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元三十五年,入春。
京都过了个热闹年,元宵后,喜庆气氛转眼消散。
天子脚下的京都,最是知晓宫里动静,当王公贵人们一拨一拨频繁出入皇城,京都城内便有耳语流传,当今圣上烈成帝怕是不好了。依辕朝开国祖制,帝王在诸位皇子满十岁后,得视皇子表现,择一为太子待继大位。然而现下太子之位仍虚悬,烈成帝有七位皇子,个个出类拔萃,均为人中之龙,在武功、文治上皆有作为。
传言,烈成帝属意三皇子,奈何三皇子之母仅为州牧之女,在朝堂上势单力薄,朝臣始终反对立三皇子为太子。
当今国母为右权相嫡女,右权相门生满天下,拥有朝堂大半势力,皇后所生的五皇子,获得多数朝臣支持,近两年,烈成帝龙体不安,朝臣们谏疏不断,力谏皇上立五皇子为太子。烈成帝却无意听凭朝臣意见,五皇子若继大位,徐家天下早晚将成外戚天下。可反对三皇子之声又时时可闻,阻力亦大,他便盼三皇子多所历练表现后,能赢取人望,顺利登上太子位。无奈朝堂政争越演越烈,争权手段尽出,皇子们如何建功,已无法赢得朝臣支持,世家大族可分得多少权位,才是朝臣们在意的。
事实上,两年前烈成帝便已是病入膏肓,沉重朝政对他来说,早已是不堪负荷。
一年前,皇上为了三皇子,下了着险棋,因为他明白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等了,这事儿仅有当事人知晓。
一年过去,朝堂重臣们都以为皇上已是死了将大位传给三皇子的心,五皇子得宠许多,皇上总在朝堂上拿重要国事询问五皇子意思,往往五皇子拿了主意,皇上便让人照办。
如今烈成帝身子看似一天坏过一天,宫里早传言五皇子将继承大位。
宫里的大事,对宫外寻常百姓而言,仍是遥远了些,虽说皇上兴许熬不过今夏的流言让京都氛围低迷,但日子终得过下去,哪怕朝堂之争已是越演越烈,必须努力营生的百姓,并不那样在意。
政争对寻常百姓来说,最多不过是闲暇时的谈资,无论多么鲜血淋漓的政争,最终仅仅是茶楼里说书的精彩段子罢了。
旁的不说,今春京都各大茶楼里,最好的说书段子主角,便是那位深受政争之苦,一夕从王公贵冑成了一介奴仆的镇国亲王世子。
京都里与王公贵人们时有往来的人多半都知道,镇国亲王之所以获罪是亲王世子同三皇子走得太近,才招来朝臣陷害。
不过谁都没想到,明明是只剩半口气的罪臣之子,让京都第一大周氏质库的当家,周大朝奉给买了去,非但人活了过来,还被好生供养着,吃好穿好的。
一个被抄家、半死不活的罪臣之子,如今活得顺风顺水,虽说成了奴才,至少也算攀上高枝,如今走在街头,谁不看着周大朝奉的面,喊他一声“安澜爷”
这能被喊成爷的奴才,整座京都可找不出几个!
而这精彩段子两位主角,此刻正坐在京都最火红的说书先生驻店茶楼,笑得春风拂面,安然自在品着一壶上好白毫乌龙。
说书先生口沫横飞,说到精彩处,刷开扇子,道:“一日,咱周大掌柜分外轻佻,扬指抬了落难公子下颔,轻薄道:你从了我如何?大掌柜绝不苦了你,吃香喝辣一样不少你。落难公子敛睫垂首,尽管心中多有挣扎,然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不过是要成为恩人的面首,咬牙便能忍过去。于是鼓足勇气对周大掌柜道:大掌柜让奴才往东,奴才便不朝西望去,一切但凭大掌柜吩咐”周念梓一双不大的丹凤眼瞇起,斜望一旁正经端坐,贼笑得如狐狸的落难世子,她俯过身,附在他耳边低问。
“你这说书话本,卖了多少钱?”
徐安澜目光清澈透亮,笑意满溢,转头也附在她耳边道:“不多,仅仅五十文钱。”
“五十文钱?”周念梓低呼,睁大了眼,这样低俗又煽情的说书话本,可卖五十文钱?都快抵上寻常跑堂伙计两个月的月钱了。
“是的,公子。不多不少是五十文钱。”
“记得分我一半,好歹也有我的话在里头,虽被你改得不三不四。”周念梓颇为不满赶忙又道了句“不成,你该分我三十文钱,因你污我名声,得多付我五文钱。”
徐安澜闷闷的笑着,这女人真是不同于一般人,被污了名节,却只忙着计较五文钱。
“安澜愿将五十文钱全数交予公子,安澜连命都是公子的了,哪里在意这区区五十文钱。”他面色诚恳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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