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道:“姨母,眼光要放远,小小的县丞夫人能结识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八品官的官眷最多与乡绅家交往,对毅儿将来的前途帮助不多,京城中随便一个官儿,最少都是四、五品,更别提满街是二、三品的大官。”
他抛出饵,以利诱之,他向来清楚姨母的弱点,她最念念不忘的便是当官夫人的势利生活,攀高踩低,眼中只瞧得见官宦世家,若是权贵更好,她都想巴上去。
“这”若是他被高官相中,结成儿女亲家,那她儿子还不连带的出人头地?为了给儿子成材的机会,她迟疑了。
“姨母,咱们这地方太小了,全是些小鱼小虾,以后咱们要住在京城,有大宅子,仆婢成群,高阁水榭,庭园楼房,你就是人人捏腿捶肩的老夫人,一手端起云白瓷盅喝茶,一手捏着枣泥糕吃,多惬意呀!”他画了个令人憧憬的大饼。
“嗯,是很不错”林文娘神往的眯起眼,沉浸在前呼后拥的美景中,她的一双儿女跟在身边一双儿女?蓦地,她睁开了双眼,一抹慌张闪过眼底,她看似无心的抚抚胸口,突然觉得两千两的银票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心一横的道:“不错归不错,可也不能耽误你呀!你今年都十八了,你看和你同龄的,都有几个孩子在地上爬了,我不能对不起你母亲,为柳家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你家就你一根独苗。”
抱歉了,毅儿,姨母也有姨母的难处,你表哥又赌输钱了,欠赌场一笔钱,从柳家账房那儿又拿不到银子,姨母很需要田家给的这笔媒人钱来救急。
都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而她是慈母多败儿,丈夫留下来的财产快被挥霍一空了,如今朱家只是外表看来光鲜,其实内里是空的,全靠她不时的接济才维持得下去,以往她的银子都是从柳家拿的,而且拿得脸不红、气不喘,可如今她别无他法了。
“姨母看田家二小姐也是个好的,人美善良又得体大方,家里姑娘是多了些,可家中小有薄产,田老爷名下的铺子有二十来间,什么胭脂铺、绸缎庄、米店的,还有三百亩水田,四、五十顷地,嫁进门的陪嫁可少不了”
“姨母,我们柳家穷吗?”柳毅忽地冒出这一句。
林文娘突地一愣,想了好久才搞清楚他在说什么,比实际年龄显老的面色浮出一抹尴尬。
“毅儿想柳家还没穷到要靠妻子的嫁妆起家,田家翁罢了,再富能富过一名京官吗!”他回得直接。
她这是要他卖身求荣吗?更别说对象还是她一向最不入眼的平民百姓。
“我、我是为了你好”想到收了人家的银子,她再发臊也得厚着脸皮牵线,只求此事能快点过去。
柳毅意味深长的道:“姨母就没想过表兄?”
“敬儿?”什么意思。
“这门好姻缘岂能错过,所谓肥水不落外人田,表兄高不成、低不就的,欠缺的便是一个好贤妻,想想田二小姐的贤慧,以及富户人家的嫁妆,有他丈人在背后撑着,表兄这棵树就不用担心外头风雨飘摇了。”
想算计到他头上,也要看分量够不够,若他猜想无误的话,田二小姐定是那日落湖的女子,她打算赖上他了。
盈儿说的没错,真是无妄之灾,飞来横祸,救人反而成了事主,好事从来不成双,这年头不感恩的人真是多如繁星。
“不太好吧,对方说的是你”想到儿子一事无成,整日游手好闲,林文娘有些被说动了。
“姨母,是他们自己搞错了又怨得了谁,表兄除了不姓柳,还不是我柳毅的兄弟,两家八字一合,择了日子下聘,等花轿抬进门了,还能由着他们说不吗?”造成既定事实,谁也无法耍赖。
“毅儿,这是骗婚。”她的心狠狠一跳,不自觉紧捂着胸口。
柳毅目光温如水的扶住姨母的手肘。“毅儿这也是为表兄着想,朱家这几年的光景不如以往了吧,家大,开销也大,加上一些人情往来,恐怕家底也所剩无几了。”
林文娘面有愧色,一时无言以对。
“现在朱家最需要的是银子,田二小姐丰盈的嫁妆正好派上用场,我们不是骗,而是善意的隐瞒,等表嫂入了门,表兄再小意温柔一番,小两口还不和和美美地感谢今日的错点姻缘。”把两个心思不用在正途的人凑在一块儿,才叫天作之合。
她越听越觉得有道理,频频点头。“嗯!嗯!说得有理,是善意的隐瞒,这田家也真是有钱,一位二小姐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两千两,用来收买人心”
“什么两千两?”心里有数的柳毅假意一问。
心中有鬼的林文娘尴尬一笑,呐呐的道:“没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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