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羞辱被激怒以后,就会化作一团铁融成一团钢。温驯的绵羊也会变成怒吼的雄狮,手无缚鸡之力地书生。也能抱着必死之心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温文而雅慢条斯礼,可是血管里有一股比高原上强壮的吐蕃人更狂热、更野蛮的东西!
赤松德赞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微微的发抖。心中暗自沉吟道:汉人,把这种狂热与野蛮,称之为信念中原几千年的历史几经沉浮,唯有这种信念残留在了每一个汉人的血管里。这种信念,因为愤怒而变成了疯狂太可怕了!
夜幕低垂。星月无光。唯有阴风怒号,重云飞遁。数十里大战场上,浓厚的血腥味让人闻之作呕。无休止地大厮杀,丝毫没有任何停顿的迹象。
李世民率领着这批唐军骑军,急袭数十里。杀败了论悉诺的二万大军阻截,没有作任何休息与整顿,又投入了这一个大战场。
从清晨起兵到现在,每一个人的身体都要虚脱了,每一个人的精神都要麻木了。在鲜血与生命地缝隙里穿行。他们全都变成了地狱来的凶神。
李世民的浑身上下,几乎没了一丝干爽的地方。铠甲上全是新旧的血迹,伤缺累累。腥红地战袍也变成了酱紫色。几乎就要破碎成了乱布条。他的身上,也负了几处小伤,被流矢和冷枪伤破了皮肉流出血来。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知道忘我的厮杀。墨衣有独孤凡这个绝顶高手从旁保护,居然毫发无伤,但却早就体力耗尽了,几乎就要在马上坐不稳。可她仍然死死地跟在汉王身后,紧咬银牙拼死搏斗。看到汉王身上的伤痕与血迹。她芳心如绞,誓死也不让独孤凡将她拖离战场。
四五万蛮兵,二万飞龙骑,再加上李世民激战后残剩的近万骑兵,一共七万余人。与吐蕃败军开始了生死大较量。
七万人,一半以上都是疲惫之卒。可是。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他们,爆发出了空前的战斗力,将吐蕃人打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
野诗良辅就像是一头被烈火烧红了眼睛的狂兽,挥舞着大铁棒就杀进了吐蕃军的核心人丛中。高大的身躯、残忍地杀手锏,让吐蕃人闻风丧胆避之犹恐不及。他率领的一队飞龙骑,表现也最为彪悍。就如同一枚烧红的铁箭头深深的扎进了雪堆里,所向披靡。反观高固,则比他稳妥谨慎。他率领大部份的飞龙骑,有意识地朝汉王那一方阵角靠近。因为他清楚,汉王这一路人马肯定是身衰力竭了,全凭意志在支撑,处境颇为凶险。
终于,高固率领飞龙骑,顺利的在战阵中找到了那一面飞扬地李字帅旗,与李世民合兵到了一处。
墨衣几乎喜极而泣:“高将军,快请殿下进城!他负了几处伤了!”
高固心中一紧,慌忙上前扯住李世民的马头:“殿下,快请进城!”
“放手!”李世民怒目圆瞪,大声喝道“本王誓与将士同生死、共存亡!不击溃吐蕃人,誓不回城!”
高固愕然的一愣,这几乎是他头一次听到汉王这样对他毫不客气的咆哮如雷。他惊呆了一般的看向墨衣,柞立当场不知所措。
墨衣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咬着嘴唇寻思了一下,转头对身边的独孤凡轻声道:“大哥,求你了将汉王请进维州城好吗?”
独孤凡也在喘着粗气了,这时哼了一声“容易”飞身就朝李世民扑来。李世民何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个精通点穴之术的高手,可以轻松的将自己制服,然后拖进维州城。
可是此刻,他真的不愿意离开这片战场!
哧啦一声,李世民怒划长枪,将独孤凡生生的逼退连衣服撕裂了一片。然后他大声喝道:“墨衣、高固,你们要是再敢阻挡于我,以违抗军令之罪,斩立决!独孤凡,你纵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休想在本王身上胡来!”
三人愕然的呆立当场,墨衣几乎就要哭出声来。
李世民大喝一声:“休作儿女之态----杀敌!”
高固一咬牙:“杀敌!---兄弟们,跟随汉王,击杀吐蕃残兵!”
墨衣浑身惊颤,又紧紧握住了手中银枪,发出阵阵娇斥追上了李世民,死死跟在他的身后。
唐旗飘扬,喊杀如雷。李世民率领着高固与墨衣,三人组成了一个品字形的锋矢,朝吐蕃人的战阵核心冲杀而去。
玄门关城头,武元衡提着千斤重的脚步,缓缓走到了城头前。他背剪着手,双眉紧锁衣袂飘飘,看似十分的平静。突然,他的身体朝前倒去伸手扶住了墙阙,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殷红的血迹落在了胜雪的白衣上,触目惊心。
身旁的小卒惊声大叫,都跑到他的身边将他扶住。武元衡摆了摆手让这些人走开自己站了起来,抽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昂然的站得直了。就在刚才,他眼前一阵金星乱冒险些晕厥了过去。但吐出那口鲜血之后,心神反而安宁了许多。此刻,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像野诗良辅、高固那样亲提刀枪,上阵斩杀那些吐蕃仇人。
那些屠杀无辜汉人同胞的仇人!----从那一刻起,这一股鲜血就在他的胸膛里郁积,汹涌澎湃。
眼看着将士们英勇无畏的杀戮仇人,武元衡的心中的热血再度沸腾,终于忍捺不住吐出血来。他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暗自嘲笑自己: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乌蒙山脚下,赤松德赞的手握着刀柄骨骨作响。他真的很强翻身回去,和唐军决一死战。可是理智与现实告诉他,现在必须撤退。他忍不住愤怒的仰天长啸:“今日之耻,他日必当百倍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