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既然掌柜都这么猜,她就顺着应,反正下次要再见到面,大概也要半年后了。
“而且这位爷的面貌很像谁,可我这脑袋一时想不起来”掌柜皱起老脸,用力地回想。
阑示廷闻言,低声道:“世珍,时候差不多了。”
钟世珍应了声。“掌柜的,咱们赶着搭船,就不跟你闲聊了。”
“也是,不该延迟了钟爷的时间。”掌柜收回目光,朝已经将干粮都打理好的小二喊着“记得替钟爷给搬到船上,知不。”
钟世珍再三道谢,牵着阑示廷上马车后,不消两刻钟的时间便来到渡口。这手一放一牵的,其实也没什么,她不过是抱持着助人为快乐之本的原则行善罢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牵着他,总教她感到熟悉。
她这是怎么了?
“世珍,舱房还没到?”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她猛地回神,暗吸了口气,平缓了心绪,才道:“到了,你把天衡给我吧。”
阑示廷把钟天衡交给她,才往前一步,像是踢到什么硬物,尚未询问,她便急声道:“前头就是床了,你先在这儿坐下。”
把钟天衡搁在床上,她赶忙扶着他在床头坐下,解释道:“这是艘货船,所以舱房比较简陋,你就将就点吧。”
“不打紧。”他在意的是他刚刚在发什么愣,明明人都已经在舱房里了,他却是动也不动。
“夜里,你就和天衡睡在床上。”说着,她起身到柜子里取出两件被子。“天衡身上已经盖了一件,这一件就给你。”
“你呢?”
“我睡在地上就好,你放心,我这儿还有被子。”手上剩余的一件,她打算拿来打地铺用的,反正只要不开窗,这床被子也够用。
“我和你一道打地铺。”
“不用了,床够大,况且天衡不是风寒,你不用担心染上。”
“我不是怕染上,我是怕你睡地上不够暖。”像是察觉她的防备,他勾斜了唇,笑道:“咱们也在客栈那张床上睡了几夜,怕什么?”
“呃”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为什么她觉得他态度很暧昧,可是要她开口问,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比较恰当。
正为难着,外头突地传来舵手的声嗓。“钟爷。”
“老刘,什么事?”钟世珍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有人说要找钟爷。”
“谁?”
“说是互市的牙官。”
钟世珍看了阑示廷一眼,阑示廷沉声道:“赶紧开船。”
“老刘,不用理他,马上开船。”
“知道了。”
钟世珍盘腿坐在床边,低声问:“示廷,牙官怎会找上门,该不会是要来找咱们的麻烦吧?”
“也许,所以还是赶紧回京城较妥。”
“嗯,也是。”她轻点着头,余光瞥见他摸索着坐到地上。“虽说这是木地板,但易有湿气,你还是睡床上吧。”
“你是没把我当成男人吗?”他娇贵得连地板都睡不得了?
“当然不是。”拜托,他是男人中的男人,极品中的极品,可问题是他先前才病饼,一个不小心落下病谤,总是对身体不好。
“还是你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不是她要说,她怕的东西真的不多,只是有了儿子之后,又多怕一件事就是了。
“怕我又吻你。”
瞥见他凑近,她下意识要退开,却发现她的袍角竟被他给压住了,退无可退。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这家伙是个惯于预谋性犯罪的累犯?
“你示廷,我觉得这件事,咱们——”还是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对彼此都比较好。
可恶,压好紧,她抽不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魔性的男人进逼着。
“你喜欢男人,不是吗?”他噙笑。
“呃”“不是吗?”
“我是但是”她当然喜欢男人!可问题是她现在是扮男人,到底要她怎么解释?
“既是如此,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没问题我有问题啊,我又不是男人!她咬了咬牙道:“我怕让你失望,劝你还是打消这念头。”
“不会,我可以。”
钟世珍眯眼瞪他。她当然知道他可以,问题是她不可以!
决定摊牌的瞬间,她再一次被封口,几乎不容抗拒的,他探入她的唇腔里,企图勾诱她,唇舌的纠缠瓦解了她刻意的武装,本该推开他的手却慢慢变成环抱,回应着,沉沦着,直到——
“爹爹!”
钟世珍猛地回神,二话不说地强推开带着魔性的男人,扯开被他压住的袍角,跪在床边,笑得一脸心虚尴尬。“儿子,好点了没?”
“爹爹,你怎么跟叔叔亲亲?”钟天衡垮了嘴角,泪水在眸底逐渐聚集。
钟世珍抽了口气。“没不是对、对不起”呜,撒个谎蒙过去不就好了,可偏偏她就是说不得谎,因为一旦对儿子说了谎,等到儿子长大会撒谎时,她又有什么立场教导他?
“好过分”钟天衡趴在床上抽噎着。
“天衡”钟世珍心疼又心虚地将他抱起。
她想,儿子大概是怕她误入歧途,毕竟他才三岁,对于她的身分一直很是混淆,虽然叫她爹爹,也很清楚她就是娘,但她认为他对于称谓上的分野是模糊的,所以才会对知瑶的吩咐照单全收。
而她,让他失望了,她也觉得难过。
“我都没有”小嘴抿成一条线了。
“嗄?”
“爹爹好久都不亲我了。”说着说着,委屈地滚下大滴泪珠。“爹爹不要我了”
“喔,宝贝,爹爹怎会不要你呢?”钟世珍心疼得要命,不住地亲着他的颊,尝到他的泪,教她更加的自责。
儿子都病了,她竟还有心情跟人玩亲亲,她真是个失职的娘。
“我好可怜”钟天衡可怜兮兮地趴在她的肩头上,双眼直瞪着阑示廷。
虽然他是叔叔,但也不能跟他抢爹爹!爹爹的嘴只有他才能亲!
“对不起,宝贝,爹爹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气,爹爹最爱你了。”钟世珍将他抱起,用力地亲着他的嘴。
钟天衡立刻自动加码,捧着她的脸,用力地连亲好几下,确定把她的嘴都涂满他的口水,他才心满意足地趴到她肩上,挑衅地看着阑示廷。
当然,他没忘记他看不见,看不见而已,但他一定听得见,所以他才会亲得那么大声,就是要让他知道,爹爹是他的!
阑示廷黑眸微绽光痕,唇角似笑非笑地斜挑着。小毛头耍的小把戏,他要跟他认真了,不是同他一样了?
“今儿个我要跟爹爹睡。”钟天衡跟八爪章鱼没两样,短短的手脚并用着,不让她有机会甩开他。
叔叔目露凶光了,今后他得要好好地保护爹爹,不能让爹爹变成别人的!
“好,爹爹今儿个陪你睡。”她抱着儿子上床,面露愧疚地对着阑示廷道:“示廷,不好意思,今儿个让你打地铺了。”
“无妨。”有个生病的小家伙在,他再起心动念也得有所分寸。
钟世珍陪儿子躺下,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惋惜。松口气是因为可以避开他魔性的勾诱,但惋惜的是她没能跟他把话摊开。
不过,回京城的路上大概有十天,总会找到机会的。
翌日正午,才刚用完膳后,舵手老刘又敲了舱门。
“怎么了?”
“钟爷,前头有官船拦船。”
“嗄?发生什么事了?”她走了好几回浴佛河,从没遇过这种事。
“我问了前头的人,听说是在找人,但也没道出姓名,只管放给官爷上船搜就是了。”
老刘的皮肤黝黑,是生活在浴佛河上的船家,来回载送货物,养家活口。
“那也只好放行了。”她说着,压根没注意到阑示廷的眸色微沉。
“不过这一搜恐怕时间会拖得极长,到京城的时间会有所延误。”
“不打紧,反正我这回是提早回京,这一来时间反而会刚好,不过多占个你一天两天的时间,你就照算,到了京城时,咱们再一道结。”她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又问:“不会担误你的时间吧?”
她知道老刘平常就是靠这艘货船载送货物,就怕他后头也跟人约了时间,要是时间上有所差池,就怕少赚还得赔钱。
“那倒不打紧,时间上还充裕得很。”老刘爽快地哈哈笑着。“咱们这要是多个一天两天的,甭算,只要钟爷往后运货不忘老刘就好。”
“那是当然,待会官爷要是上船了,再知会我一声。”
“好,钟爷就先歇息吧。”
钟世珍应了声,回头见阑示廷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得连她走近都没发觉。“示廷,怎么了?”
“没事。”他轻喃着,朝他的方向靠去。
钟世珍登时僵硬如石,睨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小家伙睡了吗?”他问。
“睡着了。”她看了眼仍旧病恹恹的儿子。“这帖药虽是能解他身上的热,但他还是有气无力着,要是以往他老早在甲板上跑给我追了呢。”
“你这般宝贝他?”
“就这么一个儿子。”她想,她这一辈子应该只会有天衡这个儿子了,是这身体原主托付她的,她当然得要加倍保护他。
“怎么就不宝贝我?”
“嗄?”
“跟我走。”如果他没料错,会在浴佛河上领水师官船搜索的,必定是镇朝将军兼水师总督的宇文恭。如果是宇文恭前来,他必定无恙,只是恐怕得就此与他分道扬镳,而他还不打算离开他,至少不是现在。
“去哪?去太远的话,恐怕就不方便,因为天衡还不舒服着。”她认真道。
“你这是拐弯回绝我?”他眯眼。
“回绝什么?!”
“我不相信你对我毫无感觉。”
钟世珍的心跳漏跳一拍。“你你心底不是有还在等待的人吗?我觉得你应该继续等他。”
她的心情是矛盾的。如他所说,她对他并非无感,可问题是她不是他要的那盘菜,再者他前一刻才在为逝去的爱人悲伤,下一刻就另觅对象,这算是哪门子的痴情?他是多情吧。
“等得着吗?”他声嗓一冷。
“这总是难说——”话未尽,她已遭突袭,而这一回她学聪明了,侧过脸,不让他有迷惑她心智的机会。“示廷,你真的爱着所爱的人吗?”
老是动不动就发情,他到底是禁欲太久还是怕寂寞?
“爱有什么用,她会回来吗?”
“这”“如果她会回来,我还需要找替代品吗?”至少他的嗓音和性情与公孙极为相近,他可以假装作场美梦,欺骗自己她一直在自己身边。
钟世珍顿了下。“你把我当替代品?”
这真相大白的瞬间,她心里是诉不清的五味杂陈,最终化为一抹痛。
见鬼了,她有什么好痛的?他如果对她一见钟情,那才真的有鬼了!他根本看不见,连一见钟情的机率都没有好不好!他纯粹是从她身上寻找让他足以慰藉的部分,把她当成他的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