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我,睡了很久?她闭眼,竟不忍看他浮肿的眼圈,瘦削的脸颊,还有下巴长出的密密胡碴。
不算太久,五天而已。她终是睁开了眼。雷萨几乎瘫软地倒在她的身侧。五天里,他的眼光一刻不敢离开她的脸,真的很怕、很怕她会再也不醒来。
五天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嗯!守着,不让任何人把你抢去。
任何人?叶星问,是谁?死神?
她一定伤得很重。光看打着石膏被固定住的右臂;缠满白色布条的上身;稍稍移动便引来彻肺疼痛的右腿就知道。如果这样还不够明确,那么,当她提到死神二字,雷萨努力维持的阳光笑容似被乌云遮蔽,黯然淡漠下来的模样更能进一步印证事实。
死神会被睡美人的甜美酣态所打动,不舍得将她带走,而把她留给王子来救赎。雷萨恢复微笑。
睡美人?叶星瞪他。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嘴角进裂,瘀肿得能媲美馒头,也能称之为睡美人?她讲话时,能感觉唇角的异样。
这样才更显你嘴唇红润,亦添娇媚啊你吻了我?叶星突然问。
呃吻?
小时候听叶沙讲过这个故事,我知道睡美人最后是得了王子的吻才醒来的。你没有吻我,而我也没有因为吻而醒来,所以没有王子,也没有睡美人。叶星根本不需要王子的救赎,她靠自己醒来。
雷萨沉默。是这样吗?那他五天来寸步不离地守候又算什么?只差一个吻吗?
要我吻你吗?他盯着她的唇,眸色在变幻。俯身凑近。
他的鼻翕呼得她好痒,还有不容忽视的强烈男性气息叶星猛地扭转过头,却甩不掉渐渐泛起的红晕。
无所谓!如果你自认是变态!
唉!不知浪漫为何物的叶星!他叹息,用手环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肩颈。贴合的身体让叶星体温骤然高升,她不安地扭动,雷萨却将她更深拥人怀中。
洒脱、豪爽、帅气、不忸怩的叶星厂叶星用没被包裹的左手拉扯他的头发,不满地反驳。这些形容词才与她相称。浪漫?她才不屑知它为何物!只是,雷萨贴着她,让身体好热,雷萨,不要压着我,会难受。你是不是很累?如果想睡
如果不是你的朋友及时出现,我们或许已成了两具焦尸。雷萨突然抬头。
我的朋友?叶星迷惑。
雷萨紧盯着她,搜寻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当汽车爆炸,我抱着你被一起震飞出去,撞回地面时,他借着浓烟掩护,窜至我的面前,二话不说,带我跳入不远处的窨井,沿着下水道逃遁。听说他的外号叫老鼠,埋于地底的交纵甬道是他的皇宫。
娄杰?!叶星吃惊,他怎么会在那里?他应该早在查出大江的那刻便放手的,为什么
他打听到维奇!怕你出意外,所以
叶星的面色惨淡,再次闪躲,维,维奇?呃,嗯谁料到他是绑架祝岱融的真凶,我,我见到他,也很意外。
祝颖炎竟没有提供些可靠的消息,着实让人措手不及。是不是?雷萨似有心,似无意。
啊嗯!叶星无从判断,胡乱应声。
雷萨皱起眉,不再出声,半晌后又将脸埋人她的颈,轻声地叹息,轻声地低喃,知道吗?当抱着你震飞出去的那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半点思维也没有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没有你,没有我;没有应对的办法、没有保护你的办法、没有迎救你的办法从踏人这个圈子闯荡至今,我从没有如此狼狈过,也从没有胆怯、畏惧、害怕过任何人、任何事,但这一次,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极了
他的身体似在颤抖,如她昏沉中所见到的那双沾满油污撕扯她的衣袖的手一样。然,到底是怎样的原由,让这个事事运筹帏幄的男人伏在她的怀里颤抖成这般?他害怕什么?怕维奇?怕死亡?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叶星真的很不解。
怕在那一瞬间,会被分割掉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怕在那一瞬间,会永远失去你。
他在说什么?她的兄弟雷萨,对她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明白!叶星僵住正揪他头发的手指,窒住呼吸,漂亮的黑眸变得浑浊不清。
叶星,叶星,叶星
雷萨更拥紧她,更埋入她,贪婪的汲嗅着她身体的温暖和散发出的清爽味道;叶星听着那轻柔的、连绵不绝的唤声,缓缓地闭上眼,感觉灵魂似又飘出身体,飘去了很远的天堂
雷萨步下楼梯,突有一阵眩晕袭来,赶紧扶住把手。
雷萨,叶星怎么样?醒来没有?
坐于客厅的众人中,娄杰眼尖,第一个发现他的身影,雷鸣的速度更快,从背后揪住他,面带怒气,额角的疤痕隐隐泛红,显然忍耐已近极限。
废话!如果叶星不醒,他怎么可能离开那张床,走出那个房间?他反架住娄杰的双手,将他强按人沙发,别想岔开话题。你到底肯不肯帮我?
放开!娄杰飞起一脚,我干吗要帮你!
雷鸣闪过,以略显优胜的身材压住他,什么?我这么心诚意挚的请你做客最好的红酒;最美味的食物;最舒适的床铺你难道一点也不感动?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满意?说!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口,我就一定弄得到手!是不是女人?告诉我,你喜欢漂亮的?精致的?丰满的
闭嘴!娄杰胀红脸,一拳抡去,请我做客?哪有主人像你这样招待客人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盯梢不说,还不允许我跨出这幢主屋一步,这分明就是侵犯人身自由。喂,你到底是请客,还是绑架?
请客!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雷鸣充分发挥他的蛮横本质,如果你再不乖乖合作,休怪我动用极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谁怕谁喔!娄杰奉送一个大白眼。
两个男人正僵峙不下时,祝颖炎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立于楼梯的雷萨,怔一怔,急速冲去他面前。
叶星醒了?她失控地握住雷萨的手臂。
嗯雷萨的头尚来不及完全点下,火红的身影越过他直冲上楼梯。
不要去!叶星刚又睡着旋转半身,眩晕再次袭上。该死!眼前一片漆黑,伸手急抓扶手,稳固摇摇欲坠的身体,一只手及时握住了他的。
让她去吧。叶星昏迷的这几天,她也没有好好睡过觉。你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房间,她就一直坐在客厅里等候消息,几乎没有合过眼。叶星为了救她哥哥而受伤,所有人中最愧疚的就数她了。
韩诺?雷萨用耳朵分辨声音,你什么时候来的?睁开眼,就看到一身翠绿可爱娃娃吊带裤的韩诺正用肩撑起他的身体。
在你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的第二天。老大,叶星真的重创于维奇之手?雷萨分神踏空一阶,身体倾斜,险些压着韩诺一起载倒,韩诺反应敏捷,以背顶住,站稳后,猛拍胸脯喘气,哇!老大,你还好吧?莫非五天衣不解带的陪床已经耗尽你的所有体力?
精神折磨更让人憔悴。
维奇!这个名字让那些害怕叶星再也醒不过来的恐惧感再次将他推至癫狂。
走人大厅,避开一条飞腿,韩诺扶雷萨坐进沙发。雷萨昏沉地靠上背垫,脸色在亮光的映衬下尤显苍白。韩诺瞧着,无奈地叹气。自她加入嗅觉,跟随雷萨至今,无论多棘手的案子也从未见雷萨皱过眉头,如今区区一个叶星,竟让他初尝不战而败的滋味。
他们干吗?吵闹的争执声让雷萨更头痛。
韩诺瞥一眼两个差不多扭成一团的男人,你老哥的自尊被无情地贱踏了。韩诺摆明看戏,不怀好意地笑,娄杰轻而易举穿越他自认最先进的红外线防盗监控装置;躲过他自认最严密的十米一岗的层层关卡,反正他自以为傲的坚固城堡算是一夜之间被娄杰彻底瓦解。他正逼着娄杰帮忙他改进宅邸的防御设施。
防御老鼠?除非他把整幢宅邸的地底泥土改用水泥填平。雷萨失笑。他见识过娄杰的能耐,若非他,他与叶星现在还不知置身怎样的险境呢。
嗯!我也听说了他的丰功伟绩,这么了得的人,如能把他拉进嗅觉,我们岂非如虎添翼,越发地所向无敌了?
如虎添翼?雷萨睁一睁眼,眸光闪烁。
你来是不是带来了什么消息?
一个坏消息。
为什么韩诺带来的总是坏消息?雷萨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说吧!对他而言,不会有比叶星受伤更坏,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消息了。
据我调查发现,大江账户上的存款正在一点一点地外流。见到雷萨皱眉,韩诺立刻接道,当然,如果是正常的资金往来就不足以奇了,可是它的外流方式很奇怪。我请教过一位资深金融界朋友,他解释说,通常这种外流方式就像秘密搬家,神不知鬼不觉,当你真正察觉异样时,对方已是人去楼空。
如果只是普通的江湖讹诈我可以理解,但雷鸣说实话,以他多年闯荡所建立的威名,如今敢公然挑衅他的人寥寥无几。
那么,他的自尊又要被无情贱踏一次了。韩诺不以为然,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伊凡-金下个星期要来香港。
他来做什么!雷萨顿然睁眼。
一盘香气扑鼻的酱汁牛排晃在眼前,韩诺仿佛笃定他会睁眼一般,眼神狡黠妩媚。
喏,这是你那个良心未泯的老哥吩咐厨房做的,乘热吃下它,好好补充体力。炉上还炖着野参鸡汤,喝上一碗,保证你热血沸腾狂喷鼻血,哈哈哈折磨死我,你能得什么好处!雷萨狠瞪她一眼,恶毒的女人,难怪二十八岁尚无人问津。吞下一大口牛肉,才又问:他来做什么?他不是拒接所有案子,闭关半年,为明年初的服装展示会做准备吗?
伊凡-金对外是世界知名的服装设计师,而潜藏的职业则是嗅觉驻美国成员。
近日有一种杀伤力超强的新型武器样品由香港偷运人美国,以五百万美元的天价寻找买主,交易方式为预付一半定金,三天后钱货两清。交易进行得绝密无缝,但世事难料,谁知那位买主有着比你老哥还重的疑心病,预付定金之前仍是犹豫不决,偏巧不巧,居然拜托伊凡替他探察卖主的可靠性。因为输出地是香港嘛,伊凡自然先与我通气,所以韩诺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唉!坐在家里也会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头,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饿死的机会了。唉!
又来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雷萨无奈叹息。
怎样?你认为在美国出售的武器是不是大江与雷鸣预定的那批军火?韩诺盘起腿,满脸问号。
暂时不得而知,但真相总会浮出水面。雷萨陷入沉思。
真奇怪!若大江将武器卖去美国,那他们又要拿什么来应对雷鸣?就算搬家也需要充足的时间哪,莫非他们有十成的把握逃脱得出雷鸣的手掌?
别人或许没有可能,但维奇起码有八成把握。
维奇!韩诺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老大,这件案子你仍坚持亲自解决吗?如果只是单纯的大江还好,可如今突然冒出了维奇
你认为我没有能力与他周旋?
当然不是韩诺急辩,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雷萨不再为难她,笑一笑,伊凡下星期来香港,我会与他从长计议后再行动。
老大厂韩诺立刻瞪眼抗议雷萨的促狭,换来始作甬者的浅笑,舒口气,才又问道:听娄杰说,叶星明知维奇在大江,又是绑架主谋,却向所有人隐瞒事实,带你硬闯虎穴?
她只是厌恶旁人把她当小孩子般呵护着而已。
你不介意她变相欺骗你?韩诺不置信地叫。
不!雷萨答。事后,他曾不止一次问自己,如果叶星实话告诉他真相,他会阻止她行动吗?反复思索后,答案只有一个:会!想必叶星早料到此结局,才会隐瞒到底吧。
什么嘛!她犯了错,落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后果,你却仍替她辩解?厌恶这样无顾忌,有勇无谋地乱闯岂非更用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是个需要人看管的孩子?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她的胆子未免忒大了些,不权衡敌我差距,以卵击石,不死算她命大!
诺,叶星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士,你这么断言,太苛刻,对她太不公平。雷萨显然不悦。虽然韩诺所说属实,但他无法忍受旁人如此评价叶星。
韩诺眯起眼睛,啧啧,可怕,真是可怕喔。古时为博美人一笑而败掉江山的君王大概也不过如此吧。雷萨,我看你是被爱情蒙蔽了眼睛。只是有一点我不甚明白,那个野蛮而又暴躁的假小子何来如此之大魅力,把你迷得七荤八素?韩诺唏嘘不已,当然,如果这次重创可以成为一次教训,收敛去她的莽撞性格,倒也因祸得福。
如果她会因挫折而收敛,那她就不能称之为叶星了。流着叶家人血液的她是绝不容许自己退缩的。雷萨眸中闪着忧虑,唇角却不自觉地展扬宠溺的笑容。
天!你是不是真的不正常?韩诺拍额大叫,偏爱那鬼丫头的性格,却无法容忍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受伤一次就让你心急火燎,仿若亲身死过一次般;那她横冲直撞的个性,今后又会惹出多少棘手的麻烦?我光用脚趾头也能预想得出。这样的女生你仍愿捧她在手心,不离不弃?莫非你就准备整日提心吊胆,与她共度一生?你的心脏怎么受得了这种负荷?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天生的自虐症!
雷萨轻咬叉尖,淡笑道: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就会明白这种束之却不忍见她郁闷,放纵却又担忧她安危的矛盾心理了。宁可自己默默多承受些苦,只要她会快乐微笑,便已心满意足。
韩诺怔了好半晌,挫败地垂头,好吧:口接下来你要怎么处理她?明知她倔强得不愿服输你真想放纵她再冒一次险?还是想陪着她再送死一次?
我已经通知叶沙,接她回英国养伤。
嗯!这倒是个压制她的好办法韩诺点头赞同,倏地,睁大眼,吃惊地捂住嘴巴,以着万分崇拜的目光仰视雷萨,哇!真的假的?你把他妹妹照顾成这般,就不怕叶沙一拳揍扁你的鼻子?
雷萨的眸光沉淀黯然。
会一拳揍扁我鼻子的,不是叶沙,而是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