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在娴贵妃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一夕之间变的如此心机深藏;就像一只出洞觅食的毒蛇,贪婪着睁着猩红的眼睛,吐着让人敬畏后怕的芯子,露出低着毒液的獠牙,一步步的朝着瞄上的猎物攀爬着靠近。
陈叶青深吸一口气,微眯着眼睛看着心怀鬼胎的娴贵妃,淡淡一笑后看向身边伺候的黄梨:“去太医院告诉徐太医一声,就说本宫明天会亲自去初荷宫探望养病的越王,让他一同跟去。”
徐思的医术是陈叶青最放心的,再加上这个老头儿很是忌惮赵礼,必然也不敢对他这个皇后有所隐瞒;既然娴贵妃做好了套子等着让他往里钻,那他可不能拂了美人的心意。
黄梨命令下去后,陈叶青又与前来请安的美人们说了一会儿话,最后以身子乏了为由,总算是将那从头到尾都小心眼藏自己却又虎视眈眈的到处冒冷光的娴贵妃等人送走。
燃着清爽薄荷香的内殿很快就安静下来,陈叶青只觉得头皮有些发疼,紧拧着眉心朝着身后重重靠过去之后,碧莹忙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给他揉着太阳穴解乏。
陈叶青也乐的舒服的眯着眼睛享受,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在越王中毒的这件事情上,本宫似乎冤枉了萧太后。”
正在给陈叶青揉太阳穴的碧莹动作一顿,诧异的睁大眼:“冤枉?娘娘的意思是下毒之人不是萧太后?”
陈叶青嗯了一声,接着说道:“以前萧太后总是跟赵礼作对,甚至还视澈儿和我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当有人在芙蓉宫里妄图暗害太子的时候,我们下意识的就会想到一定是萧太后做的手脚,但却忘了人心隔肚皮,很多时候事情的真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就像现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叶青绝对想不到萧玉桃会恨不得撕吃了自己。
那个总是喜欢争奇斗艳的女人,那个总是喜欢出风头的女人;谁也想不到她有一天会收起自己的锋芒,遮住自己的野心,漂亮的眼睛里会露出骇人的目光;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针对他这个皇后?陈叶青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什么时候把娴贵妃给得罪了;明明是这个女人先跟萧太后合作图谋澈儿的太子之位,他还没跟娴贵妃算账,没想到娴贵妃倒是先恨上他了!
实在是弄不懂,实在是搞不清楚他究竟在哪里做了让娴贵妃痛恨的事情!
碧莹显然是被陈叶青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惊住,在后宫之中,难道除了萧太后还会有人想对太子不利?谁还有这样的胆子?
陈叶青淡笑着推开碧莹停在他太阳穴边的手,像是看出这丫头的惊愕一般,徐徐道来:“真正的猛兽不一定是要亮出自己的利齿和獠牙才能达到制服敌人的目的,很多时候真正的恶人会披着伪善的羊皮躲藏在羊圈之中,悄悄等候着机会追求一招制敌;关于这个道理我可是从赵礼身上学到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的众多女人当中会学会他的绝学,自学成才的利用到赵礼儿子的身上。”
“娘娘知道那人是谁了?”碧莹失声问出口。
陈叶青朝着初荷宫的方向看过去,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我不管在这两个月期间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如果真的证实了我的猜想,永绝后患只会是唯一的办法。”
多少次犹豫徘徊间,陈叶青将萧玉桃排除在赵礼和萧太后的争斗之外;他看的出来,娴贵妃和萧太后不一样,纵然是同样出身自萧家,可娴贵妃是真心实意的爱着赵礼;他太明白一个女人为了爱情能够疯狂执着到什么地步;前朝后宫,谁不知道赵礼很是喜欢赵澈这个儿子,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娴贵妃不会傻到伤害这个无辜的孩子。
但就今天来看,萧玉桃变了,变的恐怖可怕,变的阴沉阴暗;如果说以前的萧玉桃是不会伤害赵澈,但现在的萧玉桃可就难说了;就算是陈叶青再想为这个女人辩驳,时至今时今日,他也有些哑口无言。
“娘娘,您是说……”
瞧着碧莹不敢相信的眼神,陈叶青撑着头皮渐渐的闭上眼睛;早就知道这一趟回宫等待他的绝对不是风平浪静,但还是让陈叶青没料到的是,巨浪会来的这般猛烈。
*
是夜
当敲更的宫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冰凉的夜间,有气无力的敲着手里的更鼓;就在这时,一阵黑烟从夜澜殿的方向飘来,跟着,便瞧见一簇冲天火势拔地而起,像是要将这黑黢黢的苍穹劈开一般,火光狰狞、烟气冲天。
打更的宫侍瞬间就被这如天降般的大火吓得怔在原地,直到鼻息间闻见刺鼻的烟熏味儿时才堪堪反应过来,立刻就拔腿疯跑,一边猛敲着手里的更鼓一边子里哇啦的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夜澜殿走水了——!”
沉静的深夜被这一声声刺耳的呼叫声顿然叫醒,接着就看见手持刀剑的禁卫军飞奔着朝着夜澜殿的方向跑去,然后是提着水桶踉跄跑出来的其他宫人们,大伙儿在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时都被吓了一跳,不知谁在这时候忽然大喊一声‘黄娘娘’,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这夜澜殿的主人可不就是深受皇恩的黄娘娘嘛!
一时间,救人声和救火声彻底打破了整个宁静的后宫;第一盏灯被点亮,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四、五、六……
芙蓉宫里,陈叶青正抱着身下软绵绵的人肉枕头睡的昏天暗地,突然听见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又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直到被自己压在身下之人不耐烦的用手撑起明黄色的床帘后,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停下来。
赵礼怀中抱着几乎是将整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的陈叶青,瞧了眼站在帐帘外的人影,不悦的拧紧眉心:“外面什么事,这般吵?”
小贝子也是半夜被值班小太监叫起来的,此刻要不是发生了那等天大的事,恐怕他也不愿意惊醒睡梦中的帝后。
“皇上,不好了,是夜澜殿走水了!”
‘走水?!’
当这两个字模模糊糊的传到陈叶青耳边时,先才还眯着眼睛有点闹床气的陈叶青一下就睁大了眼睛;当初在凌国行宫遇到的那场袭击让他至今心有余悸,听见走水二字直接就会下意识地想到自己的处境。
看着怀中的女人睁大了那双还带着睡气的眼睛懵懂的看着周围,赵礼就知道她这是想起了在行宫的那段日子;忙伸出手轻轻揽着陈叶青腰肢的同时,温柔的嗓音也随之传来:“媚儿别怕,芙蓉宫没事,朕在你身边。”
陈叶青依然睁大了那双迷迷蒙蒙的眼睛到处看,直到自己撞进一双幽深如墨的眼瞳时才找回了丁点冷静:“……赵礼?”
“对,是我!”赵礼轻轻地拍了拍陈叶青的后背,接着扭头看向帐帘外的人影:“不许在此惊扰皇后,传朕口令,立刻派人前去灭火,叫秦战亲自处理这件事。”
“奴才遵旨!”
小贝子接到口谕,忙不迭是的退出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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