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知道的。除非那是个死人!难道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帮人手里。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被推搡进屋。关上门,我扫视一遍,除了自己外,屋里共有五人。其中一个光着膀子,肩上吊着纱布,另一个伤在腰间,也裹着纱布,这二人应就是被我打伤的劫匪。那个糙汉我知道,他身边那个更高的汉子也是在长途车上被我留意过的。只有站在中间的看上去清瘦的汉子觉得面生,不过从其身型来判断,此人该就是曾被铐住后又逃脱的匪首。 “小子,没想到咱在这儿又见面了吧?”匪首阴阴的道。 “”我没吭声。本来我差点冒句‘要杀要剐随便’之类的场面话。但再一想,这种时候,保小命最要紧,废话还是少说为妙。 “头儿,跟他还嚼什么舌根子!动手吧!”肩上有伤那位不耐烦道。 “别!咱把话说清了,也让他死个明白。”匪手拦住蠢蠢欲动的手下。接着又向我说道:“小子,在道儿上混的,讲究四个字:恩怨分明!你既然坏了我们买卖,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你。这趟活儿咱们本打算挣个一万多块钱,结果让你搅黄了。这么着,一千块一刀,再加上你伤了我俩兄弟,一共凑二十刀。你要能挨过这二十刀不死,我们就放你一马。你看公道不?” 二十刀?那不得把我剁成好几十块!倒不如一刀来个痛快!这个匪首,居然还摆出一副商量的姿态?简直是在拿我开涮!不过,既然他给我开口的机会,咱就不能浪费。 “我坏了你们的买卖,这我没得说!现在又落在你们手上,我也认栽!不过,在你们动手前,我先提个人,不知老大你认不认识?”生死关头,我突然想到一招险棋。 “哟!你胎毛儿还没褪干净呢,也来和我盘道儿?新鲜啊!行!那你就说说吧,那人是谁呀?”匪首满脸不屑。 “郑晓龙!”我把心一横,咬牙说出了这三个字。没办法,只有把郑哥抬出来扛一道了。蒙得过就蒙,蒙不过我认倒霉1 匪首听到‘郑晓龙’三个字后,原本轻快的表情变得凝重了“那我也跟你提个人,马洪彪,你认识么?”他淡淡的问,问话的声音也有些飘呼不定。 “当然认识!他是我师傅。”我不加思索的答道。从他表情上的变化,我已看出郑晓龙这几个字的分量。此时他提起马哥,自然是和他有渊源。至于是朋友还是敌人?那已由不得我再仔细琢磨。我只能照实说,搏一下自己的运气。当然,赌注就是这条小命! “哦?”当匪首听到马哥是我师傅后,神色又是一变。 “那他跟你讲过以前的事吗?”匪首轻描淡写的问。 “以前的事”他倒很少提,只讲过一点儿。我们享受最多的还是他手里那条鞭子。“确实,对于马哥的过去,我们知道得很少。唯一清楚的就是因为打黑市拳他结下过不少仇家。莫非这匪首也是马哥的仇家之一?那我可就背到家了!” “操!”匪首颇为不愤的骂了一句,然后对着身边的糙汉道:“斌子!去把绳子给他解开。都他妈是自己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收回肚里。没想到啊!马哥,一个早没了的人,在关键时刻还能救我一命! 倒是那叫斌子的糙汉有些摸不着头脑,依旧傻站在那儿,嘴里还嘟囔着:“自己人?啥自己人啊?” “嗨!他师傅是我师兄!明白了吧?快去!”匪首解释道。 斌子闻言慌忙跑到我身旁,边解绳子边憨厚道:“委屈你了啊,兄弟。” “大哥你可别这么说,是我对不住你们在先。”我不好意思道。 “呵呵” “呵呵” 我俩傻呵呵的笑做一团。 “怎么样?腰上的伤碍事不?”匪首搂住我肩膀亲热的问。 “没事儿!就擦破点皮。” 说笑着大家纷纷落座。 “哎,小子!你叫什么名儿?”匪首问。 “张宇。” “哦那你知道我的名号吗?” 马哥从没提过他有师兄弟的事,只是有一次被我们逗急了,说他有个哥们儿叫‘王什么生’为人刁钻的很!若我们落在他手里早就被整得一楞一楞的了。但却不知这匪首是不是马哥口中那个姓王的?此时被他问起,也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再蒙一道! 我硬着头皮轻声道:“您是姓王吧?” 没想到这一句轻懦的声音,竟被全屋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刹时间,屋里爆发出轰鸣的笑声。我被笑得有点糊涂,忙问:“怎么?我说错啦?” 笑声更盛! 尤其那匪首,笑得最古怪!他半笑半气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姓‘王八’”然后又严声道:“是不是姓马的那老东西教你这么说的?” “没有!没有!”我慌忙摆手否认“他只说过您叫‘王什么生’来着。” “没有才怪!记住了啊,叫王保生!是保定府生人,才取的这个名字。不是‘王什么生’”他更正道。 我羞愧的挠挠头,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你平时跟老马怎么称呼?”王保生问。 “都叫马哥。” “那成!往后你就叫我王哥吧。” “王哥!”我愉快的叫道。 “哎---”王哥应道“好了,给你介绍介绍这几个弟兄吧。”说着他将身边几人纷纷介绍给我。糙汉叫刘斌,小号:斌子;刘斌旁边的高个儿叫周毅,小号:吊死鬼,很形象!肩膀受伤的叫朱寿,小号:瘦猪,整个儿一大号调个儿;腰上受伤的叫:吴爽,没有小号。 介绍已毕,王哥开始切入正题。 “张宇,老马最近怎么没消息呀?要不是遇上你,我还以为他提前退休,回家养老去了。” “他”他字刚出口,我突然觉得嗓子眼一堵,声音哽噎起来“马哥,他不在了。” “你说什么?”王哥腾的从椅子上窜起。象他般早漠视生死之人,乍闻这迟到的愕号,也禁不住方寸大失! 过了很久,缓缓的,两行眼泪从他目中滑落。 “什么时候的事?”王哥闷声问。 “两个多月前。” “他是怎么死的?” “在黑市拳上被打死的。” “黑市拳?他不是早就不打那玩意儿了吗?”王哥奇道。看到我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他更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于是我将马哥身死前前后后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 他静静听我讲完,咬牙切齿道:“郑晓龙!你个王八蛋!”而后声音转哀:“我早就跟他说过,别投靠姓郑的,那人不地道啊!唉!他就是不听。” 屋内一片沉寂。 “小宇,”还是王哥打破了悲伤的气氛“看这样子,这次你是跑出来的?” “嗯。” “那我得高看你一眼了。能打郑晓龙手心里活蹦乱跳跑出来,你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啊。” “瞧您说的,邪呼点了吧?”我谦逊道。 “我这话说的没错。你就说老马吧,号称摧心掌,身手和心思都是数得上的人物。最后还不是死在姓郑的手里?”王哥无奈道。 “那您说说看,象马哥和您这样的身手在江湖上能排在第几啊?”一直以来,我总想搞清楚象马哥这样的高手,在道上到底是处在什么位置?现在听他提起,正好问个明白。 “你这都是小孩子话!谁还给黑市拳排队?赢了就活下去,输了就是个死!即使能活下来也他妈落个生不如死!不过,要较真的话,倒有个人敢说他是东三省头一号。” “哦?是谁呀?”我问。 “郑晓龙!” 原来是郑哥。这个答案多少让我有些意外。 “怎么?这事老马就没跟你念叨过?”王哥看我将信将疑,不禁反问。 “马哥倒提过几句,可我们谁也没见过他打拳啊!” “那你是没赶上!想当年郑晓龙出道没多久就挑战高手无数,你猜怎么着?一场没败!而且到最后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高!好啦,不说这些了,你现在跑出来有落脚的地儿吗?要是没地方去的话,就跟我们哥儿几个一块儿干!” 王哥此话完全是一片好心,但做土匪这个行当确非我所愿。 我不敢直接做答,转而问道:“王哥,你们怎么干起没本的买卖来了?” “操!这话说起来也长了。”没想到我无心一问倒勾起了他的伤心。 我急忙装出认真听讲的样子,生怕他再提拉我入伙之事。 “想必马哥和你说过他伤人入狱的事吧?” 我点点头。 “其实那次折的不止他一个,我们师兄弟一共进去四个,其中就有我。老马被郑晓龙救出去,我可就没那么命好。操!现在看来还是我命好!我被判了七年,出来后,自己想去的单位,人家一听咱蹲过大狱,谁也不敢要!敢收留咱的,我又都不满意,干不上几天就他妈不干了!唉,混来混去就混成现在这副德性。还有他们几个,都是当时的狱友,情况和我也差不多。最后我们哥儿几个凑到一起一合计,没辙!只能干这一行。嗨!要他妈有活路,谁不想多活几年呀。” 说到这儿,王哥露出悲哀的表情,但很快就又没事了。 “说说吧,你是怎么打算的?下一步准备去哪儿啊?”他继续问道。 王哥何等精明!早从闪烁其辞的言语猜到我的心意。此时发问,正是给我个台阶。 “我呀,本打算先去西安,然后”说到这儿,我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因为我想起了小月!热闹这么半天,我竟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天啊!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不得把她急疯了? “怎么啦?”王哥看我刚说到一半就开始犯傻,急忙问道。 “火车站还有个人等我呢!”我怔怔道。 “是那小妞吗?”斌子从旁问道。看我点头,他先急了:“嘿!你怎不早说?赶紧着,去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