切的定夺。
“我的字典里面并不存在这两个字。”
“你真的不、爱、我!”
“不爱!”他推倒她,欺压上身,如雨点般的吻拚命落下,似在发泄什么
仅须臾,他即轻松的剥离了两个人身上的衣裳,将自己的体热贴上她的冰凉。
所有的吞噬只为满足体内的需求,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没有!
“不反抗?”魔岩诡异抬头的询问,身下人这么合作?可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无所谓了。”她回覆,完全的平淡。
邪恶一笑,魔岩又俯下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啃噬,又极尽缠绵,待满足肉体游戏后,才又睥睨地对她道:“给你一个愿望。”算是给她的臣服一个奖励。
对着他的那对瞳孔,里头盛绽的全是欲望的邪美,但除了欲望外,仍仅欲望。
就这样吧
娓娓地,意菲道出心愿。
“天一亮,你必须马上放掉所有的俘虏。”
“可以。”唇不断在她酥胸上流连轻舔,但有如木偶似的娇躯依然如云一般冷凉。“我会顺遂你的心愿,你必须以火热来回报我。”
心愿既成,何需再有矜持,就一起跌进那只有欲没有爱的漩涡中吧
她,拥住了他。
*****
翌日。
“魔岩陛下!”一声惊逃诏地的极骇从况杰的嘴巴中大嚷出来,跌跌撞撞的身体有如一阵风似的旋刮进魔岩的寝室中。二十七年来况皆粕不曾这么大胆过,没经通报就擅自飙进魔岩的房间里,把入眠未久的他给吵起来。
惺松没有占据他的紫眸,即使昨夜的激奋耗去他无数的体力,清明依然。
仓皇的况杰根本没时间把那两道杀人寒光看进眼底,一心只期许着能够再快一点,如果能再快一些,或许可以见她一面。
“快!陛下快一点快一点”伸手就要捉住他,魔岩一掌挥了去。
“快呀。”况杰宛如发狂似的不顾一切攫住他的双臂,奋力的将他拉下床。“快来不及了。”
是什么事让况杰几近疯狂?疯狂到忘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好奇了?
挣出他的箝制,缓步跟随那对气急败坏的步伐走,在况杰又惊又嚷的催促中,往着地牢方向前去。
地牢?
一站定,入眼的景象是关着意菲的那间牢房门扇大开,里头虽然宁静,然而凝聚出的空气却流泻一般异样的死寂与战栗。
有间谍潜进麒麟基地营救那个女人了?
不必意外,雷尔本来就不会放任她的心上人有任何的闪失。
会被救走,才是正常。
踱步走向关着意菲的那间房,但才来到门口,魔岩却整个人僵直住!
怔怔望着牢房内
岩地上,满地的鲜血,红的宛如烈焰,又似是盛绽的花朵,而那只才与他缠绵未久的白玉娃娃就躺在血花泊中,不动不移,连最轻微的起伏都没有。
“陛下!”医生抬起头,凝重的望看魔岩。
“她怎么样了?”抢话问出的是心急如焚的况杰。
“意菲小姐的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发现的太慢、失血过多,无法抢救了。”
医生一字一字谨慎报告着。
“真死了?”况杰如丧考妣地颓然靠倒墙边。
“是死了,陛下,你要不要亲自证实。”
魔岩没有动,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一丝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就只深深地看了地上人儿一眼,随即转身大步离开地牢外。
前尘到此结束,未来就从此刻启动开始,虽然将来的发展尚无法全数掌控在手中,但还是能够确定一件事实,往后;他的人生再也没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