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村庄,咏儿才发现藏民居住的地区有着浓厚的地方色彩。
刺绣艺品、藏族手工艺品及佛珠,甚至是随身佩带的藏刀也都随处可见,当她瞧见藏族姑娘身上那鲜艳的服饰,眼睛更是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她的模样就像个见到新鲜事物的小女孩,黑溜溜的眸中竟是说不尽的古灵精怪。
“别走丢了。”将她拉近身,烈竹逡肃冷着眉宇,被她奶娃儿似的个性给弄得手足无措。
收回盘旋在四周的眸光,咏儿静了下来直直瞅着他。
“怎么了?”
羞涩地扬起尴尬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问:“你饿了吗?我饿了。”
出树正寨至今两人滴水未进,扬起眉,烈竹逡旋即意会地带着她转入街尾一家客栈。
“万岁!终于可以祭祭五脏庙了!”她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笑容。
轻瞥咏儿孩童般的笑脸,烈竹逡马上向店小二吩咐了满桌的食物。
食物一上桌,扑鼻的香气触动了味蕾,咏儿食指大动地指着一道道菜问:“这是什么?”
“杂面、青稞酒、熏烤肉、手扒牛排,全是藏族风味菜。”
“不喝酒。”挥着双掌,咏儿敬谢不敏地皱起了眉头。“昨夜的酒让我醉了一天。”
扬起眉,烈竹逡噙着浅浅的笑,替她斟了一杯酒。“青稞酒是藏民的饮品,酒色淡,味酸甜,不醉人的。”
“我还是醉了。”咏儿瞇起眼,带着不信任的眸光审视着他,晌久才开口。“不如咱们勾勾手盖印章。”
贝勾手盖印章?就喝杯酒哪需要如此无聊的举动。
瞥了瞥她认真的神情,烈竹逡率先饮下一杯青稞酒后即自若地用起了桌上的美食。
“你没礼貌!”咏儿嚷着,十分不满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举动。
放下竹箸,烈竹逡平着声问道:“你不喝便算了!咱们勾什么手盖什么章?”
努起唇,她指着他的挺直的鼻梁道:“你知道我酒量不好,想把我灌醉然后丢下我!”
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疑神疑鬼了?!
来到古代失去的第二样东西她的爽朗豪迈。
原来是为这事啊!啼笑皆非地瞅了她一眼,烈竹逡略掀唇瓣道:“我没这么无聊。”
“好!只要丢下我弃我不顾,你就是小狈!”干脆喝下眼前的青稞酒,她宣布地开口。
“小狈?”烈竹逡感觉到自己的额角不自在地抽搐着,一双手情不自禁地捏住她娇俏的小鼻头。“你才是嘴碎的小红头!”
他的力道不小,才一个动作,她的鼻头便成了红通通的可笑模样。
收回手,他自己竟有些愣住了,怎么所有以往不可能做出的举动全在她身上破例了?
“好痛!”摀着鼻头,咏儿发觉自己的泪都快飙出来了。
才想开口抗议,烈竹逡却夹了一块熏烤肉塞入她的嘴,不让她有反驳的机会。
“专心吃饭。”烈竹逡敛下眼眉,优雅地吃菜喝酒。
咏儿怔了怔,澈亮双瞳才蕴出凶光,却瞬间被口中香嫩的肉片给扰乱了思绪。
“好好吃!”
她细细地咀嚼品尝着,还来不及尝下一道菜,赫然挥落的皮鞭已在桌上燃出一道冒着白烟的烙痕。
艰涩咽下嘴里的食物,咏儿看着烙痕,霎时怔住了。
“小心!”还来不及反应,一道颀长身影已敏捷地翻跃至前方,并以宽大背膀将她密密地护在身后。
“大烈!好久不见!”娇软的黄莺轻嗓落下,一位身着紫衣、手执长鞭的美艳女子睁着一双勾魂美瞳,直直对着烈竹逡笑道。
无视她的热络,烈竹逡由怀中取出银两,丢给一旁提心吊胆的店小二后,拉着咏儿走出客栈。
“站住!”迅即挡在那高大的身影前,水琉璃伸出纤长美指划过客栈的木柱瞋道:“看来,你真不想取回血炼珠喽?”
她的语气极轻,像风一般,使咏儿忍不住探出头,想看清她的样貌。
谁知眸子一转,这才发现被那妖艳姑娘划过的木柱有着与桌上相同的烙痕。
而另一头烈竹逡的面容已陡然沉下,如罩寒霜的僵冷神情瞬即笼上眉宇。“不是你的,注定留不住。”
半年前他误入“净水派”设下的陷阱,以致初以毒物淬炼制成的血炼珠落入魔教之手。在净水派掌门水琉璃的大肆宣扬下,血炼珠与自己已被江湖列为魔教之列,这也是他被冠上“鬼面阎罗”的封号之因。
忽地思绪中断,一感觉到身后的騒动,他立即将那颗欲探出的小红头压回身后。
咏儿的抗议声还没出口,那娇媚的嗓音又响起。“你以为有什么是我水琉璃得不到的?”
微扬的语音丝毫不掩饰对烈竹逡的兴趣,水琉璃一双娇媚水眸有着魅惑众生的勾魂。
冷哼了一声,烈竹逡不为所动地看着她,隐在身后的大掌却陡然使劲,将那娇小的身躯轻易扛上肩头。
当他修长的身影俐落地拔地而起、翩然离去时,水琉璃在原地气得猛跳脚。
“你休想跑出我的手掌心。”长鞭一落地,漫地烟尘随着她的怒颜轻笼在那淳朴的藏民街道上。
懒得管她是否气坏,烈竹逡挺身跃至屋檐,不消片刻便消失在那紫衣身影的视线之外。
约莫行了几里路,咏儿吞下惊诧,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快放放我下来啦!”
强忍着被他硬实臂膀顶痛的腰腹,她踢着腿儿,无力地挣扎。
老天啊!这种飞天钻地的感觉比坐擎天飞梭、海盗船还可怕。
那些游乐器材持续个三、五分钟是挺过瘾的,但一旦超过这个时间,这种刺激就成了折磨,让她有苦不堪言的无奈。
“那妖女随时会追上。”不顾她的动作,烈竹逡根本不敢大意。
“可我很不舒服,你的肩膀太硬了,抵着我的胃很难过天啊!我快死了!”伏在他宽阔的肩头上,咏儿虚弱地喃着,虽然极为痛苦,却还是能吐出让烈竹逡为之喷饭的话语。
“真拿你没办法。”大手一松,他扶着她的纤腰让她得以顺势滑下。
拍了拍胸脯顺了好大一口气,咏儿这才悠然自得地正准备坐下歇歇,烈竹逡却猛然拉住她的身子道:“被水琉璃缠上可不好玩,咱们得尽快离开。”
要单枪匹马应付水琉璃并非难事,只是咏儿不会武功、危机意识甚至薄弱到让他无法放心了结自己与水琉璃之间的恩怨。
衡量轻重之下,他仍是决定尽快将咏儿送回属于她的地方。
“意思是继续逃?”翻了翻白眼,她一脸疲惫地低嚷着。
原来古代人这么辛苦!出了树正寨至今好不容易有顿着落,以为可以大块朵颐一番,却没想到才喝了杯酒、吃了片小熏肉,就半路杀出了个水琉璃打搅她用餐。接着还被人像是扛布袋似地扛着跑,她翻腾的胃液尚未平息,现下竟又要跑路了?!
蹙起眉,她忿然道:“怎么一出树正寨就被人追杀呢?”她好想哭。
“因为江湖恩怨!”他微微沉吟,语气中有着万般无奈的抑郁。
“是儿女情长!”他的话方落下,一抹娇软嗓音已随风传来。
瞥过头,咏儿只见一只宛若紫色大蝶的身影凌空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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