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高公子出去了,看那模样像是已经明白了。”说话的是刚刚那个劝人小声些的伙计。
被唤做大姑娘的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外头还套了件粗布围裙,正仔细的翻动着蒸好的糯米,听了伙计的话,只是动作微微顿了顿,紧接着又继续翻动着糯米。
如果不是那一瞬间的停顿,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她像是一点也不把那个人放在心上。
只是,如果真不放在心上,又何必管那个人是不是萎靡颓废,又何必让人做上这样一场戏来刺激他?
“嗯,知道了。”她淡淡回着,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手指往边上放东西的架子一指。“那里的小荷包里有几个大钱,你们两个拿去分了吧。”请人办事,该要有的奖励还是得有的,虽说他们是签了契的伙计,但也不能白白的使唤他们做这些非分内的事儿。
那个伙计答应了声,拿了荷包后就默默的退了出去,一边和另外一个伙计把钱给分了,一边叹着气。
“二子,怎么了?完成了大姑娘托的事儿,怎么还叹气啊?”
“唉!看着大姑娘这样帮着高家三郎,我心里怎么就是有点不是滋味呢!”
“不是滋味才对呢!那是大姑娘真真太好心肠,要说大姑娘没让我在高家三郎前说那些话,我也打算找着机会刺上他两句!”
“得了吧!”二子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要真敢说你不早就说了,还等得到大姑娘吩咐?你啊,就是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黑子咧咧嘴,摸了摸头,呐呐的嘟哝道:“我这不是怕说重了,伤了大姑娘的心啊!那高家三郎是怎么一个憨货我可不管,但他在成亲当日逃婚,让大姑娘没了面子,这我就看不过去,偏偏他家出了事,一堆人躲得远远的,就咱们家老爷、姑娘好心,还把人给收留了,老爷甚至为了让他们东山再起,带着高家二老爷跑到了偏北的地方去采购那酿酒的上好葡萄,那不都因为高家大老爷从中作梗,不让高家二老爷弄到这些原料的关系咱们东家替高家做了这么多,我就是不能对高家三郎怎么样,过过嘴瘾也不成吗”
“行行!就是这话可别再说了,让大姑娘听见了可得多伤心啊!”两个小伙计的声音越来越轻,只剩下淡淡的低语随风飘散。
朱苹儿依然认真的翻动着散发出热气的糯米,随着酒曲慢慢化在糯米香气里,米香中渗入了微微发酵的味道,微甜的气味让人禁不住的想深吸一口气。
没多久,她终于停下了动作,对于那满屋子弥漫的甜香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勾起了一指的米放入口中。
微微的苦涩化在了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高辰旭以往有个能撑起家业的大哥,有个会读书的庶子二哥,他身为大酒商的么子,别的不擅长,最精通的就是吃喝玩乐,只是现在大哥没了,二哥也远远的当官去了,家业又被占了,光凭他一个人要想把家业给撑起来,嘴上说说容易,真要做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只是他也是有点小聪明的,想不出要做什么,马上就把主意打到朱苹儿酒坊里的那些东西来。
在外走闯多年,正经的生意法子没学会多少,但转卖一手拉高价格的便宜伎俩他还是会的。
至于朱家的酒愿意用什么价格卖给他,那从来都不是他会去考虑的事情,而客源就更不用担心了,别看朱家酒坊店面小,产量也不多,但是真正内行的人就会往这儿寻好酒,不说朱苹儿自酿的新酒,就是偶尔她托人往外寻的新酒也常常是老饕们关注的目标。
若不是朱家酒坊出的酒一直量少,说不得这兑州城里的第一酒商还得换人做呢。
高辰旭打定了主意,开始往自己那些狐朋狗友里寻找着买家,只是一个个人选被他划了去,不为别的,因为都是一同玩乐的,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这些个公子哥儿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能一掷千金的爷,但是说实在话,若真要谈大生意,这些人转头还得回家里伸手拿银两才行,更别提他们谁会没事买了一堆好酒回家里头放着?
高辰旭想来想去,就是找不到一个出手大方的买家人选,好不容易激起的一点雄心壮志,一时之间又添了几分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