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来”
“我晓得,你别叫啦!”蒲雨苑没好气地,倒车油门一踩
咦?车怎么卡住不动了?
她一脸困惑地回来看谭洛胥。“我们刚刚后面不是空地吗?”
他的眼睛都直了。“有人家停车格打在地上的铁桩,你没看见?”
蒲雨苑没讲话,只是速速打开车门,去车后看究竟,他想也没想,马上也跟着下车。
那铁桩,蒲雨苑果然没看见,早就已经抵在车尾了,又因为她重重踩下了油门,铁桩稳固不会动,车尾的保险杆只得往内凹进去一块
蒲雨苑头低低的,根本不敢看谭洛胥的表情。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脸一定比绿豆还绿!
“对不起”她喃喃道,嗓子比蚊子还小,手指上挂着钥匙,慢慢递出去。
“再开啊,我公司还很远。”他大概是气过头了,以至于脑袋有点不大对劲,不过那铁青的脸色,还是显示了他的激动情绪。
“不敢开了。”蒲雨苑低低软软细细的声音,当然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她手里的钥匙,接走了。
“你修车的钱,帐单给我,我帮你付!”蒲雨苑追过去,在他坐进驾驶座前急道。
“你要付?”他冷冷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b字头的车,蒲雨苑再没脑子也知道维修一定很贵,但做错了事就得负责。
她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我修好了车会把帐单给你。”谭洛胥说完了这句,就坐进了驾驶座。
只能用一只手开车的他,显然比蒲雨苑还稳当得多,他三两下就把车子转出那个可怕的空地,加入了小巷的车阵,把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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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雨苑坐在银行的服务台后,手支着头竟然在发呆,还好现在已经过了三点半不是工作时间,否则雨苑不被主管海刮一顿才怪。
其实也没什么。蒲雨苑只是想到早上出门前在浴室洗脸的时候,曾经随口问过蒲雨毓,知不知道那种b字头的车子,维修起来大概什么价钱?
“不是很清楚耶,”蒲雨毓照实回“不过我听我同学讲过,他爸的benz照后镜坏掉,换一个两万块。”
“两万块!”蒲雨苑的眼睛顿时瞪得比浴室顶上的灯泡还大。
“对啊。这种贵族车,本来就是这种价钱。”蒲雨毓倒不意外,只是有点担心“姐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了?”
“没啊。”蒲雨苑刻意模糊。她并非故意说谎,只是她知道就算说了也只是挨骂而已。而妹妹还在念大学,打工赚的钱供自己买衣服都不够,哪还有钱能资助她。
所以,就算换一支保险杆要好几万,也只脑瓶她自己张罗了。
“雨苑,你发什么呆呀?还不下班?”
女同事的一声提醒,把蒲雨苑从烦恼中喊醒。是啊,都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她手上的工作也已经处理完,不下班干嘛呢?
换下了制服,打了卡,蒲雨苑却是才刚踏出银行的侧门,就听见有人喊她:
“对不起,请问你是蒲雨苑小姐吗?”
一个脆脆的女声。蒲雨苑循声转身,看见一名高高的女孩,薄薄的短发,略带顽皮的眸子,一张中性的漂亮脸蛋,蒲雨苑不记得她曾经认识过这样的女孩。
“你叫我?”蒲雨苑怀疑地向她走去。
“我是蔚丞骐的妹妹,我叫蔚琪臻。”
是的,她是蔚琪臻。虽然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借口来见蒲雨苑,但对蒲雨苑的好奇,让她还是跑来了。反正要见一个人,需要什么借口呢?什么都可以是借口。
“你有空吗?我们聊聊好不好?”蔚琪臻一双慧黠的眼珠看着她。
“好啊。”蒲雨苑虽然不知道蔚琪臻想聊什么,但她和善亲切的个性,让她不习惯拒绝别人。
蒲雨苑上班的银行就位在企业密集的商业区,附近餐厅店面应有尽有,银行隔壁就是家不错的小咖啡店,蔚琪臻随手推门进去了。
才下午四点,还是下午茶时间,琪臻给自己点了杯咖啡,薰衣草慕思,蒲雨苑做了个诧异的表情,没心机地道“你敢吃薰衣草慕思啊?我每次吃薰衣草做的点心,都觉得好像在吃香精油。”
“没错,这点倒是要克服的。”蔚琪臻笑了。瞅着蒲雨苑,寻思道“我帮你挑一个点心吧。munin如何?”
蒲雨苑盈盈地笑开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munin?”
蔚琪臻望着刚送上来的巧克力马芬蛋糕。“单纯朴实的小蛋糕,直接而不经过任何装饰,这不就是你吗?”
心思细密,观察入微,好像已经认识她很久似的。蒲雨苑忍不住叹:“哗,你好厉害。”
“没有。”蔚琪臻微微一笑“我只是一直在想,像我哥那么寡言的人,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他聊上一整夜?现在我知道了,也许只有像你这种不会给人压力的女人,才能让我哥自然自在地说话吧?!”
“你哥,”蒲雨苑放下杯子,问了一个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他到底为什么会,忽然过世?”
“也不能说忽然。”蔚琪臻缓缓啜了一口咖啡。“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心瓣膜太窄,本来就不能太劳累,不能太过兴奋,也不能喝太多酒。他是个成年人了,平常自己都很注意的,所以我们也不晓得他那天为什么会在pub里混一整晚。”
蒲雨苑听到这,不由得自责而悔:“如果我早知道他有心脏病,一定会叫他早点回家!”
“这不干你事。”蔚琪臻摇摇头,脸上的神情很释然。“其实他从小就常发病,病危住院也常发生。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常跟我说我哥是天上的天使,只是下来看看我们,时间到了他就要回去了。”她的微笑中带着点透彻。
“所以我到现在,还是愿意这么想。我知道,我哥不会希望我们为他太过哀伤的。”
一个只见过一次面,聊过一晚上就消失无踪的人,本来在蒲雨苑的生命中应该不具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他可能遗留给她一栋房子,而将她与他的整个人生都似乎牵连了起来。
蒲雨苑晕近愈来愈想知道:“你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蔚琪臻无需多想就能说出。“心思很细,很替别人着想;寡言,不爱说话,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所以说真的,我们也不敢说我有多了解他。”她抬头看蒲雨苑“你呢?就你跟他聊了一晚的天,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好像不是很快乐,笑起来都不是那种开朗型的。”蒲雨苑又去回忆那天的片段。“他很有知识吧!我想,因为他都跟我说一些很有哲理的话,所以我都记不起来他讲过什么。”她有点惭愧,却诚实地“说真的,那些话平常讲给我听我都不太懂了,更何况那天我还喝了点酒。”
蔚琪臻笑了,因为她的坦白,坦白得可爱。
她凝着蒲雨苑,思考了一会才说“我最近在整理我哥留下来的东西,在他家,也就是将来你可能继承的那栋屋子;如果你有兴趣多认识我哥一点,也许你可以过来帮我整理。”
“可以吗?”蒲雨苑惊喜地。对她来说,这是个太善解人意的提议。
蔚琪臻没说话,只是找出纸笔,把住址写给蒲雨苑,同时叮咛“你先到隔壁十八号来找我。”她解释“我们很多亲戚都住敖近,还有我们的一个小叔,先提醒你一声,他要是哪天来找你你别意外,他跟我一样,也对你很好奇。哦,还有谭洛胥,他就住斜对面。”
提到谭洛胥,蒲雨苑不得不想起那几桩乌龙事件,她心怀愧疚地,小心翼翼地探:“他还好吧?”
蔚琪臻狡猾地“你是指他的手,他的车子,还是他的心情?”
蒲雨苑叹丁口气。“他一定恨死我了,对不对?”
蔚琪臻带笑地“恨不恨我是不晓得,不过他蛮沮丧的就是了,老跟我们说他流年不利。”
“都是我不好。”蒲雨苑歉然地。
“你有什么不好的?”蔚琪臻大人不以为然。“他这人平常也没什么挫折,偶而给他吃点苦头也不错。你别放在心上,我们都不在意的。”
他们是可以不必在意,因为他们不是罪魁祸首啊。而且以蒲雨苑善良的个性,只要做错了事必定自责很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释怀。
不过,如果他们都住敖近,也许可以趁着去找蔚琪臻的时候,顺便去探探他。
蒲雨苑马上变极了。“我跟你约个时间好吗?去帮你整理你哥的遗物。星期六下午可不可以?”
“行。”蔚琪臻很干脆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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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先生,你的车明天就好了,大概下午两点以后可以来拿车,费用总共是五万两千三百元。”保养厂的小姐,礼貌地在电话里跟谭洛胥报告着。
“我知道了,谢谢你。”谭洛胥随手在便条纸上记下了费用的金额,挂下了电话。这是个星期日,谭洛胥难得没出门窝在家里,一来因为他的手臂还裹着纱布,二来他即使想出门,也没车。
不过这会他的心情倒不像之前那么郁卒了,至少他的爱车明天就可以回归到他身边,虽然说车子进厂去修算不上什么好事,但至少能解决这几日来因为没车而造成的不便。
他盘算着,是该等他忖过帐之后再把帐单寄给蒲雨苑,或者直接叫保养厂去跟她收钱?一边轻松地下楼来,看见他母亲正准备出门。
谭妈妈每个星期六日都会去附近的养老院当义工,这谭洛胥非常清楚,谭妈妈也经常希望他能随她去帮帮忙,她的说法是:
“我们能帮忙别人,就尽量帮。多做点好事,替自己积点德。”
然而谭洛胥老是不理会她这套。放假时他就算不工作,也宁愿跟朋友去打网球打篮球,再不窝在家睡大头觉。
不过今天谭洛胥倒蛮有善良心情的,难得主动开口:“妈,要不要我陪你去养老院?”
他满心以为谭妈妈一定会喜出望外地笑逐颜开,可没想到谭妈妈竟然只是斜斜瞟了他一眼,然后说“不用啦!”
意外的人变成了他自己,十分纳闷地问道:“你不是每次都怪我不去帮你忙?怎么今天我想去,你倒不稀罕了?”
“要真枉想你主动开口也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我早就有帮手了。”谭妈妈得意地哼一声。“你现在去只是凑热闹而已,不必啦!”
“帮手?哪来的?”谭洛胥更怀疑了。他家族的这些后辈,什么琪臻时琪等等,通常都是看到谭妈妈要去养老院就先跑得远远的,他清楚得很。他妈能从哪找到帮手?
“哪来的,你认识人家啊!”谭妈妈随口说。
“我认识?哪一个?”谭洛胥更奇讶了。
“别管哪一个,反正你不帮,有人帮我你还要管哪?”谭妈妈顿时口风又紧了起来,彷佛有什么默契,不能说。
“那今天我跟你去。”谭洛胥存心要找出这个人是谁。
“跟着我干什么?”谭妈妈瞄了儿子一眼“我要先去百货公司买点东西,你陪我逛街啊?”
谭洛胥吃了个闭门羹,被赶了回来。
谭妈妈大门一关,走了。谭洛胥愈想愈没意思,出门散步到蔚琪臻家里,打算找蔚琪臻聊天。
哪知大门口碰到蔚琪臻,她刚好也要出门。
“你去哪?”谭洛胥本能问。
“我去整理我哥的东西。”看她穿着随便,表示她的确只去附近。
谭洛胥想着反正也没事,还提议道:“我去帮你。”
“不用。”蔚琪臻反应得好快!快到像是怕他去似的。
谭洛胥马上就看出了这点。“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去?”
“没有不让你去,”她连忙摆出一副寻常的神情。“只是不用了,真的,反正也不急,我慢慢整理就是了。”
“你是不是瞒了什么事不让我知道?”他怀疑地盯着她。
“哪有。”蔚琪臻说谎。其实她是瞒了件事不让他知道,就是蒲雨苑到她哥家一起整理遗物的事。她知道以他那谨慎的个性,一定不赞成一个与蔚丞骐不太熟识的人,去整理他的遗物,再说那栋屋子半年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属于蒲雨苑的,现在就放她进屋,不大对。
还有,她直觉他对蒲雨苑印象不会太好,毕竟蒲雨苑害他又破财又伤灾,今天她跟蒲雨苑约好在丞骐家见,要是他也一块去了,岂不可能在蔚丞骐家里吵翻天?
还是说谎得好。
蔚琪臻打定了主意,不敢再留时间让谭洛胥怀疑,匆匆一句:“我先走啦!”
逃遁去也。
留下谭洛胥一个人,一脸迷惑,一脸纳闷,一脸怀疑。
他的这些家人,好像在执行什么阴谋一样,而且背着他,不让他知道。
到底是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