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器上的绿线又跳动了一下,席岱庭的心脏也随之一震。
“砰!”医生加强电流,又一下。
看着床上受电击而震动的身体,席岱庭胸口闷闷地痛著。
“哗——”
“砰!”医生再加强电流。
“哗——”水平的绿线不再反应。
席岱庭紧抓住墙上的扶手,铁的冰冷窜进她的手心,贯穿全身。
她受不了地捂住双耳,仪器的叫声令她心碎成片片。
突然,护士关掉仪器,急救室里一片死寂。
“死亡时间”资深的医生看着墙上的钟,声音平板地宣布。
“不要——”席岱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是在白色的病房中,而是在她的老旧公 寓里。
她摸摸脸,自己又哭湿被枕了。
掀开薄被,身上的睡衣已然汗湿,她走到墙旁打开窗户,却透进更闷热的空气。
关上窗户,将高雄污染严重的空气隔绝于外,望着墙上用报纸填补起来的方形洞, 她苦笑着。家里原本有一台小冷气的,只不过需要卖掉它。
再环顾四周,狭窄的公寓里除了一张床外,什么家具也没有。
她原本有冰箱、书桌、躺椅的。她原本拥有这个家的,再过几天,它就会住进 另外的主人。
因为要支付大笔的医药费,她变卖了所有家产,东拼西凑来的钱却不够付三分之一 的巨额。
最后她只好向外公求救。她恨向陌生人低头,而外公就是个陌生人。
席岱庭的思绪飘到母亲的葬礼上——那是个阴雨的下午,母亲的遗体被放入士中。 人死了就是如此不值,变成了一个在土中的空壳。
或许妈妈走了也好,席岱庭告诉自己,她活著也不快乐,只能像犯人般被关在加护 病房中,身体一半以上的功能是靠机器维持的,病痛更夺走她的坚强、她的笑容。
葬礼那天除了沈浩外,杜绍杰和柳茵也从伦敦赶回来,他们陪她度过痛苦的一天。
她和母亲一生中身边不曾有什么亲人,只有从小就熟识的沈浩、杜家和柳家,所以 她并没有邀请其他的人。
但那天却有一名不速之客出现——谢进仁,她的外公。
他看起来很孱弱、很孤独,想必身体健康状况极差。
但她不会因为这样就对他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