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小焕呀！”

    “喂！”

    “干什么！”

    小焕的朋友指了指我。小焕这才不耐烦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我。一看见我，小焕的表情立刻僵住了。咕噜咕噜，我咽下了口水。

    “我们走吧。”

    小焕冷冰冰地说道。他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伤心得流下了眼泪。

    “小焕呀！”

    我呼唤着小焕的名字，我的声音和雨声混杂。雨珠从头上滴落下来。小焕猛地停下了脚步。

    “我有话对你说。”

    “求求你让我说几句话吧，真的很重要。”

    “很重要？”

    小焕望着我，冷嘲热讽地说道。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小焕的头上滴滴答答地流下了雨点。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忧伤。

    “很重要吗？对你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呢？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求求你不要这样！今天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你这样的话，如果你真的这样的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话！我我美”

    “虚情假意！”

    我刚想说下去，小焕打断了我的话。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小焕说我是虚情假意，他说我虚情假意。

    “不要在我面前哭！”

    “小焕呀！”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是你选择了韩友彬！可是你现在又来到我面前，你想让我怎么样！你想看见我为你而发疯吗？你想看见我发疯吗？所以你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就算你不这样，我也快要发疯了，请你也为我想一想吧！”

    说完，小焕转身走了。我还想要时间吗？时间？我还要什么时间？明天就该做决定了。我到底还有多少时间？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下来。我连想说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这样结束了。我还不如压根就不找他。就那么默默地离开算了。是啊，如果那样的话，可能我们彼此都会更好受一些。小焕他们那一群人看了看我，跟在小焕身后走了。

    “小焕呀！小焕呀！”

    我叫着小焕的名字，可是小焕已经走远了。

    “小焕呀！”

    我大声喊了起来，可是小焕已经不可能听见了。因为有雨点声，所以他听不见；因为小焕已经走出太远，所以他听不见了。

    “小焕呀！呜呜如果你挽留我的话，我真的可以改变主意的。我一定会的。你为什么不挽留我呢？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为什么？呜呜！”

    我坐在积了很多雨水的路面上，疯狂地放声大哭。

    “这句话如果我不说出口，你和我都会后悔一辈子的。呜呜呜小焕呀，我要去美国了我曾经那么爱你，不，我现在也仍然爱你。”

    我走进公用电话亭。

    我的手在颤抖。

    嘟嘟嘟，嘟嘟嘟——

    “喂？”

    “呜呜呜呜”

    我听见了友彬的声音，可是我为什么不停地流泪呢？

    “是芮媛吗？芮媛啊，你在哪儿？”

    “友彬啊！”“你怎么不接电话？！哎哟，你在哪儿？”

    “我，我，我决定了。”

    “什么？”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这时，一个男人冒着大雨不顾红灯绿灯，疯狂地跑过来。这个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的心情？

    “芮媛啊！”“友彬啊，我我”

    我的嘴巴怎么会这么不容易张开？这个决定来得不容易，所以我的话也很难说出口。

    “友彬啊，我决定了，我”

    哒——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要去美国。呜呜呜呜，因为我说过了，我要陪在你身边帮助你。我要为我的话负责，呜呜。”

    我坐下来，把话筒拿在手里，哭了起来。我的心情怎么会如此怪异？

    “芮媛啊！芮媛啊！”话筒里传来友彬呼唤我的声音。

    “韩芮媛！”

    一个男人叫着我的名字。电话亭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个全身湿漉漉的男人嘴唇瑟瑟发抖地瞪着我。

    “芮媛啊！”“奎贤！”

    是奎贤。他都听见什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去美国？”

    “呜呜”

    此时此刻，我真希望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奎贤，而是小焕，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为什么，为什么！

    我在公用电话亭里哭了半天，最后和奎贤一起走进了一家商店。

    “告诉我，芮媛，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去美国了，我要走了。”

    “美国？america？”

    “是的。”

    我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要去美国？我没听镇焕说过呀。你不会是跟友彬一起去吧？”

    “是的。”

    “那小焕呢？小焕怎么办？你为什么要和友彬那小子一起走？！你疯了吗？就因为你现在和小焕吵架了，就要逃到韩友彬身边去吗？！”

    奎贤气得大吼起来。

    “不是的，不是的，奎贤啊，友彬的眼睛，友彬的眼睛”

    “那小子的眼睛怎么了？！”

    “是我把他的眼睛弄成那样的。是我。友彬的眼睛是因为我而受伤的。”

    “什么？”

    “可是友彬太痛苦了，他太伤心了。虽然他总是对我说他没事，可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很痛苦，很伤心。看见他这个样子，我很难过，我甚至比他更痛苦。是我把他弄成这样的。可是痛苦的人是友彬。而且他尽量不让我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他总是冲我露出牵强的微笑，其实内心里承受着难以承受的痛苦和悲伤。这使我更加痛苦了，呜呜。”

    奎贤的眼神很严肃。

    “就是当时和富荣工高那些兔崽子打架时发生的事情吗？”

    “是的。”

    “他的眼睛很严重吗？”

    “听说视力下降了很多，根本看不见东西了。呜呜呜。说不定会导致一只眼睛失明。如果那样的话，另一只眼睛也会受影响。”

    “没想到这么严重。”

    “我想帮帮他，所以每天都去找他，但是友彬不肯见我。他一次也没见过我，他说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痛苦的样子。韩友彬真的很傻，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呜呜。”

    “可是，友彬他”

    “他第一次主动要求我帮他。我本来就想帮助他，这是很正常的，可是友彬第一次向我提出让我帮忙的要求。”

    “他让我陪他一起去美国。他要去美国治病，让我陪他一起去。他说要我自己选择，所以刚才我告诉他了，我要跟他一起去美国。”

    “然后呢？”

    “我其实本来就应该跟他一起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放不下。”

    “是不是因为小焕？”

    “哦，可能是吧。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选择，我一直在犹豫。今天我去找小焕，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如果他挽留我的话，我就可以做出决定了，呜呜。”

    奎贤的表情僵住了。

    “可是，可是小焕好象已经把我忘了。好象是这样的。我每天都想着小焕，可是在友彬面前，我怎么可以这样呢？可是，呜呜。”

    “这是不可能的，韩芮媛！小焕因为你，每天不停地喝酒，心里只想着你，为你担心，可是你竟然这么想？你觉得像话吗？韩芮媛？”

    奎贤冲我大喊起来。

    “赶快去找小焕吧，你一定要把小焕留在身边！小焕现在还像从前一样爱你。”

    “不行，奎贤啊！”我擦干眼泪，望着奎贤说。

    “不行，奎贤啊，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美国，我一定得去美国。”

    “什么？”

    “我要去美国，我要帮助友彬。如果友彬的眼睛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都会觉得自己是罪人，我不想这样。”

    “韩芮媛！对你来说，韩友彬的眼睛比爱情更重要吗？是这样吗？”

    “爱情？哈，可是爱情太折磨人了。”

    “走吧，我得冒雨走了，哎哟！”

    “你已经把小焕忘了吗？你不爱小焕了吗？”

    “韩芮媛！”

    “我怎么会忘呢，我怎么会把小焕忘记呢？你看见我现在这副样子，还能说出这种话吗？我怎么能忘记小焕呢？我为小焕而痛苦，不管做什么事情，我心里都只想着小焕一个人。难道这样也算是忘记他吗？”

    “现在我好累呀，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我现在仍然很爱他，仍然疯狂地想他，你觉得这样算是忘记他吗？”

    “芮媛啊！”“后天我就要走了。”

    “去哪儿，美国吗？”

    “是的。”

    “韩芮媛！”

    “哦，奎贤啊，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事情？”

    “你先答应我。”

    “那好吧。”

    “今天我对你所说的一切，你都不要告诉小焕。”

    “什么？”

    “我希望你能保密，这就是我求你做的事。”

    “不行，这个我不能答应。”

    “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可是”

    “你答应过我了，是不是？”

    “啊，我知道了，但是我很能做到。我会努力的。”

    “那我走了。”

    我冒雨跑上街头。我靠在旁边建筑物的后面，尽情地流下了忍耐已久的泪水，心里终于痛快了。那些话我是多么想说出来呀？可是我拼命忍耐，都快把我憋死了。虽然听我说话的人不是小焕，但我的心里还是感觉豁然开朗。

    #第二天早晨

    “咳咳！”

    “你没事吧？高烧38度，你昨天到底淋了多少雨。”

    “我没事的。”

    “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不要去上学了，听见没有？”

    “是。”

    “这就对了。”

    “阿姨。”

    “怎么了？”

    “我，我明天要走了。”

    “要走？去哪儿？”

    “去乡下。”

    阿姨，对不起，我对您说谎了。可是我也没办法。

    “去乡下？为什么突然要去乡下？”

    “没什么，我觉得现在该回去了，我总不能一直这样麻烦您。”

    阿姨望着我，她的脸上充满了对我的担忧。

    “是阿姨不好，阿姨太疏忽你了，没有好好关心你，对不起，但是你不要走。”

    “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

    我对阿姨说了谎。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我真是痛苦极了。我太对不起阿姨，我终于看见了阿姨的眼泪。阿姨这么关心我，我却欺骗她。

    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痛苦。

    一点钟。

    我捂了一身汗，躺在床上睡觉。这时，电话铃响了。友彬说他今天要给我打电话，我几乎是爬过去接的电话。

    “喂？”

    “芮媛啊，是我，友彬。”

    “哦，友彬啊！”“现在我可以和你见个面吗？”

    “现在吗？”

    我现在很不舒服。

    “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出去买些需要的东西，反正你也要买，我们就一起去吧。”

    “现在吗？”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不舒服就算了。”

    “啊，不是，没关系，我们在哪儿见面呢？”

    “我去接你。”

    “知道了。”

    #小区门口

    我疯了，怎么可以在这种状态下出门呢？天气很热，我的身体瑟瑟发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小区门口。

    “芮媛啊！”友彬在旁边为我打开车门。

    “你哪里不舒服吗？”

    “哦？怎么了？”

    “看你好象很难受。”

    “啊，不是的，我没事。”

    “我看你好象真的生病了似的，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出来！”

    “没关系。”

    于是我们乘车去了百货商店。我们买了很多东西。我的头好痛，好晕。

    “友彬啊。”

    “怎么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然后再走吧。”

    “好吧，你这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出来呢。”

    友彬把我扶到椅子旁边，让我坐下来。他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舒服呀。

    这是什么地方？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友彬在我身边。

    “友彬啊！”“呃？你醒了吗？”

    “现在几点了？”

    “九点。”

    “什么？九点了？哎呀，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很香，好可爱，没舍得叫你。”

    “傻瓜！哎呀，你为什么不叫我！”

    “因为你太可爱了！”

    友彬把我送到家。今天我实在太累了。我的心里为什么如此沉重？明天，就是明天了。往好处想吧，韩芮媛！你就算工作一辈子，可能也没有机会到美国去。连旅游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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