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以为彼此是很亲近的人,至少在十八、九岁的年纪中,他们最接近彼此,也以为彼此最了解彼此。
在年少的岁月里,严国烈与汪语茉确实曾经忘记彼此之间的差距,甚至努力拉近彼此之间的差距,只是他们一直分不清楚,是他让自己坠落来屈就她,还是她高攀了他。
但这个问题在那个年代并不重要,爱情已经为彼此找到了答案。
汪语茉算是个很可怜的女孩,自小苞弟弟住在孤儿院,十八岁高中毕业就没再升学,带着弟弟离开孤儿院,在外赁屋而居。
她一心只想拉拔小自己三岁的弟弟长大,不能飞黄腾达,至少也摆脱贫穷的命运。
可是这个弟弟不争气,国中时代就结交不好的朋友,四处为非作歹,跟着狐群狗党兴风作浪,在学校的奖惩纪录已是惨不忍睹。
汪语茉不知如何是好,她忙着生活,努力维持生计,实在已经无力再教育这个弟弟,这个弟弟一直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无力感来源。
而会认识严国烈就是因为她弟弟!一开始以为他与她弟弟是同一类,是她弟弟那群狐群狗党中的一员,因此努力跟他保持距离。
老实说,她一直很怕她弟弟的那些朋友,每个人都是凶神恶煞,似乎这种在外头混迹的人,邪恶的表情自然浮现在脸上,每个人看到她时,甚至很自然会有那种暧昧的表情。
她很怕,她真的很怕。
所以真的可以想见,当汪语茉在这群人当中,见到英俊挺拔、气宇轩昂的严国烈时,会有多讶异,那好似他根本不属于这群人,像是天使混入恶魔中。
汪语茉其实猜对了一半,严国烈真的是故意跟这群人混在一起的,出身豪门的他,自小就被送往美国读书,按照长辈的期望一步一步的培育,希望总有一天能成为家族企业接班人。
这种期望、这种压力,让年少时期的严国烈几乎快要被压垮,骨子里那种反叛的个性几乎无法压抑,于是他做出了惊逃诏地的举动
他逃离美国、逃回台湾,最后甚至逃家!
他想要过自己的生活,证明自己可以一个人,摆脱严家子孙的身分,他可以活得很好。
然而跟这群人混在一起,真的也是意外,或许是这些小混混正想组成帮派,刚好吸收身强体壮的严国烈加入。
那一天,一群兄弟在外头鬼混过后,十几个人结伴回到家中,一进门汪语茉的弟弟就大声叫嚣。“汪语茉,赶紧拿酒来!我的兄弟来了。”
“”“汪语茉你死了啊!还不赶紧拿酒来,然后拿点吃的,妈的!都快饿死了。”一群人坐在客厅里。
众人开启电视看,边看边笑,甚至有人开始讲起淫秽的笑话。
严国烈坐在角落,看了看这个小房间,又看看那昏暗的走廊,似乎通往厨房,刚刚汪语茉的弟弟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大喊。
过了约五分钟,只见到一个年轻女孩端着东西走了出来,将啤酒放在桌上,看着众人马上开瓶畅饮,眼神里似乎有话要说。
她没注意到严国烈,但严国烈一直看着她。
“汪语茉,你在看什么啊?还不赶紧去拿些吃的。”
“不要喝太多酒”
“啰唆啊!你真以为你是我妈?快去做吃的,妈的!吵死了。”
汪语茉无奈,只能回过头,走过走廊,走回厨房;严国烈不能自已的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犊炻想这两个人的关系。
看着众人大声吵闹咆哮,心里突然一阵烦躁,这时真的可以看出出身教育的差别,他虽然选择放纵自己,却无法看着一群男生坐着,吆喝一个女孩做东做西。这不是绅士的作为。
所有人又吵又闹,严国烈再也坐不住,他站起身,决定去认识这个女孩;没有人发现他离开。
走进厨房,只看见一个女孩站在炉火前煮菜,不时移动身子站到流理台前切菜。
这个女孩留着一头短发,眼神里难脱稚气,身形却展现疲累,她的肩上似乎扛着莫名的重担,沉重到让她的青春年少似乎不再。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严国烈真的充满好奇。
认识这群朋友如果说得上是朋友的话认识他们不过才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以来,严国烈跟着他们到处鬼混,认识一个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世界,甚至跟着他们一起飚车过;他们也都接纳了他,可是他从未从他们口中听过有关这个女孩的存在。
“需要帮忙吗?”
汪语茉吓了一跳,转过身,拿起手中的杓子当武器,挡在胸前,惊恐的表情难以言喻,好像他是什么牛鬼蛇神、是什么地痞恶煞,让人恐惧到了极点。“你你要做什么?”
严国烈不解,他有这么恐怖吗?他轻轻举起双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是不是需要帮忙而已。”
看着这个高大的男孩,年龄应该跟自己差不多,汪语茉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真的很怕她弟弟的那些明友。
对于她的弟弟,还有他的那些朋友,汪语茉是又怕又恨,怕的是,自己的生活似乎已经因为这些人受到改变,所有邻居都知道她是小流氓的姐姐;恨的是,这些人自甘堕落,她却无力挽救。
“”那种深层的恐惧,竟在严国烈这句关怀般的问候中迅速引爆,她的泪水不停流出。
严国烈吓了一跳“我真的没有做什么啦!你不用哭成这样吧!”
老天,让人看到了还以为他欺负她呢!
怎么会这样呢?严国烈从未想过,自己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会让旁人看他的眼神也开始出现恐惧。
甚至这个女孩对他的恐惧,让他更是不悦,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这时,汪语茉的弟弟走了进来。“叫你煮个东西也这么不甘颐,妈的!你以为你是千金大小姐啊?”
汪语茉赶紧抹去眼泪,继续转过身注意锅子里的食物,她没再回头,怕看见自己的弟弟张牙舞爪的模样,那让她心痛。
汪语茉的弟弟搭着严国烈的肩膀,没注意到他沉了下去的眼神。“阿烈,别理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个白痴。”
“”“一起到客厅来喝酒吧!”瞪向汪语茉“赶紧把吃的送上来,你想把我们饿死啊!”说完就打算将严国烈带走,可是严国烈不为所动,他还想在这里多看这个女孩几眼。
那种感觉难以诉说,看着汪语茉的背影,他真的不想离开,只想继续待在这里看着她。“我等一下再过去。”
“随便你。”
人又离开了,狭小的厨房内恢复到只剩两个人,气氛依然沉闷僵窒,偶尔可听到汪语茉的啜泣声。
莫名的,严国烈竟然觉得自己听得懂汪语茉哭泣中的情绪,夹杂着一种深层的无奈与悲哀,一种无力抵抗与认命。
霎时间,他竟然开不了口,一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许久,才挤出这样一句话。“我真的没有什么恶意,请你不要害怕。”
汪语茉回过头,眼眶里果然满是泪水,但她似乎也为严国烈这诚恳的一句话而打动,渐渐恢复冷静。“你先回客厅去,等一下就有东西吃了。”
“我帮你。”
她摇头“不用,我自己就好。”
现在的她,只想要一点冷静。
严国烈点点头,决定尊重她,他就这么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离开厨房,照她所愿,将她的清静暂时还给她。
听见沉稳的脚步声走远,汪语茉这才彻底松懈心房,泪水不断滑落,无力感不断涌上心头。
这种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没有不欢而散,不过也没什么好结果,但是这个女孩已经在严国烈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
从此以后,他常常故意来找她,有时甚至只有他一个人;而她,也从一开始的害怕,到后来慢慢接受。
他显然很在乎她害怕他这件事情,甚至一度非常不能理解,以为像自己这种诚恳的有为青年样,为什么要怕他?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别人惧怕自己,他纵使选择鬼混,也不喜欢被害怕。
可是他后来慢慢了解,身为姐姐的汪语茉,夹杂在弟弟与一大堆陌生人之间那种恐惧与无力感,这些人甚至还是社区公认的小混混,而自己就混在这群人中,也难怪她会怕他。
这算是他自找的吗?惩罚他好好的严家少爷不当,却选择跷家在外鬼混,现在终于踢到铁板了。
可是严国烈决心扭转情势,他常常来看她,认识她,展现他诚恳的一面,久而久之,汪语茉认识了他,知道他是个好人,见到他时,也开始有了微笑。
“语茉,我来了。”严国烈一进门马上大叫,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
汪语茉马上从厨房赶了出来,见到他,嘴里不禁惊呼。“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只有你一个人吗?”
严国烈将大包小包放在椅子上“只有我一个人来,你弟弟他们跑去台中了,还有我看到这些东西好像很好吃,所以就买了回来。”
汪语茉叹气,心里对自己的弟弟很没辙“又乱跑,我实在很担心哪一天他跑出去,就回不来了。”
严国烈看着她“他不是常常给你找麻烦吗?有一天不回来了,说不定对你也是好事啊!”汪语茉看着他,知道他这话没有恶意,只是说中了她的悲哀。“他毕竟是我弟弟啊!”“这种只会欺负姐姐的弟弟,不要也罢。”
汪语茉狐疑的看着他“你不是跟我弟那帮人是同一挂的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我虽然跟他们是同一挂,可是看不惯他的作为,我还是会这样说,我是对事不对人。”
汪语茉笑了笑,同时也叹了口气,她欲言又止,却选择闭口不谈,走进厨房;严国烈看见她欲语还休的模样,赶紧跟了进去,他现在正把握各种与她相处的机会。
至于目的为何,现在先别问他,因为他也弄不清楚。
汪语茉正在清扫厨房,擦洗厨具,这种事只能趁着弟弟不在时做,不然被他听到砰砰锵锵的声音,铁定又要开骂。
“需不需要我帮忙?”
汪语茉很讶异,看了他一眼“你会做吗?”
看着那又油又脏的锅子“你可以教我啊!”“可是男生不是不喜欢做这种事情?至少我弟就是。”
严国烈笑了笑,拍拍胸脯“让我试试看,我跟你弟是不一样的人。”
汪语茉于是让他刷锅子,处理锅子里厚重难处理的油污,这也非得靠力气大的男生才刷得起来。
严国烈处理得满头大汗,动作笨手笨脚,可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有点乐在其中。
因为他笨拙的清洗动作,弄到泡沫都跑到脸上了,惹得汪语茉哈哈大笑。“你比我弟还笨。”
“少拿我跟你弟比啊!”“可是我是说真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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