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结果不圆满,中间过程的那些美好就不算数了吗?”
技安妹一说完,我们都静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沉淀吸收刚才那些话。“来不及了。”
我闷闷地开口“我已经拒绝了石狩真,就算你刚刚说的全正确,也与我无关。”
技安妹深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任小姐,究竟是面子重要,还是幸福重要?换你去向他真情表白又何妨?他又不会嘲笑你,他只会高兴到疯掉。”
糟糕!又来一个“邪言异说。”我觉得自己的立场似乎有些动摇
‘‘”
我皱眉说道:“还是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石狩真的心已经平静下来,我又何苦去搅乱一池春水?“也许恋爱中的傻子注定要互相伤害。”技安妹摇摇头,莫可奈何。
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新亡灵,因为无法接受骤死的打击,所以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好惶惶终日地飘荡着,逗留在生前最常待的地方傻傻发愣唉!我这身鬼模鬼样还真符合上述的比喻,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散发幽幽鬼气
和技安妹谈完话之后,出了学生餐厅,我茫茫然地不知往何样?
我微微耸肩。
“你真的是愈来愈像林黛玉耶!”燕京受不了地说“整天蹙着盾头,病又老是好不了,心胸狭小,心里有话闷着不说。”
我抿着唇,哀怨地瞅了燕京一眼。
人家都病得这么重了,燕京还要这样唏哩哗啦地骂我,真没同情心。
“你这样子看我也没有用啦,你本来就该骂!”燕京难得发威“你再这样下去,是要眼睁睁看着贾宝玉娶薛宝钗吗?”
“石狩真不是贾宝玉。”我闷闷地提醒燕京。
石狩真和那个既脂粉味重又娘娘腔的白痴贾宝玉一点儿也不像,天差地别。“哪里不是了?”燕京口气愈讲愈凶狠,像要吃人似的“他每次碰到你就会变得畏缩犹豫,潇洒利落的男子气概全不知跑哪儿去了。现在好啦,变本加厉,你要不要到我们男生部去看看石老大变成啥样?要死不活、落落寡欢,像个娘儿们似的,跟你一个样。”
“”我低头忏悔“燕京,你早就知道石狩真是因为我才找你麻烦,对不对?”
“废话!”燕京跷着腿,似笑非笑睨着我“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笨?我才不会糊里糊涂被打了三年还不晓得原因!”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早点知道的话
“哟,怨我啊?”燕京抱着膝盖“你,以前一听到石老大的名字就要翻脸。‘石狩真’三个字一出口,你的脸马上皱得跟小笼包似的,我要怎么跟你讲?”
听了燕京的话,我的眼泪毫无预警地滴答坠地。
“喂喂喂!才讲你两句,你就哭给我看?”燕京手忙脚乱地找面纸。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就是止不住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也许是继上星期发现石狩真不如我想像中坏,今天又听技安妹和燕京轮流讲了这些话,我才赫然发觉自己有多蠢。因为太蠢而惭愧伤心落泪。我竟然一直没发现石狩真的心意,还自以为是地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他。我是怎么了?怎么会笨成这个样子?不但错过了石狩真的感情,而且对他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乖,不要哭了嘛。”燕京好不容易才从附近的办公桌上找来一盒面纸。他一边抽取面纸递给我,一边安慰着。”燕京,”本来重感冒的声音就不甚悦耳,再加上哭泣,我的声音听来比垂死的乌鸦更糟“我很笨,对不对?”
“不笨、不笨。”燕京怕我又哭“你是纯情,不是笨。”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你骗人,你刚刚不是这样讲的。”
电话那头传来霍游云焦急异常的嗓音:“阿真他”
轰隆!像是一记响雷打在我耳畔。
接下来霍游云说了什么,我完全没听见。
我只记得自己身子一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在半寐半醒的昏迷状态,我的耳朵(人死后身上最迟丧失功能的器官)隐隐约约接收到一波波声浪
她怎么会这样?
对不起,我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们骗她?
噢!噢阿真,住手
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
不会的,医生会救她
可是她
倒是她醒来之后,你要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
我
不管了,反正她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你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负责就对了。
太阳好刺眼。
这是我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的第一印象。
这里是哪里啊?我茫然地看着白色天花板有点眼熟啊!是医院。我怎么又回到医院来啦?
我挣扎地想要坐起身,双手却无法施力。一只手插着点滴针管,另一只手则被人握着。我的视线沿着那只与我交握的手看向那个趴在我床缘睡觉的男子。他好像是石狩真。当我这么揣想时,对方也正好抬起头乎
果然是他!
我们的视线静静交会。
“啊,你醒了?”
石狩真慌乱站起来,靠近我的枕边,像是要确定我是否安然无恙。
“你.....”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看到我的表情,石狩真反倒笑了。
“要不要喝点水?”
我愣愣地点头。就算他刚刚说的是:你是火星人吗?我大概也会愣愣地点头。在极度错愕之下,我只能做得出这个反应。
石狩真先扶我坐起身,然后倒了一杯冷开水给我“小心。”他端着杯子凑近我唇边。
我只喝了一小口,便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喝水,只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狩真把杯子放回床边的柜子上,问我:“要不要再躺下来?”
我摇摇头。
躺着看他会让我觉得自己处于劣势。
见我摇头,石狩真便把椅子挪近我,坐了下来。
记忆一点一滴地回到脑海“啊!你”石狩真不是出事了吗?可是他身上除了原来的旧伤之外,我看并无大碍呀。
“霍骗你的。”
石狩真不高兴的说。
“他为什么要骗我?”
“元燕京和他联手想出的烂主意。”
“燕京?!”
我眨眨眼,不可置信。
燕京什么时候跑去和霍游云同流合污啦?竟然狼狈为奸联情。
“他们为什么要骗我说你出事?”
石狩真摸摸鼻子,犹豫了一下“他们想要骗你,让你主动来找我。”
喔,我脸一红。原来如此。
“他们没想到会害你昏倒,病情更加严重。”
闻言,我羞得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好丢脸喔,我怎么会急得昏倒呢?这样不就等于向全世界昭告了我对石狩真的在乎吗?
我的视线一触及石狩真,发现他正饶富兴味地注视着我的表情,我火速地别开视线,脸蛋火热地燃烧。
这下可好了,元燕京与霍游云想出来的笨主意本来是弄巧成拙的,结果误打误撞,因为我的反应过于激烈,反倒像是弄拙成巧了。我嘟着嘴,在心里用尽狠毒的字眼诅咒燕京与霍。
石狩真看见我的既羞又气,便笑着拍拍我的手背“别生气,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啊?”
“他们两个的鼻子现在都得上整形外科挂号。”
哗!我惊讶的张大嘴巴。霍游云是他的兄弟耶。嗅!可怜的霍与燕京,一想到两个歪鼻子的帅哥,我就觉得可笑。
石狩真当时一定气疯了。
“后来,元燕京那痞子对我说”石狩真忽然低下头。
“说什么?”
石狩真突然抬起头攫住我的视线“他说你爱我。”
我心一悸!抵挡不住他灼热的目光,只好闭上眼睛,一时答不出话来。惨了,我的脸现在一定比熟蕃茄还红。
石狩真握着我的手,问;“我可不可以收回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我勉强张开眼睛“哪一句?”
“我说‘永远不再打搅你’那句。”
“喔。”
我迅速的别过脸去。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耶。事情牵涉到女性的矜持与自尊也牵涉到我的爱情与幸福。
“怎么样?”石狩真的声音充满笑意,轻轻地摇晃着我的手“我到底可不可以收回那句话?”
懊死!显然燕京那个大嘴巴已经把我的底给泄光了,石狩真才会这么胸有成竹。
“随便你啦。”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完全不敢回头看他。
石狩真高兴的拉起我的手,亲吻了我的手背一下。
我触电似的想缩回手,他不肯,握得牢牢的。
讨厌!好尴尬喔。
我拼命地想从脑袋里挤出话来冲淡现场的嗳昧气氛“我爸呢?”
对喔,女儿都昏倒住院了,老爸呢
“他去美国了。”
石狩真干脆坐到我的病床上。
“他去美国做什么?”我紧张得要命。不是因为老爸未知会我就径自跑去美国,而是因为石狩真坐在我身边。这下子我更不敢回头了。
“他说要去看你妈。”
“我妈怎么了?”我忍不住着急地回头看着石狩真。
老爸应该不会没事跑去美国,况且女儿正生病着。莫非老妈出了什么事?
石狩真安抚性地用手指摩挲着我的发鬓“放心,你妈好好的。”
“可是我爸为什么”
石狩真的表情很奇怪,像是难以启齿,又像喜悦异常“你爸说”
“说什么?”说真的,我有非常不妙的预感。不是担心老爸的安危,而是担心老爸说的话。
众所皆知,我老爸向来擅于脱轨演出。
大家也都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说”石狩真看着我的眼睛“要把你交给我。”
“啊引”我瞪大眼睛。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
“任叔叔说你是因为我才生病的,也是因为我才昏倒,所以要我负责到底。”
“噢”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懊死的,老爸,你去死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种父亲?!我才花样年华耶,又不是过了适婚年龄的老处女,老爸干嘛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推销出去?还硬要石狩真对我负责呢?可耻哟!神啊,你为什么赐给我这样一个无耻的老爸?我的面子都给丢光了。
我不要活了。
“”所以任叔叔说我应该负责照顾你,也说要去美国陪你妈一阵子,他还说”
“说什么?”
我泫然欲泣地问。
老爸,你就少说点话吧。
石狩真眼里满是笑意“他说与其留在这里看年轻人甜甜蜜蜜,倒不如先走一步到美国去探望老婆算了。”
太可恶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也就罢了,竟然还对石狩真胡言乱语!被老爸这样一讲,我以后岂不是非得嫁石狩真不可吗?
我沮丧地想掩面哭泣,但才刚举起手就被石狩真制止
“你的手还打着点滴。”石狩真拉下我的手,却顺势地将我拥人怀里。
般什么!被他一抱,我羞窘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哭泣的心情呀?这家伙未免也抱得太顺了吧?
我这样算不算是被人吃豆腐啊?在石狩真的怀抱里,我红着脸扁着嘴想。
“那”过了好久,石狩真终于肯稍稍拉开彼此的距离“你也愿意收回你讲过的话吗?”
“哪一句?”
我的心又慌了起来。
“‘我们不适合’。”
怎么办?石狩真都挑明了,我该怎么回应?前一阵子,我自己差点亲手毁了这份感情的发展可能,现在老天爷又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该怎么做呢?
我思考了很久。时间拖得愈长,石狩真的眉头也皱得愈紧。
末了,我挑眉,唇角勾出一抹笑“没有鲜花、巧克力、钻石,你凭什么要我收回那句话?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闻言,石狩真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绽开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
“你愿意接受我了吗?”
我笑。“这个问题对矜持的女孩子而言,有点难以回答。”
他也笑。“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我还是笑。“不要。”
他皱起眉。“那你爱我吗?”
我没回答他,但是我勾住他的脖子,主动给了他一个火辣辣的热吻(总不能者把主控权交给石狩真吧?不符现代女性的精神嘛,唉哟!)。言语难以表达,那就用行动来回答吧。
直到这个长得不像话的吻终于划上休止符之后,我还是勾着他的脖子,他也还是紧紧地搂着我。
“现在该我发问了吧?”我一字一句地:“你爱我吗?”
“爱。”石狩真毫不犹豫,也一字一句地:“非常爱。”
我满意的点点头。“好吧。做人要有原则,我以前不当你的女友,现在也不当,以后还是不当,但是,我可以允许你当我的男朋友,你愿意吗?”
我发现石狩真是个没创意的人。因为他抄袭了我的回答方式。
石狩真以一个无言的吻作为回答。
是我先做了“坏示范”我没得抗议,也不想抗议。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