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心交给了他,却被他劈成两半,无论其中有什么理由,九知都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如今这一口气如鲠在喉,她登时便红了眼,对朝良冷笑道:“朝良君不愧为十四神君中的翘楚,如此手段,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
朝良的眉拧在一起,看向她,对她话里的讽刺充耳不闻,他像是有些失神,万年的悲痛与执念席卷而来,让他舌根都在发涩:“你当初便这么不喜欢我,就连最后一面也不愿亲自来见,还要编出这样的谎来诓我,在你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
但她此时正在气头上,听不出他语句中的苦涩,只挑了眉:“朝良君与我讲当年么?当年我早已告诉过朝良君,我是无心之人,情爱不加身,跳脱六界之外的存在,我连心都没有,朝良君还问自己是否在我心间,并不觉得好笑么?”
火气越攒越大,她眉梢都是冷意,覆了料峭的风雪:“与无心之人谈心,也是唯有朝良君才会有这份闲情逸致,我与朝良君在上古时论数来也不过是区区同僚之谊,算不得有多珍重,但我却以为这份同僚情谊在经历了生死后会有所升华,是我自作多情。所以朝良君未将心玉石保管妥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谁又会将泛泛之交的遗物放在心上呢?”
她错着牙笑,字字句句都像刀刃割在朝良心间,他不可思议地皱起眉来:“你说什么?”压低的声音如晦暗的云霾,“我与你仅是同僚之谊,你是这样想的?”
九知呵地笑出了声:“不然呢?”
呼吸猛地一窒,朝良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后他的神情淡下来,又恢复了他那波澜不惊的漠然,对她道:“如我所料。”
“什么如你所料,你以为你是谁?”九知见他这对万事都了若指掌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拔高了声,“你当真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
她向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看向朝良,背脊挺直了,像能撑起这八荒的天,她扬起了下颌:“不,朝良,你什么都不知道。”
朝良静静地看着她,四周悄寂得可怕,只有他的声音传来,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涯:“那你告诉我,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九知蓦地怔住,告诉他什么?将那些他不知晓的真相都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曾经脉俱断,容貌尽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发从乌黑变为苍白,看着自己迎来死亡。
骨子里的矜贵与骄傲不容许那样的自己为他所知晓,卑微如同蝼蚁,与寻常生灵再没有半分差别。
那样寡陋的自己,如何能与这天地间唯一的凤凰并肩而立。
她那时在魔界的银日下一坐便是一天,偶尔眯起眼来往天上望去,银日落下的光辉浅淡匀称,就像琅玕花盛开时的美景。
终究是回不去了啊。
她负手看着朝良,嘴角挑起笑:“你不知道,我心间之人,一直都是长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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