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外人来过。这位登门而来的婆母大人沈茗嫀也只是在成亲当日见了一面。
当日拜堂礼还未结束她的夫君孙致远便晕倒在地。沈茗嫀见到的也只是盛装的孙夫人哭天抢地的悲痛样子。
自那日晕倒之后孙致远便卧榻不起,病情越发的严重。听下人说这些年遍请名医,却还是无力回天。
沈茗嫀一念未完,众人簇拥下的孙夫人大步来到近前。
这个院落素日只有沈茗嫀母女及几位嬷嬷,静谧的很。如今孙夫人带着众人大步而来,一时间使得院中气氛紧张了起来。
沈茗嫀紧挽着娘亲的手臂,看着面前的孙夫人一时忘记了言语。
孙夫人约莫五十岁年纪,身量微胖,身着浅褐色软丝襦裙,系着深褐色丝绸长裙,挽着黑色的披帛。梳着高椎髻上只插了一只素白银簪。白腻的脸似乎有些浮肿,特别是那双眼睛,肿的已经发红了。
看着孙夫人浮肿的眼睛由悲痛变成了厌恶,沈茗嫀心下便知定是那孙致远没了。
沈茗嫀打量孙夫人的同时,孙夫人也在打理着面前的母女。见亲家母一身黑,而沈茗嫀则是一身月白澜袍,腰系鹅黄色丝带,脚踩月白色锦靴的男儿装扮,不由的怒气涌上心头。之前准备的客套之词便省了,冷笑道:“怪不得我儿薄命,竟是将你们两个催命鬼迎上了门。”
“夫人!”秦清玉微微一个万福:“如何出此恶语。有什么事,您说清楚不就好了。”
“哼!”孙夫人通红的双目射着凶光:“好了?好的了吗?”孙夫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指着沈茗嫀:“这些年我们锦衣玉食的供着你们母女,只待我儿好了,你可就是我们孙家正儿八经的少夫人了。没想到你们每日穿的黑白鬼似得,生生克死了我的儿!”
“......”沈茗嫀没想到堂堂的副相国夫人竟是如此蛮不讲理,当初得知自己的婚姻只是为人家冲喜的悲愤之情记忆犹新不由红了眼睛:“孙夫人,令郎没了,您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您也不能这么糟践我们......”
“糟践?”孙夫人上前一步冷笑道:“当初若不是我儿病了,就凭你一个商贾之女也想嫁进我们这样的家庭?”
“谁稀罕!”沈茗嫀不由握紧了拳头,若不是被大娘欺骗,她的一生怎会这么早早断送了。
“嫀儿!”秦清玉暗暗拉住了沈茗嫀。
“好!”孙夫人咬牙道:“既然你有骨气!那么我就不绕圈子了。你是我们孙家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就要尽到一个妻子的职责!后日成殓!你的棺椁已经备好了。这里有酒有菜还有白绫,你自己选吧!”
孙夫人说完一挥手,后面的随从端着大小食盒,陆续进入了大厅。
秦清玉一惊呼道:“相国夫人,致远英年早逝任谁都心疼,但,断没有陪葬的道理。嫀儿只有十九岁,您怎么能......”秦清玉的话语变成了呜咽之声。
“致远也只不过二十二岁。”孙夫人声音带着轻蔑:“当初娶你女儿就是为了我儿好起来,如今我儿子都没了,还养着她做什么?你放心,只要你女儿为我儿陪葬,我们孙家会一如既往的养着你,百年之后定会为你风光大葬。”孙夫人说着又看着沈茗嫀语气缓和了些:“你可以打听打听哪家娶亲会把亲家母也供养着的。若你真有骨气,不但赢得贞妇美名还能保你娘亲后半辈子的安逸。你们沈家早就将你们娘俩扫地出门了,没有孙家你们如何成活?你死之后我们孙家会为你立贞节牌坊。如此你也是值得了。有什么话好好和你娘亲多说说,后日我会派人来收尸!”
孙夫人说完扭头便走,一众仆从也紧跟着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