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再看,她竟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加湿器也一刻不停地在运作,可是他仍然觉得眼涩,喉咙也发干。这时松了手将毛线放到一旁,挨过去轻轻地取下她手里的线球。她似是被惊动,半梦半醒地说了句梦话,含含糊糊地听不清内容。
邵砚青将她放倒在床上,她侧过身子,手还拽着他的衣角,呓语道:“砚青……”
他整个人都柔软下来,也再舍不得掰开她拽着自己的衣服的手。她又叫了一声,这时似乎是被梦魇住了,手上使劲地拽了拽,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终于掀开被角偎了过去,像之前无数个夜晚,厚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背,将她大半个身体都嵌到自己的怀里。就像她的喜怒哀乐、嗔怪怨痴,到最后全都归拢到他的心里,妥贴地收藏起来。
“……青。”
“我在呢。”
“嗯。”
虽然没有特别的医嘱,但邵砚青还是自觉地调整了饮食结构,原材料和烹调方法也尽量往健康清淡的方面靠。
小厨子的手艺一流,就算是素食也能做得很美味。但对于陶泓来说,一顿两顿不给肉吃还能忍,时间久了自然会有所渴求。
“冬至都过了你也不给我吃点肉。”她哀怨地看着小厨子,“不给鲜肉汤圆就算了,连那个时来运转,你就给吃一个!过份。”
邵砚青好脾气地哄着:“不是另外做了小汤圆给你?”
“青菜馅的汤圆简直是反人类!”她眼巴巴地看着他,“给口肉吃啊,我都快馋死了。”
“煮杞叶猪肝粥好不好?”
“不吃红豆不吃猪肝不吃菠菜!”陶泓准备去地上打滚,“给我肉吃,我要吃肉!羊肉羊肉我要吃羊肉!”
邵砚青被她缠得没办法,在咨询完洪主任后终于松了口:“萝卜炖羊腩?还是白切羊肉?烧烤肯定是不行的,辣椒也不能吃。”见她一脸哀怨,又试探道:“冰糖羊肉?”
陶泓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小厨子去买了条好羊腿,回来连皮斩成块。加水还有葱、姜,以及少量的花雕酒,慢慢地炖煮到七八分熟,再加酱油调味。最后快收汁的时候放糖,邵砚青用了碾碎的冰糖,一点点地烧化了,有淡淡的焦甜香味飘开来。
略带粗糙感的羊皮蹭过舌头,皮与肉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皮下脂肪,丰腴柔嫩,在舌尖上险险地打滑。
陶泓虽然吵吃肉吵得厉害,可当那一大碗撒了绿葱的冰糖羊肉端到眼前,最后也只吃了两三块,“贪多嚼不烂,过个嘴瘾就好。”
邵砚青另外煮了素面给她。用白萝卜玉米和荸荠熬出汤底去煮云耳和黄芽菜芯,单单喝汤就十分清甜。面条只有少少一点,筷子挑起堪堪一挂。
她将素面吃了个干净。
这个冬季比以往的都要漫长一些,也更寒冷一些。
陶泓扯了张纸巾擤鼻子,越擦越痒,再用力些便开始流鼻血。邵砚青取了冰块浸湿棉球压在她鼻尖上,“空气太干燥了,不能这么用力。都说了多少次,老不听。”
她小声辩解:“太痒了嘛,忍不住。”
“忍不住也得忍啊。”他轻斥道:“流血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陶泓拔开他的手,这时口气也不好了:“我也不是因为好玩才把鼻子弄得流血的。还讲不讲道理了?”
邵砚青看了看她有些泛白的嘴唇,强忍着没说什么。陶泓按着棉球往楼上走,“我去洗澡了。”
等她上了楼,邵砚青立刻拔了通电话,通话一直持续到楼梯处传来动静才结束。陶泓穿着浅色的家居服,一边下楼一边抓着脖子,“好痒。”
邵砚青迎上前去,问道:“怎么了?”
她也不记前仇,这时只管撒娇,“洗完澡就觉得身上痒,这里也痒,那里也痒。挠了吧,还越挠越痒。你帮我涂点软膏吧。”
邵砚青拔开她的长发,看了看被她挠的地方,有两处已经被挠出些微的血痕。想起刚才的通话中洪主任的交代,他抿了抿唇,“我去给你买点药。”
“家里不是有止痒软膏?”
他抓起车钥匙,“有口服药,更有效果。”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去,她正站在灯光下愣愣地看着他,一脸疑惑,“这是副作用吗?”
他立刻否认,“这是常见症状,吃点药就好了。”
她忍着不去挠那些痒处,叮嘱道:“那你快去快回。”
“我很快回来。”
在陶泓的记忆里,这是邵砚青为数不多的几次失约。
那个寒冷的冬夜里,她等了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等到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