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乔延寿已经觉得很不耐烦了“有什么事就快点儿说!”
“是是顾不了不见了。”
“不见了?”刚要眯上的眼睛忽然又睁开,乔延寿怒视面前的人“你是说她不见了?”
“不关小人的事啊。”惶恐的语调犹带着哭腔“小人本来在门口守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过去了,等小人醒过来,顾不了她就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找?”手一挥,乔延寿大吼着。
“小人带人到处找了,就是找不到。”
“找不到?那她究竟在哪里?”乔延寿血红着眼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救命草,怎么能让她从手心中溜走?
“在这里。”
阴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乔延寿只觉得眼前寒光闪烁,两旁搀扶他的人就毫无声息地倒下了。失去了支撑,他身子一软,瘫在门框边。
“你是谁?”由自己喉咙上的剑尖一直向上,他看到面前穿着黑衣的男子,相貌英俊,表情却如鬼魅。而顾不了现在就被他一只手环着搂在身侧。
“你就是户部主事乔延寿?”
男子没有感情的语调让乔延寿周身泛起了寒意,他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在下正是。”
“无耻之极!”轻蔑地打量着他,男子不屑地开口道。
怒火在胸中燃烧,乔延寿只想杀了面前对他不敬的男子,但是喉头间冰凉的感觉让他硬生生地将已经到嘴边的骂声压了下去。眼珠子一转,看向男子牢牢护在身侧的顾不了,想来也是和他有同样的目的,他连忙开口道:“若是兄台有人急需医治,大可先将顾姑娘带走。”
“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顾不了。
“所谓先来后到,好歹也是在下先发现顾姑娘的,兄台你事后可否”话突然打住,为着男子忽然转向他的凶狠目光。
“事后怎样?”
喉头间的紧迫感又强了些,一丝疼痛袭来,乔延寿甚至可以感觉温热的血液流出。他的心在狂跳,双眼无奈地看着下面一群因为他被制住而不敢有所行动的护卫。他不想死啊,若是没有了顾不了,他还能活多久?他不想再日夜恐惧下去了。他恬不知耻地说道:“事后可否奉还给乔某?”
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到他额际的汗水慢慢地滑落,才开口大笑,笑够了,止住声音,开口对他说:“乔延寿,我本来该杀了你,可是杀了你,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你这个贱民!”乔延寿再也忍不下去了,少年得意,金榜题名,随后一路高升,走到哪里不是左右逢源,献媚巴结之人不计其数,造就他目中无人的性格。
现在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实在是不能忍受“你是什么东西,好歹我也是当今皇上亲封的户部主事,行刺朝廷命官,死罪一条!”
“好大的官架啊。”男子轻嗤一声“王侯将相,南京穆王爷以军功显赫封王,统领江南之师,威震一方,尚不及你口气狂妄。小小的一个户部主事,也猖狂至此?”
“你究竟是谁?”听他的口气,隐约也知道来人后面的靠山不小。
“你还不配知道我是谁,她的布包在哪里,马上交出来。”男子手腕一扭,乔延寿只觉得头顶上一片冰凉。
“还不快去拿!”眼看着头发从自己的而前掉落,乔延寿手脚冰凉,冲下面呆立的人大喊。
人声,犬吠,火把摇曳,伴随着官差此起彼伏吆喝的声音。
壁云坊内,柳冠绝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对面前的人说:“看来乔延寿是报官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花莫愁拿出披风,仔细裹紧了怀中的顾不了。
“幸好我早有防备。”柳冠绝拿出一个包袱,塞给花莫愁“今日下午我就安排了一辆马车等在城郊,趁着还没有封城,你现在马上带不了走吧。”
“只是连累你了。”抬头看着她,花莫愁有些歉然。若不是柳冠绝,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顾不了?
“说什么呢?”柳冠绝摇摇头,浅浅地笑着“我现在可是在转赃,只要你把不了带走了,官差搜不到她,冠云坊也可免了窝藏之名。”
“冠绝,谢谢你。”抱紧了顾不了,花莫愁轻轻地对柳冠绝说道。
“快走吧。”声音越来越近,柳冠绝催促着他,再看了一眼他怀中的顾不了,有些担心“不了,她真的没事吗?”
花莫愁苦笑了一下“一个大夫自己都病了,其他人还能怎么办?”说完这句话,他再看了柳冠绝一眼“保重了。”随后抱着顾不了跃上墙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马车在颠簸,车厢中的人被颠啊颠啊,不想醒也难。
睁开眼睛,觉得头还是晕晕的,顾不了挣扎起来,趴在窗口,掀开帘子往外看。不料外面尘土飞扬,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搞什么鬼?”她咕哝着,连忙放下布帘,支起手肘放在窗框边,捧着昏眩的脑袋努力回忆。
她偷偷溜出冠云坊,接着被人抓,然后被关起来,最后
正在回想间,马车忽然又颠了一下,震得她坐立不稳地向一旁倒去。
“砰!”头碰在车板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痛、痛、痛,这下本来就晕的脑袋更晕了。
揉着脑袋坐起来,顾不了盯着面前的布帘,就想知道究竟是谁在驾车,技术如此不纯熟。
“不了!”
马车停下,布帘如她所愿地被揭开,那个被她暗骂的驾车人随后进来。
“你”顾不了刚一张口,就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得厉害。连忙闭嘴,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慢慢接近。
戳了戳,再戳了戳,手指停在胸口,没有穿过去。
太奇怪了,居然是真人。
彼不了顺着自己的手指向上望,直到目光定在来人的脸上。
见她一手捂住头,一手停在自己的胸口,表情活像是见鬼了似的,花莫愁无奈地摇摇头,拉下她放在头上的手“不了,我们才五个多月没见面而已,你就忘了我是谁吗?”
天啊,他在说话,不是在做梦!
“花二哥!”不顾大叫扯痛了嗓子,顾不了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地环住他的腰,在他的背后紧扣着。
会这样抱他,那还好,证明她的脑袋还没有被烧坏。
花莫愁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手揉上她撞上的地方,轻轻地揉搓“还疼吗?”
不疼、不疼、不疼,她拼命地摇头证明。
怎么会不疼,明明就起了好大一个包。花莫愁想要拉开她,她却像只八爪鱼一样死不松手。
“不了,你在发烧。”花莫愁尽量放柔了语气,和颜悦色地对她讲。
“对哦。”顾不了嘶哑着嗓子答应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慌手慌脚地将他推开,自己缩到一边“我忘了,会传染给你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咬着牙,告诉自己要冷静,花莫愁一把就将缩到旁边的顾不了抓回来“你是大夫,一定有葯给自己退热是不是?”
她的布包中有很多的瓶瓶罐罐,想来都是她随身携带的葯品,可是上面没有贴标签,他不敢随便乱动。
在京城近郊,不敢带她去看大夫,担心被四处搜查的官兵发现,平添许多麻烦;出了京城,最近的城镇至少还要一天才能到达。所以这两天,他完全都只脑瓶冷水为她降温。
扁是听她嘶哑得厉害的嗓音,就知道她根本没有好。
“发烧了吗?”看花莫愁绷着脸的样子,顾不了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真的耶”
“那还不赶紧吃葯?”花莫愁瞪着她,对她那哑着嗓子笑的声音不敢恭维。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生病了还可以笑得如此开心。
“对,对,吃葯。”她仍然乐呵呵地笑着,翻转自己的布包,倒出足以让人眼花缭乱的瓶瓶罐罐。
“到底是那一瓶?”看她在小山里翻来覆去地找,丝毫没有头绪,花莫愁有些着急地问。她究竟脑袋清不清楚,知不知道自己在于什么啊?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拣了大半天,顾不了才抬起头看着花莫愁“没有。”
“没有?”看她晕乎乎的样子就知道还没清醒,花莫愁真想卡住她的脖子用力摇晃。幸好他还知道这样对待一个病人不太道德,勉强压住冉己的脾气“怎么会没有呢,就是受了风寒之类以后”
这回还没有等他说完,顾不了就很干脆地回答他:“没有!”
“顾不了,你耍我是不是?”花莫愁的嘴角在抽搐“你是说你堂堂圣手华佗的女儿,平常身上装了无数稀奇古怪的葯瓶,连‘玄冥追魂散’的解葯都可以配制的顾不了,身上居然没有医治小小风寒的葯?”
“你也知道那是小病嘛,我怎么可能料到我会被风寒给击倒?”受不了他的大嗓门,顾不了捂着自己的耳朵,好委屈地说。
本来就是嘛,她身上从来都只是带着能在千钧一发救人的东西,才能显现自己的神勇无敌啊。要是之前早料到会栽在小小的风寒病手中,她还不配个七八瓶的放住身上备用吗?
好诚实的理由,诚实得连他想骂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手无力地垂下,花莫愁只觉得自己无语问苍天。
“那个”看他好像很沮丧的模样,顾不了犹豫了半天,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要伤心,我会尽量地好起来的。”
难听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膜,花莫愁抬头瞪了她一眼,看她很小心地收回自己的手,老实地画圈圈。
“你保证?”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他认栽了。
“我保证,我保证。”见他好像不相信,顾不了连忙清清自己过于嘶哑的嗓音“我从小到大身体都是很好很好的,这回也不例外,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花莫愁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转身撩起布帘走了出去。
不多时,马车又开始前行。
“花二哥?”
“什么事?”
“嘿嘿,那个,我觉得额头很烫,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汲点水,降降温?”
“”“我不是有意要麻烦你哦。你也知道,要是脑子烧坏了那就糟了是不是?到时候我成了傻子,你成了带傻子的人,麻烦可是会更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