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窥破。
可现实,总是不会让他失望!
子期的轿子去了城北角一个偏僻的农家小院,接着就看见子期穿戴着黑色的斗篷从轿中走出,接着轿夫们似乎像是早就被交代过一样的悄悄离开,跟着,紧闭房门的农舍被人从里面打开房门,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穿着一件粗布褂子,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然后伸出双臂紧紧地将子期抱在怀中。
那一夜,子期在农舍中和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男人颠鸾倒凤,兴奋的尖叫声连他在外面的马车里都听得一清二楚,浑身冰寒。
原来,这个表面上高洁出尘的女子竟是如此不堪?原来,他喜欢上的女孩子竟是这般丑陋肮脏!
他坐在马车中,痛苦的流下泪;终于在快到黎明时要人驾着马车离开。
也是通过这件事,他终于知道,子期一直在骗他,其实她喜欢的人的确就是四弟;也不想想四弟那样的人物,只要轻轻一笑,世间有几个女子能逃得了?
只是,恐怕四弟比他陷得还要深,甚至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丑陋的真面目。
在去母后寝宫的路上,他硬是压抑着内心强烈的翻腾和愤怒,他决定了:他要毁了这个欺骗他们兄弟二人的女人,他不会让她这辈子都有真正的幸福日子可以过,他更不能让这个女人有祸害他兄弟的机会。
所以,就算是再恶心,他还是娶了这个女人,就算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会吐,他还是笑脸盈盈的面对她的场场演戏。
他知道,她嫁给他是为了后妃,她以为他会当皇帝,可她却不知,他是众多皇子中最无心皇位的人;母后也曾说过,她希望他能够一生平安顺遂,而不是为了一个皇位和坐上皇位后为了天下百姓操碎心。
他为了让这个女人死心,表面上装出一副喜欢研究长生不老药的痴迷道人一样整日无所事事的待在丹房里,实则他是在看一些很有用的医书,研究的废寝忘食;终于,那个女人绝望了,终于,他在她的眼中看见了无法遮掩的愤怒和憎恶;她对他有所期待,她却不知他在用自己的一生瞧瞧地毁灭这个狼子野心、肮脏丑陋的女人。
他只想当一个自由的人,一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在哪里停驻就在哪里停驻的普通人;也许有一天,他会放弃王爷这样尊贵的身份,找一个风景优美,平静淳朴的小村庄,开一家小小的医馆,白天帮着百姓看看病,晚上在灯下陪着虫鸟抚抚琴;日子虽然平淡,但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
相较于整个京城的热闹非凡,芙蓉宫中却是安静怡人的一片。
碧莹这丫头,自从赵礼将那满院子的梅花树彻底铲除了之后,就俨然视那家伙如神灵了,可是在赵礼又将那满园如春的海棠树搬来的时候,这孩子就彻底凌乱了,干脆不认祖宗,已经将赵礼看成了再生父母。
每天,陈叶青都听碧莹在他耳边叨唠:“娘娘,您看皇上对您多好啊!”
“娘娘,您看皇上又给咱们宫里送了好些珍贵的珍玩,皇上对您真好啊!”
“娘娘,您看皇上今天晚上又要宿在咱们芙蓉宫了,皇上真是越来越离不开您了!”
碧莹就跟每天对着菩萨拜拜似的,瞅准时机就在陈叶青的耳边吹枕头风;不是念叨赵礼的好,就是念叨这芙蓉宫如今是何等的风光。
陈叶青倒是很淡定,在一边逗着扑腾在架子上的鹩哥时,一边冷飕飕的说了句话:“是啊!皇上是越来越离不开本宫了,皇上是越来越喜欢本宫了;可是碧莹啊,那你知道吗?皇上这几天除了宿在我这里,剩下的日子依旧对着他的小美人们轮番来啊!”
果然,一句话就往聒噪了好几天的碧莹一下就闭嘴了。
要不说女人啊,就是个简单的单细胞动物呢;脑子和嘴皮子她们只能用一样,想要让她闭嘴,直接让她动脑子不就得了。
“娘娘!奴婢这就让太医院的请脉御医给那帮狐媚子各开一碗红花汤,有了的直接落种,没怀上的,防患于未然!”
看着碧莹那双眼冒光,一脸贼狠狠的模样;陈叶青正在喂鹩哥的手一顿,彻底顶着一头的黑线无言的看向小碧莹!
得!你丫还是动嘴皮子吧!
你的那碗红花汤,还是别灌后宫的小美人们,直接来灌老子来的干净。
就在陈叶青惆怅着他的小碧莹现在已经仗着赵礼给老子的熊胆开始使幺蛾子的时候,候在门口的黄梨从外面进来。
马上要过万寿节了,皇后寝宫的奴才们都穿上了干净崭新的冬袄,再加上现在芙蓉宫的劲头无人能及,宗亲府的那帮奴才们更是连连巴结这位正值盛宠的皇后娘娘,就连在给皇后寝宫的奴才们送冬袄的时候都比其他宫里的奴才多送了一套;那袄子,可是今年最干净雪白的新棉花,装在纯棉暖和的锦布里在穿在身上,那股暖和劲儿,可真舒服啊。
今天黄梨就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团簇棉袄,头上戴着属于芙蓉宫大总管的帽子,干净的五官都带着喜色,因为刚从外面进来,这身上还落着雪花;就看他一走进温暖的宫中,身上的雪花就化了不少,顶着身上还带着的丝丝寒气,黄梨跪在地上回话:“娘娘,煜王爷和裴大人来了!”
陈叶青穿着一件相对舒服的云雁细锦裙舒服的窝在贵妃榻上,听见黄梨这么说,还真有些奇怪的咦了一声。
要说赵煜来找他,他倒是不觉得意外;自从上次在这里送走那家伙,他少说也有小半个月没见过他了;至于这裴毅怎么也就跟来了,还真是透着一股奇怪劲儿。
黄梨跪在地上抬起头看自家主子,瞧着主子连鹩哥也不喂了,只是沉着眸不说话,还以为主子这是不想见,忙小声说了句:“娘娘要是身子不适,奴才可以帮着回了他们,让王爷和大人下次再来。”
“不用,外面下着大雪,他们能在这时候来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请进来吧!”
陈叶青说着,就招手让碧莹拿了一方小被子过来,轻轻地盖在自己腿上,接着依然躺在贵妃榻上,倒是连动弹一下都没有。
所以,当赵煜和裴毅齐齐进来时,便看见那个几乎让整个大周的百姓都如雷贯耳的女人正闲庭舒适的靠在贵妃榻上,细白的手指间拿着一颗坚果,正在小心翼翼的喂着一只会说话的白毛鹩哥。
赵煜是个自来熟,瞧见陈叶青连礼数都没有,直接招了招手,直截了当的喊了声:“王八,我来了!”
陈叶青正在喂鹩哥的手一颤,嘴角轻轻一扯,不爽的冒了个‘擦’字!
裴毅是个懂礼数的人,再说君臣有别,赵煜是皇亲国戚自然另当别论,他可就不一样了;于是乎就看那身着大红色大理寺卿官服的裴毅动作潇洒的将前摆一撩,规规矩矩的朝着陈叶青行礼:“臣大理寺卿裴毅,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康泰千岁!”
陈叶青终于侧眸看向那两个男人,眼神淡淡的扫了眼候在一旁的黄梨,黄梨就赶忙走到裴毅身边,亲自扶起这位当今天子眼前的大红人。
陈叶青不动声色,依然将手里的坚果往鹩哥的嘴边递,沉顿了一下,这才慢悠悠的问道:“你俩怎么来我这宫里了?”
赵煜先一步蹦出来,跳到陈叶青的贵妃榻边,就跟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似的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王八,看不出来呀,就你这姿色居然也能让我皇兄为博一笑,寒冬腊月天的,硬生生的让那春季才绽放的海棠花傲雪在这严寒的冬季?”
陈叶青就知道这龟孙子的嘴里喷不出象牙来,可没想到喷的狗牙还这么让人闹心。
陈叶青在他赵礼面前爱装柔弱扮孙子,可在赵煜的面前,那可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就看他冷眼一瞟,落在赵煜那明显在看笑话的脸颊上,道:“王爷多日不来我这芙蓉宫,可是新纳进府中的小妾太会伺候人,让你都乐不思蜀了?”
果然,此话一出,这混球再也不敢跳腾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情吗?当初司马婉被秘密送往煜王府中,听说到了第二天,煜王府位于偏院的小院子就着火了;当时赵煜还在睡梦中,一听走水立刻连鞋袜都来不及穿便冲了出去;事后,当然是火势被扑灭,妄图闹自杀的司马婉被赵煜绑在椅子上硬是饿了三天三夜。
这一场闹腾,外人只以为是煜王府的普通走水,可陈叶青等人却是心知肚明,那司马婉在煜王府里,可真是往死里折腾呐。
赵煜这多日不见,恐怕也是被那女人绊住手脚,这才没得空。
瞧着赵煜一脸郁色,陈叶青心情就好了很多,难得丢开手里的坚果,凑上前看着面前的傻逼,出谋划策道:“其实吧,我知道你也挺委屈;要知道司马婉在你府里,那是杀不得,死不得,你还要忙前忙后的伺候着,费尽心思的从她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要我说,这世上的女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床上一躺什么都招,你要是被那个女人折腾的不行,那还不如从她身上收取点福利,先玩了再说;等你爽了,她爽了,再小声的哄两句,你看她给不给你好脸色。”
赵煜本来还一脸郁色,但是在听见陈叶青这话后,本来的那点郁色也变成了黑色。
嘿!这小子是不乐意还是怎么着?
陈叶青一挑眉,不管那司马婉再不是个东西,可好歹也是跟这具身体的主人一个姓;要折磨司马婉那也是老子出手,要嫌弃那贱女人也是老子嫌弃,你一个成天装疯卖傻的屁精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嫌弃那小贱人的?
陈叶青难得的好心情顿时没了,沉着脸就冲着赵煜鄙夷道:“瞧你这要立贞节牌坊的样儿,让你睡个女人又不是让女人睡你,瞧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我告诉你,你少以为自己就多委屈了,她司马婉被你睡,指不定比你还委屈呢;要知道那小贱人进宫,可是奔着龙床去的,现在龙床没爬上去,爬上了假疯子的床,你说说看,她不难过吗?她不委屈吗?她不寻死觅活的成天想着撞墙吗?”
赵煜本来是来看这女人的,没想到几句好话还没说出口,这女人就开始欺负他;一时间,自己也怒了,唬着脸也冲着陈叶青吼道:“那行啊,你要是觉得她爬我这假疯子的床窝囊了,那皇后娘娘就大发慈悲,把皇兄让给她呀!”
嘿!我这爆脾气,不知道孕夫的心灵是很脆弱的吗?赵礼现在都不敢这样刺激老子,你这傻逼倒是敢硬起起来了是吧?
陈叶青怒极,拍着大腿就站了起来,指着站在一边看戏的裴毅,壮志凌云的大声一吼:“好!你不稀罕,那老子就让你的小妾跟裴毅滚床单!”
此话一出,顿时,在场两个男人的脸同时都黑了!
赵煜的脸色变黑老子能理解,自己名义上的小妾要被认识的朋友睡,就算是知道这小妾的名分是个假的,那他这面子也算是彻底落没了,离戴绿帽子也就一步之遥了;至于裴毅脸黑,陈叶青就想不明白了,白送了一个漂亮的女人给你玩,你不学着赵煜那疯癫样儿给我跳一段驱魔舞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是一副不甘愿的模样?
这同样是男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要知道这等好事若是落在赵礼的头上,那家伙还不乐的厥过去。
“娘娘,您就别跟臣开玩笑了。”身着红色官府的俊美少年郎,难得在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陈叶青脑袋一歪,很是认真道:“本宫没跟你开玩笑,你没听说司马婉都快将煜王府的房顶掀翻了吗?那女人现在已经魔怔了,赵煜这个假疯子不顶用;要不将这个女人送到你府里?本宫听说从大理寺里走出来的人物,那都是了不得的;而你这大理寺的头头,想必更是有些能耐的;本宫如今怀有身孕,萧太后对我虎视眈眈,我要从司马婉那里得到些情报将那个老女人摁死!”
饶是裴毅淡定如此,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被皇后娘娘的话刺激的差点凌乱了;自小就见过后院女人耍的那些小手段,可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在耍手段之前大声嚷嚷出来的。
“娘娘,臣恐怕会有负所托!”
看裴毅拒绝自己的提议,陈叶青觉得这小子也太胆肥了些,居然连怀了孕的皇后娘娘都敢不买面子。
这时,赵煜也察觉到一点古怪,又凑到陈叶青耳边,小声道:“王八,你要是想弄萧太后,大可以将这个问题丢给皇兄,反正他现在正在到处搜集萧家的罪证,他们离死期不远了!”
“呸!你懂个屁呀!我只是想要弄死萧太后这么简单吗?我这是在结盟,结盟你懂不懂!”陈叶青说着,就偷偷地盯着那面若冠玉的裴毅乱瞧。
赵煜被陈叶青这副架势弄的更闹不明白了:“结盟?结盟做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我听赵礼说,这裴毅是个了不起的家伙,能从赵礼的口中听到夸赞人的话,那简直比冬天下雨夏天下雪还要难;前些天我表妹在离开前,让碧莹给我带了个话,大致的意思是,前有狼后有虎,若不先出手治住一方,将来恐有变动!我现在在后宫之中,看似风光无限,可是身边有一个后娘虎视眈眈,外面有个初恋随时等着挖墙脚;我现在算是什么都明白了,什么太后,摄政王,老子要是保不住皇后这个宝座什么富贵荣华都是扯淡;身边既然强敌环绕,那我就不能孤身作战;其实当初我第一个想到的盟友就是你,可是傻逼啊,你有的时候破坏计划的本事比执行计划的的能力更强悍你知道吗,有你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我不放心,可他裴毅就不一样了,谋定而后动,才智无双;我想把他拉成我的人!”
赵煜怎么也没想到陈叶青是打了这主意,要知道,这事儿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裴毅这种人,可是连皇兄都忌惮三分的!
想到这里,赵煜突然有些想笑的看向身边这整天都算计着要当太后的小女人,故意嘶哑着嗓音问:“你不会是想着拿司马婉的皮相去讨好他裴毅吧!”
嘿这小子,能把老子想的再聪明一点吗?司马婉?那种女人恐怕白送给裴毅,人家都嫌硌牙呢;只是,忽然看见赵煜那副坏怂坏怂的模样,陈叶青一下就变得超级堵心,这混蛋小子,说来说去他是在嘲笑自己高攀人家大理寺卿的红袍俊儿郎是不是?
陈叶青冷哼一声,跟老子耍嘴皮子,这小子真是被司马婉给刺激疯了是不是?
于是,就看陈叶青双手环胸,用高贵睥睨的姿态睨视着这个等着看他出糗的男人,嘴角诡异的一笑,装出一副被裴毅那副皮相勾去了魂魄的花痴样,舔了舔唇瓣,用最柔腻的嗓音在赵煜的耳边说道:“如果裴哥哥艺高人胆大,敢和皇上一较长短,我也不介意亲自出马,出卖出卖我这孕夫的色相!”
果然,此话一出口,裴毅站得远自是没听见的;可站的近的赵煜却是一脸通红,最后在瞧见陈叶青那副沉醉如痴的模样后,那脸色由红变黑!
陈叶青看着赵煜那张发黑的脸色,刚想做出叉腰状仰天长笑;突然感觉到一阵阴风从殿门口刮进来,他忙抬起头望过去,就瞧见似是刚从关雎宫过来的赵礼正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口不进来。
陈叶青因为刚才说了荤话,突然又被这赵礼的眼神一吓,顿时还真有些腿软,生怕他一秒钟变顺风耳,将他刚才那段颇有‘红杏出墙’意味的话彻底听了去;可转眼又想到他赵礼虽然会些拳脚功夫,可武功还没变态到像影一那样偷听人墙角跟都不被别人发现的地步。
陈叶青忙呼出一口放心的长气,可就在他这口气还没真的喘匀时,那一身放松的神经猛然紧绷,就看陈叶青突然眼睛瞪大,嘴巴也渐渐张开,怔怔的看着一个人影从赵礼的身后慢慢的探出来。
我擦啊死影一!你这熊孩子没事躲在赵礼的身后装个毛的深沉啊!
完了完了!叫老子嘴贱!怪不得赵礼这脸色跟桌上的墨汁似的,天哪!他终于知道老子在丢弃凌洛天那个傻帽之后,开始打他眼前第一宠臣的主意了。
裴哥哥啊!本宫害惨你咯!
若是赵礼在这个时候让你挥刀自宫,请你千万不要犹豫啊,要知道,他这是在防患于未然,害怕老子将来生出来的孩子长的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