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个简单而直白的理由,再无其他。
就在陈叶青微微看着碧莹哭的发肿的眼睛稍稍愣神的时候,在殿外守着的黄梨突然走进来;黄梨看见跪在地上的碧莹和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的皇后,显然有些惊怔;但毕竟都是在后宫修炼的妖孽,不该看见的东西装作看不见可是入门的第一堂课。
“娘娘,后宫的娘娘们听说娘娘平安回来,都来请安了。”
黄梨跪在地上,眼睛连多余的地方瞟都没瞟一下。
陈叶青又坐回到贵妃椅上,目光有些幽沉;她这才从太后的太源宫里回来多久,这么快就聚众来他这里打探消息了?看来这后宫的大小美人们,真的是被自己惯得有些忘了形了。
陈叶青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黄梨;转眼看向跪在地上不动的碧莹时,陈叶青悠然的站起身,微微侧首间看向这个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小丫头,道:“你就起来吧,哭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替本宫换装。”
“能!奴婢可以!”碧莹一听陈叶青的话,立刻抬起头,本来蓄满泪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希望之光:“奴婢这就帮着娘娘重新梳洗打扮。”
说话间,碧莹就立刻站起身;在扶上陈叶青的那一刻,那张刚才还跟苦瓜一样的脸上终于带了几分踏实和放心。
黄梨是个激灵聪明的,瞧着皇后这架势就知道是马上要接见宫外那些莺莺燕燕们,又看碧莹和娘娘之间的互动,心口深处的那丝担忧也算是落了回来;看来不管是碧莹闯了多大的祸事,现在应该是雨过天晴。
不过,现在宫里面是初阳绽放,不知道等会儿又会发生什么事可就是未知了!
*
赵礼(小番)
第一次见到司马媚是他们大婚的晚上,这个让他明媒正娶的女人,他终于第一次真正见到面。
该怎么形容这个女孩儿呢?
对,在他眼里,她倒不像一个新婚羞涩的小娇妻,倒像一个胆小脆弱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张脸,水汪汪的露出怯怕大眼睛,被胭脂水粉涂抹的有些像猴屁股似的双颊,还有明显因为害怕而不停哆嗦的小嘴唇;让他看上去……没有心疼,只有扫兴。
其实,他早就应该预料到的不是吗?
萧贵妃那个女人在父皇耳边枕边吹了耳边风,生怕自己将来有一天会跟她的儿子争天下;所以,这才急急地让父皇给了他封地,甚至引诱着父皇赐下婚约,指了司马家的女儿给他。
司马家,一个算不上真正名门贵族的家族,司马传这个人他在朝堂上是见过的,跟那些贼眉鼠目、巧钻营利的奸猾之人极为相似,永远都是一副缩头缩脑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喜;可是万万没想到,老天爷就是喜欢开玩笑,他越是不喜欢的人越是跟他能扯上关系,现在干脆还当了老丈人。
赵礼长叹一声,有些头疼的坐到婚床上;可就是他这一个动作,倒是吓坏了他的小娇妻。
司马媚瑟瑟发抖的缩在一边,一双细白的小手紧张的缴着;赵礼不高兴的瞟了她一眼,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女孩子,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看见她手腕处那一抹刺眼的猩红。
她受伤了?
也不知怎么,赵礼连思考都没来得及,已经伸出手抓住了那细瘦的不堪一握的手踝,声音无缘无故的多了一抹低沉:“谁把你弄伤的?”
司马媚显然是吓坏了,本来已经水汪汪的眼睛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氤氲出浓浓的雾气,接着,就看见两行受惊的眼泪噗噗刷刷的落下来。
司马媚这一哭,倒是让赵礼有些手足无措,他可是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绝对没有捏疼她才是;怎么,这就……
“不许哭!”赵礼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哭有用吗?如果有用,父皇就不会肆意的宠爱萧贵妃,任由那个恶毒的女人欺负他的母亲。
司马媚吓得直颤抖,就看她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死劲的咬着不停哆嗦的嘴唇,硬是将呜咽之声咽下;可她这样,反而让他更加难受;记忆,像是被抽拉出来一样,在他还小的时候,多少次看见母妃这样哭过、难过过,而今,他居然让另一个女人也露出了跟母妃一样的伤痛和眼泪。
也许是在她身上看见了母亲当年受伤的影子,他的心开始有点柔软,拿起她手边的帕子,主动地,轻轻地,给她擦眼泪:“我又没凶你,你怎么哭的这般厉害?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从我进来到现在你就没对我笑过,如今,倒还先哭上了。”
司马媚的情绪显然是被他哄好了一些,大大的眼睛里总算不再酝酿眼泪,只是那丝怯怕依然未退;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很柔软,轻轻地,慢慢的,鼓起勇气的终于喊了他一声:“王爷!”
原来,她的声音是这样的;跟她的人一样,很像一只小鹂鸟。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弄伤你的吗?”他用手指摸了摸她手腕上的伤口,看着她眉宇间隐忍着的疼痛,开口问。
“是我自己不小心。”
这个答案,绝对是骗人的;因为这个小丫头连骗人都不会。
赵礼一沉脸,故意在她面前装出严肃的模样:“本王要听实话。”
果然,他的声音一沉,她就又害怕的发抖了。
“是……是婉儿不小心,王爷你别生气,婉儿是我的妹妹,她还小不懂事,你别生气!”
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看着司马媚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赵礼真心是头疼坏了;别人伤害了她,她不生气不怪罪也就罢了,居然还为她求情;他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已经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庆幸,好在她遇见的那个人是他,要不然,她将来的日子可怎么办?京城的众多王府中,哪一家的水不深?在属于女人的战场上,多少不谙世事的少女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没了;他虽然是个不受宠的梁王,但最起码他的府邸要比那些人的干净许多,最起码,他不会让她跟在他身边受苦。
捏着她手腕的大手轻轻地带了点力,就轻而易举的将她拉进怀里;看她瑟缩着肩膀害怕的模样,一双大手,拍了拍她的头:“我没生气,媚儿别怕!”
就这样,在他的身边多了一只小鹂鸟;这只小鹂鸟很安静,很容易满足;他只要对她好一点点,她都会开心好几天,他只要陪着她一起吃顿饭,听下人说她都会整整一天都面带微笑。
洗去了铅华,素面朝天的小鹂鸟,有着惊人的美丽;而微笑时候的小鹂鸟,更是带着一股她身上该有的憨劲儿和纯洁。
他带她去了封地,住在大大的王府里;他吩咐所有的下人必须给她最好的一切,他知道她年幼时身子受了亏,一到冬天就关节微微发疼,所以他就在每年冬天来临之际,要封地最能工巧织的绣娘为她缝制最保暖的衣衫裘绒;他给她送最名贵的珠宝首饰,给她最华丽的衣衫生活,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性格一天天开朗,一天天明艳;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敢抬头正大光明的看他一眼。
她总会在他低头办公的时候,悄悄的偷看他,总会在他浅眠的时候,偷偷地趴在他的怀里借着灯火描绘着他的一眉一眼,看的仔细认真。
他的小鹂鸟,有着美丽的羽毛,纯净的内心,被他无言中呵护在心里,疼在手心里,试着去触摸她胆小脆弱的内心世界;他以为他就会这样带着他的小鹂鸟在封地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的时候;京城出事了,赵冲坠马身亡,父皇命在一线。
他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会继承大统,成为一朝君主;可是,当京城暗涌层层涌来打破他的生活之际,他就知道,躲藏,不是一辈子的办法,逃避,不会让他心安。
他知道赵冲的死疑点重重,而这其中,最受怀疑的人有很多,甚至恐怕还有人会以为是他做的手脚;他不能坐以待毙,他知道萧贵妃的手段,如果在这时候选择沉默,那个女人就会有法子让他一辈子都这样沉默下去,再也无法开口。
他开始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当年在京中他留下来的势力都在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终于在半年后父皇驾崩之际,他正大光明的回到京城,登上了皇位;而他的小鹂鸟,也正巧在这时候有了身孕,上天终究待他是不薄的,双喜临门,说的恐怕就是这个。
朝堂,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宁静;他自认为不是一个靠稳住后宫从而来拖住前朝的帝王。
可是,他初登大宝,有太多的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他隐忍着一切的愤怒和不甘,封了萧太妃为太后,顺应着百官朝臣的请求,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进宫。
先是娴贵妃、黄娘娘,接着是曹贵人、王贵嫔,甚至为了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小辫子可以抓,他甚至可以假装荒淫无耻到和父皇生前颇为宠爱的女人蓝妃娘娘牵扯不清。
于是,本来在朝堂上对他颇为忌惮的大臣们终于开始窃窃私语,开始小觑他这个帝王;心藏佞邪的朝臣们开始认为一个风流成性、正值青年的帝王,根本不足为虑。
他的后宫,花团锦簇,美女如云;他每天都会像上课一样到各处宫殿走一走,可最后,他都会在芙蓉宫里吃饭,如果条件允许,他可以在芙蓉宫里留宿。
他不是有多喜欢司马媚这个女人,他只是不想看见她落泪,因为,她悲伤地情绪,总是莫名的跟母妃有某些相似;他这辈子,已经看多了母妃的眼泪,不愿意再多看了;再说,后宫是个多肮脏丑陋的地方他不会不知道,从小就在这种地方长大,他很清楚很多女人的那些手段,他痛恶这一切,所以,他宁愿待在很干净的小鹂鸟身边,看着她憨憨的、笨笨的模样,那时,他会觉得莫名的心安。
也许,他是太清楚她的能耐,明白她是个怎样也耍不了心计的女人;从头到尾,他赵礼需要的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妻子,她可以不是最漂亮的,可以不是最聪明的,但却是最合适他的。
司马媚很争气,很快就生下了皇子;他知道,娴贵妃那帮女人总是在背后拿言语讽刺她,因为她的出身不好而瞧不起她;为了这点,他居然赌气的将这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奶娃娃封为太子,让司马媚的地位更加牢不可破。
可他没想到的是,如此举动居然带来了如此大的后果;萧太后联合后妃下手诬陷她偷人,如此荒唐混账的计策他们真有脸使得出来;后宫女人的脸面变化叵测,他敢说并非了解所有女人,但司马媚他是绝对了解的;一个肯为了他拼的差点在生产时死去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去偷人?
因为他明明知道的很清楚,司马媚是那样的喜欢着他!
为了保住她,他只能将她打入冷宫;但好在她身边的碧莹是他的人,有碧莹照顾,她不会受太大的苦;她只要等上一段时日,他就能想办法为她洗脱罪名让她出来;虽然到时候,她有可能依然会过的唯唯诺诺,但最起码没人敢正大光明的欺负她了。
只是,时光在变,他的小鹂鸟也再变!
当他再一次看见他的小鹂鸟被放出来的那一刻,他恍然察觉:原来,小鹂鸟已经变成了可以翱翔九天的海东青,让他充满了好奇,带满了神奇的色彩和神秘。
------题外话------
我的女人,可以不是最聪明的,最漂亮的,但我知道,她正是最合适我的!
其实,司马媚曾经得到过赵礼真正的疼爱,那种不想让她哭,为她亲手擦去眼泪的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