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想回‘冥岳’?”
“不是!”众人连忙摇头否认。
“只是只是水宫主寒毒未除,而少主对水宫主又颇为关心。若少主放心的话,戮可替少主办事。如此,少主无需急着赶回,可待水宫主痊愈之后再北返。”
鬼魁露出一丝苦笑。“我了解你们的心意,但有时候,离开或许是让彼此平静下来的最佳方法,也许,对她而言,待在她身边,只会让她更痛苦。”
“少主,您和水宫主吵架啦,”左命直率开口。
“哎呀,死右魂!你干嘛踩我的脚?!”左命痛得跳起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右魂没好气道。
鬼魁望向窗外,眼里的伤痛一闪而逝。
“有些事,无需解释,也解释不清的”
不再多言,鬼魁起身走下楼,并淡淡丢下一句:“若是休息够了便起程吧!”
望着少主渐行渐远的身影,众人连忙赶上,沿路仍可听见左命的咕哝——
“无需解释?话不说出来怎么会有人懂呢?又不是肚子里的蛔虫”
“冷宫主,您瞧宫主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还昏迷不醒呢?”小泠焦急问道。
宫主无缘无故的晕过去,真是吓坏她了。
冷凝柔美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端倪,倒是她微蹙的眉,泄漏了秘密。
“冷姐,三姐是怎么了,您快说呀!真是急死人了!”在桌前不停来回走动的香凝,鼻尖泌出了紧张细珠。
轻叹了一口气,分不出是何情绪的冷凝缓缓开口。
“水凝她——有身孕了。”
“什么!有身孕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瞥向那孕育着小生命的水凝身上。
怀有身孕的水凝,原本白皙的脸庞透着苍白,纤细的身子更显得单薄,反倒像足了病美人。这使得众人眼中除了喜悦,更增添了一股怜惜。
“这么说,是怀了鬼公子的孩子了?真是太好了!”小泠开心说着。
“可是”一直未发一语的冷宫主低声沉吟:“为什么三丫头看来病恹恹的,毫无生气?”
“是呀!而且,看起来比中寒毒时更加虚弱,为什么呢?”
但愿不是因为她和鬼公子的事,若真是如此,那她可罪孽深重了!香凝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唉!心有千千结,欲语泪栏杆。水凝的心结若解不开,腹中的胎儿恐怕难保。”冷凝语重心长道。
以水凝目前茶不思、饭不想的虚弱模样,怎能承受怀胎的负荷?
“这可难了,以三丫头的性子,天晓得她的心结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肯定和鬼魁有关。只可惜,鬼魁已经离开了,无从问起。”冷凝沉思道。
“冷姐”香凝迟疑的开口。“以目前三姐的情况来看,胎儿是不是真的保不住了?”
若真是如此,她便太对不起鬼大哥与三姐了。要是因为她一时嫉妒与任性而铸成大错,说什么她也无法原谅自己。
冷凝黯然点头,忧心道:“若能解开心结就好了。”
闻言,香凝敛目不语,待抬眼时,脸上有着慑人的决心。
“是我,都是我害了三姐的。都是我!”她坚定的嗓音中有着浓浓的歉疚与不安。
“此话怎讲?”
香凝的言辞,令大伙疑惑。
她将视线自水凝苍白的脸上移开,后悔的自责:“一名女子,最大的幸福是能嫁个如意郎君家——世如意、品行如意、相貌如意,这是多少女子心仪的对象?”
香凝泛红的眼眶闪着水光,拳头握得泛白。
“而当此如意郎君出现时,又会令多少女子欢欣,多少女子心碎呢?”她深吸了口气,接着道:“为了把握这样难得的良机,我竟然撒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谎言,好让自己美梦成真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原来,一厢情愿的感情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香凝痛苦的闭上双眸,身躯微微轻颤。
“如果我不是这么任性、自私就好了当我觉悟了只安安分分作个好妹子的时候,却太晚了”
“香妹”冷凝怔怔唤着。
她的心情,她懂,却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冷姐!”
香凝再忍不住的扑进冷凝怀中啜泣,积压了太多的愧疚与不安,她再承受不住的宣泄而出。
“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任何事来弥补我所犯下的错。”她喉头哽咽得泣不成声。
“香凝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香凝含泪说着,坚定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悔悟。
只要能使三姐与鬼大哥重修旧好,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只是那问话却非出自冷姐之口,难道是
“三姐!”
“水凝!”
一声声惊呼响起,甫清醒的水凝身边,立时围上关心她的人。
“三丫头,你可醒了!你看看你把大伙吓的!”冷凝抚了抚心口,总算稍稍安心。
“香妹,适才你说的”水凝心焦得无法成言。
适才她清醒时,彷佛听见香凝的懊悔。香妹与鬼魁间的清白令她欣喜;但,她与鬼魁间的误会却令她心疼。
咚的一声,突地,香凝直挺挺的朝水凝跪下,泪流满面道:
“是真的,都是真的!三姐,香凝对不起你!都是香凝骗了你、害了你!香凝会向鬼大哥解释清楚的,你放心!香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香妹”
水凝的心好乱好乱,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一时间无法反应。脑海中尽充满了鬼魁临别时,那双饱含心疼、关切与忧伤的眼神。
“魁魁”水凝喃喃唤着,成串的泪珠亦扑簌簌直落。
“荒唐!简直是太荒唐了!香凝,你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冷凝忍不住骂出口,但在望见她哭成泪人儿的模样时,却又不忍苛责。
水凝无声的悲泣更加令人心疼,也益发让人为她的身子担心。
“三丫头,别再哭了,这样对你肚子里的胎儿可是伤害很大的。都已经为人母了,你倔强的脾气可得改改,免得一辈子吃亏”
水凝猛然抬头望向冷凝,方才的话语让她杏眼大睁,垂挂眼睫的水珠闪着惊喜的光芒。
“冷姐你说,你说我”
“没错!三妹,你怀有身孕了。今后,可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好好保重,知道吗?”冷凝柔声安慰。她知道,唯有关于鬼魁的一切,才能使她珍惜自己。
水凝的纤指,颤抖的抚上仍然平坦的小肮。
她有孩子了!她和鬼魁的孩子!
“宫主,现在开始,您可要好好调养身子;等您的身子好些,小泠再陪您去找鬼公子,告诉他这个好消息。鬼公子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他会开心吗?他——还会要我吗?”
在她重重伤了他的心之后,他还会爱她吗?
“啐!说这什么傻话!表魁那小子,他要是敢不要你,我第一个宰了他!”冷凝认真说道。“放心吧!三丫头,鬼魁他可是爱惨你了;否则,他便不会为了顾全本宫的面子,而挨了本宫一掌。”
“什么?!”她不懂,鬼魁为什么会为她而受伤。
“让我来说吧!”冷凝插口道。
以冷姐的个性,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她走上前,握住水凝冰冷的手,安抚道:“鬼魁深爱着你,这点你大可放心。为了带走你,他甚至和冷姐大打出手。会受伤,却是为了你。”
“哼!自己要挨掌,却也能扯出一堆道理来,真是服了他!”
虽然冷凝口中这么说,但她可是打心里对这位妹婿满意得不得了。
没想到,听完冷凝的解释后,水凝的泪掉得更急了。
“宫主,您哪不舒服?小泠扶您躺下!”
她默默摇头,苍白的丽容上有着更多自责。
“我打了他一掌。那天,我还打了他一掌,我我不知道他受伤了,我不知道”
“怪不得!那天他离开时脸色会这么苍白。”冷凝了悟般的说出口。
“冷姐”冷凝无奈的叹口气,难道冷姐瞧不出,水凝脸上已血色尽失了吗?
水凝痛苦的闭上双眸,满脑子反覆出现着鬼魁中掌吐血时的悲伤眼神。
“魁!”她现在终于明白,他有多爱她了。但是来得及吗?或是,她已永远失去他了
“小泠,快去帮我准备点吃的,我饿了。”
她不放弃,她绝不放开他!她要重新去面对他,重新赢得他的爱。但是,首先她得将身子调养好。
“是宫主,小泠这就去为您准备您最爱吃的东西!”
望着小泠带着跳跃的步伐离开,大伙不禁露出会心一笑,以往所有的误解、过错,也随之烟消云散。
左命踩着缓慢的步伐在花园里踱步,一向带着笑意的脸庞,此时五官却全揪在一块,就快苦出汁了;连满园绽放的艳丽花朵,也无法使他眉头稍舒。
“唉!”又是一声叹息,这已经不知是左命第几次叹息了。他原本梳得齐整的发也被他抓得凌乱。
望了眼仍然紧闭的石门,他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少主变了!
自从由“凝宫阙”回冥岳之后,少主就变了。虽然如往常般出席开会、日理万机,但少主就是变了。
昔日少主虽然寡言,偶尔仍会同他们说说笑笑;虽然平常冷着张脸,但面对属下时却是温和的。但现在
虽然少主没说,但大伙都知道,一定是为了水宫主的事。因为唯一能左右少主情绪,使少主失控的,就只有水宫主了。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伤透脑筋。
为了使少主心情好些,他们四位护卫每天都得绞尽脑汁想些事让少主参与,藉此转移少主的注意力。今日,轮到他左命,可不论他怎么想破脑袋,总是毫无灵感,这下可怎么办好“对了!找那些侍护伙伴聊聊,我偏不信,三个臭皮匠胜不过一个诸葛亮!”左命得意的一击掌,飞也似的朝大门奔去。
在快接近大门时,突然,左命惊愕的停下脚步——
这就是他们素来以纪律严明、骁勇善战闻名的冥岳“鬼足”吗?
他不可置信的揉揉眼,发现那些英勇的侍护,全凑在一个观测孔挤得你死我活时,他可好奇了。
“呵请问,你们在看什么?”左命趋前问道。
“嘘!别嚷嚷!要是被发现可就糟了!”一名侍卫头也不回的说。
“美!真美!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姑娘,这一定是天上仙女下凡。”
“喂!让我瞧瞧,轮到我了!”
“这辈子能瞧见仙女,真是死也瞑目了!”
“能不能也让我瞧瞧啊?”侍卫你一句我一句的,让左命也想一探究竟。
“呵!属下参见左护卫!”
当众人发现堂堂左护卫竟站在他们身后,将他们怠忽职守的清况看得一清二楚,简直吓得连头皮都发麻。
“起来!起来!只是个女人也能让你们大惊小敝的!真是教我失望!”左命冷冷讥讽。
说到美人,普天下最美的美人,大概都在“凝宫阙”了;其中,当然又以水宫主为最,真是美得教人屏息。
他大剌剌走在众人让开的通道上,缓缓将视线投向观测孔;之后,他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
“水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