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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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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别宫的唆使,在这百子荷包中下了天门子粉,意欲堕去你腹中的龙嗣,再是容不得了。”

    他尽量用最柔缓的声音说出,却仍看她的脸色一暗。

    这一暗,他知道,她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怎会听不明白呢?

    毕竟,她亦渍楚,陈媛和天门子粉,拖不开干系,这事,总得有人去应,一个碧落的死,换陈媛的生,这样的处置,无疑是最好的。

    可,碧落,是从小伺候她的丫鬟,终究,她心里,仍是不忍的。

    她的手,无意识地缩紧,置在胸口,轩辕聿另一只手伸出,把她蜷起的手,握于掌心。

    他能觉到她小手的冰冷,他用手心的温度一点一点去替她捂着,直到,她突然,靠近他,把脸埋进他的怀中。

    他本轻柔覆在锦被外的手,随着她的埋进,终愈紧地拥住她。

    “皇上,臣妾——”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宫里,就这么无奈。王妃会代你,去送碧落最后一程。”

    他觉到她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只这一颤,在他紧拥住她的手心,随着下一句话从他唇中说出时,慢慢平息:

    “朕彼时太自私,要你陪着朕,在这深宫的残忍中蹉跎——”

    他停了一下,似下定决心,却用极轻的语声道:

    “待你安然产下这孩子,朕允你的话,依日有效。”

    他允她的,是送她再回苗水。

    只是,这一次他留住她的意味,不在是奢望这剩余的五个月,她对他的态度,能有所转圜,不过是,竭力去保她腹中这胎罢了。

    而她,到了那时,真还能绝然离开吗?

    她不知道,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想,就这样埋进他的怀里,转眼,白头,是否,就是永恒呢?

    “再睡一会,朕抱着你,不会再有噩梦。”

    他的语音柔软地,仿佛春日的微风,她埋在他怀里的脸稍稍抬起,看到,他如碎星闪烁的眸内辉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的唇际,漾起一狐浅笑,一并,融进了他深邃的眸底。

    她蓦地,想用这笑,驱走,她脸上的苍白。

    她不要,永是这份苍白映进他的眸底。

    他于她的温暖,她没有相同的温暖可给他,那么,笑容,是否能抵算呢?

    一念再起,蜷于他手心的小手稍稍动了一下,他以为握疼了她的手,忙松开时,只看她的手,怯怯地伸出,然后,慢慢地,拥住他的背。

    就一晚,一晚就好!

    让她忘记自己的不贞。

    让她忘记自己本不配他。

    拥住这份温暖。

    这个冬日的深夜太冷。

    所以,容她拥住这些许的温暖。

    哪怕,仅是一晚。

    他的背如遭电击,即便,她拥住他背部的小手,几乎没有用一点的力,都让他清晰地觉到了她的存在。

    他低首凝向她,她却又将脸埋进他的怀内,再没有声息。

    他将下颔轻轻抵在她的发丝上,闻到属于她特有的气息传来,纵不再有昔日的馨香,这份气息,依旧是他所要的。

    然,或许,上苍总不允许,他幸福太久。

    是的,这一刻,他是觉到幸福的。

    那种幸福满满的溢进他素来自律的心底,直到,殿外,传来李公公带着焦灼的声音。

    这一声焦灼,终是让这个属于他和她的温暖、幸福的夜,只觉到寒冷彻骨

    审讯司,暗房。

    陈媛独自一人,手端着托盘,缓缓走进这暗房。

    暗房,是用来关押宫内即将行刑宫人的地方。

    行刑,是的。

    这一次,碧落的行刑,将由她来做。

    主仆一场,由她来送,也是好的。

    暗房很暗,对于即将行刑的宫人来说,提前适应黑暗也是好的。

    黑暗里,有着一些很渗心的,细微声响,随着她的走进,那声响停下,取而代之的,是碧落带着惧怕的声音:

    “谁?”

    “是我,碧落。”陈媛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碧落说出这一个字,声音里的惧怕愈浓“你来做什么?”

    “碧落,好歹你也在王府伺候了这么多年,临别之际,我总该来送送你。”陈媛循着声音,走到碧落跟前,蹲下身子,她看到碧落的目光,在暗室里兀自闪烁不定。

    这双眼晴,太不安份。

    她早该知道,放这么一个不安份的丫鬟去伺候纳兰禄,是不妥当的。

    当初,在夕颜进宫后,她本赏了碧落银两,准她回老家不必再为仆。

    然,碧落却一反常态,哭哭啼啼地执意不肯,只说,要留在王府,哪怕郡主不在了,都不舍得离去,总有一日,郡主会回府省亲,她是一定要等到那一日。

    她以为,这丫鬓真的和夕颜主仆情深,遂准了她,又不忍她做太重的居,恰好,纳兰禄房内的丫鬟许了人家,不日即将出府,正好,碧落伺候过夕颜,顶上这个差,也是好的。

    只是,这一次,终究是她错了。

    这样一个有着不安份眼光的丫鬟,所想要的,远超过她的想象。

    从伺候纳兰禄的那日开始,碧落要的就远不止侧妃的位置。

    许是,碧落见惯了王府中,表面上襄王对陈媛的恩爱,在碧落的眼中,侧妃莫兰,不啻是没有这份恩爱的。

    所以,她要的,就是正妃的位置。

    陈媛不知道,碧落和纳兰禄是何时暗渡陈仓的,待她知晓时,已是轩辕聿赐婚,侍中的三千金西蔺姈为襄亲王妃。

    那一晚,纳兰禄急吼吼地冲到陈媛的房中,执意不愿娶西蔺姈,说只属意碧落。

    在彼时,陈嫌除了惊愕,再无其他。

    可,圣旨已下,不是他们所能驳的。

    于是,她喝斥了纳兰禄。

    她犹记得,纳兰禄眼底的阴鹭,一如他父亲的纳兰敬德昔日眼底聚起的阴鹭。

    她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可她能做的,仅是在四月初二大婚那日到来前,将府内的一切打点仔细。

    但,一切的发展,终究在大婚那夜,让她措手不及。

    西蔺姈的失贞,西蔺姈的自尽,犹如一堵厚厚石块压在她的心头,再喘不过气。

    幸好,轩辕聿并未重责。

    幸好,夕颜为了防这件事的外泄,将碧落带进了宫中伺候。

    原以为,这段孽缘,终将告一段落,可,谁知晓,不过平地里,再埋了一次隐患。

    毕竟,碧落和纳兰禄在府里的私情,都是被府中其他人瞧在眼里的,若有外人刻意要借着这,去利用碧落,许她和纳兰禄姻缘,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于是,这个从小就进府当为奴的丫鬟,终是在昨晚,让她失望至极。

    可,再怎样失望,她还是不忍的。

    她克制下心底的思绪,淡淡地道:

    “碧落,你犯下这事,就该知道下场如何。”

    “我犯了什么事?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碧落目光锐利地射向她,不服地道。

    “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终难恕。这是皇上赐的酒,你喝了它,一切的劫数,就都结束了。”

    陈媛将托盘放在地上,手执酒壶,将壶内的酒倒入盏内。

    随后,举起那杯酒,递予碧落。

    “不,我不喝,我干嘛要喝,为了保你,让我去做这个替死鬼!我不要!陈媛,你别想让我死,哪怕我死了,你的儿子,也会难受至死的,他和我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碧落,你清醒点吧,没有一个男子,尤其,有着大好前程的男子,会为了一个丫鬟,自断前程的。他能娶西蔺姈,就是最好的说明。”

    不让碧落死心,再这样纠缠下去,无疑,是不好的。

    狠下心说出这句话,谁说,她陈媛太心软呢?

    “那又怎样?西蔺姈失贞在先,自尽在后,襄亲王妃的位置如今还是空着的,皇后说了,只要我替她办了那事,这住置,她会做主,让太后指给我。”

    “碧落,若她真能兑现诺言,为什么,现在,到这的,是我送来的酒,而不是她的赦免呢?”

    对于碧落的背叛,她如今,已能坦然。

    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是为了自己而活。

    碧落,亦如是。

    “她骗我?!”碧落嘶吼出这句话,失控地欲待站起,却被陈媛按住肩。

    “放开我,我不能放过她,我要去太后那,告诉太后,这都是皇后出的主意。凭什么让我做替死鬼!我不要!”

    “碧落,你以为,这宫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走到今日这步,不是你的贪念,又怎会生出这些事端来?”陈媛斥道。

    是的,若不是碧落的贪念,早在三年前,选择出府回乡,不啻是最好的路。

    然,碧落选择的,却是留在王府。

    选择的,是一条,她本不该去奢及的路。

    王府正妃的位置,从来只会属于家世同样显赫的世家女子,是不会让一个丫鬟登上的。

    可惜,这世上,最害人的,就是这不该有的贪念。

    心比天高,命,恰比纸薄。

    “为什么,你要处处针对我呢?呃?”碧落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这丝狠辣,让陈媛的手微微一颤,她将那杯酒,放在碧落的身旁,旋即起身,回身间,她语音清泠:

    “这酒,我劝你,还是自己喝下,不要等到被人逼着喝下,那滋味,更加不好受。”

    顿了一顿,她复加了一句:

    “我能为你做的,只是来送你这一次,希望,你能真明白——”

    然,这句话,却再说不完。

    穷她这一生,终是,留下一句说不完的话。

    最后,两个字,是“苦心”

    对,苦心。

    可惜,这份苦心,却是白费了。

    她的后背,有尖锐的疼痛穿过,接着,是冰冷的空气随着那阵疼痛一并地涌入。

    那些冰冷的空气,涌入的位置,直抵她的后心。

    于是,心中的温暖,也一并不复存在了。

    身子,软软地瘫下。

    在这暗房内,她看不到什么,四周,除了,死寂之外。

    还有漫天的黑暗向她逼来。

    在这漫天的黑暗里,她看到,张仲笑盈盈地站在那棵梧桐树下,后面,所有的枝丫上,都系满蓝色的丝带。

    蓝色的丝带包围中,他好象,开口对她说了一句什么。

    可,她再是听不到了。

    错过的,无法握住。

    这一生,仅是遗憾。

    是的,身不由已,错失所爱的遗憾。

    如果当时,他愿带她走。

    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如果当时,她愿放下这份爱。

    是不是一切也会不一样。

    可是,一切的发生,是以绝对的方式存在,容不得谁和谁的“如果”

    “为何总顾虑别人,忽略自己呢?”

    这句话,在她意识悉数消逝前,清晰地叩进她的耳帘。

    她的唇边绽开最后一朵凄婉的笑,回他:

    若我不顾虑你,只按着自己的意愿活,岂非,就是你的负担呢?

    可惜,他听不到了,她,再也不能亲口告诉他这句话。

    是的,她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因为,或许,她已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碧落的手中,握着那支筷子,那支筷子,深深地没进陈媛的后背,黑暗里,她看不见,那喷涌而出的血,仅能闻到,浓郁的血腥气。以及听到陈媛,在她的跟前倒下,重重的落地声。

    从今晚,审讯司的看守送来这顿看似饕餮的膳点,她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

    所以,用了大半夜,她都把这筷子磨得尖尖地,妄想着,能刺伤前来行刑的人,逃出这监狱去。

    她不要死,她想活着。

    那么好的年华,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最后,磨得尖尖的筷子,却并不仅仅能刺伤人。

    还能,杀人。

    哪怕,她之前没有做过什么错事,现在呢,再没有回头的路了。

    死,是唯一的结局。

    她刺死的,是当今皇上圣宠的醉妃的母亲。

    这个罪名的发落,绝不仅仅是一杯鸠酒那么简单。

    或许是车裂,也或许是腰斩。

    不论哪种死法,都太痛苦太痛苦。

    伸手拿起那杯鸠酒,她听到,暗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能等了,抬首,将那鸠酒一气灌下。

    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只想活得更好,为什么,一个丫鬟,注定要被人轻视呢?

    哪怕得到重视,成全的也是,别人的谋算。

    酒盏落地,碎了一地。

    谁的心,也一并地,在这清脆声中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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