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扪心自问,我们父子俩的确是没有经纶天下、开疆拓土的胆魄和能力。父皇当皇帝也有好些年了,可是真正干出了什么能够告慰李家祖先的政绩了么?没有!淮西叛党的势力日渐雄厚,河北四镇乖张不服,天下那么多的节度使,谁在心里还把大让的朝廷摆在第一位?更不用说吐蕃、回鹘那些蛮族了。这些年来,父皇是闻吐蕃之名而心寒,见到吐蕃的使者都要失掉三分底气。可是汉王却在西川连败吐蕃,打得高原枭雄赤松德赞丢盔弃甲险些丧命。西南诸蛮从此归附于大唐不敢再生二心,吐蕃人退居高原只敢养伤。大唐重夺丧失数十年的西南霸主之位父皇。在忌惮功高震主的汉王的同时,我们应该感到惭愧、无地自容!汉王,当时是被父皇流放出去的啊!剑南西川节度,局势混乱战事频仍,谁也不愿意接手那里。可是汉王到了以后,不仅仅迅速地稳定了局势击退了外辱,还让西川在短短的几年之内。成为大唐天下最富有的地域之一。父皇,这种文武双全经济天下的才能,我们没有、没有啊!”李适张着嘴,怔怔的看着李诵,无言以对。李世民也负手站在一旁。平静的看着情绪激动的李诵,心中感慨万千。
“父皇”李诵接着说道“假如、我只是说假如,这一次我们成功了,除掉了汉王又能怎么样?只要汉王一死。大唐地天下会比我们预料的更乱、更不可收拾。就算马燧到最后仍不忍心站出来反对父皇,以他的义气和慷慨,必然一死以谢天下。我们唯一可以仰仗的人从此丧失。其他的李晟等三大元帅。就算自身回不了节度,他们地人也是饶不了我们的。西川西川就更不用说了。那里,除了十余万全天下最精锐的虎狼之师,还有千万的百姓会要给汉王报仇!父皇,儿臣现在很庆幸你知道么?我很庆幸汉王是成功的一方!因为他必须成功!只有他成功了,才能换来大唐地安宁和希望!这皇帝和太子再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么?父皇陛下!我们非但不能给天下人造福,还成了大唐最大的毒瘤和负担啊!”“疯了、疯了。你真的是疯了”李适呆住了,喃喃地自言自语。
李世民的表情仍然很平静,心中却是唏嘘道:李诵,还有一点智慧和良知。他比皇帝更明白成王败寇的规则,更有为寇者的觉悟很可惜啊。李诵。或许等你登了基,会比李适强许多。但是。我不能等,大唐也不能等了。这样的事情,我更加愿意相信我自己,而不是天真的寄希望于你。如果不是立场天生敌对,李诵,或许我们真的能成为好兄弟。毕竟,你还能理解我的一番苦心。从这方面讲,你倒是我地一个知己。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说出的这番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李诵似乎也说到了动情处,说到了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他缓缓的度着步子,旁若无人一般的说道:“其实儿臣真地一直都很嫉妒汉王。嫉妒他可以带着军队杀戮敌匪,嫉妒他可以大刀阔斧的在边疆文武用志。儿臣,却做不到这样地事情。虽然我也痛心于眼下大唐的各种现状,也有满副的雄心壮志要重振大唐可是,儿臣必须先要跟随在父皇的麾下经营一切,按照父皇的指引做所有的事情。儿臣,真的是很矛盾、很矛盾。从立场和利益上讲,儿臣与汉王似乎是天生的对头,只能敌对。可是,儿臣甚至想和他并肩作战,一起对抗吐蕃、一起经营民生、一起震慑诸蛮。可惜,儿臣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汉王做出一项项惊人之举,创下无数的丰功伟业。与他相比,儿臣除了这个储君的头衔,还剩什么?我为大唐做了什么?什么也没有!我只能跟着父皇做一些小人得志的事情,算计为天下做出了卓越贡献了的汉王!父皇,我们真的错了,错得很厉害。皇权之中,从来都不缺少勾心斗角。但是历来,不管如何内斗,都不能触动了底线----这个底线就是,不能祸害天下。算计汉王,就是祸害天下。所以,我们注定了要众叛亲离一败涂地。对于眼下的大唐来说,汉王,比我们父子俩更加重要。说一个最简单的----汉王若死,派谁去经营西川?儿臣么?!父皇自己亲自去么?谁去也办不到!岂不说西川的子民们不答应,就是南诏、东女国那些蛮国也会再乱起来。吐蕃就更不用说了,有汉王在,赤松德赞绝不敢再造次正眼小觑西川。可是,只要汉王一灭,他就会肆无忌惮!到时候,谁能阻挡?儿臣么?父皇自己么?!恐怕,我们只能割地求和----就用这样的办法,偏安一隅苟延残喘下去么?!我们就用这样的功绩,去地下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么?!”
李适面如死灰不停的发抖,喃喃的道:“想不到朕在你的心目中,也是那样的无能!”
李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的说道:“实话实说,相对于汉王,我们父子俩的确是太过无能了。盛世立长,乱世立贤。汉王,就是为了眼下的大唐而生的。父皇,我们还是顺应天命,做出正确的选择吧。与其鱼死网破让彼此都得不到好处,让大唐的天下越发的不可收拾还不如,明智一点,退位让贤。这样,或许是我们唯一为大唐做出的好事。究竟汉王是不是比我们更胜任这个主宰乾坤的重责,到时自有公论。如果他不行,天下万民和后世子孙自然饶不了他这个叛国逼宫的反贼;如果他比我们强,的确做得很好父皇,我们还能赢得一些清名。毕竟,我们立足于大唐的天下,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李适全身僵硬,脸上露出了苦笑:“其实我们已经没了选择,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