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一股冷意惊醒了她,她仿佛是被狠狠冻醒!一双属于孩童的双目张开来,一片幽暗绿荫映入眼帘。
无法无法动,全身虛脱无力,甚至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她似乎是倒在一片林里,浓密树叶遮去光线,分辨不清日暮黄昏。
这是什么地方?她来到什么地方了?
“”有人吗?附近有人吗?
她张口,扯动喉咙,依然发不出声音来。
仰躺着连翻身都不得,只有一双眼睛还燃着满满生机。但时光不留情的走着,她的身体接触着有如冰石般的地面,飕飕冷风穿透单薄衣衫直刺入小小的身子骨里,四肢早已冻得如冰柱般失去知觉了。
被冻醒过来的意识开始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仿佛这回若再坠入黑暗,便再无清醒机会深深的恐惧伴随着一份焦急开始席卷了她!但任凭她如何扯动喉咙,干哑的嘴巴,冰冷发紫的嘴唇就是无法出声。
眼泪自眼角滚落,眼巴巴望着浓荫更重,天色仿佛更暗了,顿时无限悔意上心头!
娘!我错了。鸳知错了!
娘!女儿不该贪玩,女儿再也不敢了。娘!快来救我。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背着娘偷偷施展有限的能力,只为贪看更多风光。如今悔恨也来不及了
追悔之际,远方忽有野兽嗥叫!一声,两声顿时,声声凄厉狂吠打四方窜来,逐渐成群!那仿佛要活生生撕裂人骨、啃食血肉的咆哮声,马上把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儿吓得魂飞魄散,小脸儿从惊恐到呆滯
四周气味变了,一片阴影罩了上来空洞双眸对上一双锐利独属于猛兽的眼睛,下沉的肩膀同时传来刺骨麻辣的疼痛!
“呜”
惊骇疼痛至极限仿佛要教人发狂了,她却仅仅只能发出呜咽声。恐惧到达一个顶点,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到了终究得面对死亡这一刻,她起码有权利选择用什么方式来迎接。她闭上双眼,安静地等待利爪踩住她的猛兽将她的身子撕裂,再用那充满血腥味的尖牙哨噬她的血肉
娘,妹妹,永别了。
破儿,请代姐姐好好照顾娘,今生无缘再见了
她在心里和亲人诀别,等待最后一刻尝试死亡的滋味,结束她才十一岁的人生等待了许久,她面对死亡的时刻始终没有降临,反而身子变轻了。
她缓缓张开眼睛,清亮的双眸对上了一双俊目,那双炯炯发亮的眸里带丝玩味,又透着冰冷,瞅视她许久,眸光逐渐露出赞赏
“小娃儿挺勇敢。”
她得救了吗?
她不用死了吗?
她望着一张俊逸带有英气的脸庞靠近,看见他弯唇微笑,却不见一排洁白牙齿。
明明见他一副优雅笑容,却看得她莫名心惊胆跳,一股无名畏惧不亚子方才面对的那头猛兽!男子仿佛察觉到她的惊吓,忽然望着她一怔,缓缓扯起眉头,双眸一眯,神情便在转瞬之间改变。
她就望着他在顷刻间褪去那副令她莫名生畏的面孔;见他神色带上了一份威严和冰冷,她讶然自己反而因此心安。
男子倾身抱起她小小的身子,淡淡一眼瞥过她被猛兽利爪蹂躏过的一条臂膀。
那里血肉模糊,从肩膀到手腕呈现怵目惊心血淋淋的惨况,身上短衣血迹斑斑,仿佛随时有血流过多致死可能。但男子眼底无波无纹,毫无怜惜痕迹,只是抱着她离开了森林。
她刚经历一场生死大劫,尝过恐怖极限,无论精神或身体都已经到了无法负荷的地步,才有安心之感,意识便陷入黑暗。
***
她被救起后,连昏迷了大半个月,期间高烧不退,生命垂危,连大夫都快放弃了。后来脱离险境,大夫才告诉她,她多亏是被这位姜少爷所救,得他不眠不休照顾,又不惜重金买了贵重的上等葯材煎熬让她服用,才总算保住了她这条小命,大难不死。
大夫似乎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天天都来看诊,天天都对着她说上许多话?
她在意识尚未很清楚的状态,只记得些许
他说这位自称姜轼的少爷是外地来的,当日在林间救了她,以为她是这附近的孩子,便把她带到他们这小村子来。但附近没有孩童失踪,姜少爷为了救她,便在村里租下房舍。
大夫还提到当今圣上龙体欠安,皇子们都还年轻,储君未决等事。她因此得知,她还在大东王朝的年代里,现在还是罗氏武宗掌政。
听着大夫的声音昏沉了数日,她终子能张开眼睛
她的恩人,看上去年纪约十八、九,深邃的眉宇间透着常人难及的睿智,俊逸五官看来英气逼人,行止之间高雅又贵气,虽是一身布衣,也难掩尊贵出身。
从她醒来后,他守在身侧,亲侍汤葯,甚至在寒冷夜里搂着她入睡,照顾她无微不至,和她在林间打第一照面的印象完全不同,她甚至怀疑当时她是被猛兽吓傻了,才看着他产生错觉,以为他是比猛兽还令人畏惧之人。
“小娃儿,你还不能出声吗?”他低沉声音仿佛某种令人沉醉的乐音,甚是好听。
她张开嘴,蠕动喉咙,几次发声都出不来。
大夫说她身子过于虛弱,再加上惊吓过度造成刺激,可能因此短暂忘了言语,慢慢会恢复。
“好吧,不用急,慢慢来。”他喂她喝葯,看着她双眉皱得死紧,厌恶地瞪着他手中汤碗,却还是张口,让他一口、一口喂着喝,他嘴角便扬起了一抹笑。
“葯苦吧?良葯苦口,忍着点。”
她瞥他一眼,默默把葯暍了。喝完了葯,嘴里满是苦味。她天生体虚,虽不致是葯罐子,出生至今却也因小病不断,喝了不少葯。她一见葯就怕,但也心知她别无选择,为了病好非喝不可。
她感觉今天精神清醒许多,不像过去几日那样昏沉无力了,便望着他,眼里满是感激,即使无法开口,她也该为这份救命大恩表示谢意。
她忍着疼痛,扶着几乎快废了的左手,在床榻上跪坐而起,向他拜了三拜。只是这一拜,一时之间又天旋地转一他及时扶住她,让她重新躺下,接着才淡淡问道:“小娃儿,我该如何知道你姓名与出处?此时你家中亲人必是焦虑万分吧?”
她闭着眼,一阵迟疑。从大夫口中,她已经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六年了。換句话说,自己在此时界里已经十七岁。
这小村子就在她所居住凤谷入口几里外,此地也有凤氏一族之人出入。从她发现自己的能力以来,娘一直千叮万嘱,要她隐藏能力,不许被族人发现。眼前,她必不能报出全名来。
她缓缓张开眼,拉过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皮肤温滑,一摸即知是富贵之人。
她望他一眼,开始在他的手心画起来。
“小娃儿会写字?”他似乎有些意外,在他眼里她只有八、九岁的年纪。
她的确是比同龄孩童还矮小,所以她写道
“小名鸳儿年十一孤儿外地人。”她每写一句,他就随着念出作为确认。
她点了点头,却因心虚,很快垂眸,双靥泛红。
“既是如此,那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安心养伤吧。”他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即使一眼看穿她的谎言,也未多问,扶着她躺下,帮她拉好被子。
含食食数日后,她伤势好转,体力在复原之中,已能开口说话。
“姜大哥,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两人日夜相处,她对他已无生疏之感,一开口就直接唤他大哥。
“这重要吗?”
“大哥救命大恩,没齿难忘,鸳儿盼将来有机会报答。”
姜轼浅笑“小娃儿莫非是想追随我?”
“不瞒大哥,鸳儿待伤势好转必得离开,无法为大哥效犬马之劳。但将来,鸳儿一定会去找大哥,以报大哥再造之恩!”她信誓里旦旦,正经无比。
“你要报答我?”他听着随即莞尔地笑了,只是睇着小孩儿脸上认真神情,同时也融出了他眼里的温暖,思索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其实真要追究起来,彼此是鱼水相帮,你倒也不欠我,毋须挂怀。”
“大哥何出此言?”她望着他,一头雾水。
“夜已深,就寝吧。”他未多加解释,似乎嫌自己话说得过多了,很快中断了短暂闲聊。他吹熄烛火,脱下外衣,把她移入内侧,拉上一床被,两人共枕。
***
寒冷黑夜里,被子底下的她就像一团冰,一场大伤下来,体质更虚,四肢更是冷如冰柱。
他把她搂入怀里,顿时仿如炉火般的体温便逐渐使她的身子暖和了起来。
黑暗中,一张小脸儿不断转红转热,虽然很感激姜大哥拥她入眠,使她温暖,但她也不知为何,只要姜大哥贴近她,她的心就跳得好厉害,似乎更难入睡了。
穿越时空已有月余时日,此刻娘和妹妹怕是心急如焚了。
她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近日她已能下床活动,身子该无大碍了。但要使用穿越时空的能力,不比瞬间移动,那须耗费更大的精神和体力,眼前的她恐怕还难以负荷,但是
“怎么了,小娃儿果真在意日后留下难看的伤疤吗?”他刚送走大夫,回到房里听见她叹息,便直接猜想是和大夫刚刚说的话有关了。
她摇摇头。方才大夫说她一条胳臂被猛兽尖牙利爪抓咬得惨不忍睹,要恢复细皮嫩肉已是不可能,甚至这条手臂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日后可能无法像过去一样运用自如。
“鸳儿自认能够存活,已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当日若非大哥,鸳儿一条小命早已不保,日后便是得留下全身伤痕,也定心存感激,不敢有贪。”
“既是如此为何叹气?”
“大哥,这一段时间多谢大哥的照顾。
鸳儿想,近日起程。”她望着他,眼里多有不舍。
虽然她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孩儿家,他虽热心救了她,又为她在此租屋,日夜守护,但此时他只是点点头,交代她道:“你离去前,我会请大夫多配些葯让你带上。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
相对于她的离情依依,他却显得冷淡许多,仿佛两人相处这些时日,对他而言并未留下些许情感。但是她却难忘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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