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他从没变过,一如她记忆里的那个十岁前的相良陆斗。
难怪他说会二十多年,听他们的父母说过,他们是从还在襁褓时就认识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
“啥?”她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相良陆斗一愣。
“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我的?”本来她也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但是既然间出口了,就没必要害怕、隐藏。
况且告白的人是他不是她,她不需要紧张。
“你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是从几岁开始?”他突然岔开话题。
“大概幼稚园吧,很模糊就是了。”大部分是对幼稚园里游乐器材的记忆,至于玩了些什么,她也记不得。
“我是三岁,在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回忆就是你。”自那之后他喜欢她整整二十七年的时间,超过他三十年岁月的三分之二生命,可是他无法停止这份对她的爱恋。
“喔。”封飒月淡淡的应了声。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毕竟到了三十岁还小泵独处的寂寞女人心,可能因为有人给她多一点的关注就沦陷其中。
咦?等等。
“那你以前为什么老爱欺负我?”有人会欺负自己喜欢的女生吗?
他什么时候欺负她来着?
“我哪有!”他即刻反驳。
“哪没有?拿其中一次来说,你不就把抓来的青蛙丢在我头上!”虽然从小是生长在那种乡下地方,也不见得一定会喜欢青蛙这种看起来不讨喜的生物。
把青蛙丢在她头上?他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你最好不要说没有,因为有照片为证。”看出他想反驳,封飒月眯起眼,威胁他仔细想清楚,否则就要搬出证据定他死罪。
“可以稍微提醒一下吗?”他好声好气的请求。
那是他们很小时候的事了,依她的记忆判断,季节应该是和目前一样的夏天,在那一大片小孩子玩耍的树林里有水塘,每到这个季节,有树荫又有水的树林成了降暑气最好的去处,水塘里除了小鱼之外,还有蝌蚪和青蛙,某一天他心血来潮。说要去抓青驮凭来吃,真不知道这种荒谬的提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孩子附议。
总而言之,他们就是抓了青蛙,而他不知道为何原因,突然将青蛙丢在她头上,让她气得好多天不和他说话。
封飒月约略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一脸“你别想赖。我有证据”的表情觑着他。
“喔,那一次呀!”抓抓头,他总算有印象。
抓起枕头搁在怀中,她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没话说了吧?”
要例子,还多的是咧!
“那是误会。”他轻易的带过。
她发出讪笑“恕我驽钝,不明白误会在哪。”
他最好有个能说服她的好理由。
“你不是怕青蛙,所以蹲在一旁都没动吗?”所以他就想等抓到青蛙后,一定要第一个拿给她看,谁知道他叫她时,没抓好,手一滑让青蛙跳到她的头上,才会造成今天这种误会。
至于为什么会有照片,还不是多事的小孩带来相机,不小心按下快门。
听了相良陆斗的解释,她还是半信半疑“那你老是弄乱我的发型又怎么说?”
就是因为他老爱对她的头发乱来,在她十岁之前,根本不敢留长头发。
“那只是因为我”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变得嗫嚅。
凑向他,她追问道:“什么?”
“因为我很喜欢你的头发,摸起来很滑、很顺,每次看到,我都会不自觉的伸手去摸,等到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你的头发已经被我弄乱了。”相良陆斗说这些话时神情很不自在,脸也撇向其它地方,不敢看她。
他真的敢发誓自己从未欺负过她,只是小男孩的心思不就是那样,喜欢逗弄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却说不出“喜欢”这两个字,才会被对方误会,而他算是比较衰,被误会到现在,二十几年了,才从对方的口中听到自己被讨厌的理由。
他在害羞!
未曾看过相良陆斗这种表情,让封飒月感到新奇。
“听你说得好像真的是误会。”
仔细回想,好像真如他所说的,在她不是很清晰的印象中,好像也有过他帮助她的画面,只不过比她“好像被欺负”的记忆来得少就是了。
他连忙点头“没错,是误会。”
“却让人无法原谅。”开玩笑,因为喜欢而被逗弄,她想没有女人会高兴。
“咦?”他一惊。
“要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多年的误会解开,跟你来个happyending?”如果是的话,那他多想了。
咦?咦?咦?难道她不喜欢他?虽然十岁那年她对他说过讨厌之类的话语,但他一直认为是那时候的自己吃饼干的声音太大声,她才会在情急之下脱口说出那些话,初时的确是对他造成打击,但之后他也没放在心上,难道是他搞错了?
“你一直都很讨厌我?”他问得小心翼翼。
“不然你以为我很喜欢你?”
“是啊!”他老实的点点头,脸上丝毫没有半点愧色。
封飒月险些从床上滑落床下。
“是什么原因让你有这样的误会?”跟他欺负她的这个误会比起来,他认为她喜欢他这才是最大的误会。
“我以为是事实。”他淡然的回答,难得没有露出笑容。
“算了,反正那是小时候的事。”她不想老调重弹,误打误撞解开多年的心结,她有股松了口气的感觉,暂时就先这样吧!
“我有个疑问.”他话锋一转。
有些困意,封飒月打了个呵欠,揉揉眼“什么?”
“最近让你从梦中惊醒的原因是什么?”
来的时候怕吵醒她,所以他没开灯,只能凭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依稀感觉到她在梦呓,却看下清楚她说了什么。
他还真敢问!罪魁祸首就是他!
“我爱你。”她没好气的开口。
“嗄?”她是说
发现他喜上眉梢,她赶紧澄清“我是说你的告白。”
“嗄?”他又是一愣,但明显的有些降温。
“你要知道,我从小就不喜欢你,突然被自己认为这一生中最讨厌的人告白,有谁会高兴?”尤其这个人现在还是她的邻居,闲着没事会自己开窗过来她家闲晃。
对于她作噩梦的原因,他有诸多揣测,例如,生活上的压力,或工作不顺遂之类的,没想到竟是因为他的告白。
说不傻眼是骗人的。
“梦的内容是什么?”这么说来也许有点犯贱,但听到她说梦里有他,还是让他有点窃喜。
“还不就是你说那三个字时的表情。”一想到她就皮皮挫。
唉,她居然将这种梦当噩梦,当真那么讨厌他?
不过没关系,往好的方面想,或许会因为这种梦而让她每天都听到他对她说“我爱你”搞不好哪天她就真的爱上他了.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还满高兴的。”封飒月冷嘲。
她要是那么轻易就能陷入爱河中,还会到三十岁都没人理会?就是因为她是个游泳健将,才会老是在爱河里以飞快的速度游到岸边,冷眼旁观那些还在河里挣扎或是惨遭灭顶的人。
“你想太多了。”话虽然这么说,他的嘴角却不可抑制的上扬。
算了,随便他要怎么说.
“解开了你心中的疑惑,你还不回去吗?明天可不是星期假日,我跟不用早起的你不同。”
孰料相良陆斗自动自发的挤到床上,占据了大半的位置。
“你这是要我去睡你家的意思吗?”感觉自己只要挪动半分都会掉到床下,封飒月尽力捍卫仅剩的领土。
“不用,我们可以一起睡。”他咧开大大的笑容,侧身躺在她小小的单人床上。
他凭什么认为他们两个大人可以挤在这么小一张床上,而且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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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吗?我家有个”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便被他夺去。
啧!早知道就该背对着他打电话。
“这么晚打搅值班警察的小睡时间,是会遭天谴的。”相良陆斗检查手机萤幕,发现她不是做做样子,还真的打了,不禁傻眼。
“那你就该知道这么晚的时间还开这种玩笑,是会被明天一大早要起床上班的我诅咒的。”皮笑肉不笑的抢回手机,她随时准备再按下那三个号码。
耸耸肩,他皮皮地说:“我没开玩笑,所以你的诅咒不会生效。”
“如果你是说真的,感谢你提醒我该去日本的神社钉稻草人。”该费的力她绝对不会客气。
她的头上看起来有冒烟的趋势,看来火气不小。
“何必为了我跑那么远!”
也许他该告诉她冷静这两个字的解释。
“你本身是没这个价值,但钉完稻草人的结果很值得。”封飒月用更恶毒的言词评判。
“你这几年都在台湾受什么样的毒舌教育?”看到她就觉得台湾的教育体制备试萍验。
“国民应受之义务教育,即国小六年、国中三年,加上多余的高中三年和大学四年,附带一提,还有幼稚图的中班和大班。”大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她的口条也明晰了然。
“你不说,我会以为你受的是官僚养成教育。”讲话方式和立法院那些委员一样咄咄逼人。
辟僚说话有她行吗?哼!
“总之,你最好快点滚回去。”她边说边伸长手臂,用食指指着窗户,如果将句中的“你”替换成“小黄”感觉就像在教狗儿回狗屋一样。
“哈,我先睡了。”翻个身,他很懂得什么时间该装聋。
啥?什么?
“给我起来!”
封飒月用力推他,想把他推下床,却意外的发现他看起来瘦弱,其实还满有料的。
良久,怎样都撼动不了他半分的她坐在床的另一边,气息微喘的瞪着他宽厚的背影,耳朵还听见他传来的阵阵鼾声。
他真的睡着了。
无奈的觑着时钟,凌晨三点了。
“唔,算了!”大叹一声,她宣告放弃,倒回床上,很快就进入梦乡。
在脑袋快要被睡魔掌控之前,她在心底替自己找了个借口:就当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一起午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