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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缓缓地点了点头:“一向最反对战争的两个人,都主张朕出兵北上了。这么说来。是不是大家都表示赞同了?谁有意见,站出来说。不管是什么主张和立场,朕都想听上一听。”
场面一下变得安静。众臣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
半晌后,中书侍郎孔巢父颤悠悠地晃了出来,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陛下,老臣有一言要谏上。”
“讲。”李世民仔细打量了孔巢父一眼。突然发现这老头子当真是太老了。好些日子不曾注意他,没想到他就老成了这样子。
“遵旨!”孔巢父仿佛还有些激动,可能是太久没有得到皇帝注意了的缘故。他说道:“陛下请恕老臣直言。回鹘内乱,是人家家事。自古都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关起门来清算家务事。我大唐虽然算起来是回鹘的宗主国。可历年来,回鹘人自主自立,没让我大唐操过什么心。说得不好听一点,这些年来回鹘如日中天,也轮不到我大唐来操心。眼下他们内乱。如果我大唐贸然出兵干涉,定会引起回鹘人的不满和反感。而且,诸邦蛮夷也会以为我大唐以强凌弱干涉他人内政。这样的罪名。与侵略别国国土无异。因此,陛下不得不慎之。”
李世民眉头微皱,说道:“你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从道义上讲,我大唐虽然有理由出兵干涉。但从这些年的实情上分析,或许是会招致一些非议。但这时候,我们不能顾虚名而取实祸。刚刚你也听到了。如果我们坐视不理,回鹘内乱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北庭必然陷落。西域的千里沃野也不在我掌握之中,只能任人鱼肉。这是明显而尖锐地事实。”说完这些话,心中还有些愤然:孔巢父这样的酸儒,在面对政治事件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名声。名声固然重要,但比起重大的利益来。又算得了什么?
孔巢父本想出一出风头讨得皇帝的注意和欢心,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无趣地退下了。
李世民早早对这个孔巢父已有一点不满意,这是故意挑衅一般的说道:“韩愈,你的意见呢?”
韩愈愕然一愣,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至从裴度去了蔡州以后,就由他来接任了中书舍人一职,在皇帝御书房里用墨伺候。本来,像这样的御前会议他是不够资格参加的,若不是缺一个书记官,他是走都走不进来。所以皇帝突然找他问话,还真是有些惶然不知所措。
韩愈站了出来,十几双眼睛都齐齐看向他,让他如芒在背。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皇帝是对孔巢父不满了,所以才点了一个中书省地晚辈小吏出来说话。现在,他无论怎么说话都要得罪人,着实有些烦恼。权宜半晌,他开口说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回鹘之事刻不容缓,当速速用武力来解决。迁延下去,或许会生出许多其他意想不到的变故。”
李世民面无表情:“这么说,你也是赞同出兵北上了?”
“正是。”韩愈一咬牙,将这两字说了出来。到头来,他还是宁愿得罪孔巢父,也不想在皇帝面前讨没趣。孔巢父的脸,顿时就绿了。他手下地一个小吏,居然当众和自己唱反调,着实很没面子。
李世民扬了扬手示意他退下,然后说道:“照此说来,大家的意见基本是统一的,都赞成出兵北上了?”
这下,可没人再敢站出来说不同意见了。孔巢父倚老卖老想出风头,结果被皇帝不轻不重的羞辱了一番。这架式很明显,其实皇帝出兵北上的心意已经十分坚决了,谁这时候顶风冒头,就是自讨没趣。
孔巢父已经耷下了头来,闷在心里骂自己是头活猪,居然这一点圣意都揣不到。
夜已入深,弘文馆里依旧***通明。就在此时,早已关闭的长安城门突然打开,一骑飞奔进来,手中举着忽明忽暗的火把,口中大声喊道:“急报、急报、边关急报!”
长安朱雀门顿时大开,这一骑毫无阻挡的就冲进了皇宫,直到弘文馆前。宰相陆贽连忙迎了出去,接到急到。刚看了一眼,险些傻了眼,脚下都有些趔趄了。他浑身打了一个冷战,提脚就跑进了弘文馆。
“陛下,大事不妙!”陆贽很少像这样惊慌。他快步跑上前来,将一封折子递到了皇帝面前。
李世民神色肃然地接过来一看,顿时拍案而起:“混账!”
众臣都惶然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李世民也懒得兜***了,大声说道:“无信无义的吐蕃人,果然趁乱攻打我北庭。并已在十天前,将北庭攻陷!”
“啊!”群臣惶然大惊。
“韩愈,念!”李世民将折子一扔,恼怒的坐了下来。
韩愈紧张的从地上捡起折子,大声念道:“微臣鸿胪寺卿杨锋,万死拜于吾皇万岁陛下:景兴三年十一月十九。吐蕃大军纠合白服突厥、葛逻禄、沙陀等部族,趁吐蕃大相颉干迦斯挥兵回救金帐之际,突然率军猛攻北庭。北庭数千残兵死战顽守,几乎全军覆没。至微臣得知消息时,北庭已然陷落贼手!现如今,回鹘大相颉干迦斯正率军回救金帐,回鹘汗主废立之事终会如何,尚未可知。”
众人一起惊道:“果然不出所料!”
“看来,是否出兵之事已不必再议了。”李世民眼神如刀,咬牙切齿的说道“北风即是号角。我大唐地王师,也是时候干一些该干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