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问,凤儿放下那件长衫,起身走到衣柜前,小心地拉开柜门,眼睛因吃惊而瞪得大大的:怎么可能呢?富甲天下的华云城主居然没有锦衣罗袍?
她又连连翻了房间里其他的橱柜,事实证明堂堂城主的衣柜几乎是空的。为数不多的衣物,也大都是穿了多年的旧衣,颜色多为青、黑色。
难道都没有人照顾他的生活吗?她惊讶地想。
天生体弱多病,造就了凤儿敏感多情又极富同情心的个性,当谭辰翮以一个强悍的掠夺者身分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恨他又怕他﹔可是当他不经意展现出内心绝不轻易示人的脆弱与无助时,她的同情心泛滥了。
床上的人再次烦躁地翻动。凤儿沉默的关上柜子,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和怨恨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怜悯和同情所取代。
她走到桌边倒了一碗茶水。虽然茶凉了,但她相信还是有用的。将茶碗放在床边的小瘪上,她坐在床边,轻轻地托起他的头。
很奇怪,当他的头依偎在她胸前时,她一点都不怕他了,反而觉得他像个生病的孩子,软弱而令人同情。
她端起碗,将茶水送到他嘴边,轻声诱哄着,要他张开嘴巴。
“城主,喝点水吧,喝水后你会好过点的”
听到了她的声音,谭辰翮睁开眼睛,木然地看着她。
与他四目相对,凤儿又是一阵心慌,但并不完全是害怕。在那双眼睛睁开的剎那,她惊讶地看到这男人眼里竟出现一丝忧郁与哀伤。
“你在这里干什么?不要再骗我!”谭辰翮喃喃地说,他的词锋依然犀利,可是语气却含有祈求的成份,这令凤儿深感诧然。
她的心无由的抽搐了一下,柔声说:“喝水吧,喝了你就不会难受了。”
谭辰翮彷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一直看着她。他的嘴角抿起,眼光慢慢地脱离迷惘,那丝忧郁与哀伤彷佛天边的云彩,在一阵风吹后消失无踪了,但它们却已烙印在凤儿的心头。
就在凤儿觉得他要拒绝时,他突然一口气将她手里的茶水喝了个精光。
“还要!”他模糊地说。
凤儿立即将他轻轻放回枕头上,又去给他倒来一碗茶水。刚走到床边,他猛地坐起身,抓过碗一口气喝完,然后一言不发地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凤儿见他连喝了两碗茶水,额头冒出不少汗。于是她放下碗,取出手帕擦拭他的额头。
等谭辰翮终于安稳地熟睡后,天也亮了。
凤儿吹灭燃烧了一夜的红烛。看着烛泪点点的烛台,感到短短的时辰里,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更具体了,而她对他的感觉也发生了某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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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凉爽的风吹醒了在床上沉睡的谭辰翮。
他小心地转动着头,并没有感到宿醉后的头痛恶心,再转动舌头,嘴里也不像往日那样干苦。
他回头,发现了今天醒来不那么难受的原因那扇高大而很少打开的窗户此刻正大方地敞开着,让屋外清新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入。
一声轻微的喟叹将他的目光吸引到屋角,他看到另一个真正让他宿醉后不那么难受的原因:他那胆小却固执的新娘已经换下大红色新娘喜服,穿上一袭浅蓝色衣裙的凤儿。
他忆起昨晚的点点滴滴,是她替他宽衣,为他递上茶水她不是很怕他,也很恨他吗?为何又愿意那样伺候他?
他不解地注视着那个令人迷惑的身影,也因自己昨夜流露过多的真实情绪而感到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昨晚究竟吐露了多少心事,但他记得自己说过一些胡话,只是不知这个小女人是否都听进心里去了?
坐在墙角的长桌前,凤儿正努力地梳理她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平常都是宋娘帮她,今天当她自己整理头发时,发现这真是一大难事。
突然,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谭辰翮知道那一定是林伯。在他身边除了自幼照顾他的林伯,他不许任何佣人进出。
凤儿急忙抓着头发,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了一条缝,轻声说着话。
很快地,她关上门,对着大铜镜胡乱地将长发盘起来,用一条丝巾绾住,就匆忙地跑了出去。
“她去哪里?”谭辰翮心里琢磨着,又立即否定自己的关心。“呿,管她去哪里呢?”
凤儿急匆匆地随林伯来到大厅,看到和平常一样,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姑婆端正地坐在堂上,两个老丫环面无表情地站立在她两侧。
“老太哦,姑、姑婆早!”凤儿想起老太太警告过她,成亲后得称呼她为姑婆,于是赶紧改口问好。
“辰翮呢?”老太太的目光停在她散乱的头发上,不高兴地问。
“他还、还没起床”在老太太冷漠的注视下,凤儿觉得非常慌乱。
老太太的龙头杖在地上一顿,厉声说:“看看日头都到哪儿啦?去叫他来!”
凤儿想到谭辰翮昨晚那痛苦的样子,犹豫地说:“可是他”
“没有可是!”老太太再次将铁杖头一顿。“去告诉他,想要产权就起来!”
“产权?”凤儿看着老太太凶悍而冷酷的眼神,脑海里出现了另一张同样凶悍冷酷,却又无意识中流露出忧郁与哀伤的眼睛。
控制他?难道控制他的就是这个老女人?
“发什么愣,产权你不懂吗?若不是为了要回这份产业,他会娶你吗?”看到凤儿愕然的表情,老太太刻薄地说。又大喝一声:“快去!”
“我这就去。”凤儿浑身一颤,转头就往里走。
原来这就是谭辰翮娶她的原因:为了要回产权。那么说,他娶她就像她嫁给他一样都不是自愿的?那么要控制谭辰翮的人,一定就是这个冷漠的老太婆。
想到心高气傲的城主竟然要忍受这个难缠的老太婆,凤儿不由有点可怜他。
“城主,快起来!泵婆来了!”一回到屋里,她就直奔床边急忙唤醒谭辰翮。
“让她走开!”谭辰翮不耐地转身,他其实并未熟睡,凤儿一进门他就醒了。听到那个老巫婆来了,他就更不想起来去见她了。
凤儿一听,那还行?急忙伸手推他“你还是起来去见她吧,不然她不会把产权给你的,那你不是白白娶我了吗?”
“你说什么?”他倏然坐起身睁开眼睛看着她,惊讶她何以知道这件事?
没料到他会猛地坐起来,正弯腰喊他的凤儿闪躲不及,差点与他头碰头。
她连忙退开床边说:“是是姑婆说的,她说你想要产权的话,就马上去见她。”
“该死的老巫婆!”谭辰翮愤懑不平地低声咒骂着,掀开了被子。
凤儿赶紧将一件她为他找出来的青色长衫递给他。他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但什么也没说地接过来穿上。
当两人来到大厅时,姑婆已经很不耐烦了。
“辰翮,都什么时辰了,现在才起床?”
凤儿感觉到谭辰翮身上霎时放射出冰冷的寒气,令她身不由己地打了个哆嗦。
然而他的神情和语气,却平淡得好像并不介意姑婆的指责。“昨晚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嘛,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婆又何必在此时计较那么多呢?”
他吊儿郎当的态度令凤儿为他悬着一颗心。
他的态度果真激怒了老太太。她习惯性地顿着手中的铁杖,训斥道:“身为一城之主,你怎可如此放纵?”
谭辰翮脸上嬉戏的神色瞬时敛去,换上令凤儿害怕的冷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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