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李放忙回头对杨济慈解释:“她是陆云峰的太太。” “哦!”杨济慈来了兴趣,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陆太太: 凌乱的短发,发红的双眼,泪水纵横的脸 这些,都掩饰不住她身上的某种气质, 是———优雅吧! “心蕊,你先别着急啊!冷静下来再说。”李放劝解着“云峰又不是没有希望了,总会有办法的,你自己千万不要乱了方寸。” 杨济慈温言道:“是啊,在没有任何定论的情况下,是不能说没有好转的可能的。更何况,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是吗?”方心蕊的眼睛亮了一下。 “当然,你应该听说过有许多这样的病人在沉睡了几年之后也能突然醒过来的事吧?”杨济慈明知道那些只是少之又少的奇迹,作为一个谨慎的医生,一般是不给病人家属这种渺茫的安慰的。但这次,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破了戒。 “所以,你自己就得先调整好状态,才能够配合医生的治疗方案,帮助你的丈夫早日苏醒过来。”她进一步劝道。 这番话多少起到了一些安定的作用,方心蕊果然振作了一些,慢慢地抬起眼睛,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睛却充满希翼。不过,杨济慈从她那颤抖的嘴唇和抽搐的面孔上仍可以看出她内心强烈的痛苦。她的心荡起一股柔情,反而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我叫方心蕊,是陆云峰的———妻子。”方心蕊激动的情绪有些缓和了,竭力在保持一种镇定。“刚才真是对不起,我我太激动了一些,请您原谅。” 杨济慈被她那种自我克制的优美态度感动了,忙摇头表示不介意,同时,她又觉得这个名字很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三人一起走进了十三号病房,杨济慈向他们仔细什么了一下陆云峰的情况。 方心蕊安安静静地听着,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歇斯底里。她的目光始终柔柔地定在床上陆云峰的脸上,那款款的深情明白无遗。另外,她的脸上又多了一抹坚定和牺牲的神情。 “李放,你可以送我回一下家吗?”她的话中有一股柔情。“云峰一定不喜欢我这种乱七八糟的样子的。” 床上的陆云峰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具千年木乃伊,哪里会在乎她的样子了?可她那口气,仿佛他不过是睡着了一小会儿,立即就会醒过来似的。 “心蕊!”李放低叫,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杨济慈也不禁为之鼻酸。 第二天刚一上班,杨济慈就立刻到十三号病房去看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对夫妻竟比别人更牵系着她的心。 房间的门虚掩着,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她轻轻地推开了门。于是,她看见了一幅动人的画面:陆云峰依然在沉睡着,但是,他的脸已经仔细的清洗过了,并刮过了胡须,显得干净而整洁。方心蕊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淡蓝色的套装,静静的伏在床上睡着了,那化着淡妆的脸上还挂着几滴未干的泪珠,在晨光中闪烁着一点点光亮,而她的右手正紧紧握住陆云峰的左手,紧紧的,没有一丝放松。 杨济慈悄悄地退了出来,小心地关好了门,她不希望他们被打扰。 忽然间,她想起这个方心蕊是谁了,她的衣柜里就有几件“典雅”她,就是那个方心蕊!可是,杨济慈觉得她那些广告、海报上的美丽形象在此时此刻都变得黯然无光了。只有这个清晨的方心蕊,在她的眼里才是最美! 随着陆太太的出现,陆云峰的母亲与姐姐姐夫们也相继赶来了。 此时的杨济慈已经不是陆云峰的主治大夫了,他已被转交由几位脑神经专家负责诊治。但作为前期的负责大夫,她也参加了会诊。陆云峰身上的烧伤并不是很严重,最多会留下些许疤痕,令人束手无策的是他的昏迷不醒,大多数医生已露出了毫无希望的表情,但谁也不敢否认万一有奇迹出现的可能。 “住在这种医院有什么希望?到美国去才是正事。”陆云峰的二姐陆云羽出口就很尖刻。 “云羽———”她的丈夫轻唤,特意把尾音拖的长长的。 “难道我说得不对?还是尽快在纽约联系一家一流医院的好,别耽误了云峰。” 陆云羽这种目中无人的话一说,在场的医生无不是脸上变色,年轻一点的就已经不住气要反唇相讥了。气氛真有些一触即发的味道。 杨济慈忙站出来打圆场“如果你们觉得那样更好的话,我们尊重家属的意见。” “这还差不多。”陆云羽冷哼一声,然后旁若无人地和丈夫商量如何转院的事了。 这也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就连杨济慈都开始皱眉了。 “我反对转院!”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家扭头看去,说话的人正是方心蕊。 “你反对?“陆家姐妹讶异地盯着她。“为什么?” 方心蕊有一点瑟缩,咬了咬嘴唇,还是勇敢地梃子直了背。“我查了一些资料,象云峰这样的情况与医术一流与否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现在正如是被关闭了脑子中的某扇门,暂时是失去了某种意识,谁也不能确定这扇门什么时候会打开,只有耐心的照顾他,慢慢地等待了。” 她侃侃而谈,医生们无不微微点头。杨济慈更是意外,没想到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她就能进入情况了,而不像其他的病人家属那样只会怨天尤人。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杨济慈想道。 “什么门不门的,你懂个什么?”陆云羽喝斥着。“少在那儿多嘴多舌的!” “可是可是”心蕊还想说下去。 “可是什么?”陆云羽打断了她,一脸的不屑一顾。“没见识!” “陆太太,请你继续说下去。”杨济慈鼓励地对方心蕊一笑。“你是有权利决定你丈夫的事情的。” 陆云羽不再开口了,但神情十分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