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而已。
她不要他的事实,让他的心流血了,可他知道,她的心曾经更痛过。
“对不起。”他似乎看见,她的内心仍有未曾愈合的伤口在持续疼痛着。
“哈,”他不是最看不起她这种满身铜臭的商人吗?玳青忍不住冷笑出声“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扮演圣人吗?你莫忘了,东方世家的人从不是什么圣人!”
当年,是她太年轻太蠢,纔会傻得相信一腔柔情能换得他的眷顾,现在再也不会了啊“我”他想解释,却无话可说。
毕竟负她、伤她的从来就是他!
“如果骂我、打我会让你舒服些,就做吧。”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你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奴才罢了。”她淡淡的说。
对她来说,他只是过去的一个幽灵,留他在这里,只是想证明:此刻,她真的已不在乎他了。
“不相干?”他竟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了吗?心底的绞痛让他的脸色煞白。
“还不去找小娟过来伺候,你不知道看着你这张脸我会吃不下饭吗?”玳青不留情地道。
“我我想伺候你。”他压下自尊,只求能待在她身边。
“几年不见,东方少爷的奴性可真让人大开眼界呀!”她努力想控制自己,可仍是失败了。
“我只是想赎罪。”东方珏沈痛的表明。
“赎罪?”玳青尖刻的道:“把别人打入地狱里,然后再说声不是故意的是吗?还是东方少爷自认尊贵非凡,只要你动一动手指,我们这些低贱之人就会扑过来舔你的脚趾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只单纯的想要赎罪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呢?东方珏的脸色更白了。
“是啊,在东方少爷眼里,除了东方世家的人,别人都是可以拿来任意践踏的泥!”她不想失去控制啊,可有什么热热的,顺着她的面颊一直往下滑,直到跌碎在一盘醋鱼身上。
酸酸涩涩的,很像她此刻的心情。
“别哭,别哭啊。”温柔的男声安慰着她。
“哭?”怎么会?她早已忘记如何落泪啊!
“别这样,别伤害你自己啊!”她被拥在一个温暖的男性怀抱里“你的嘴唇流血了。”
五年前,为了得到他真诚的拥抱,她能毫不犹豫的去死,可此刻,她所做的只是推开他,纵声大笑。
“玳、玳青,你怎么了?”东方珏害怕她是不是傻了。
“别怕,要疯早在五年前我就该疯了。”她仍是笑着的,眼神却犀利得让人害怕。
上苍从不允许她以疯狂来逃避一切,因此她不得不忍受锥心之痛。
她是笑着的,可那笑竟比汤若荷最凄惨的哭泣更为悲哀,他忽然意识到,她离他好远好远,他似乎要失去她了。
“玳青”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忘了此刻他只是个卑微的仆役罢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沾了一手的泪渍。
他的手仍然修长白晰,指间因长期握笔而生成的茧仍在,却不再细嫩,且布满了伤痕,既有刀伤,也有烫伤、裂伤!
她忽然意识到,她最想要的不是报复,而是不再心伤、不再痛苦。再说,就算报复成功了又怎样,毕竟时光无法倒转,她所受的苦痛也无法消失。
再这样耗下去,只会更加深她的怨恨,离她想要的平静更远而已。
“你走吧!”
“不。”他用一个字回答。
“不?”她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她只想平静度日而已,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这点辛苦挣扎得来的幸福,他都要破坏呢?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她忍不住捶打着他,尖叫。
满腔怨恨之下,她的出手很重,可他一一承受了。
“我只想补偿你而已。”他轻声辩解。
“我不要什么补偿,只要你离开!”疯狂的情绪爆发得突然,冷静得也突然,只一刻,她再次回复为冷静的商人模样。
“我已签了五年的卖身契,还预支了半年的薪水。”如此他纔能暂时安顿下他的家人。
“看得出你很需要钱。”玳青讽刺的笑了。
多么有趣呀!多少年来,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系,他离不开她的钱,却也因为她有钱而恨她。
“嗯。”这是明显的事实,对此他无话可说。
“要钱好办。”她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不要再纠缠我了,这五千两银子就当是买你的放手。”
“放手?”他傻住了。
“对,你必须签下字据保证不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至于你的卖身契,明天我会让忠叔还给你。”玳青十分冷静,就像她面对的只是一桩五千两银票的生意,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你呢?”一口气梗在东方珏喉里,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我自会带人离开,永不踏进河阳县一步。”她从没想过会长留这河阳县。
“不,我们是定了契约的!”东方珏骇然叫道。
“契约?莫非你要我提醒你,八年前东方世家与我们沈家也是定了契约的?”玳青淡然笑道:“不过,那些没有意义的契约不要也罢。”
那时的她是多么天真呀!竟奢望建筑在金钱上的婚姻能带来幸福。
“是我负了你。”东方珏黯然。
“既然从来就是无情,又谈什么负不负的呢?”她冷笑。
为这男人所流的泪已够多了,五年前,他的无心冷倩已将她曾经柔软的心磨得冰透硬透,她再不是那一心只想着他、爱着他的傻子了。
“我”他所有的言语都噎在喉间,做声不得,只觉得痛悔不已。
“你走吧!”以前的种种就当是她前生欠了他的,从此再不相见,再不相欠!
“我不!”东方珏嘶吼。他不要被放逐在她的生命之外,即使只能卑微的看着她,他也甘之如饴呀!
“我们是定了契约的,你不能悔约,否、否则依据契约,你得将最珍贵的东西让渡给我。”他就像溺水者死命抱着浮木不放一样,死也不放过或许是唯一的希望。
“最珍贵的东西?”她最珍贵的不就是栎儿吗?她悚然心惊,然后恨意就止不住的升了上来。
八年前,他轻易就窃取了她的心;八年后,他又想窃取栎儿,她最珍贵的宝贝儿子!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
“玳青”她的表情好古怪,让东方珏担心极了。
“称呼我少夫人。”她淡淡的一句话仿佛是王母划开银河的天簪,他俩虽站在一处,可主仆之位立分。
“夫、少夫人。”他垂手道。
“这契约忠叔也有参与吗?”以往仆役的卖身契约并无“主人如若毁约,仆役有权利拿走主人最珍贵之物”的条款,不用说必是他串通忠叔修改了原有的条款。
“你别怪忠叔,是我都是我”一想到会拖累忠叔,东方珏内疚到了极点。
“我不怪他,只恨自己太笨。”她待忠叔有如家人,谁想他竟伙同他的旧主人设计她!
玳青笑得苦涩至极。
“玳青”他竟又伤了她!
东方珏觉得懊悔不已,却无法让时光倒流,而即使时光真能倒流,为了不留在她身边,他也会毫不犹豫再“无耻”一次。
她恨他太深,而他意识到爱她却太晚。不择手段的留在她身边,伺机感化她,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无法、也不愿放弃这最后的机会!
“那么,我们就耗着吧!看谁能笑到最后。”她的笑容充满了冷意“栎儿不会是你的!”
她已好心的给了他退路,他却不知进退,这次她决意不再管束内心叫嚣着的恨意了。
“栎儿?”东方珏愕然。
听她的意思,似乎误会他要和她争夺什么栎儿,他正想辩解自己无意争夺她的栎儿,可她已霍然起身往外去了。
“你、你要去哪里,晚膳还没吃哪!”
“我说过了,看到你的脸我吃不下。”她没转身,也没停步,只冷冷的拋下这么一句。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可所有言语在看到她的走姿之后凝结了。
她怎么会这样?
记忆中,她是跛脚,却不是跛得这么厉害;他记得她只是微跛而已,事实上,如果他不是那么吹毛求疵的话,那微跛几乎无法察觉。
可为什么
莫非这些年她又遇上了什么不测?
想到她曾试凄,而他竟不在她身边,他的心再次隐隐作痛。