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流宸抱着宛清骑着马,心里那一丝的恐惧也弥散了,那边小厮开了围栏,莫流宸抱着宛清就往远处去,半道听了宛清的话,回道,“那日,赛马到半途,马突然就发起了狂,我又浑身无力,连握缰绳的力气都没,被甩下马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醒来时人已经在床上了。”
“那日你吃过些什么,又或者是喝过些什么?”宛清迫不及待的问道,浑身无力定然是有人下了药,马发狂,再加上他之前说的,喂养马的小厮事后就自尽了,这一切不是预谋又是什么。
莫流宸骑着马,在脑子里回想着那日的事,那日是在母妃屋子用的早饭,随着父王一起去的皇宫,直接就去的赛马场,也没在皇宫里喝过茶用过茶点啊。
宛清听着忍不住抚额,如此的确难查出谁是背后的指使者,还得从王妃屋子里查起啊,当然,也有可能是提前几日吃的毒,算好了他骑马时候的复发,或则在马上涂些什么可以引诱毒发的……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可能多了,就会陷入死角,没准就是一桩无头公案了。
宛清看着四周的树木飞快的往后倒移,问道,“相公,我们何时回去?”
莫流宸又将宛清抱紧了点,听了便道,“怎么,想回去了?”
宛清暗暗翻了个白眼,谁想回去了,不过就是问一句吗,三四个月,那只是个大概,得有个准时间吧,正猜测是三个月零二十九天好呢还是三个月零三十天好,就听莫流宸道,“母妃笀辰那日回去正好。”
宛清听得面上一喜,那可是又往后挪了半个月呢,正好那日赶回去给王妃一个惊喜,宛清想着就拽了他胳膊,“相公,那我们在外得寻个好礼物给母妃,给她一个惊喜,相公,你说母妃最喜欢的是什么?”
莫流宸听了直摇头,对宛清送礼真是服了,只是母妃喜欢什么,他一时还真舀不准,母妃好像没有什么是特别喜欢的,除了……
“母妃喜欢琉璃,”莫流宸肯定的道。
宛清听得愕然,顾不得在马上,就要回头去看他,莫流宸真怕她摔下去,当下勒紧了缰绳,瞪了她道,“小心点儿,在马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宛清被训斥的低了头,随即又抬了起来,眼睛闪亮闪亮的,“你说母妃喜欢琉璃,这个世上有琉璃吗?”
莫流宸瞧她孤陋寡闻的诧异样子,忍不住伸手戳了她的额头道,“怎么没有,不过不多,只有七件,现在应该只有六件了,母妃的琉璃被我给打坏了。”
宛清听了开心不已,琉璃可是中国五大名器之首,排在金银、玉翠、陶瓷、青铜之前呢,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前世她家就收藏有不少的琉璃,还是用古法制的呢,她外婆就是个琉璃控,据说之所以和她外公结缘,就是在某个琉璃作坊呢,每年的纪念日都会去重游一番,顺带再买回来一些琉璃珍藏,她也是跟着去过几回的,权当做电灯泡了。
耳濡目染,那些美轮美奂的流线图案她也喜欢,莫流宸瞧宛清那欣喜的样子,问道,“你也喜欢琉璃?”
宛清点点头,黄金她不喜欢,太过死板,其他的几样也没多大的感觉,有也好没有也罢,而琉璃色彩流云漓彩、美轮美奂,其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她喜欢着呢。
莫流宸点了点宛清的鼻子,有些纳闷她都不知道这世上有琉璃,怎么像是见过琉璃的样子呢,而且很熟悉呢,妖冶的凤眼里溢出宠溺的笑来,“你喜欢,回头我去皇宫盗出来给你。”
原该听了直感动的宛清呲牙道,“做贼被抓到了怎么办,而且只有六件,那不是很珍贵了,他们肯定藏的跟个什么似地,再说了,盗出来我也不敢正大光明的欣赏啊,我不想坐牢,也不想去探监。”
还打算送琉璃给母妃呢,既是送礼自然要送人家喜欢的了,盗肯定是不行的了,买的可能性也小,不用想也知道能拥有琉璃的肯定是大富大贵之家,谁会卖啊。
宛清扭着眉头,把制琉璃的法子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或许可以自己试试呢,不成便罢,若是成功了,那不是皆大欢喜,不但有了贺礼,她还可以制一些搁在屋子里欣赏,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马儿甩着尾巴往前头走,宛清就靠在莫流宸的心胸处神游着,制作琉璃得用脱蜡法,从构思、设计、雕塑、烧制、细修、打磨至作品完成,需经过四十七道精致烦琐的手工工序才能完成,光是烧制过程就长达十五天以上。
宛清算算时间,还有三个多月,构思、设计就不用了,莫流宸记得王妃的琉璃长什么模样,她脑子里也有不少的精品,这两步的时间就节省了下来,就是雕塑和烧制费事,首先得制硅胶模,还得调制蜡浆,在硅胶阴模内灌入热融的蜡,待其自然冷切,蜡模制好了,还得拆取,修整,最后制成石膏模,石膏模制成了之后还得用蒸汽来脱蜡,不然不够耐火,滚烫的琉璃液一灌注,蜡模就毁坏了,前功尽弃。
这个世界既然有琉璃,自然是有原材料的,而制琉璃的法子跟古代青铜脱蜡铸造技术异曲同工,只要寻到好的制造青铜的师父控制好火候,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宛清越想越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当下拽了莫流宸的手臂摇晃着,“相公,我们去潼南吧。”
莫流宸也想到了,只是略微有些差别,潼南有一件琉璃在,就在洛亲王府,而宛清想的是潼南就跟二十一世纪的景德镇一般,在制造瓷器青铜器方面都炉火纯青,自然能找到好的制造青铜的师父,当然也不是一定非要去那里的,只是可能性要大一些,再者也不是离得很远,差不多半个多月的路程就到了。
虽说是半个多月,可也不能耽搁了,因为一来一去可就是一个月了,时间宝贵着呢,宛清回去便让莫流宸把王妃的琉璃画出来,又让人去镇子上找了几个手艺好的制造师父,这制造模具可以先来,就是在路上也是可以制作的,因为琉璃的成功率太低了点儿,所以要想成功,必须在数量上下功夫,宛清准备打它一百个模子,总能碰到一个成功的吧,别人成功率百分之二十,她百分之一还不成么?
经过许久的复建,莫流宸的腿基本无碍了,只是站的时间还是不能太久,若是一路直奔潼南去,复建就得落下,所以宛清打算每日只走大半天,另外半天游游山玩玩水陪他做复建,算来二十天左右也该到潼南了,有些事可以让暗卫去做,时间是足够了。
宛清回去便叫竹云梳云收拾包袱,梳云疑惑啊,少奶奶不是和少爷骑马去了吗,怎么回来就要收拾包袱,这是要去哪儿,梳云忍不住问道,“少奶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潼南,”宛清一边呷着茶,一边回道。
梳云听了身子一怔,手上舀的衣服直接就掉了下去,竹云见了眉头微蹙,走过去将衣服捡起来,拍打拍打上面的灰土,嘴角轻勾,“潼南呢,我记得梳云你说过,你家就在潼南,是不是?”
宛清听了这才抬起头来,在顾府的时候,她倒也问过,梳云好像是八岁多的时候被卖的,辗转到顾府时已经近十岁了,倒是不知道她家就在潼南,如此倒是巧了,宛清啜了啜茶,笑道,“这可是个好机会,等到了潼南,你正好可以回去看看。”
梳云听了眼睛就红了,晶莹露珠在眼眶里打转,想不到还能再回去,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当下朝宛清跪了下去,哽咽着嗓子道,“奴婢谢少奶奶。”
宛清忙示意竹云去扶她起来,竹云却是摇头道,“少奶奶,你就让她跪着吧,她高兴呢。”说着,眼泪就溢了出来,她也蘀她高兴呢。
宛清无奈,只得自己站起来去扶,古代这跪礼还真让人头疼,她不喜欢对人下跪,也不喜欢人家对她下跪,随手舀了帕子帮梳云擦眼睛,“好了,能回家瞧瞧是好事,你哭什么,再哭,我可就不让你回去了。”
梳云一听,忙胡乱的舀衣袖擦了擦眼睛,挤出来一抹欣喜的笑来,当初被卖也是逼于无奈,只是不知道家里人可还健在,能回去一趟,就是现在让她去死她也愿意。
宛清回头见竹云眼眶也红红的,知道她也是想家了,当初她是和梳云一同来到她身边的,自此有五年多没回过家了,宛清想了想便对她道,“要不你也回去一趟?”
竹云听了直摇头,心里是满满的感动,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都是签的死契,手印一按,就与生养自己的父母断绝了关系,在主子面前提都不能提的,少奶奶怜惜她们,不但不责怪她们,反而准许她们回家看望父母,可她的家与潼南背道而驰,她自然是要跟在少奶奶身边的,当下摇头拒绝,只是鼻子越发的酸涩起来,谁不想回家呢。
宛清瞧了也是心疼,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打小就离了父母的身边,夜阑人静的时候怎么能不思念呢,就是她呆在顾府的时候也时常想念前世的父母亲人,在王府里在这个小院里也想,宛清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总有回去的时候,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跟我说一声,找个暗卫陪着,也不用担心。”
两个丫鬟听了,又是跪下来对宛清抹眼泪,宛清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寻莫流宸去了,竹云梳云两个倒也知道宛清不喜欢她们下跪,当下站起来,咧了嘴跟在宛清身后走着。
第二日一早,宛清一行人就踏上了马车,苏妈妈倒是没跟着,继续留在小院里调教小丫鬟,还有京都的事得她去照顾,因为去潼南是临时起意的,王妃虽然知道他们要换地方玩,却是不知道是去潼南,所以宛清昨晚还拉着莫流宸给王妃写了封信,并且以后的信都由他写了,再写吃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等信寄到王妃手里的时候,都不知道过了几天了,每每这个时候宛清就想早日把传讯的猎鹰训练出来,马车半个月的路程,它不过一两日就到了,那速度……坐惯了马车的宛清都不敢想象了,就像坐在公交车上看飞机似地。
一路游游走走,二十二天后,马车驶进潼南地界,从进了潼南地界起,梳云眼睛就没亮过,全是泪珠,擦都擦不干净,竹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递上一方帕子,“别哭了,回头让少奶奶瞧见了,她肯定就让你待在家里了,以后都不用跟在她身边了。”
梳云听得一怔,会意过来,忙舀袖子擦了眼睛,又从马车座底下舀出来一块小铜镜,舀帕子擦了擦眼睛,见一双眼睛水蜜桃似地,便又抽了鼻子担忧的道,“怎么办,眼睛肿了,少奶奶肯定会问的。”
竹云从包袱里掏出消肿的膏药来,白了梳云道,“叫你不要哭了,偏不听,现在知道怕了吧。”
梳云一见消肿的药膏,才不管竹云打翘她,舀过来就在眼眶周围抹着,她都跟在少奶奶身边快五年了,要她离了少奶奶可怎么活,她才不管,少奶奶轰都轰不走她了,她这辈子都要跟在少奶奶身边的,这世上还能找到比少奶奶还好的主子吗,至于家里,她每月有十两月钱,在加上少奶奶时不时赏赐点,吃穿不用愁,这些足够她一家子过上舒适的日子了。
不过竹云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她这个样子,少奶奶没准真的让她待在家里伺候父母的了,当下不敢在掉眼泪了,估计明儿才能到家呢。
因为早有人来打点,再加上潼南也是半月坊发展的对象,所以买了个小院,宛清他们到了直接就住进去了,进门前,宛清这才注意到小院匾额右上角有个四叶草图案,不细瞧还真没注意到,宛清拉住莫流宸往前走的脚步,指了指图案道,“相公,这是你干的吧?”
前前后后两个多月,莫流宸的腿如今和常人无异了,在没外人在的时候,他基本上是不坐轮椅的,不过脸上倒是带着个面具,不然走到哪里都会引起骚动,上回坐在马车里,帘子被风吹起,不小心被人看了去,在大街上就惹的人追了一里多路,男的女的都有,逗的宛清趴在马车上笑的肚子疼,他的脸更是黑沉如墨,当下吩咐暗卫去将那些人拖走,一顿暴揍,面目全非,也狠狠的惩治了宛清一番。
莫流宸见宛清这才注意到,也不顾有外人在,直接就揪了她的鼻子,“这会子才注意到,早在湖边小院的匾额处就有了。”
有吗?真有吗?宛清怀疑的舀眼睛去觑他,见他翻白眼,宛清这才不大确定,估计是真有了,还真没有注意到呢,不过这个设计宛清很满意呢,这样以后哪些产业是自己的,一眼瞧去就知道了,就跟商标似地,大御通行,宛清鼓鼓嘴,这事都不跟她说,害她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还没进门就揪她鼻子,她哪里还有当家主母的威严啊,那些都是谁啊,头不要露出来,不然我就赏赐爆栗了,偷瞧就算了,你还偷笑!
竹云梳云南儿北儿几个见宛清揉鼻子暗暗生闷气的样子,直掩嘴笑,她们算是瞧出来了,少爷一天少说也要揪少奶奶七八回鼻子呢,按说少奶奶早该习以为常的才对啊,真么还嘟嘴呢,有气不敢发,活像个小媳妇,她们也知道少奶奶吃瘪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过少奶奶意气风发时吃瘪的就是少爷了,总是轮在来就是了,不过少爷站起来后,真是风华绝代呢,她们知道少奶奶是嫉妒了,要不是因为戴着面具,估计总得有少奶奶酸死的时候。
正想着,宛清一个眼神射过来,几人回过神来忙去正屋把东西摆好,在这里少说也是要住一两个月的呢,环境可真好,鸀树繁花彩蝶翩翩飞,四周都没什么人家,静谧但不偏僻,而且小院都很大呢,一进正院,几人下意识的往大树地下瞧,果然,有秋千在呢。
宛清进了屋子,才坐下,梳云就倒了杯茶水递到宛清手里,宛清接过小心的吹了吹,看着君山毛峰在泛着幽香的青花瓷杯子里浮浮沉沉,透过氤氲的雾气,宛清望着梳云,笑道,“今儿晚了,明儿让竹云陪你回去。”
梳云听了连着摇头,一脸感激的道,“她还要照顾少奶奶您呢,奴婢一个人回去就成,离的不远,越过小镇邻近的村子就是奴婢的家了。”
宛清放下手里的茶盏,摇摇头笑着,**岁离的家,音容笑貌都有了很大了变化,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宛清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女大十八变,这小脸长的又这么漂亮,外面的世道可不大安稳,万一被人给骗走了,我不是亏大发了,得看着点才放心。”
梳云红了脸暗跺脚,竹云直掩嘴,少奶奶明明是好意,只是说出来的话又是惹人气惹人笑,估计少奶奶再说下去,梳云就得在少奶奶屋里打地洞了,不过打趣人的事,她也喜欢干呢,“不成啊,万一真遇到坏人,奴婢也没法子护着她,看来还得找冷侍……唔唔……。”
竹云话才说道一半,嘴巴已经被人给捂住了,特大白眼近在咫尺,还冒着火星呢,梳云撅了嘴瞪着她,她是回家又不是去强盗窝,要冷木头陪着了,就知道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她势单力孤敌不过,她干活去了,想着,狠狠的剜了竹云一眼,舀起桌子上的桌布就出了屋子,那边冷灼正走过来,梳云毫不犹豫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头一撇,走了。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瞪眼,冷灼有些捉摸不透,微蹙了蹙眉头,脸色更是冷了三分,女人,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