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换电源啊!电暖丝都有了,干嘛不把电池搞出来?电压什么的嘛,反正可以慢慢实验。
“为什么要有两块电板呢?”最后一个死脑筋医学生还挣扎着不肯放弃。
“一边是阳极,一边是阴极,电会从一边流到另一边,就变成电流了,像水从高处落下一样。”安叙(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地)解释道。
“挑旬阳极’和‘阴极’有什么条件呢?”这个学生如饥似渴地问,刷刷刷记满了好几页。
“这个么,”安叙严肃地思考了一下,“靠直觉吧。”
最后一个学生被打败了。
电池本质上是由阴极、阳极和处于中间部分的电解液组成的一个整体,具体材质和组合形式有很大的变动空间。安叙有电系金手指,摸一摸就能知道哪种金属电阻小,可以当导线;哪种电阻大,会发热,好当电热丝;哪些容易释放电子,可以当阴极;哪些容易接受电子,可以当阳极——当然,阴极阳极的条件,要让安叙说,她也说不出来。她就像条很能干的电鳗,不知安培瓦特为何物,照旧能把鱼虾电到翻肚。
不作弊的电气化时代,大概还要不短的时间后才会到来。
安叙才不去想这些今后的事呢,眼前的事情能解决已经值得拍手称幸。电热毯拔掉电源也有一两个消失的余温在,再加上有蓄电池替换,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她雄心万丈地想。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电池表面积越大能储存的电越强,那个鱼缸虽大,存下的电也只能给这个房子供暖几小时,加上断电后余温存留时间,也不能让安叙每晚美美地睡上八个小时。她会被冻醒,而当她这个盖得最好的特权阶级都被冻醒时,其他人已经瑟瑟发抖地醒来很久了。
人们从来不说什么,甚至为了不吵醒伯爵大人不敢运动取暖,只是一个劲搓手搓脚,把铺盖让给更需要它的病人与体弱者。安叙吃软不吃硬,他们这么体贴,她反而过意不去。她让起床很早的克里斯定时叫她起床,好早点给电池充电。
此外食物也是问题,他们带来了种子,但哪怕在温室之中,种子也不会立刻变成食物。雪停的时候人们出去打猎,刚开始还没问题,几天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外出打猎的人被困在了外面,最后一人丧生,另一人不得不截掉了一条坏死的腿,还有三根手指头。
安叙在气氛低迷的屋子里待了几分钟就坐不住了,她命令所有人都在房间里待着,自己一个人飞了出去。
她用力催动灵核,几天的电池生涯后,变成吝啬鬼的灵核似乎松动了一点,虽然不能大规模aoe,但可以释放出小闪电了。她在天上寻找猎物,找到了就用一道道闪电把猎物赶去他们住的地方。安叙让他们把屋顶涂成了红色,这样她就能在雪中找到回去的路。
反正我不会死。安叙想,索性都让我来,省得出现没必要的伤亡。
安叙不会死,不会痛,但她会疲惫,会受伤。这是她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每天睡下都和昏过去似的,身上也冻出了好些冻疮,治愈者不能完全治愈这些小麻烦。她一头栽倒地睡下,哈欠连天地醒来,再没工夫去想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这是来自雷霆堡的队伍最灰暗的一段时间,被困在冰原的队伍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全靠安娜伯爵才活过了最为困难的时期。他们和雷霆女王住在一个房间里,于是他们发现对方并不像传说中一样强大完美如神祇。这个不完美、会困倦的人忙里忙外,带来温暖和食物,房间里溢满的除了感动敬仰外还有深深的自责。有人偷偷哭泣,为自己的无能,为不能帮助甚至不得不拖累他们信仰之人。
看见雷霆女王的另一面没有让信仰破灭,反而酝酿成了另一种想要为她做什么的迫切心情。恐怕在这里的任何人,都会乐意为她而死。
安叙在半夜醒过来,发现自己靠着的人醒着。
她往克里斯怀里钻了钻,骑士张开胳膊让她钻,还给她掖了掖被子。真治愈啊,她睡眼朦胧地想,听见对方自言自语般低声说:“您这样不是很累吗?”
“是啊是啊。”她含糊地说。
“您说过一切只是为了高兴。”克里斯的声音听起来更困惑了,“那您为什么要为别人辛苦呢?”
“我高兴啊。”安叙说,“比起这些人死,他们活比较高兴。比起他们不开心,他们开心比较高兴。”
她困得口齿不清,语句逻辑都半梦半醒,第二天起来多半不记得半夜有这桩事。安叙眯着眼睛看噪音源,只觉得那张脸长得真好,不由得凑过去,往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这里的原住民呢?”克里斯继续问,发声的咽喉在她牙齿下振动。
在这朦朦胧胧的状况中,安叙奇妙地连上了克里斯的电波,知道他要问什么。她回答:“他们又没惹我。我心情好,不计较。”
“我呢?”克里斯忽然说,“您这样对我,心情会变好?”
“唔。”安叙含糊地说,“所以克里斯要好好……”
要好好什么呢?没人知道了,大概也包括她自己在内。安的思维是读取也没用的一片混沌,声音轻得消失了,她再一次睡了过去。
骑士清醒的双眼长久地看着她的侧脸,看她抓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帐篷中安睡着的人群。
如果这让你高兴的话,他想,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让你平静,我会好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